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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与夜

    三清注视着气息不稳的接引与准提,等待着鸿钧的反应。刚刚成圣的接引与准提也是神色紧张,不知鸿钧的态度如何。其余的洪荒大能也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注视着这里,等待着鸿钧的回应。

    良久之后,众人心头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随着一阵光华闪过,接引与准提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三清脸色变得难看了了起来,道祖并非是直接将接引与准提抹杀了,而是将两人送回了地面,还帮助他们设置了法阵护法,帮他们稳定境界。

    “大兄……”通天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鸿钧的声音却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随他们去吧,天下大道,终究殊途而同归,只要于洪荒有益,他们愿意如何便如何,你们也莫要去找他们的麻烦。”

    通天又看向太清,后者点了点头,最后轻叹了一声,“回去吧”。他转身上了青牛,向着八景宫内走去。

    通天与元始面面相觑,看看太清离去的背影,又远望西方,通天教主无奈地摊了摊手,翻身也驾着夔牛离去了。

    “此事我定不罢休。”元始天尊愤怒地想到。但毕竟道祖已经发了话,他也不好违逆旨意,终究也只是表了个态,最后一个离开。

    …………

    洪荒一日五圣,这件事对整片洪荒产生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毕竟成圣之时声势浩大,祥瑞不断,只要没有封闭感知,几乎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一多,各种状况也就越多,五各种想法也就接连冒了出来。圣证道仿佛成了一个信号,成了一颗砸进修行界这潭深水水底的巨石,激起得又何止是千层浪。有人离开道场寻访圣人,寄希望于得圣人传承,从此走上通天大道;有人闭门不出疯狂修行,认为此时天地灵气充足、机缘已至,想要效仿五圣修行一步登天;有人窥见其中端倪,开始收集功德,行侠仗义,施恩天下;有人一知半解,自己随便找了个小种族庇护,寄希望于一族崛起等运势加持……

    总之漫天的仙神连带着一些自上古至今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东西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得到些什么。不过天上仙神们的事情与地上的凡人们无关,他们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某些大能庇护了;只知道如今的天上事情很多,动不动就发出点动静;只知道神仙们也比之前好遇见也好说话了。但他们仍旧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既没有因为这件事吃得更好穿得更暖,也没有因为这件事遭受祸患或承担厄运,生活还得照常过,该打猎的打猎,该种地的种地。

    唯一一件和他们有关系的就是听说黄帝的部落在阪泉击败了神农的部落两个最大的部落进行了重组整合,正浩浩荡荡的向着九黎部落进发,意图一统在巫妖大劫之后散乱的人族,建立稳定的统治与文明。

    “诶——这就是小玲的孙子啊?看着一般啊。”

    小曦和小晨坐在娲皇宫内的一角,挤在一起看着乾坤鼎中浮现出来的画面。

    小晨的嘴角抽了抽,又看了一眼画面中的轩辕黄帝,气宇轩昂、神采奕奕、身材强健、面容俊朗、身上带着一股让人亲近的随和之气,偏偏还带有浓郁的帝皇威严,令人亲近但不随意,尊重但不畏惧。再加上那几乎要从画面里溢出来的人族气运,如果小晨不把灵视关掉都要被那条灿金色的金龙刺瞎双眼了,她竟然说这看起来一般?

    “哎呀,那个是蚩尤吧,看着好壮,不过他骑的熊猫好可爱呀。”

    小曦突然晃了晃小晨,指着画面里另一个人(身下的坐骑)说道。

    “那是食铁兽。”

    “食铁兽不就是熊猫吗?”

    “那只食铁兽身上妖力很强。”

    “那不也还是熊猫吗?不就是多了点妖力而已嘛,熊猫就是熊猫”

    “……你随便吧。”

    小晨无语的转过头去。其实蚩尤骑的食铁兽与本源世界里的熊猫完全不同,能让蚩尤一个两米多接近三米的壮汉骑在身上的食铁兽有多么大?这种差异也不仅体现在体型上,食铁兽和熊猫在骨骼血肉皮毛的构成也完全不同,本源世界的熊猫被称为食铁兽只是一种古称,是因为古时候熊猫喜欢舔舐铁锅补充盐分而得名。但你见过那只熊猫像蚩尤那只食铁兽一样拿起兵器就往嘴里库库塞吗?

