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徒
石碑上只有一个古体的“芳”字，以石碑为界，一边是晴空万里，一边雾海蒙蒙，这里正是芳谷的入口处，赵风有些隐晦的失落，他还以为师姐是带着他们向里走呢……
“这么说柔夫子早知道今日大会了？”赵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柔夫子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是纪由夫子为什么让他们来请柔夫子呢？
“你们是何时入门的。”
赵风一愣，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心事，形容有些悲戚，“还没正式入门，是三个月前渊夫子带我们回来的。”
“难怪。”
难怪什么？赵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自己的偶像还是有些拘谨，没好意思再问，只跟着明心沿着一条弯曲的路径飞往主峰。
楚荆南的路线图在多数的时候还是靠谱的，明心带着赵氏兄妹飞行在群山之间，神识铺散开，千阵之山终于在明心的眼前展示出它真实的面貌。
原本隐形的一座座阵法清晰的在神识的视野中显现出它们的轮廓，有的恒定不动，有的如浮云一般慢慢飘动，有的挥舞着手臂，捕捉着倒霉的路人，这是一座阵法的博物馆，而他们就在这百千阵法中唯一的一条游廊中穿梭着。
吞噬了荒王留在她体内的那粒种子之后，明心的神识强度比之前增长了一倍有余，而且因为荒王是纯能量构成的生物，对能量的辨识能力远超过她们这些天生具有实体的生物，在与明心的神识吞噬融合之后，也将这种特质遗传给了明心。
如今使用神识视野的情况下，世界已经不是她原本熟悉的样子，而是一团团解析出来的缤纷能量，正是靠着这种能力，明心才能看清楚这满山满谷的阵法。
“二号如果会笑的话，已经笑出花来了吧？”
借着新能力，一路顺风顺水地抵达主峰，今日大会就在白马书院最高的建筑正心堂举行，大会的缘由姒柔走之前已告诉明心，正是为了举行他们几个新晋弟子的正式入门仪式，大约书院之中也只有赵风赵芸两个小糊涂还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白马书院人丁不旺，每一个新入院的弟子都会得到最高规格的对待，明心到时，正心堂宽阔的正堂中已是白衣满座，一个个平素只会在话本中出现的出色人物分座在正心堂的两侧，无论筑基或是结丹，统一穿着白马书院制式的文士袍，素白长袍，玄色腰带，一匹抖擞的泼墨奔马跃然于素服之上，虽然只是寥寥百人，但却有千万人都无法匹敌的气概。
韩菲楚荆南等弟子自然在列，排列在最尾部的位置，其余多是明心没有见过的，明心快速扫了一眼，默默将所有这些师兄师姐们的样子记在心中，感受到视线，有不少人向她回以温和的微笑，还有的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其中有一个人明心颇感意外，还记得当初她调查李强的时候，曾记得有一个身份不凡的神秘女子也与李强过往甚密，此时这个神秘女子也赫然在这堂中，就坐在楚荆南的下首。
正心堂的正中间，和明心同届的三人已经到了，分别是宋竹、凰仙和徐长风三人，儒家讲究长幼尊卑有序，明心是当届的魁首，份数第一，这三年明心未醒，他们三人也一直没有正式拜师入门，到了今天才与终于与明心一同参加这入门仪式。
正心堂的最前方，摆着七个座位，应该是属于几位夫子的，或者还有其它重要人物，夫子们还没到，明心来的还不算晚，自觉地走到宋竹的左首站好，宋竹颔首一笑，历经如此多的插曲，再度相见不由感慨良多，再与凰仙和徐长风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后，明心静静地站好，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满殿庄严肃穆，赵风背着赵芸站在门口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来回望望，大堂两边也没有多为他们两个留的位置，去中间站着也不合适，在门口张望更是不庄重，可是走了似乎也不太好……
正踌躇间，七道光华降落在正心堂的最前方，从中出现七道身影，两侧端坐的众弟子齐刷刷地立起来，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满座无言，唯有齐整的衣袍鼓动声，倍显庄严肃穆。
