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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死了

    “什么叫二世而亡?”

    到放学,叶暮骑着他新买的小电驴,后面载着许昭夕,随后在心里问道。

    这不知道叫什么的项坠确实好使,啥事情默念一遍就好了。

    “秦始皇暴毙,胡亥继位,约九年亡国,后刘邦建立大汉,随后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民国,华夏。”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叶暮感到莫名其妙,那些所谓的朝代名他压根没听过。

    “秦皇一统中原传万世,直到近代,秦仁明孝皇帝散权天下,组建内阁,建立君主立宪,皇权彻底放落,直到现在。”

    “怪了,莫非是……”景帝低声嘀咕了两句,又问道。

    “那霓虹,日不落老美呢?”

    “啥玩意?”

    “你大秦东边是啥国?”

    这会叶暮知道这老登想问什么了,随后道:

    “当年秦皇一扫六国,齐国往东海外遁去,南边是楚,北上是魏,东北那边是赵。”

    “你干脆跟我说亚欧大陆都是当年战国七雄的后裔好了。”

    “没毛病。”

    “我的妈,没有想到影响这么巨大。”景帝小声嘀咕道。

    “什么?”叶暮问道。

    “你听好了,在原本的未来中,秦国二世而亡,六雄更是没能走那么远,后续的发展朝代更替,不过总体来说也没太大变化,想来是始皇帝成功了,开启了神通者统治世界的先例。”

    “感情你是未来人啊。”

    “算是平行时空吧。”景帝的声音忽的变得有些沧桑。

    “我跟你讲了那么多,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那晚为什么要欺骗我?”说着,叶暮的语气变得严肃。

    如果不是这个姓景的老头欺骗自己,秋月白就不可能有时间发育,也连带着许昭夕的父亲身死。

    尽管许昭夕似乎真的放下了,但他却没有。

    他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怪罪自己。

    “我实话实说,你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后又沉睡了那么久吗?”景帝说道。

    “为什么?”

    “我的苏醒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就是活下去的决心,一个是心怀愧疚的后悔。

    当时你满足了其中一个,而却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孤儿,我很难想到什么时候能引发你心中的愧疚,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有人因你的大意而死,想来你会愧疚吧。”景帝呵呵笑道。

    叶暮手中握着电驴车把的手咯吱作响,他从未想过是因为这个。

    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苏醒而去算计别人,害死别人,与当初的那个秋月白一般无二。

    他并不后悔杀死秋月白,因为她不死,死的就是自己,但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许昭夕买单,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老登……”叶暮一把抓住那银月项坠,想要将其扯下碾碎,但却发现毫无作用,他竟然根本摘不下来。

    “哈哈,没有用的小子,他已经选中你了,除非你放弃自己的‘太阴’灵基,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摘下。”景帝嚣张的声音传来。

    叶暮并不知道所谓的‘太阴’是什么,但既然是灵基,应该就是那个能源源不断补充法力的玩意。

    早在许多天前,他开始修行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了。

    咔嚓!

    景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大怒道: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这个灵基耗费了我多少光阴吗?你知道灵基受损你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我可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摆弄我,你也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叶暮嘴角溢出了鲜血,他根本没有那些欲望,他并不渴望成为一个顶级强者,他只想做一个市井小民,无依无靠,摆烂般的过完一生,他不想死,但他也不怕死。

    叶暮感到一阵恍惚,一个没注意车翻倒在地上,这时许昭夕才注意到叶暮的异样。

    “叶暮!你怎么了?”许昭夕身为借法者,自然不会摔倒,而是一个机敏的翻身安稳落地,叶暮却没那么走运了。

    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七窍开始出血。

    许昭夕焦急的声音在一旁逐渐消失,只剩下景帝愤怒的嘶吼。

    “你个蠢物,你知道什么?我大费周章的回到现在,你当我是为了什么?我费尽心思的苏醒,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个世界的安危,一个凡人的命,十个凡人的命又算什么?就是成百上千,上万个凡人,哪怕是借法者又算什么?我费尽心思造出你这个完形生命体,你却在做什么?”