    小晨看着正大口咀嚼着精铁兵器的食铁兽,想不明白蚩尤一个部落首领为什么要养个这么费钱的坐骑,洪荒世界大了去了,什么样的凶兽没有,非要搞个这种吞金大户(蚩尤:因为可爱!),虽然食铁兽战力不错,但他要的是坐骑又不是战宠,真搞不懂。

    “效率低下,收益远低于付出,莫名其妙。”小晨如此评价到。

    “小晨!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曦听到后立刻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没有人能拒绝熊猫!没有人!”

    暮晨、云拂晓、女娲三人坐在另一边,笑着看着小曦与小晨打闹(小曦单方面打闹小晨),女娲难得的感觉到了一阵轻松。

    这些天她一直盯着人族的发展,担心这里不稳定,又担心那里出了问题,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纵使圣人不会疲乏,但作为昔日紫霄宫首席摸鱼大师的她,又哪里操过这份心?之前巫妖大劫时人族的发展全靠暮迟一个人规划,她只要忍着心疼与良心的谴责袖手旁观就行,炼石补天和捏人有道祖支持的乾坤鼎和暮迟送的葫芦藤帮忙,也就忙碌一会儿,哪像现在,她还得成天盯着人族防止他们出现什么状况,这群寿命短小的生物总是有着千奇百怪的作死方法,一会儿放火烧山、一会儿又试图圈养凶兽,要不是女娲总是暗中提点那么一两个聪明人解决问题,估计他们早玩完了。

    “道友也不必太过操心。”暮迟看着女娲劳累的像一个被熊孩子折磨的神经衰弱的母亲,有些好笑地劝到。“生灵自会找到自己的出路,人族未尝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他们的问题。”

    “但他们要是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呢?”女娲仍旧时不时地瞟一眼乾坤鼎。

    “那就变成亡灵”即答!暮迟直接给女娲挂上了沉默。

    “说笑而已。”暮迟看着女娲一副“我更心累了”的表情,笑着摆了摆手。

    “道友,我知道你因为之前放任巫妖屠人之事对人族抱有愧疚,可这是人族成为天地主角必不可少的阶段,你不可能不知破而后立之理。”云拂晓轻声说到,“别忘了你创造人族时对他们说得话,要让他们自食其力啊,独立生存啊。”

    “可现在他们不是已经被三清庇护了吗?还哪里称得上独立?”

    女娲看着乾坤鼎中的两队人马交战而后撤兵,良久才转头看向云拂晓。

    “得三清庇护的终究是少数,况且道也不是那么好修的。”暮迟手指微动,乾坤鼎中的画面一转,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修士拜别碧游宫,正向着自己的聚落飞去。

    “三清庇护更多是占个名义,实际上行的是传教授法之举,未曾见他们门下有多少仙人下凡镇守一方,更多是人族拜入的弟子学有所成后回去镇守家乡。可以说三清实质上只是给了人族学法修道的方法与途径,顺便帮他们防守一些别有用心、心怀不轨的仙神罢了,真正守护人族的还是人族。”

    画面中的修士手持宝剑,独自站在聚落的门前面对着无数袭来的凶兽,手中剑光一闪,前方瞬间出现了一片由锋芒编织的帷幕,将那些进犯的凶兽清理一空。剑芒入鞘,修士长出一口气,回头笑着走进了自己的家园。

    “若人族不自强,成不了天地主角。若人族不自立,漫天仙神都不会管一个只会仰人鼻息生存的种族。”

    女娲看着那名人族修士走向聚落的背影,听着聚落中人们的欢呼,慢慢放松了下来,脸上满是满意与温柔。

    “如此看来,倒是我太过操心了。”

    “正是如此。”暮迟一挥衣袖,乾坤鼎中的景色又是一变,阐教玉虚宫外,几名人族修士正在研习法术,其进展之迅速,让一旁监督的黄龙真人为之侧目。

    “得道友赐福,人族一出生就是先天道体,虽然徒具其表、寿命短浅,但有失就有得,修行法术的速度要快于其他的普通种族,修行也更为容易,要不了多久便可独当一面。”