站在正中的高冠博带，正是山长守仁真君，望着这严整的一幕，不由含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子正，早几年渊管事的时候可没有这般齐整。
明心跟着行完礼，站正身子快速地将面前七人扫了一遍，其中中间的人明心默默将他的面容与“梦”中出现的形象比对了一下，果然一般无二，看来那个“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了……
守仁真君的左首是剑凌云，今天她没有穿那身爽利的男装，而是一身非常正式的繁复袍服，剑凌云长相并不男性化，反而十分雍容美艳，不然当初在九方城下明心也不会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这样的装束还更适合她的容貌一些。
剑凌云的左边依次是渊夫子与姒柔，而守仁真君的右手第一个便是子正夫子，子正夫子的右侧是一个长髯的威严老者，最右边的是……
明心险些没有露出惊色，这不是书老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书老还是那副笑口常开的老顽童模样，明心分明看到他还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随即便看到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的赵家兄妹，不禁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风脸一白，嗫喏着嘴，更加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边的剑凌云笑道：“老不休，输了就输了，莫要吓到孩子们。”随即向着门边的赵风兄妹招招手，赵风终于找到主心骨，背着妹妹走上前来，站到明心几人侧后方的位置，一边的姒柔抬指一点，一道流光钻入赵芸的额头。
灵光打入，赵芸揉着惺忪的眼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七位大佬在面前战成一排，吓得一个激灵，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丝毫不减敏捷地从哥哥的背上跳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守仁真君淡淡道：“纪由，既然他们通过了考验，你便收下他们吧。”书老，也就是纪由夫子张张嘴，还是悻悻地认栽，瞥了使劲忍住面上欣喜之色的赵氏兄妹一眼，马上又转过头，一脸的嫌弃。
子正夫子抛给书老一个能杀人的眼光，书老浑身一震，马上肃然立好，严肃的时候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时针走向正中，守仁真君沉声道：“跪！”
又是一阵整齐的衣袋声，明心几人和这所有的师兄师姐们一起跪下，双手交握在前，上身挺直仰视着正前方的诸位夫子师长。
守仁真君举起一只古樽，缓缓举向堂外中天的骄阳，再汨汨洒向地面，樽中酒没有洒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幻化成六只酒水做的奔马，在空中欢快地互相追逐，秦守仁缓缓道：“历代先圣在上，皇天后土为证，今有弟子明心，宋竹，凰仙，徐长风，赵风，赵芸六子，入我白马师门。”
随着每一个名字报出，都有一只奔马跑向对应的人，明心是第一个，奔马跑到身边，在明心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明心将双手交叉放在头顶，深深向下叩首到底，液体做的马儿长嘶一声，钻进明心的额头。
一股沛然的能量涌进体内，明心直起身恢复跪姿，感受着这股能量如奔马般自发的在灵力回路中奔跑了一周，然后汇入她的妖丹中心，变成一只如豆的莹白光点。
一种前所未见的力量从明心的体内升起，有些像佛宝中的佛力，但是更活跃，给人的感觉也更缥缈，静心感受着这股新生的力量，似乎能听到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那光点中低语，诉说着他们的请求和信赖。
这难道是……信仰之力？！
光点似乎很满意这个新家，妖丹也没有排斥这个新来的住客，二者其乐融融地结合在一起，好像它们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明心分神注意其他几人的反应，三个男人都如她一样没有反应，而凰仙却眉头轻蹙，赵芸更是大汗淋漓，似乎极为痛苦，但是她心性坚韧，强忍着没有让表情和动作变形。
