第九十五章 天子受辱终悔悟
济阴因在济水之南而得名，东汉之时为兖州八郡之一，唐武德年间，改称曹州。天宝年间，又改称济阴，下辖济阴、冤句、乘氏、南华、成武、考城六县；乾元元年，又复称曹州。
也就是说，朱温给李柷的封地，仅仅是一县之地。一朝从天子变成封地一县，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哪怕就是这一县之地，李柷也说了不算。确切地说，即使是在居所，他也是个没有半点自由的囚犯。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近乎黄昏了，可下人还没有送饭来。李柷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尚还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上，满是踌躇的表情。
犹豫了许久，李柷起身走向了房门，从里面打开了门。
唰……
几乎是在他刚刚开门的瞬间，门外的两个护卫便将长刀横在了他的面前。
阴森森的刀光映照在李柷苍白如纸的脸上，让他浑身颤抖不止，结结巴巴地说道：“朕......我只是肚子饿得咕咕叫，能不能给我找点食物充饥啊？”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再也不敢以“朕”自居。
“饿了？我们兄弟俩还在这儿站岗放哨呢，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喊饿！还要吃的？老子给你弄拉泡热的你喝不喝！”左边的护卫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将李柷狠狠摔倒在地，并破口大骂起来。
可怜的李柷年纪尚小，一直生活在深宫内院，娇生惯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怎能承受得了这样强壮男子的粗暴对待呢？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
而另一名护卫不仅没有出手阻拦或劝解，反而双臂抱胸，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这些卑微的小人物而言，能够将曾经尊贵无比的皇帝踏在脚下尽情蹂躏侮辱，无疑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愉悦感和成就感。
李柷只觉得一股莫大的羞辱涌上了心头，可咕咕叫的肚子却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可，可我若死了，梁，梁王也会，也会很苦恼的吧。”
“去你码的！”那护卫一脚踹在了李柷心口，“什么梁王，那是陛下！”
胸口传来的剧痛顿时让李柷岔了气，可对方的拳打脚踢让他本能的抱住头缩成了一团。
“唉……”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个护卫拉住了他：“再打就打死了。”
“呸！”
那护卫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还当你是皇帝老子呢，现在你就是个囚犯！给爷洗脚，爷都不稀罕！”
“好了，他说的也没错。要真是饿死了，陛下怪罪下来，咱们的脑袋就得搬家了。”右边那护卫说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窝窝头丢在了李柷面前的地上：“为这么个废物不值当，等下了值，城西酒家咱们好好喝一顿！！”
言罢，二人便再次关上了房门。
李柷蜷缩的身子总算是伸展了一些，他迫不及待的爬到了那窝窝头跟前。这会儿正是大夏天的，这东西在那汉子怀里面待了好几个时辰了，都快被那汗臭腌入味儿了
可李柷恍若未觉，咕咕叫的肚子不断的催促着他咬着这窝窝头。
一个壮年汉子的饭量是很大的，这窝窝头足有成人拳头大。三两口下去，李柷便不由得泪流满面。
曾几何时，夫子那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教导还在耳边回荡。
可此时此刻……
吃着吃着，李柷不由得哽咽了起来，踉跄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床榻，一口一口的将手中的窝窝头吃了个干净，就连最后那一些碎屑都填进了肚子里。
坐在这没有任何褥子的床榻上，李柷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原本，他只是父皇的第九子，并不受重视。甚至在众兄弟姐妹中，还没有老十受宠。宫变之际，父皇惨死，就连八个哥哥也接连遭遇不幸，只留下他一个。
然后他就成了名义上的皇帝，实际上的傀儡。他被朱温吓得连年号都不敢改，仍旧沿用天佑年号。
就这，朱温还不放过他——他被逼禅位，本以为从此可以做个安乐翁，可现实又给了他惨痛一击。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李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哀愁。
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自拔。
许久之后，李柷才缓缓回过神来，用一块破旧不堪的布条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他努力回忆起曾经宫女们侍奉自己时的样子，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又把被打得披散开来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并系成一个发髻。
接着，李柷艰难地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一张破旧的椅子旁。他使出全身力气，把椅子拉到房间的横梁下方。然后，他颤巍巍地爬上椅子，伸手去拿腰间的腰带。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腰带向上抛出，但第一次却没有成功。
