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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寻找

    而此时的东方星云半倚在青玉葫芦上,朝着黑玉指引的方向而去。他一身黑色玄衣,五官如刀削办凌厉,那双深入寒潭的双眸,此时溢满了悲伤,他看着手中师傅为自己雕刻的小人儿,心中更是悲痛万分。

    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再也没有真心待自己的人了,师傅从小把自己养大,用尽心血培养自己,虽说修仙之人本该看淡生死,可他此时还是无法释怀。悲伤的情绪在他身上紧紧地萦绕着。

    天微露白,灰纱轻盖,一点光亮透过薄雾的缝隙,洒落银色的大地。一声“嘎吱”声响起,二丫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动也不敢动地竖耳倾听,发现没有动静后,才小心翼翼抱着小小背着东西,没有丝毫留恋地朝着山上走去,只要走过这座山到了镇子上,自己就能想办法活下去。

    为了防止碰见早起的人,她专挑偏僻的小路走,一路上只有自己“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音。她看身后的一串串脚印,从树上扯下一根干树枝,一边走,一边用树枝把身后的脚印抹去。

    当阳光穿透窗户的缝隙,晃着刘翠花的眼睛时,她才不情不愿地醒了,穿上衣服,摸着饿了的肚子朝着厨房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疑惑地想:“平常这个时间,二丫早该叫她了,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她满脸疑惑地走进了厨房,灶火里还烧着火,她一边叫着二丫,一边把锅上的笼屉打开,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她连忙把其他锅盖也掀开,发现也是什么都没有,她的心瞬间往下一沉,厉声大叫道:“二丫,二丫!”

    这时李珠揉着眼睛走进来问道:“娘,大清早你喊啥呀,我饿了。”

    刘翠花并没有理会李珠,慌忙地朝着二丫的柴房走去,走进去发现二丫的被褥,衣服全都不见了,她瞬间明白这小妮子是跑了。银子啊!她感觉自己的银子从眼前飞走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开始哭嚎,“哎哟,你这杀千刀的,小王蛋羔子,你居然敢给老娘跑了,哎哟!要我的命呀,我的银子哪!”

    她这几声瞬间把二丫爹吵了起来,二丫爹赶紧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循着声音就跑了过来,“咋啦,咋啦?”

    “二丫头跑了,我的银子呀!”

    “你说啥?”二丫爹一边疑惑地问了一句,一边不自觉地朝着柴房看了看,没有瞧见二丫的身影,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婆娘说了什么?“你说甚,二丫跑了?”

    “跑啦,我起来就找不见她了,那王八羔子肯定偷听到我们说话,就跑了。哎哟喂,我的银子呀!”

    二丫爹把刘翠花往起一拉道:“你快别嚎了,她就那么大点的人能跑到哪儿去,我们赶紧去村长家找人,把她给捉回来。”

    刘翠花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赶紧找人,她眼里闪过狠戾,要是把她找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村长一听二丫跑了,劈头盖脸地就把他们两口子骂了一顿,这个村里谁不知道这两口子是怎么对待那丫头的。要不是自己着急召集村人去找二丫,他还要继续骂。

    他狠狠地瞪了刘翠花一眼,转身便召集村民去了。

    村里人刚开始还能循着脚印知道她从哪里走,可等出了村口连脚印都没有了,他们便分开寻找,整个大山都响起了村人的叫喊声:“二丫头,你到哪去啦,二丫头,你赶紧回来哇!

    婶子知道你又受委屈了,你回来哇,回来村长会替你做主的,丫头,你快回来吧!”

    刘翠花本就让村长骂得抬不起头,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刘婶又在这里指桑骂槐,她那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瞪着刘婶儿,却也没有说话,暗自又给二丫记了一笔。

    二丫此时正躲在山上的山洞里,她听见李婶的话,忍不住流下眼泪,“婶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不能回去,回去我会被卖了的。”

    随着夜色越来越黑,找她的村人陆续地回了家。

    她拿的粮食不多,她和小小只吃了半个饼子。便怀抱着小小在池边睡着了,“噗嗤噗嗤”冒着水泡的池水给了她唯一的温暖,村里人足足寻了两日,便没有再找了。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在大雪封山的山里即便没有被冻死,也早就被野兽分食了。

    第三日午时,她一早上没有听见寻她的声音,她想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她从山洞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怀抱着小小,走进了白茫茫的风雪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颊已经被冻得通红。她的头上,身上,睫毛上全都挂满了白雪,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把头顶厚厚的雪花抖落下来,僵硬地把怀中的小小放在自己胸前的衣襟里,骤然的寒冷让她更是颤抖连连,她把全部的衣服都包裹在自己的身上,努力地给冻得通红的小手哈着气,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四肢依旧如针扎般疼了起来。她为了让自己暖和一点,慢慢地跑了起来。村中到镇上有一条专门的小道,村人一般都会租坐村中的牛车,自己一没钱,二不能暴露踪迹,只能从山上绕过去。

