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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花生屯歪特宫。

    肯霓迪拿着弗林送来的资料,深感头疼,他皱着眉,使劲摁了摁额头,无奈的问道:

    “弗林局长,探员们说,这十八个首领,都是江湖人物,我想知道,什么是江湖?就是大江和大湖吗?”

    弗林听了以后,默默苦笑。这几天他收集了不少关于“江湖”的故事,如今仍然一头雾水。弗林可是社会学博士出身,连他都搞不懂的东西,估计总统先生也搞不懂。

    “总统先生,我认为东胜洲人的江湖,就是黑帮会,但是他们的黑帮会,跟意特林黑手党不一样。他们的黑帮会,有保护普通人利益的一面,不全是专门干见不得光的事。这个事情有些复杂,您需要一个专业人士来讲解。”

    “好吧,这个事情,交给你了。你去找一位老师,让我好好学习一下。要不然,我们对东南洋的政策,很容易出现偏差。对了,之加哥大学的科林顿教授有没有回来?如果他回来了,请让他来歪特宫做客,我想听他讲一讲东南洋的事情。”

    解宝,哦,就是科林顿教授,当然回来了。枸贵一回到星州,他就从东南洋回来,等着肯霓迪的召见。

    解宝接到弗林的邀请后,没有独自一人前来,而是招呼了几个跟他去东南洋考古的学者一起来到歪特宫。这是避嫌,反正这些学者在东南洋的学术研究成果,都是他安排好的剧情,让他们说,比自己一个人开口,要有说服力得多。

    “尊敬的总统先生,您好!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效劳?”解宝握着肯霓迪的手,亲切而不失恭敬。

    “诸位教授先生,请坐请坐。东南洋的风波终于结束了,现在情况有些乱,很多有实力的人物都登上了政治舞台。我想请你们讲一下他们的历史,为我们与他们的交往,提供一些指引与参考。”肯霓迪对待知识精英很客气,这是形象包装的需要,一个总统的形象,除了包装以外,还需要持久的经营,亲近知识精英,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经营手段。

    “好的,总统先生。我们挨个讲吧。这位是圣迭哥大学的凯特加利教授,他研究的是三佛齐的历史与现状;这位是纽若克大学的弗里德曼教授,他研究的是柔佛的历史与现状;这位是波士顿大学的刘易斯教授,他研究的是吕宋的历史与现状,如果您想问哪一个地区,他们都会给您满意的答案。”解宝挨个介绍,让其他三人受宠若惊,一个个恭敬地站起来,跟肯霓迪又握了一次手。

    “凯特加利教授,那就从您这里开始吧,讲一下三佛齐的问题。”

    “好的,总统先生。东南洋这个地区,在传统上来说,都是花国裔的地区。从人种上看,尼婆罗以东所有地区的人种,大都跟花国人种极为相似,语言、生活习惯、信仰、风俗等特点,都能在花国国内找到渊源,可以说,整个东南洋就是花国人开发出来的。除了花国裔外,还有所谓的土人。在血统上来说,土人源自于这些群岛上的野人部落,只是这些土人野性不改,极难教化。在尼泽兰德人、西斯班人、英颠兰国人、法朗丝国人殖民东南洋之前,东南洋有无数小国,这些小国,甚至不能称其为国家,只比部落强一些,因为它们没有强有力的政府。而且因为地理特点,岛屿无数,让他们形成一种非常分散的经济、社会特点。就三佛齐来说,尼泽兰德人殖民之前,一万多个岛屿上,至少有一百多个叫得上名来的部落或小国。尼泽兰德人殖民后,把原来处在社会最底层的土人提到上层,利用民族矛盾严厉打压花国裔,掠夺花国裔财产,导致无数次的屠杀与骚乱事件。”

    “教授先生,为什么花国裔被多次屠杀,却没有形成反抗力量?”肯霓迪皱眉问道。

    “不团结。”

    凯特加利教授拿出一个表格,给肯霓迪看:“总统先生,您看,是不是非常有趣?即使东南洋这些花国裔来自同一种族,但是他们的祖宗来源,却分得非常清楚。有滇省来的,有闽地来的,有粤地来的,还有很多其他地方来的。不同来源地的人,彼此之间并不团结,甚至为了利益,他们会械斗。这就给了殖民者可以平衡他们的力量、借以压榨他们的机会。”

    肯霓迪认真地看着表格,脑海里快速跟地星仪上的某些地名重合,以分析这些力量的分布。

    凯特加利教授的解读结束,纽若克大学的弗里德曼教授接着讲:

    “总统先生,根据我的研究,整个东南洋地区,经济条件最好的是柔佛,经济总量排在第一位的,是加力曼丹岛。根据考古挖掘,这里至少在三千年以前,就有花国裔成熟的农耕痕迹。从公元二百年前后,东胜东部大陆地区开始发生动乱,花国称之为东、汉末年或三国时期,那个时候开始,大规模人口向南迁移,之后每一次北方游牧民族侵略花国中部地区的时候,都会有大规模人口进入东南洋。除了蒲甘、暹罗、安南等大陆地区外,东南洋诸岛里只有加力曼丹岛,由于地域宽广,具备良好的农耕条件,所以被优先开发出来。但是进入公元十二世纪后,神教慢慢入侵到这里,当地的土人,开始信奉神教。总统先生您知道,神教并不像我们的耶教这样开明宽容,而是一种充满极度排他性的宗教。花国裔不信神教,他们大多信奉自己的祖宗,这就导致信仰上的冲突。一些信仰极端的土人,会杀死花国裔,掠夺他们的财产,这在历史上有很多记录。”这位教授忘记了十字军东征时杀光了多少人,也忘记了中世纪泰西洲各国的教堂十字架上烧死了多少冤魂!