宋竹似乎说过，她的儒道天分很好，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时间慢慢过去，凰仙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赵芸的情况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越发难忍，书老嫌弃的表情更甚，背在背后的手轻轻一弹，一道气息从地下传入赵芸的体内，满头大汗的赵芸精神一振，很快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面上有些阴霾。
守仁真君好像没有发现纪由夫子的小动作一样，酒樽飘向一边，继续道：“望汝等恪守君子之道，不忘天道造化之恩，谦，博，宏，毅，引造化于万民。”
明心六人深深俯首，异口同声道：“谨遵长者诲。”
守仁真君点点头，挪步退到主位坐下，其余几位夫子也跟着一并坐下，纪由夫子先叹了口气，冲着最后面两兄妹白了一眼道：“还不过来！”
赵芸反应地最快，拉着搞不清情况的哥哥，上前跪到纪由面前，工整地磕了三个头，随后竟是凭空取出一只茶盘悬在空中，兄妹俩配合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沸水泡了一碗灵茶，共同举着茶盘端到纪由夫子面前，明心在一边心中微异，姒柔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一出啊？她可没有准备。
想想便也明了，应当是没人要她，所以不需要吧？
纪由夫子虽然嫌弃，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刚要放下却突然顿住，竟是又端起来喝了一口，看向两兄妹的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满脸皱纹绽开像一朵老菊花，和颜悦色地道：“哈哈哈，好徒儿，快起来。”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套茶杯一只茶壶分别递给两人道：“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好好修炼，哈哈。”
明心很是无语，您这是让他们练功法还是练泡茶啊？两兄妹却激动地很，站起来齐声喊道：“谢师傅！”随即在纪由夫子的传音示意下走到大堂一侧最末端的两位师兄后面跪坐好。
紧接着却是书老旁边那位长髯老者，只见凰仙走上前去，恭敬地在他面前跪下，也是早已精心准备好了灵茶，明心隔着老远都能感到一股浓郁的灵气直冲脑门，可想而知这壶茶如何珍贵，不愧是羽族的公主，出手就是大方。
可是书院只有五位夫子，纪由夫子是书老，如果这位老者是最后一位夫子的话，那么剑凌云是谁？看她站的位置，可是二号人物呢。
烈夫子的流程还多了一步，饮过茶，便向凰仙问道：“你可有子？”
“请夫子赐字。”凰仙恭谨道。
烈夫子沉吟片刻道：“凰乃百鸟之尊，仙乃道途极致，汝字幼君，望汝早承其重。”
凰仙的眼角微湿，诚心诚意地再拜，接过烈夫子的拜师礼，同样退到后面。
接下来是宋竹，拜了渊夫子为师，这点也算情理之中，毕竟宋竹的命也是渊夫子一手救回来的，仔细看看宋竹与渊夫子竟很是相像，不但是容貌，气质也非常相似，若非早知道宋竹身世，明心还要以为宋竹是渊夫子的私生子——宋竹早有字，字修之。
再之后是徐长风，字君远，非常罕见地拜了子正夫子为师，有那么一瞬间明心能感到全场的目光看向他都有些同情。
至此堂上空空荡荡，只剩下明心一个跪坐在那里，这次变成明心处境尴尬，明心倒没不自在，不就是没人要吗，她还不想拜师呢，还得给人磕头，有什么用？
再说今天这种场合，总不会让她下不来台的，果然，剑凌云从座位上站起来，施施然走到中心站定，面向自己道：“你可有字？”
“请夫子赐字。”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叫一声夫子总没错。
剑凌云点点头，毫无迟滞的继续道：“祖师在上，满门弟子为证，今有三代弟子明心，入我白马师门。”
“三代弟子”四字一出，正心堂两侧顿时响起一阵琐碎的衣带摩擦声。
