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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来乍到 第一碗饭

    哎、哎、哎,起来!起来!谁让你睡在这的?

    随着一阵急促的吵嚷声,陆大坚睁开双眼,经过一晚上沉沉的熟睡,他顿时感觉到浑身又恢复了强盛的力量。遮挡自己身躯的木板,已经被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所拿开。

    陆大坚踉踉跄跄的的站了起来,虽然恢复了体力,但是一晚上蜷曲着身体,斜靠在墙壁上,脖颈扭着,身体歪着,身上的血夜不能畅快的流淌,加上昨天又赶了一天的路。不免会感到浑身又酸又嘛又疼!

    “你是谁呀?怎么跑到这里来睡觉?”一个中年男人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大坚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定了定神,回答道“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实在是太困了,走不动路,就干脆在这里凑合着睡一会,没想到居然一睡到天亮”,然后又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不妨碍您吧,大哥?”

    对面这位叫嚷的男人,天庭饱满,脸型匀称,身材高大,穿着整齐。头发打理的很讲究,纹路很清晰。身上的军绿色半旧中山装,扣子从上到下,扣得整齐整齐。裤子虽然有些褶皱,但还是很整洁的贴在腿上。在他身后不远处,驻扎着一辆农村人叫洋马,城市人叫的自行车。

    听了陆大坚的回答,中年男人没好气的犀利说道“虽然不妨碍我,但是这里不能睡觉,你没看到这旁边堆砌的那么高的木材板子吗?万一掉下来一块,砸到你事情就大了!”

    大坚听后,仔细看了看旁边,的确有一大片很高的木材板,枝枝叉叉,并不是很整齐的堆放着。

    男人接着说道“木材堆前面是一个单轨火车道,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装卸货物的。这里很不安全。”大坚赶紧附和着,明白了明白了,下次不会了,谢谢大哥!

    男人说了一句“赶快走吧!”就转过身去,推起洋马,一直脚踩在左边的脚踏板上,向前滑行两步,正要潇洒的抡起右腿,坐上三角形的洋车座时,突然他又停下来了,两只手扶着自行车把,回过头来,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陆大坚一番,说道“挺精壮的小伙子啊,听口音,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是乡下来的吧?”

    大坚赶紧走上去,说道,“是的,我从农村过来的,过来找活!”

    大坚在老家农村时间,不常和同村人交流,别人也不愿意跟他玩,但是大坚最擅长的就是琢磨人,琢磨事!看似平时寡言少语的他,其实很多事情他都想的明明白白,对周围的人,周围的事,对他们的心思都剖析的很准确!

    所以此刻他立马判断出这个中年男人,一定是一位有分量的人物,虽然不知道有多大本事,但绝对是有能耐的!当他看到这个男人没有离开,反而对自己感了兴趣之时,他内心非常的激动,但是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深处躁动不安的心。听到他赞美自己身体精壮之后,笑呵呵的看着这位衣冠楚楚的男人!立马对他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接着男人说道,“这些木板都是我安排的工人,搬运装卸的,每周不定时会有火车皮过来拉木材,都是发往全国各地,我这里有个工人卸木板时,不小心砸伤了腿,现在正缺些人手,你想过来干活嘛?

    听了男人的讲话之后,陆大坚,喜上眉梢,内心波浪翻滚,激动不已!太棒了,刚来到城市,就能找到活干,他急忙回话,想干,想干!说着,还伸出了粗壮的胳膊,用手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厚黑的肌肉给眼前的这位男人炫耀。

    在农村,陆大坚割草,爬树,挑水,种田插秧,搬砖运瓦,筑土打墙,家里的土胚房,地里的庄稼,都有自己的一份辛苦劳作。在这个过程中,他早已经练就的身强力壮,一看上去,就是精气神俱佳的热血青年。

    只是在家里干活干的再卖力,那些人不会说他一句好,不会赞扬他一句,因为他和他们家就是那个小天地的小丑,被人吆喝来吆喝去,被人踩在脚下,而且那些人还希望他们家是永世不得翻身!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就像小孩棍子底下的小老鼠,被关在笼子里,任凭小孩拿棍子挑来剁去,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现在好了,县城里的天,是晴朗的天,县城里的人是亲切的人!就在这一瞬间,陆大坚回想了很多。

    中年男人看着呵呵傻笑的大坚,说道,“”想干,今天下午五点准时到这里,要把这些木材装到火车上,发走!

    大坚立刻回答道,“好好好!一定准时间到”!