腰带掉落在地上，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能。
李柷愣住了，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腰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再次握紧腰带，用尽全力猛地一挥。这次，腰带终于飞了起来，在横梁上绕了一圈后，又重重地落回到地面。
李柷喘息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弯腰捡起腰带，仔细地系在大梁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是否牢固。
深吸了一口气，李柷口中喃喃道：“父皇，倘若您看到了儿臣如今的模样，恐怕也会为之蒙羞吧。
儿臣不孝，祖宗江山在儿臣手中断绝。
受尽屈辱，却还苟活于世，败尽了我李唐皇室的颜面。
今日虽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儿臣，儿臣……”说到这里，李柷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仍自哽咽着道：“儿臣这便了断，当面向诸位先祖谢罪！
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玄宗，肃，代，德，顺，宪，穆，敬，文，武，宣，懿，僖，父皇……
还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睁开眼看看！
子孙不求你们救命，只求你们泉下有知，让那逆贼不得好死！”
发出了一句绝望的诅咒，李柷一脚蹬开了站着的椅子。
额……
喉咙传来的窒息感，让李柷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两只脚本能的胡乱踢着，想要寻找一个支点。
……
房间外，两个护卫此时已经僵在了那里，宛如木头一样。在他们面前，一把红色的伞正在悄无声息的旋转着。
解决了两个护卫，侯卿看向了旁边的李瑛：“李兄，你不进去吗？再拖下去，恐怕天子都没救了。”
李瑛沉默片刻，开口道：“劳烦侯兄去为我找一具尸体，年岁，体型，口齿和他差不多就行。”
“哦，偷梁换柱啊。懂了，稍待，这事儿我拿手！”
侯卿转身，一个跳跃便出现在了屋顶上，趁着护卫们巡逻的间隙，化身一道残影，消失在了院中。
待到侯卿离开，李瑛才摇了摇头：“早知今日，当日你若是能拒绝朱温逼迫，溅他一身血以全我李唐皇室之威，又哪里会落得这步田地。”
叹息一声，李瑛推开了房门，看向了这个隔了一百六十余年的后辈。
……
李柷大脑因长时间缺氧，已经一阵阵的发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的却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人身披金光，看不清面容，却让他本能的感到一种亲近。
父皇，是你来接儿臣了吗？
也就是说，朱温给李柷的封地，仅仅是一县之地。一朝从天子变成封地一县，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可哪怕就是这一县之地，李柷也说了不算。确切地说，即使是在居所，他也是个没有半点自由的囚犯。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近乎黄昏了，可下人还没有送饭来。李柷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皮，尚还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上，满是踌躇的表情。
犹豫了许久，李柷起身走向了房门，从里面打开了门。
唰……
几乎是在他刚刚开门的瞬间，门外的两个护卫便将长刀横在了他的面前。
阴森森的刀光映照在李柷苍白如纸的脸上，让他浑身颤抖不止，结结巴巴地说道：“朕......我只是肚子饿得咕咕叫，能不能给我找点食物充饥啊？”
话音未落，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再也不敢以“朕”自居。
“饿了？我们兄弟俩还在这儿站岗放哨呢，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喊饿！还要吃的？老子给你弄拉泡热的你喝不喝！”左边的护卫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推，将李柷狠狠摔倒在地，并破口大骂起来。
可怜的李柷年纪尚小，一直生活在深宫内院，娇生惯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又怎能承受得了这样强壮男子的粗暴对待呢？他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
而另一名护卫不仅没有出手阻拦或劝解，反而双臂抱胸，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这些卑微的小人物而言，能够将曾经尊贵无比的皇帝踏在脚下尽情蹂躏侮辱，无疑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愉悦感和成就感。
李柷只觉得一股莫大的羞辱涌上了心头，可咕咕叫的肚子却在不断地提醒着他：“可，可我若死了，梁，梁王也会，也会很苦恼的吧。”
“去你码的！”那护卫一脚踹在了李柷心口，“什么梁王，那是陛下！”
胸口传来的剧痛顿时让李柷岔了气，可对方的拳打脚踢让他本能的抱住头缩成了一团。
“唉……”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个护卫拉住了他：“再打就打死了。”
“呸！”
那护卫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还当你是皇帝老子呢，现在你就是个囚犯！给爷洗脚，爷都不稀罕！”
