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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刀

    如果你想听故事,就走出门,来到月光下,或者静静地躺在绿草地上,或者斜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或者什么也不用去做,就闭上眼睛,静静地听,你一定会听到许多的故事。

    “你说了这么多,让我也说说我的故事吧!”刀第一次想开口说故事,而且是自己的故事。许多个日子,刀孤独的如一轮明月,挂在天空,又不得不从东山头走到西山头。只有当刀挖出一颗血红的少女心时,看着那圆圆的心在手中流血,刀才会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了高潮。

    “说吧,我愿意听你讲!”她把那荣誉证放进了书包,抖落了一些落在身上的月光,坐在了刀的身边,紧紧地挨着刀坐着。

    “你不害怕死吗?我在挖每一个少女心前都会把我的故事讲给她,那是故事的铺垫,当我的刀刺进了少女的心时,故事便到了高潮。”刀用那黑眼珠盯着她看,只有那黑眼珠才能够证明他也是一个活人,他的目光如刀,可当他的目光碰到她的目光时,便跌到了黑洞,他感到他无法逃离出那黑洞。

    “哈哈哈,你说吧,也许你的故事需要修改,少女的心只会让你的故事更加糟糕,鲜血只会让故事更加模糊。”她带着笑,夜莺停止了歌唱,静静地蹲在她的肩膀。

    “这只夜莺为什么要蹲在你的肩膀。”刀看着夜莺,夜莺盯着刀,夜莺的目光如炬,他第一次为一只鸟而感兴趣。

    “天地万物,彼此感应。我的美丽征服了这只夜莺,夜莺愿意为我而啼叫,必要时候愿意为我献出自己的生命。它在黑夜里,一定感受到了你刀的杀气,它害怕你伤害我,所以要来到我的肩膀保护我。”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夜莺,夜莺的眼睛依然盯着刀。

    “呵呵,就凭一只夜莺会挡住我的刀,死在我刀下的不光是少女,许多江湖成名人物,也逃不过我的刀。”

    “没有了我,这只夜莺就会悲鸣而死。为保护我而死,它一定会幸福的。对吗,可爱的夜莺。”

    夜莺抖了抖羽毛,点了点头。一只鸟竟然敢蔑视他的刀,他感到了愤怒,怒火慢慢地燃烧,烧到了他的心,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去握刀,可是他却摸到了一只柔软无比的手。那只手如水,熄灭了他心中燃烧的火焰。

    “呵呵呵,为了一只鸟,你何必拔刀。”她笑着抽出了自己的手,看了看他,言道,“我要等的人马上要到了,你还是讲讲你的故事吧。对探索未知的世界,我一直怀有强烈的欲望。你的故事,对我而言,同样具有兴趣”

    “好吧,我给你讲!”刀望着天空的圆月,讲起了往事:

    故事很长,从那天开始说起,那天也是一个月圆之夜,月亮圆圆如西瓜,星星稀稀落落,似有若无,湖边的青蛙不好好睡觉,跳到湖边叫个不停,稻子马上要熟了,一只不安分的蚂蚱跳来跳去,跳到了一个少年的衣服上,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拿走了那只蚂蚱。

    “傻瓜,你说蚂蚱有几条腿?”她的脸圆圆的,如那天空挂着的圆月,不过,她的脸没有挂在天上,而是镶在他的怀里。月亮是为众人欣赏而存在的,但这张脸,一定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她就是我心中的月亮。我只爱这一个女孩,我愿意为她做一切。

    “傻瓜,你又在想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见我说话吗?”她拿着那只蚂蚱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应该是四条腿!”他看都没看那只蚂蚱,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圆圆的脸蛋,好像害怕那脸蛋会像月亮一样从西山头落下。

    “傻瓜,你一直盯着我的脸蛋,难道我的脸蛋有花骨朵吗?”

    “不是花骨朵,是一个圆圆的月亮。”

    “月亮,我的脸上有月亮!我可不喜欢月亮,朦朦胧胧的,没有真实感,我喜欢太阳,热辣辣的。”她头偏了一下,圆月亮变成了半轮月。

    “可月亮具有诗情画意,许多文人雅士,看见月亮就会产生灵感。”

    “可月亮能够让人产生幻觉了,给人带来错觉。”

    “我们不说月亮了,说说你对我的爱有多深?”

