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陷龙
在路明非录完那句话之后，古德里安教授的笔记本里响起一阵英语提示音：
“Verificationpassed，MingfeiLu.IDAD.0131，Class'S'.I'mNormal，pleasuretoserveyou.”
叔叔婶婶听不懂，路鸣泽还是个半吊子，路明非倒是够呛能听懂，但他没去听。
他看向古德里安教授：“我能去一下卫生间吗？”
“快去快回”，古德里安沉浸在一种丰收的喜悦里，不在意地说道。
路明非来到了卫生间，他想洗把脸振作一下。
刚刚录音的时候路明非的表情很奇怪：整个五官拧在一起，却又强拉出点笑来，像吃了一整个柠檬一样。
路明非不喜欢这样子。虽然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样子，虽然路明非自己也不知道成熟的人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会是自己刚刚那样吧，所以，路明非不喜欢。
他想让自己成熟一点，哪怕是看起来。这样他就能撑起他最后的倔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云淡风轻，然后他就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再留下众人默默惊叹。
一张贺卡算风霜吗？他不知道。总之，他不想再在叔叔婶婶，或者其他的什么人面前露出那种表情了。
电影电视剧里的硬汉遇到再大的事也只会去卫生间洗脸。卫生间的灯光泛着冷冷的蓝色，男人打开水龙头让冷水直接从头淋下，然后双手一抹，顺势撑着水槽看向镜子。水滴之下的镜面反射出硬汉的脸，眼神冷冽，就好像狼一样。
路明非也学着在厕所里洗脸，把自己洗成硬汉。但他又想给教授留个好印象，于是只好用手接水来慢慢洗，免得把头发给弄湿了。
晶丽酒店的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那种，映照在暖色的射灯下，没有冷色调，倒有些雍容华贵的气质。路明非就在这华贵的洗手间里模仿硬汉们的动作，边接水边在脸上抹吧抹吧，然后猛然扒着水槽看向镜子。
镜子给他了张湿漉漉的脸。前发沾湿贴在额头上，带着点杂乱，眼神迷蒙不清，不像冷酷的狼，倒更像落水狗些。
镜子里还有另一个人，高挑明媚，头顶带着棒球帽，踩着慢跑鞋，整个人充满了朝气和青春感。她看着路明非的衰样嘴角微勾，好像在看一只马楼。
路明非摸摸鼻子，转去男厕做出上厕所的样子来避免尴尬。
回到套房会客室，路明非惊讶的发现那个看他笑话的女孩居然也在这里。
“介绍一下”古德里安教授走过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来是我们的学生考官，也是负责你出国事宜的人。这位是你的新同学，路明非。”
她微微弯腰，带着笑跟大家打招呼，还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然后她转向路明非问道：“你手机号多少？”动作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我没有手机。”路明非微窘，他又想摸鼻子了。
“那QQ总该有吧？”
晚上，路明非挂着两个QQ，等陈墨瞳来加自己，顺便也处理处理他之前用来逗路鸣泽玩的小号。要离开中州去美国了，总不能倒着时差上号就为了逗他吧？
滴滴滴滴，QQ上有人加他，不过加的是“夕阳的刻痕”。头像是一个熊猫头，昵称诺诺，备注是卡塞尔陈墨瞳。
路明非吓了一跳。
[噫，你的Q名怎么都这么怪啊，你是人妖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号是我的？]
[顺着网线黑到的，简单的很，还能知道你现在在哪。]
[这都可以？高手饶命，千万要保密，这号是我拿来逗我弟玩的，扩散出去我就社会性死亡了，求求你]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是让诺玛查到的。诺玛是ai，人工智能，学校的虚拟秘书，网络上她就是老大]
[就像黑客帝国那样？]路明非肃然起敬。
[是的，就像黑客帝国那样。是不是很神奇？
另外通知你一下，学校有专机来中州区的学生，顺便也来接你。是专机，所以时间是不固定的。我负责接你上机，送你去学校。
护照什么的我帮你带好了，你也不用带行李什么的，不需要，到时候飞机到了我去接你。]
[哇，咱们学校这么有钱吗？不能自带行李吗，能带游戏碟吗？]
[能带都能带，只要你不嫌贵。哎，听到你漂亮师姐亲自来接你上飞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看你白天那衰样子，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也没有过，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嘛]
[你条衰仔硬气一点，不然就真没有女生喜欢你了！下次见面你要还这个衰样子，我邦邦给你两拳]
路明非缩了缩脑袋。有心问问“真没有人喜欢”是不是说还会有人喜欢自己，也许女生视角下我没有那么不好看呢？他又生出些幻想来。