    每次上山她只在外围走,这是第一次走得这么深,她又艰难地走了许久,在她感觉疲惫之时一声毛骨悚然的“嗷呜”声,让她瞬间激灵起来,又是几声“嗷呜嗷呜”的狼叫声在空旷的山里回荡着。她惊恐地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有几匹狼飞速地朝着她的位置飞奔而来。

    她的脸变得惨白,“砰砰砰”的剧烈心跳声仿佛要穿透她的耳膜,她脑中只有一个字,逃!可她的腿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加快速度拼命地跑,此时身上背着的东西都成了负担,她只能丢掉身上的东西,让自己跑得更快一些,她恨不得自己能多长出两条腿。

    “嗷呜,嗷呜”的狼叫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慌不择路地跑着,突然她脚下一空整个人从山坡上滚落了下去,她只感觉天旋地转。

    小小也从她的衣襟中掉落出来,它全身炸毛,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随着她一起滚落了山坡。旋转了也不知道多少圈后,直到撞在一棵树上,她才眼冒着金星地停了下来。

    小小紧抓着她的衣角,顺着她的身子飞快地窜到了树上。

    她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只能“嗬,嗬,嗬,”地喘着粗气,她张大口努力地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出来,她的胸口就像被重物压着,就是呼一下都生疼。

    她抬眼望去,只看见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它们试图想要下来,可山坡实在陡峭,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能虎视眈眈地望着她。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去,看着离自己还有几丈的地面,她庆幸自己挂在了树上,否则掉下去,一定会被摔死的。她看着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寻找平衡的小小,它身上的毛被雪水浸透结成一块一块的,就像一个落汤鸡。她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在这里挂着,她和小小都会死。

    她观察着四周,周围根本没有能借助的东西。她算着下面的距离,地面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如果自己能够借助什么东西,距离地面再近一些,跳下去说不定还能有生还的可能。

    她想了想,把身上的系衿取下来,可冻僵的手指不再灵活,用了许久才把系衿扯了下来,她又艰难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用牙齿撕咬成一条条的和系衿绑在了一起,系在了树上。她一边叫着小小,一边伸出手试图探住它。

    小小听见她的叫声,小心翼翼地朝着她爬了过来,等她抓住小小的时候,把它放入了衣襟中,用力地扯了扯绳子,确定结实后,把系衿往手中一卷,便从树上跳了下来,骤然身体的悬空,扯痛了她的手臂。她忍着痛小心翼翼地往下滑,直到绳子的底端,她护好小小,双眼一闭跳了下去。

    她刚从树上跳落下来,脚腕处就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痛到五官扭曲,狰狞,眼泪更是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打转。她蜷缩着身体,双手紧抱着脚踝。小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疼痛,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她的下巴,她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儿!”她把小小又往自己的怀中送了送,才小心翼翼地卷起裤脚,脚腕处已经高高地肿起。刚刚摔倒的位置,覆盖的雪已经被自己搓走,露出下面的石头。

    她抬眼望去,山顶的狼群早已不见,她担心它们会换个道再追来,尽管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意,她依旧努力挪动着身体,从雪地堆里扒拉出一个手臂粗细的树枝,用树枝支撑着身体小心翼翼站了起来,准备的东西在刚才逃命时丢掉了,只剩自己绑在身上的吃的。她四处看了看,这条路她完全不认识。

    她看着怀中只露出一颗脑袋的小小,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莽撞,在这般天气之下,自己带着小小逃了出来,不光会害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害了小小。

    天空似感受到了她此时悲凉的心情,漫天的大雪如柳絮一般从天空之中飘落下来,落在了她的头上,身上。

    她知道此时想这些已经太晚了,她早已迷失了回去的路,她突然想起李金叔曾说过,他一出来打猎就好些天回不去,干脆在山上弄了间小屋,里面有他预留的干柴和食物,自己现在唯一的生路便是找到那儿。

    同一时间北岐山外,东方星云双手结印,随着他的手势,山体上闪现蓝色的星芒,他神识一动,一块白色云纹玉佩从他的储物戒指中飞了出来,手心大小的玉佩在空中飞速旋转着,闪现一道白光照耀在蓝色的星芒之上,形成一人高的洞口,他缓步走了进去,随着他的进入,云纹玉佩化作一道白光回到了他的储物戒指里,同时缺口也迅速合住。

    他一穿过界,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原本的桃红柳绿瞬间成了白雪皑皑。他手中的黑玉更是亮了起来,显示自己离她越来越近了。他为了不显得自己穿着突兀,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黑色的大氅披在了身上,缩地成寸地朝着黑玉指引的方向而去。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漫天的白雪遮挡住前路,二丫拖着一只脚,艰难地行走着,脚腕处传来的剧痛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雪花夹杂着冷风,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她的脸色潮红,头闷闷的,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真的好想睡觉,可她知道不能睡,一旦睡了自己就再也醒不来了。她使劲捏着自己的大腿,想要保持清醒,她以为自己走了许久,可身后的脚印却说明了她的举步艰难。“扑通”一声,她晕倒在了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