    “这个问题,你还是问我的心吧!”

    “可你的心长在肉里面,我怎么能问呀?”

    “你把我的心挖出来,不就能够问到了吗!”

    他用手划了一个弧线,做了一个挖的动作,她从他的怀里挣扎了出来,跑向了黑夜,边跑边喊:“你不是要挖我的心吗,来呀来呀!”

    他向她追去,她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划破深夜,跟黑夜开了一个大玩笑。

    离湖越来越远,她钻进了一片森林,他跟着钻进了那片森林。一片乌云遮挡住了月亮,夜突然漆黑一片,他拼命地喊着她的名字,可再也没有听见她的笑声,也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声。他发疯地找她,可他找遍了四周,没有找到她,却发现了草丛上留有斑斑血迹。

    他沿着血迹,继续找,在一片落叶上,他发现了她破碎的衣服,还有那沾满了血的鞋。他捡起那破碎的衣服,却发现了一颗血红的心。

    心,她的心,他捧着那颗鲜红的心,心还有余温,月亮撒下了一缕月光,一个长长的影子落在了那颗心上。

    “你不是想问她的心吗?我帮你把她的心挖出来了,你就好好问问她的心!”

    一个野人站在他的面前,身高丈二有余,鹰嘴猴脸,身上裹着破破烂烂的黑布衣服。

    他冲向了野人:“我要杀了你!”

    他被野人的身体碰落在地,头重脸青,他再一次扑向了野人,他再一次滚落在地,血,他的鼻子流出了血,他浑身酸痛,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能够再一次爬起来。

    一把闪闪发光的刀,跳跃着来到了他的身边。

    “捡起这把刀,站起来,刺我!”

    他拿起刀,挣扎着爬起来,向那野人扑去,和原来一样,他还是没有刺伤那野人,却发现刀刺进了他的胳膊腕子,鲜血直流。

    他倒在了地上,月光轻轻地抚爱着他,他感到他要死了,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也许这叫回光返照。听说人死前,没有任何痛苦。

    “哈哈哈,那心给你说了什么呀?”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那是她的笑声,一定不会有错。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草丛中微笑的她,她依然穿着那身花格子衣服。

    “傻瓜,你想知道我的心里有没有你,就拿起刀,不要爬在地上!”他望着她,发现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的笑容越看越歪曲,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具有狼脸的魔鬼。他疲惫了,一定是错觉,都是月亮惹的祸,他闭上了眼睛。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他发现他抱着的只是一颗鲜红的猪心。

    每年过年,家里人都会把猪心给他吃。小孩子吃了猪心,长大了会像猪一样不缺吃,过上饭来张口的日子。这绝对是一块猪心,一定不会错。

    遗落在草丛中那些破碎的衣服,只不过是花布剪的碎布,碎布边缘还留有剪刀留下的痕迹。

    那把沾着自己鲜血的刀,还静静地躺在他的手臂旁。

    “傻瓜,拿起刀吧!明天我就要嫁人了,如果你是男子汉,就拿起刀,我等着你!”

    那声音远远地飘过,宛如从地狱中飘来,他拿起刀,走出了森林,来到了湖边,她坐在大红轿子里,远远望着。她在望着什么?在望着刀,还是望着他?

    他大踏步向她走去,她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笑声更迷人。

    “对,就这样,拿起刀,向我刺来!”她笑着,冲着他笑着。

    为什么要调戏我?怒火烧焦了他的思维,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她刺去一刀。他要刺死她,然后他再自杀。

    鲜红色的血从刀上流出,她的脸色苍白,她从大红轿子上滚落到了湖边。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可那笑越来越没有了颜色。

    “能死在你的刀下,我知足了!”

    “你为什么要逼着我杀你?”他抱起倒在血泊中的她,留下了泪。

    “因为你杀不了我!”她突然从他的怀里滑出,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飞入了森林。

    “拿起刀,你不是想要知道少女的心吗,那就拿起刀,去挖出少女的心来,看看少女的心是什么样!”

    他木然地望着郁郁葱葱的森林,听着那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拿起了刀,走上了杀人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