    “老狗,你说的这些关我屁事……”叶暮喃喃道,意识逐渐涣散,但他还在用自己的法力去摧毁那所谓的灵基。

    叶暮的目光看向许昭夕,意识弥留之际,他再次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也许我早该死了。”

    他眼前的许昭夕逐渐变成了两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他也曾拥有一切,却依然因为自己而消失。

    “你在说什么?”许昭夕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叶暮开着车好端端的就翻了,整个人的气息也极度衰弱。

    “我根本就不怪你!我说了,我根本就不怪你!”许昭夕将法力不断的输入叶暮体内,但因为法力的不同属,二者产生了排异反应,许昭夕又并非医疗人员,此时此刻竟然有些慌了神。

    有好心的路人拨打了120,但许昭夕根本没有去理会,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给梁玉打去了电话。

    “梁玉姐,叶暮不知道怎么了,好像要死了,你赶紧过来。”许昭夕直接了当道,随后看着叶暮。

    “不要死,你不能死!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吗,你死了我就跟你走,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无依无靠了,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叶暮的眼神有些涣散,涣散中带着点迷茫。

    娶你?你到底是谁啊。

    死前的刹那,记忆宛如走马观花般出现,娶这个字眼,他人生中说的极少,将这个关键字输入,叶暮很快找到了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脸。

    那是一个很模糊的小女孩,皮肤的颜色很健康,和自己一家幼儿园,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

    记忆往后挪,他们玩的又很好,自己好像确实说过这句话。

    然后呢?她就消失了。

    可那张脸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与眼前的许昭夕对应,可自己这一生好像只有孩童时调皮般的说过‘娶’这个字。

    叶暮的气息不再衰退,不是因为这个孩童时嬉闹般的玩笑,而是对方的后半句。

    无依无靠,原来自己也是别人的依靠,他不是孤立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勉强抬起手,擦去了许昭夕脸上的泪水,说道:

    “不死了。”

    ……

    一片黑暗中,叶暮像是看见了一个小房间,那里有一个小孩,抱在座机电话,带着哭腔,近乎无理取闹的和某个人打着电话。

    “我不管,我就要吃披萨,你给我买!”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只有猛烈的风声和雨点拍打的声音。

    “台风太大了,而且爸爸和你老妈已经快到家了。”电话那头传来无奈的声音。

    “我、就、要!”小孩无理取闹,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道。

    “好好好,给你买,等着。”那头挂断了电话。

    小孩很开心,他只要生气,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那天,他等了整整一晚,什么人也没回来。

    下一次见面时,是在殡仪馆。

    警察说,那天台风太大,一辆车被吹倒的大树砸到,车内两人当场死亡。

    小孩生气的命令他们起来,只是再没有人来回应。

    十岁的小孩已经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天性的恶被压制,莫名的惶恐席卷全身,在以后的七年里变成了愧疚。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每一日,他都愧疚的不知道做什么?

    他并不想死,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活着。

    在他好死党的帮助下,他好像走出去了。

    直到一个女孩的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又是因为自己。

    而在得知这一切的原因又是因为自己时,他不想活了。

    他这样的贱人,其实还是该去死。

    怀着愧疚活了七年,从甘露六年九月十七来到这个世界上,当年的那个男孩不想活下去了。

    正好,还粉碎了一个老毕登的目的,一举两得。

    “别死。”

    一道声音穿过幽寂的黑暗,直达心房。

    叶暮勉强睁开了双眼,他看见了一个女生坐在自己旁边,在看见自己睁眼后连忙起身去外面呼喊,只是呼喊着什么,他听不见。

    很快,那个女生带来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左摸摸,右摸摸,随后说了些什么就离开了。

    女生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挺好的,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