明心微仰起头，她打赌，剑凌云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弃汝幼志，赐汝字澄君，望汝恪仁恪勇，不坠青云之志，缜思慎行，不改澄明之心。”
明心眉头微皱，仰视着剑凌云，到了现在再没有发现事情不对，那她就太迟钝了。
剑凌云肃容一收，又带上那三分痞气：“我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么说柔夫子早知道今日大会了？”赵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柔夫子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可是纪由夫子为什么让他们来请柔夫子呢？
“你们是何时入门的。”
赵风一愣，似乎是触动了什么心事，形容有些悲戚，“还没正式入门，是三个月前渊夫子带我们回来的。”
“难怪。”
难怪什么？赵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对着自己的偶像还是有些拘谨，没好意思再问，只跟着明心沿着一条弯曲的路径飞往主峰。
楚荆南的路线图在多数的时候还是靠谱的，明心带着赵氏兄妹飞行在群山之间，神识铺散开，千阵之山终于在明心的眼前展示出它真实的面貌。
原本隐形的一座座阵法清晰的在神识的视野中显现出它们的轮廓，有的恒定不动，有的如浮云一般慢慢飘动，有的挥舞着手臂，捕捉着倒霉的路人，这是一座阵法的博物馆，而他们就在这百千阵法中唯一的一条游廊中穿梭着。
吞噬了荒王留在她体内的那粒种子之后，明心的神识强度比之前增长了一倍有余，而且因为荒王是纯能量构成的生物，对能量的辨识能力远超过她们这些天生具有实体的生物，在与明心的神识吞噬融合之后，也将这种特质遗传给了明心。
如今使用神识视野的情况下，世界已经不是她原本熟悉的样子，而是一团团解析出来的缤纷能量，正是靠着这种能力，明心才能看清楚这满山满谷的阵法。
“二号如果会笑的话，已经笑出花来了吧？”
借着新能力，一路顺风顺水地抵达主峰，今日大会就在白马书院最高的建筑正心堂举行，大会的缘由姒柔走之前已告诉明心，正是为了举行他们几个新晋弟子的正式入门仪式，大约书院之中也只有赵风赵芸两个小糊涂还不知道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白马书院人丁不旺，每一个新入院的弟子都会得到最高规格的对待，明心到时，正心堂宽阔的正堂中已是白衣满座，一个个平素只会在话本中出现的出色人物分座在正心堂的两侧，无论筑基或是结丹，统一穿着白马书院制式的文士袍，素白长袍，玄色腰带，一匹抖擞的泼墨奔马跃然于素服之上，虽然只是寥寥百人，但却有千万人都无法匹敌的气概。
韩菲楚荆南等弟子自然在列，排列在最尾部的位置，其余多是明心没有见过的，明心快速扫了一眼，默默将所有这些师兄师姐们的样子记在心中，感受到视线，有不少人向她回以温和的微笑，还有的正襟危坐一丝不苟。
其中有一个人明心颇感意外，还记得当初她调查李强的时候，曾记得有一个身份不凡的神秘女子也与李强过往甚密，此时这个神秘女子也赫然在这堂中，就坐在楚荆南的下首。
正心堂的正中间，和明心同届的三人已经到了，分别是宋竹、凰仙和徐长风三人，儒家讲究长幼尊卑有序，明心是当届的魁首，份数第一，这三年明心未醒，他们三人也一直没有正式拜师入门，到了今天才与终于与明心一同参加这入门仪式。
正心堂的最前方，摆着七个座位，应该是属于几位夫子的，或者还有其它重要人物，夫子们还没到，明心来的还不算晚，自觉地走到宋竹的左首站好，宋竹颔首一笑，历经如此多的插曲，再度相见不由感慨良多，再与凰仙和徐长风两人互相点头示意后，明心静静地站好，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满殿庄严肃穆，赵风背着赵芸站在门口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来回望望，大堂两边也没有多为他们两个留的位置，去中间站着也不合适，在门口张望更是不庄重，可是走了似乎也不太好……
正踌躇间，七道光华降落在正心堂的最前方，从中出现七道身影，两侧端坐的众弟子齐刷刷地立起来，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满座无言，唯有齐整的衣袍鼓动声，倍显庄严肃穆。
站在正中的高冠博带，正是山长守仁真君，望着这严整的一幕，不由含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子正，早几年渊管事的时候可没有这般齐整。