可熊猫头发完刚刚那句话就变灰了，诺诺下线了。
文学社的群聊在跳动，他点进去一看，是陈雯雯正在群里提议说毕业前出去聚一聚。看着QQ里的消息，路明非有一种割离感，仿佛屏幕两边是两个世界。
他挠挠头，把这种矫情的想法扔掉。
飞机什么时候来来着？教授说是六月初，那还有时间…对了，陈墨瞳说她来接我上飞机，可是我没有手机，她到时候怎么找我呢？路明非又跑去熊猫头下面留言询问。
这学校到底靠不靠谱啊？不过不靠谱的话……也就这样吧。
路明非有点麻木的想。他其实也不是很想上大学。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自己就是个loser，也许loser就该在loser该在的地方吧。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卡塞尔不靠谱的话就当它是个梦吧，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
[有零食我就去]他在文学社群聊里回道。
------------------------
丽晶酒店行政层套间。
床头柜上放着杯咖啡，诺诺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
她面前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屏幕上的QQ并没有关闭，只是开启了隐身。路明非又发来消息，她随手点掉，看也不看。
[索尼克：你能再恶趣味点吗？]
诺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撇撇嘴，是机制咖啡，口味就是不行。
[诺诺：我也觉得不能了，不过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再没道德一点]
[索尼克：遇到你那个新生真是倒了大霉]
[诺诺：新生又怎么样，他可是‘S’级！你和我也只是‘A’，不趁现在玩玩他，进了学院就没什么机会咯]
屏幕沉寂了一会儿。
[索尼克：…那也别太过火了，他是这十年来唯一的S级，如果因为印象不好就跑去加入狮心会，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诺诺：他能逃过我的拿捏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索尼克：……好吧，玩得开心]发完这句话，索尼克头像变灰，凯撒下线了。他很骄傲，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使用隐身这种功能。
诺诺卧在床上看着电脑，百无聊赖。
忽然间她心有所感，向窗外看去，夜幕里闪过几个亮点，是民航信号灯。古德里安教授去了俄罗莎，要去招收另一个身负高级血统的人，风风火火的，今晚就坐飞机走了。叶胜和酒德也跟着去了，SJ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我已经习惯独处了。
诺诺翻身下床，踢上拖鞋，在房间里绕圈走。她踩着踢踏舞的步子，像是猫在夜色中巡视自己的领地。
---山城，夔门---
千岩万转，冲波逆折，山城夜雨，偶有猿声。
有一座小亭点缀其中，几乎要融化在这夜雨里，只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灯火将它留住。
亭子里坐着一位相貌奇古的老人，眉心生鳞，灰色唐装，长筒麻裤，面前摆放着一盏油灯和两碗茶。
他端起茶碗来，却在喝之前就听到了啜茶声。
抬眼，一个银发背头、西装革履，没系领带的中年人插帧般出现在他对面，已饮干了茶水，正捏着茶杯端详着上面的花纹。
“明前新毛尖，泡茶的还是宋朝古物，迎老真慷慨啊。”昂热说道。
“牛嚼牡丹，早知道就拿普通茶叶糊弄糊弄得了。”迎老抱怨。
昂热也不在意。他起身面向江水站立，看向亭外群山，山风吹来些许细雨。
“夔门，白帝城，六龙回日……你们早就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了对吗？”
“那又如何，它还是半条龙脉的中枢呢，这你不也知道。”迎老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淡淡道，“何况该谈的不都谈过了？”
“日神之矛。”
“不可能，你不可能靠它打伤以金火为名的龙王，而且天门大坝会垮，很多人都会死，我不会同意的。”
“我来只是通知你，迎谦，出于我对老年人的尊敬。”
“……还有四年就是时间的尽头，不管是什么都会烟消云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昂热转过身来，山风吹动他的西装，翻开的衣角里满是煞气逼人的图纹。他双眸亮金，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整片山脉都融进他的影子覆压下来，令人不可直视。
“正因如此，我才迫不及待。”他说。
迎谦仿佛看到了盘卧在群山间的夔龙。
“唉…那就放手去做吧。”
“Verificationpassed，MingfeiLu.IDAD.0131，Class'S'.I'mNormal，pleasuretoserveyou.”