“好了，他说的也没错。要真是饿死了，陛下怪罪下来，咱们的脑袋就得搬家了。”右边那护卫说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窝窝头丢在了李柷面前的地上：“为这么个废物不值当，等下了值，城西酒家咱们好好喝一顿！！”
言罢，二人便再次关上了房门。
李柷蜷缩的身子总算是伸展了一些，他迫不及待的爬到了那窝窝头跟前。这会儿正是大夏天的，这东西在那汉子怀里面待了好几个时辰了，都快被那汗臭腌入味儿了
可李柷恍若未觉，咕咕叫的肚子不断的催促着他咬着这窝窝头。
一个壮年汉子的饭量是很大的，这窝窝头足有成人拳头大。三两口下去，李柷便不由得泪流满面。
曾几何时，夫子那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教导还在耳边回荡。
可此时此刻……
吃着吃着，李柷不由得哽咽了起来，踉跄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床榻，一口一口的将手中的窝窝头吃了个干净，就连最后那一些碎屑都填进了肚子里。
坐在这没有任何褥子的床榻上，李柷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原本，他只是父皇的第九子，并不受重视。甚至在众兄弟姐妹中，还没有老十受宠。宫变之际，父皇惨死，就连八个哥哥也接连遭遇不幸，只留下他一个。
然后他就成了名义上的皇帝，实际上的傀儡。他被朱温吓得连年号都不敢改，仍旧沿用天佑年号。
就这，朱温还不放过他——他被逼禅位，本以为从此可以做个安乐翁，可现实又给了他惨痛一击。
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李柷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哀愁。
他默默地坐在那里，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自拔。
许久之后，李柷才缓缓回过神来，用一块破旧不堪的布条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他努力回忆起曾经宫女们侍奉自己时的样子，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又把被打得披散开来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并系成一个发髻。
接着，李柷艰难地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一张破旧的椅子旁。他使出全身力气，把椅子拉到房间的横梁下方。然后，他颤巍巍地爬上椅子，伸手去拿腰间的腰带。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腰带向上抛出，但第一次却没有成功。
腰带掉落在地上，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无能。
李柷愣住了，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手中的腰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再次握紧腰带，用尽全力猛地一挥。这次，腰带终于飞了起来，在横梁上绕了一圈后，又重重地落回到地面。
李柷喘息着，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弯腰捡起腰带，仔细地系在大梁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试了试是否牢固。
深吸了一口气，李柷口中喃喃道：“父皇，倘若您看到了儿臣如今的模样，恐怕也会为之蒙羞吧。
儿臣不孝，祖宗江山在儿臣手中断绝。
受尽屈辱，却还苟活于世，败尽了我李唐皇室的颜面。
今日虽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
“儿臣，儿臣……”说到这里，李柷脸上已是泪流满面，仍自哽咽着道：“儿臣这便了断，当面向诸位先祖谢罪！
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玄宗，肃，代，德，顺，宪，穆，敬，文，武，宣，懿，僖，父皇……
还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睁开眼看看！
子孙不求你们救命，只求你们泉下有知，让那逆贼不得好死！”
发出了一句绝望的诅咒，李柷一脚蹬开了站着的椅子。
额……
喉咙传来的窒息感，让李柷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两只脚本能的胡乱踢着，想要寻找一个支点。
……
房间外，两个护卫此时已经僵在了那里，宛如木头一样。在他们面前，一把红色的伞正在悄无声息的旋转着。
解决了两个护卫，侯卿看向了旁边的李瑛：“李兄，你不进去吗？再拖下去，恐怕天子都没救了。”
李瑛沉默片刻，开口道：“劳烦侯兄去为我找一具尸体，年岁，体型，口齿和他差不多就行。”
“哦，偷梁换柱啊。懂了，稍待，这事儿我拿手！”
侯卿转身，一个跳跃便出现在了屋顶上，趁着护卫们巡逻的间隙，化身一道残影，消失在了院中。
待到侯卿离开，李瑛才摇了摇头：“早知今日，当日你若是能拒绝朱温逼迫，溅他一身血以全我李唐皇室之威，又哪里会落得这步田地。”
叹息一声，李瑛推开了房门，看向了这个隔了一百六十余年的后辈。
……
李柷大脑因长时间缺氧，已经一阵阵的发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的却出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人身披金光，看不清面容，却让他本能的感到一种亲近。
父皇，是你来接儿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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