    “”对了,你住哪啊?”那人又问道。大坚蓦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住的地方,而且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开始咕噜噜直叫。大坚喃喃的说道!我还没有地方住呢!而且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那人冷笑一声,“没吃东西,下午怎么有力气干活?”赶快去吃点东西吧!大坚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两毛钱,这两毛钱是在家乡时,深夜帮人家移动坟墓,挣来的。总共五毛,给母亲留了三毛,还有两毛带在身上,以备急用。

    那家主人嫌弃祖先的坟墓风水不好,所以决定挪一挪位置,阴阳先生说故去的人不能见到阳光,只能深夜挖坟,搬迁新的阴宅。

    这种活即使在农村也很少有人愿意干的,于是有人就向主人推荐了陆大坚,大坚听说有五毛钱的酬劳,决定干。因为五毛钱,在农村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挣到。

    他不怕死人,只怕活人。

    此刻这仅有的两毛钱在手里攥着,搓来搓去,不敢拿出来!

    中年男人看着大坚说道“前面有一家面馆,五分钱一碗,你先去吃吧,饭钱等会儿我来给。晚上过来干活,以后从你工钱里面扣,根据劳动强度情况,每次工钱两毛到三毛不等。

    陆大坚惊诧不已,一天就能挣到那么多的钱。他高兴极了,急忙回答说“好嘞,好嘞”。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家面馆,男人推着洋马自行车走在前面,他于是就跟随男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面馆跟前。

    只见门口摆放着两个大锅,和三四个小炉子,一个大锅里面是滚腾腾的淘面开水,随着锅底下的炉火不断加热,滚烫的开水从中间高高隆起,又不断的四散开来。另一口锅里面是红黄色的的哨子牛油汤,汤里面还夹杂着花椒,香料,大葱,辣椒,还有树根模样的作料。当然还有卤好的鸡蛋和牛肉。旁边还有四个小瓷缸,里面分别放着海带皮、酸豇豆,生萝卜制成的咸盖菜和切得整齐的蒜苗大葱。

    开水大锅旁边,用簸箕堆放着一大堆,已经汤熟的橙黄色碱面,这碱面早已经被风干,现在变得蓬松起来。

    淘面老板一手提着竹条编制的漏斗,一手抓起一把蓬松的面,迅速把面塞进竹条漏斗,有时还压一压,感觉面少了,再加上一小撮,按一按,然后直接把漏斗和面放到滚烫的开水中心,烫上一分钟,立刻提起来,把面直接倒进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瓷碗之中。

    然后有力的端起被开水浸泡过得的热腾腾的面,递给另一个伙计,伙计接过碗,拿起大勺在黄橙橙的臊子面汤水中,轻轻的搅上一搅,然后询问客人,是要辣,还是不辣?根据客人们的意见,伙计们加入不同的汤料。然后就可以递给客人了,客人在根据自己口味的喜好,在那四个瓷缸中添加不同的调味料。就可以吃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2分钟,来吃饭的客人,就可以吃上热腾腾的面了!

    看到这鲜美橙黄的面,热气从面条中袅袅升起,老远都闻到扑鼻的的香味。陆大坚跟在男人身后,感觉幸福极了!

    忙碌的的面馆老板瞥见他们之后,满脸堆满笑容,高升喊道,”梁哥,早啊!,快请坐,马上给你添一晚面过来!,你稍等!

    原来这位中年男人是这的常客,而且经常带着干活的工友们过来吃面。面馆老板跟他很熟悉,称他为梁哥。

    梁哥一只脚踩着洋马后轮底下的梯形铁闸,双手扶着洋马车把,用力往后一拉,把这个现代自行车就定住了,而且车后轮还有一根弹簧,用力向车把方向一蹬,就彻底把自行车立住了!大坚赶快疾走两步,帮助梁哥,扶稳车子!

    梁哥走到一张没有人坐的桌子跟前,用手拍了拍木板凳子。一边坐下来,一边对着面馆老板说“今天来两碗面,一晚小的,一晚大的,我要小的,他要大的”,大坚赶快接过梁哥的话说,“我也要小碗的,我...我吃不了那么多。其实是大坚不好意思,毕竟初次见面,就要人家请他吃饭,心里想着不能给人家增加负担,吃个小碗的,也少欠他一点人情债啊!

    梁哥瞪着陆大坚说道“那么精壮的大小伙子,吃小碗,别他娘的做作了!再说了,下午还要干力起活!不吃饱,怎么养足精神,怎么干活?,听我的,吃大碗的,”梁哥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缓了一缓,接着说道,“这面钱,我会记着,你也不用欠我人情,到时直接在您工资里面扣”。

    听到梁哥,说到“人情“这个词语时,大坚吃了一惊,就像自己当了小偷,被人抓到一样羞愧尴尬。赶快说道“谢谢梁哥,我知道了,吃饱饭,下午干活。然后嘿嘿的对着梁哥傻笑!”