叔叔婶婶听不懂，路鸣泽还是个半吊子，路明非倒是够呛能听懂，但他没去听。
他看向古德里安教授：“我能去一下卫生间吗？”
“快去快回”，古德里安沉浸在一种丰收的喜悦里，不在意地说道。
路明非来到了卫生间，他想洗把脸振作一下。
刚刚录音的时候路明非的表情很奇怪：整个五官拧在一起，却又强拉出点笑来，像吃了一整个柠檬一样。
路明非不喜欢这样子。虽然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样子，虽然路明非自己也不知道成熟的人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会是自己刚刚那样吧，所以，路明非不喜欢。
他想让自己成熟一点，哪怕是看起来。这样他就能撑起他最后的倔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云淡风轻，然后他就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再留下众人默默惊叹。
一张贺卡算风霜吗？他不知道。总之，他不想再在叔叔婶婶，或者其他的什么人面前露出那种表情了。
电影电视剧里的硬汉遇到再大的事也只会去卫生间洗脸。卫生间的灯光泛着冷冷的蓝色，男人打开水龙头让冷水直接从头淋下，然后双手一抹，顺势撑着水槽看向镜子。水滴之下的镜面反射出硬汉的脸，眼神冷冽，就好像狼一样。
路明非也学着在厕所里洗脸，把自己洗成硬汉。但他又想给教授留个好印象，于是只好用手接水来慢慢洗，免得把头发给弄湿了。
晶丽酒店的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那种，映照在暖色的射灯下，没有冷色调，倒有些雍容华贵的气质。路明非就在这华贵的洗手间里模仿硬汉们的动作，边接水边在脸上抹吧抹吧，然后猛然扒着水槽看向镜子。
镜子给他了张湿漉漉的脸。前发沾湿贴在额头上，带着点杂乱，眼神迷蒙不清，不像冷酷的狼，倒更像落水狗些。
镜子里还有另一个人，高挑明媚，头顶带着棒球帽，踩着慢跑鞋，整个人充满了朝气和青春感。她看着路明非的衰样嘴角微勾，好像在看一只马楼。
路明非摸摸鼻子，转去男厕做出上厕所的样子来避免尴尬。
回到套房会客室，路明非惊讶的发现那个看他笑话的女孩居然也在这里。
“介绍一下”古德里安教授走过来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二年级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来是我们的学生考官，也是负责你出国事宜的人。这位是你的新同学，路明非。”
她微微弯腰，带着笑跟大家打招呼，还摸了摸路鸣泽的头。
然后她转向路明非问道：“你手机号多少？”动作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我没有手机。”路明非微窘，他又想摸鼻子了。
“那QQ总该有吧？”
晚上，路明非挂着两个QQ，等陈墨瞳来加自己，顺便也处理处理他之前用来逗路鸣泽玩的小号。要离开中州去美国了，总不能倒着时差上号就为了逗他吧？
滴滴滴滴，QQ上有人加他，不过加的是“夕阳的刻痕”。头像是一个熊猫头，昵称诺诺，备注是卡塞尔陈墨瞳。
路明非吓了一跳。
[噫，你的Q名怎么都这么怪啊，你是人妖吗？]
[你怎么知道这个号是我的？]
[顺着网线黑到的，简单的很，还能知道你现在在哪。]
[这都可以？高手饶命，千万要保密，这号是我拿来逗我弟玩的，扩散出去我就社会性死亡了，求求你]他尴尬癌都要犯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是让诺玛查到的。诺玛是ai，人工智能，学校的虚拟秘书，网络上她就是老大]
[就像黑客帝国那样？]路明非肃然起敬。
[是的，就像黑客帝国那样。是不是很神奇？
另外通知你一下，学校有专机来中州区的学生，顺便也来接你。是专机，所以时间是不固定的。我负责接你上机，送你去学校。
护照什么的我帮你带好了，你也不用带行李什么的，不需要，到时候飞机到了我去接你。]
[哇，咱们学校这么有钱吗？不能自带行李吗，能带游戏碟吗？]
[能带都能带，只要你不嫌贵。哎，听到你漂亮师姐亲自来接你上飞机，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吗？看你白天那衰样子，有女朋友没有？]
[…没有，也没有过，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嘛]
[你条衰仔硬气一点，不然就真没有女生喜欢你了！下次见面你要还这个衰样子，我邦邦给你两拳]
路明非缩了缩脑袋。有心问问“真没有人喜欢”是不是说还会有人喜欢自己，也许女生视角下我没有那么不好看呢？他又生出些幻想来。
可熊猫头发完刚刚那句话就变灰了，诺诺下线了。