明心跟着行完礼，站正身子快速地将面前七人扫了一遍，其中中间的人明心默默将他的面容与“梦”中出现的形象比对了一下，果然一般无二，看来那个“梦”里的东西都是真的了……
守仁真君的左首是剑凌云，今天她没有穿那身爽利的男装，而是一身非常正式的繁复袍服，剑凌云长相并不男性化，反而十分雍容美艳，不然当初在九方城下明心也不会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这样的装束还更适合她的容貌一些。
剑凌云的左边依次是渊夫子与姒柔，而守仁真君的右手第一个便是子正夫子，子正夫子的右侧是一个长髯的威严老者，最右边的是……
明心险些没有露出惊色，这不是书老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书老还是那副笑口常开的老顽童模样，明心分明看到他还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随即便看到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不得的赵家兄妹，不禁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风脸一白，嗫喏着嘴，更加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边的剑凌云笑道：“老不休，输了就输了，莫要吓到孩子们。”随即向着门边的赵风兄妹招招手，赵风终于找到主心骨，背着妹妹走上前来，站到明心几人侧后方的位置，一边的姒柔抬指一点，一道流光钻入赵芸的额头。
灵光打入，赵芸揉着惺忪的眼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七位大佬在面前战成一排，吓得一个激灵，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丝毫不减敏捷地从哥哥的背上跳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守仁真君淡淡道：“纪由，既然他们通过了考验，你便收下他们吧。”书老，也就是纪由夫子张张嘴，还是悻悻地认栽，瞥了使劲忍住面上欣喜之色的赵氏兄妹一眼，马上又转过头，一脸的嫌弃。
子正夫子抛给书老一个能杀人的眼光，书老浑身一震，马上肃然立好，严肃的时候竟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时针走向正中，守仁真君沉声道：“跪！”
又是一阵整齐的衣袋声，明心几人和这所有的师兄师姐们一起跪下，双手交握在前，上身挺直仰视着正前方的诸位夫子师长。
守仁真君举起一只古樽，缓缓举向堂外中天的骄阳，再汨汨洒向地面，樽中酒没有洒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空中，幻化成六只酒水做的奔马，在空中欢快地互相追逐，秦守仁缓缓道：“历代先圣在上，皇天后土为证，今有弟子明心，宋竹，凰仙，徐长风，赵风，赵芸六子，入我白马师门。”
随着每一个名字报出，都有一只奔马跑向对应的人，明心是第一个，奔马跑到身边，在明心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明心将双手交叉放在头顶，深深向下叩首到底，液体做的马儿长嘶一声，钻进明心的额头。
一股沛然的能量涌进体内，明心直起身恢复跪姿，感受着这股能量如奔马般自发的在灵力回路中奔跑了一周，然后汇入她的妖丹中心，变成一只如豆的莹白光点。
一种前所未见的力量从明心的体内升起，有些像佛宝中的佛力，但是更活跃，给人的感觉也更缥缈，静心感受着这股新生的力量，似乎能听到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在那光点中低语，诉说着他们的请求和信赖。
这难道是……信仰之力？！
光点似乎很满意这个新家，妖丹也没有排斥这个新来的住客，二者其乐融融地结合在一起，好像它们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明心分神注意其他几人的反应，三个男人都如她一样没有反应，而凰仙却眉头轻蹙，赵芸更是大汗淋漓，似乎极为痛苦，但是她心性坚韧，强忍着没有让表情和动作变形。