    “弗里德曼教授说的对,神教确实是我们耶教文明未来的敌人!”肯霓迪很中肯地评价了一句,可惜两年后他被人爆头,没有看到未来的海湾战争、反恐战争、阿付汗战争、伊腊克战争、阿啦伯之冬,都是耶教文明与神教文明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足以证明他的预见是多么正确。

    波士顿大学的刘易斯教授接着讲述吕宋的问题:“总统先生,吕宋在传统上,算是花国的领土,好几个朝代,这里都设有总督府或其他层级的官员,所以这里是花国裔比例最大的地区。至于这一次的骚乱与屠杀,主要发生在南部的绵兰老岛及中部的一些岛屿上…….”

    三个教授认真地讲,肯霓迪认真地听,最后请科林顿教授补充一下。

    解宝拿出一份资料,递给肯霓迪,说道:“总统先生,即使花国裔占据东南洋大多数地盘,也不足以为惧。您看,从尼婆罗以东到大平洋西岸,如果论花国裔数量,绝对世界第一。但是他们团结吗?没有!来自不同地域的花国裔,最终会分化成不同民族与国家。花国裔有句话,叫做‘宁为鸡头,不当凤尾’,只要有机会,大家都会自立山头。所以我们仍然要执行一种分而化之的策略,把这几个国家,分解成一堆小国,每一个都不大,这对我们有好处。”

    “您说的太正确了!科林顿教授,您的观点,是最富有价值的观点,让我茅塞顿开。我们不怕他们人多,只要把他们变成一堆小国,哪一个都得附随我们,这样,我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就会变得更大一些。可是科林顿教授,我们怎么把他们分成不同国家呢?我可是知道的,花国裔历史上经常会出现一些杰出的人物,最后把分裂的势力统一起来,比如始皇、太宗。”肯霓迪上学的时候,对历史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总统先生,这就是我们历史专业的专长了,是不是,诸位教授?”解宝的话,让几位教授脸上生出傲然之色。能在“帝王”前面卖弄本领,自然值得骄傲,自古以来,便是“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东西方皆然。

    “哦,这么说,你们早就有了结论?”肯霓迪急切地问道。

    众人一起看向科林顿教授,科林顿教授只好“谦虚”地说道:“总统先生,办法是我们一起想出来的,三位教授贡献最大,我只是在考古方面略有小成而已。既然三位尊敬的学者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就献丑了。”

    解宝说完,三个老家伙脸上露出“确实如此”的表情,让解宝暗笑不已。他接着说道:

    “我们观察了十八股势力,他们都来自不同的祖地。在花国漫长的历史里,不同地域的文化差异很大,我们只要去给他们找到他们自己祖宗的东西,比如说特殊的文物、独特的习俗、与众不同的信仰等,就可以给他们打上有特色的标签,他们就会意识到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再鼓动他们建立一个国家,我们的目标就达成了。”

    解宝说完,肯霓迪露出疑惑的神色:这么简单?

    他转头看向其他三位教授,弗里德曼教授接过话来:“科林顿教授说的没有问题,我们在接触花国人的过程中,发现他们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就是喜欢地域黑。什么是地域黑呢?就是祖籍某地的人,看不起甚至诅咒另一个地方的人。这样,就给我们分化他们提供了最好的依据。”

    “地域黑?这个名词很新鲜,很有特点。OK,四位尊敬的教授先生,帮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历史特征这件事,就交你们去做了。你们需要什么资源,就找弗林局长要,他会全力支持你们的工作。我代表伟大的尤撒国人民,谢谢你们!”

    好吧,肯霓迪不清楚的是,其实地域黑是任何国家都有的事,不仅有地域黑这种奇葩的事,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鄙视链”,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这也是人性里的阴暗一面了。

    刘易斯教授接着补充道:“总统先生,我们还观察到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花国文明的传统里,没有我们一人一票这种政治基因。古代的时候,他们相信贤人,就是有知识的哲学家能够治理国家。后来演化在民间,百姓总是希望有一个明君,就是一个好皇帝,如果皇帝不好,他们就希望有一个好大臣,他们民间有一个叫做包青天的人很出名;如果连好的大臣都没有了,他们就希望有侠客,哦,侠客呢,就是《三个火枪手》里的那种人,可以除暴安良,帮助普通人。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建议总统先生鼓动他们建立王国。额,总统先生,请您不要这样看我,我这是基于事实提出的建议。”

    原来肯霓迪是一个共和主义者,对王国之类的东西,非常反感,所以听到“王国”两个字,便面色不悦。

    刘易斯看到肯霓迪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有些恼火:马的,老子这是学术研究,你个政客,怎么会有圣母玛丽亚情结?

    解宝赶紧打圆场,他也没想到肯霓迪会有法朗丝国人那种伪左的思想。

    “总统先生,刘易斯教授说的非常正确。王国是一种统治力低下的制度,不仅有利于东南洋迅速恢复秩序,还有利于降低我们的政治风险。您想,如果他们每几年换一波领导人,我们就得重新建立信任关系,跟这么多国家打交道,对我们是一种外交资源上的极大浪费,看看暹罗,您就知道自己的答案了。而且所谓的民主制度,会让我们在这个地区的影响力充满变数,您总不能一有国家政权变化,就得让我们来给您讲课吧?”

    肯霓迪歪头一想,确实如此。只跟一帮人打交道,总比跟无数帮人打交道省事,于是立即变得“虚怀若谷”,麻溜地跟刘易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