文学社的群聊在跳动，他点进去一看，是陈雯雯正在群里提议说毕业前出去聚一聚。看着QQ里的消息，路明非有一种割离感，仿佛屏幕两边是两个世界。
他挠挠头，把这种矫情的想法扔掉。
飞机什么时候来来着？教授说是六月初，那还有时间…对了，陈墨瞳说她来接我上飞机，可是我没有手机，她到时候怎么找我呢？路明非又跑去熊猫头下面留言询问。
这学校到底靠不靠谱啊？不过不靠谱的话……也就这样吧。
路明非有点麻木的想。他其实也不是很想上大学。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自己就是个loser，也许loser就该在loser该在的地方吧。
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卡塞尔不靠谱的话就当它是个梦吧，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
[有零食我就去]他在文学社群聊里回道。
------------------------
丽晶酒店行政层套间。
床头柜上放着杯咖啡，诺诺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
她面前放着一台苹果笔记本。屏幕上的QQ并没有关闭，只是开启了隐身。路明非又发来消息，她随手点掉，看也不看。
[索尼克：你能再恶趣味点吗？]
诺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撇撇嘴，是机制咖啡，口味就是不行。
[诺诺：我也觉得不能了，不过如果你想的话还可以再没道德一点]
[索尼克：遇到你那个新生真是倒了大霉]
[诺诺：新生又怎么样，他可是‘S’级！你和我也只是‘A’，不趁现在玩玩他，进了学院就没什么机会咯]
屏幕沉寂了一会儿。
[索尼克：…那也别太过火了，他是这十年来唯一的S级，如果因为印象不好就跑去加入狮心会，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诺诺：他能逃过我的拿捏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索尼克：……好吧，玩得开心]发完这句话，索尼克头像变灰，凯撒下线了。他很骄傲，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使用隐身这种功能。
诺诺卧在床上看着电脑，百无聊赖。
忽然间她心有所感，向窗外看去，夜幕里闪过几个亮点，是民航信号灯。古德里安教授去了俄罗莎，要去招收另一个身负高级血统的人，风风火火的，今晚就坐飞机走了。叶胜和酒德也跟着去了，SJ市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我已经习惯独处了。
诺诺翻身下床，踢上拖鞋，在房间里绕圈走。她踩着踢踏舞的步子，像是猫在夜色中巡视自己的领地。
---山城，夔门---
千岩万转，冲波逆折，山城夜雨，偶有猿声。
有一座小亭点缀其中，几乎要融化在这夜雨里，只有一点忽明忽暗的灯火将它留住。
亭子里坐着一位相貌奇古的老人，眉心生鳞，灰色唐装，长筒麻裤，面前摆放着一盏油灯和两碗茶。
他端起茶碗来，却在喝之前就听到了啜茶声。
抬眼，一个银发背头、西装革履，没系领带的中年人插帧般出现在他对面，已饮干了茶水，正捏着茶杯端详着上面的花纹。
“明前新毛尖，泡茶的还是宋朝古物，迎老真慷慨啊。”昂热说道。
“牛嚼牡丹，早知道就拿普通茶叶糊弄糊弄得了。”迎老抱怨。
昂热也不在意。他起身面向江水站立，看向亭外群山，山风吹来些许细雨。
“夔门，白帝城，六龙回日……你们早就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了对吗？”
“那又如何，它还是半条龙脉的中枢呢，这你不也知道。”迎老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淡淡道，“何况该谈的不都谈过了？”
“日神之矛。”
“不可能，你不可能靠它打伤以金火为名的龙王，而且天门大坝会垮，很多人都会死，我不会同意的。”
“我来只是通知你，迎谦，出于我对老年人的尊敬。”
“……还有四年就是时间的尽头，不管是什么都会烟消云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昂热转过身来，山风吹动他的西装，翻开的衣角里满是煞气逼人的图纹。他双眸亮金，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整片山脉都融进他的影子覆压下来，令人不可直视。
“正因如此，我才迫不及待。”他说。
迎谦仿佛看到了盘卧在群山间的夔龙。
“唉…那就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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