宋竹似乎说过，她的儒道天分很好，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时间慢慢过去，凰仙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赵芸的情况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越发难忍，书老嫌弃的表情更甚，背在背后的手轻轻一弹，一道气息从地下传入赵芸的体内，满头大汗的赵芸精神一振，很快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面上有些阴霾。
守仁真君好像没有发现纪由夫子的小动作一样，酒樽飘向一边，继续道：“望汝等恪守君子之道，不忘天道造化之恩，谦，博，宏，毅，引造化于万民。”
明心六人深深俯首，异口同声道：“谨遵长者诲。”
守仁真君点点头，挪步退到主位坐下，其余几位夫子也跟着一并坐下，纪由夫子先叹了口气，冲着最后面两兄妹白了一眼道：“还不过来！”
赵芸反应地最快，拉着搞不清情况的哥哥，上前跪到纪由面前，工整地磕了三个头，随后竟是凭空取出一只茶盘悬在空中，兄妹俩配合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沸水泡了一碗灵茶，共同举着茶盘端到纪由夫子面前，明心在一边心中微异，姒柔给的剧本里没有这一出啊？她可没有准备。
想想便也明了，应当是没人要她，所以不需要吧？
纪由夫子虽然嫌弃，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刚要放下却突然顿住，竟是又端起来喝了一口，看向两兄妹的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满脸皱纹绽开像一朵老菊花，和颜悦色地道：“哈哈哈，好徒儿，快起来。”说罢从袖口中取出一套茶杯一只茶壶分别递给两人道：“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以后好好修炼，哈哈。”
明心很是无语，您这是让他们练功法还是练泡茶啊？两兄妹却激动地很，站起来齐声喊道：“谢师傅！”随即在纪由夫子的传音示意下走到大堂一侧最末端的两位师兄后面跪坐好。
紧接着却是书老旁边那位长髯老者，只见凰仙走上前去，恭敬地在他面前跪下，也是早已精心准备好了灵茶，明心隔着老远都能感到一股浓郁的灵气直冲脑门，可想而知这壶茶如何珍贵，不愧是羽族的公主，出手就是大方。
可是书院只有五位夫子，纪由夫子是书老，如果这位老者是最后一位夫子的话，那么剑凌云是谁？看她站的位置，可是二号人物呢。
烈夫子的流程还多了一步，饮过茶，便向凰仙问道：“你可有子？”
“请夫子赐字。”凰仙恭谨道。
烈夫子沉吟片刻道：“凰乃百鸟之尊，仙乃道途极致，汝字幼君，望汝早承其重。”
凰仙的眼角微湿，诚心诚意地再拜，接过烈夫子的拜师礼，同样退到后面。
接下来是宋竹，拜了渊夫子为师，这点也算情理之中，毕竟宋竹的命也是渊夫子一手救回来的，仔细看看宋竹与渊夫子竟很是相像，不但是容貌，气质也非常相似，若非早知道宋竹身世，明心还要以为宋竹是渊夫子的私生子——宋竹早有字，字修之。
再之后是徐长风，字君远，非常罕见地拜了子正夫子为师，有那么一瞬间明心能感到全场的目光看向他都有些同情。
至此堂上空空荡荡，只剩下明心一个跪坐在那里，这次变成明心处境尴尬，明心倒没不自在，不就是没人要吗，她还不想拜师呢，还得给人磕头，有什么用？
再说今天这种场合，总不会让她下不来台的，果然，剑凌云从座位上站起来，施施然走到中心站定，面向自己道：“你可有字？”
“请夫子赐字。”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叫一声夫子总没错。
剑凌云点点头，毫无迟滞的继续道：“祖师在上，满门弟子为证，今有三代弟子明心，入我白马师门。”
“三代弟子”四字一出，正心堂两侧顿时响起一阵琐碎的衣带摩擦声。
明心微仰起头，她打赌，剑凌云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弃汝幼志，赐汝字澄君，望汝恪仁恪勇，不坠青云之志，缜思慎行，不改澄明之心。”
明心眉头微皱，仰视着剑凌云，到了现在再没有发现事情不对，那她就太迟钝了。
剑凌云肃容一收，又带上那三分痞气：“我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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