    云拂晓揉了揉因为暮迟频繁换台而产生不满跑过来抗议的暮曦的小脑袋,在她不满的视线下又一次换了画面。

    这次出现在画面中的是几名凡人,他们正围在一个桌子前嘀嘀咕咕的,还有一个人拿只一个方不方正不正的木块比划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奇形怪状的木块被他们加工成了各种容器、工具,直到天色渐暗,他们才心满意足地带着这些新发明的东西各自回家准备度过长夜。

    “人族的智慧和创造力足够让他们生存的很好了。但……”云拂晓笑着指着画面中的新诞生的木制锅碗瓢盆说到,但最后指向天边渐沉的夕阳,话锋一转。

    “但是这夜晚,对人族来说太长了。”小晨也走了过来,接上了云拂晓的话。

    “对啊,洪荒天地的夜晚对我们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对于寿命短暂的人族来说却是漫长无比。”女娲轻叹一声,画面中的人族都在急急忙忙地向自己家中赶去,点起火苗、整理白日时收集的食物,不安地看向窗外期待着黑夜早点过去。

    暮晨挥出一道法力,将乾坤鼎中的画面换了换,那是一片空旷的荒原,一名人族缩在一块巨大的岩石旁,绝望地看着身前的篝火渐渐熄灭,他周围荒凉无比,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更别说食物与水源了。接下来他要么选择守着熄灭的篝火饿死在这里,要么选择迈入黑暗,冒着被妖魔吞食的风险继续向前寻找水和食物。

    “昔日巫妖为洪荒主流,妖族把控妖庭本就能调控日月,况且妖族借日月精华修行一日有多长对它们来说无足轻重,巫族则是身体强健,不受夜晚寒冷影响,又通过猎取凶兽为食,一身气血也不惧饥饿。但人不行……”

    小晨看着走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抱着双臂,瑟瑟缩缩的走在崎岖的荒原上,既是恐惧又是寒冷。在他们的视角下没过多久就变得虚弱无力,嘴唇开裂、两颊凹陷,奄奄一息。

    “人族大多脆弱而短命,我们见过活得最长人族也不过才活了八十多天,他们中的大多数又没有对抗凶兽的能力,只能吃些靠阳光生长的果实粟米,猎取的也是寻常野兽,倘若白天没有积极囤积食物与燃料,大多数都无法熬过长夜。”

    画面中的人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手臂本能地向前伸去似乎还期待着前方能有些食物与水源拯救他的生命。

    小晨看了女娲一眼,后者的眼中充满了怜惜与母性,就像是云拂晓看着他们一样看着画面中的人族,手掌微动。

    小晨低叹一声,先女娲一步挥出一道灵气,透过画面渡到了那人体内,一堆树叶出现在那人的身旁,围绕着他旋转起来。等到树叶落下,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画面随之一转,那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处人族聚落之中,被一户人家发现后扛回了家中。

    …………

    “不改变一日的长度,人族难以大规模繁衍。”

    暮迟坐在八景宫中,将对女娲说的话又对着三清说了一遍。

    “道友,我等也知晓此事,关键在于天地中太阳星太阴星的运行自有其规律,哪怕是圣人也轻易改不得啊。”元始天尊叹息了一声,太清为了让他暂时别去找接引与准提的麻烦,将帮助人族的一系列都推给他了(绝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懒又拖延才把活儿都甩给二弟!)。元始天尊也一直头疼于人族繁衍与分布的问题,自然不会忽视一日时长这么明显的问题。

    “那就去找道祖吧。”

    …………

    “道友,道祖平时管理天道、监察天地人间已经十分耗费心力了。这种事情再去劳烦他,不好吧?”

    准提看着云拂晓,挠了挠自己的头。

    “此去并非去找道祖让他调整日月运行的规律,而是让他设立一个管理人间的机构,通过那个机构专门管理人间与仙神之事,确立秩序,无论人间发生什么大事,只管交由那个机构处理,若是解决不了再上报道祖。到时候只要那个机构掌握一些天道权柄,能稍微调整天上与人间的时间流速,此事便可迎刃而解,还能够补全天地秩序,一举多得。既不必让道祖费心调整日月运行,也不必让再让他费心关注人间。”

    云拂晓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顺势就说出来早已预定好的解决之法

    …………

    “道友既然已有妙计,那道友为何不直接去找道祖呢?”x6,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六位圣人疑惑地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因为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暮迟没好气的对着他们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