    “还愣着干嘛?快坐啊”,梁哥说!这时候,伙计已经淘好了两碗热腾腾的面,一大一小,分别摆放到他们面前!伙计说,那边有蒜,和咸盖菜,还有醋,需要的话,自己随便添!

    梁哥说,“知道了,快吃吧“,自己带头先吃了起来,大坚也跟着拿起筷子,把面条搅拌了一下,吃了起来。这面条真是好吃,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面条,真是美味极了,他细细的嚼着,把面条在嘴里充分的品尝,咀嚼,仔细体味这饮食的快感!最后举起碗,把汤水喝的干干净净,趁梁哥和周围人不注意,还舔了舔碗岩上的汤汁!

    梁哥瞥见他之后,暗暗的笑了,然后说“要不再来一碗面吧,我看这一碗,你根本吃不饱啊!”

    大坚立马站起来,一边用手抹着嘴巴,一边着急摆着手说道,梁哥,够了,够了,吃饱了,再吃一碗,就要涨肚子了。不能再吃了!

    梁哥,呵呵一笑,好吧!你没事的话,就先在这坐一会,休息一下,熟悉一下这周围的环境,下午五点之前会有工友们提前过来,整理木材板,晚上,你就跟他们一起睡吧,我来安排!

    一边说着话,梁哥一边站起来,去推自行车,他还有事,骑上自行车就走了,临走时,丢给面馆老板一句话,把饭钱记着,周末一起给你结账。面馆老板应和了一声,好嘞!梁哥,你慢走!然后就过来收拾碗筷,抹扫桌子。

    陆大坚美美的吃了一餐饱饭,梁哥走后,他就一个人坐下来,歇息一会,打量着周围的人!旁边不断地有人过来吃饭,有的人像梁哥一样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还有年轻的的姑娘三三两两过来吃饭,还有学生模样的青少年背着书包,过来打包面条。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呀的一声!蹦起来向昨晚睡觉的地方跑去。

    面馆老板看到他火急火燎的狂奔出去,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梁哥找的是什么人啊,还管他吃饭,看样子,跑了,不会再回来了,梁哥白管饭了!”

    原来他的背囊没有拿,里面装的仅有的两件更换衣服不能弄丢了!等到跑过去奔到昨夜睡觉的地方,瞪大了眼睛,仔细搜寻,没有啊,没有啊!难不成被小偷偷走了!

    陆大坚急忙转过身来四处张望!看周围有没有,是不是被野狗叼走了?赫然,他发现在木材堆不远处有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拿着扫帚,在路边噗呲噗呲的清理垃圾!

    他不假思索的走上前去,喊道“大爷,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木材堆旁边有一个包裹呀,里面有几件衣服?”卫生员大爷停下手中的扫帚,扭过身来,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大坚,楞了一下,说道,原来那是你的包裹,我还以为那是别人扔掉的不要的废弃破烂呢!

    “你看,已经扔到垃圾箱里面了,你自己去扒扒找找看”,大坚抬眼望去,在大爷前面靠着路边马路,有一个半间房屋大的垃圾箱,这是用来存放周边垃圾的。大爷紧接着说,“快去找吧,一会有垃圾清理车要过来,会把这个箱子拖走,再晚一点,可就真的找不到了!”

    听了大爷的话,陆大坚赶快疾步跑过去,用手在垃圾堆里趴找,大爷也走过来指点他,“向这个方向找,记的就在这一块倒着!”

    顺着大爷指点的方向,他用力猛列的趴找,顾不得垃圾堆散发的臭酸味,不一会,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那个包裹,他用力的一抽,只听咔嚓一声,包裹被撕烂了,衣服散落一地,捡起衣服一看,衣服上沾满了污水和酸臭味道!

    大爷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这个包裹太旧了,上面缝了那么多层补丁,里面漏出的衣服也是破旧不堪!谁也看不出这是你要穿的衣服啊!”

    大坚苦笑一声,“不怪你,没事,衣服找到了就行,我抽空给它洗洗,还可以穿啊!”一边把衣服卷起来,给大爷道了一声谢谢,径直走到木板旁边拿起昨晚的那块木板,把衣服搭在上面乘着上午的炙热阳光,赶快晾晒。自己就在旁边找了块砖头坐下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