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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游鱼食饵

    随着篝火的升起,常家大院内的众人开始了很久没有的狂欢时刻,月奇华坐在刚买来的躺椅上,轻轻地摇着一把青玉材质的折扇,修长的小腿叠放着,伴随着于婷婷动人的歌曲不断的摆动着,秋夜里的清风也在这万种风情下轻抚着仙子的柔顺发丝。

    健壮的老头坐在屋顶上,这次只是拿着一壶上好的“提红鞋”,不时抿上一小口,秋风掠过老人肌肤,却荡起一阵涟漪,就像是一缕青烟被吹散再重新聚集。鬼老是月奇华的父亲,那个风雪夜里,这个还能举起锄头下地干活的中年汉子还是没能躲过仇家的追杀。

    身为大权王朝培养的碟子,鬼老的反侦察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提前发现了危险,便拆了自家的茅草屋,将大女儿藏在废墟下,带着妻子和小女儿躲到深山里,就远远的看着仇人要火烧废墟时,他出面引走了仇家。妻子和小女儿被迫进入深山,鬼老死在仇人刀下。

    躲在废墟下的月奇华躲过一劫,但在这风雪中被活活冻死也是迟早的事,只是父亲留下的令牌引来了当时已是天下第一的百家贺朝。

    师父为虐杀了所有追来的杀手,掩埋了父亲的尸体,将令牌上的紫玉取下戴在月奇华脖颈上,在深山里找到了月母被野狼啃咬的不成样的尸体,以及一颗虎牙,一并交给了月奇华。

    “闺女,有时候也该放下架子了。”月魈芒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在月奇华身旁,揉着这个第一商会大当家的脑袋,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月奇华拍开父亲的手:“爹,行了,娘亲的灵魂还剩下最后一部分,只要找到那一丝生魂,娘亲也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放心好了,晚一些,你娘她不会怪你的,”鬼老喝了口酒,“她是那样温婉的女子,怎会舍得责备我们的奇姑娘呢。”

    月奇华收起折扇,点指坐在另一处的常尚齐,叹气道:“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放下,至少我已经到了不该放下的年纪,但他还没有呀。”

    鬼老撇了常尚齐一眼,也不知是什么表情,语气却平淡道:“他嘛,更不要要你关心了,都习惯了,老天爷也喜欢找软柿子捏,只可惜这一次他老人家却把碎瓷片攥在手里,不知是咋样的血糊糊的手心,会不会也好疼呀。”

    常尚齐没有与手下人把酒言欢,而是和奇华商会的四大执事坐在一起闲聊,只是四个人当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面拔出封锁着自身几大影响思虑的脉门处的银针时,令其满脸黑线。

    “前辈们,这就没意思了。”常尚齐无奈道。

    刘启陆笑言:“我们在来参加犁梦舟会之前便计划要拜访小当家,所以在进入大贺国境内后就将自身心性压制到了二十几岁的时候,没想到竟被你们这,很少年的方式解决了。”

    “您大可直接说我们脸皮厚如城墙就好,”常尚齐自己清楚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太野,也不由得自我调侃起来,“不过太少年的说法也很新颖,当下的时代本就是我们的时代了。”

    于婷婷掩嘴轻笑:“小当家倒是说得我们这些老人一无是处了呢。”

    常尚齐站起身来指着天空说道:“于姐姐此言差异,时代是发展的,发展却是循序渐进的,世界就像是一件始终无法定型的瓷器,发展就是在拉胚的过程,除非时局有了很大的裂隙,才会加速发展的脚步,其余时候我们上一代的那群山巅人物就在不知不觉中维护着世界,保证下一代人的成长。”

    陈业文闻言大笑:“确有些道理,年轻人接管时代,才会让时代变化,至于发展与否,就不太好说了。”

    郝雪识卸下了伪装,竟然是个留有雪白长发的俊美贵公子,如果不是他的喉结较为明显,常尚齐都以为这个天下大纨绔是个女子,而去掉肥肉的郝雪识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说话有些文绉绉的,让陈业文有些不习惯:“小当家的,可知有一位南方才子以颂月而闻名呀。”

    常尚齐偷偷撇了师姐一眼,但被望过来的月奇华瞪了一眼,才悻悻的说道:“没,没有。”

    “看来小当家的是知道的。”郝雪识淡笑一声,可迷倒万千女子,只是这个男子只是抬头望月,只是欣赏心中奇月。

    篝火晚会使得乱世街的少年们放松下来,连同一路上保护奇华商会众人的护卫们也都好好的休息了心神。那个被派去买购买吃食酒水的年轻护卫捧着一袋子金叶子来到陈业文面前,恭敬的归还袋子。

    看到金叶子的常尚齐眼前一亮,一把挡在陈业文的面前,大声喊道:“前辈我看您的气色红润呀,小子突然想起了看过道书上一些记载,您在近些时日必有好事降临,只是在此前要先接受一些身外之苦,方才能令大道感受到您的真诚,到时候大喜降临……”

    陈业文满脸黑线,听着常尚齐滔滔不绝,看着他身后一群乱世街的小乞丐们和那年轻护卫勾肩搭背,但暗地里却每人都顺走了好几片金叶子,最后还把那个精美钱袋也一并顺走。刘启陆无奈摇头,郝雪识淡淡笑骂常尚齐无耻之徒,于婷婷倒是夸赞一群年轻人的业务娴熟起来,如此为了一袋子金叶子,把一个有这初学十重天的高手灌的死醉,连将酒气排出体外的的意识都没有了,一群人老的少的全都随心所欲的睡在秋日的夜里,还好有秋风作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一座破烂的庙宇里,威武的女将军如万年古松般,屹立在神坛之上。

    清风拂过一张清秀的面庞,惺忪的睡眼缓缓睁开,微光打在脸上,宁晓云忍不住眯起眼来,抬手遮挡。

    “醒了?吃点东西吧。一会就上路,早些到,兴许可以赶上使团。”常胜齐将一碗汤面递向宁晓云,小声地说道。

    “嗯,好,”宁晓云懒洋洋地接过汤面,将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到门外洗漱,半晌才回来吃面。

    常胜齐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外面,开始收拾东西,检查马的状况,一切准备就绪,便抬头看着还不太明亮的太阳,橙红橙红的,像每个人最开始的模样,并不能照耀世界,但依然要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将黎明时带来的黑暗与寒冷驱散。

    啪,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常胜齐一下,这一下后常胜齐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要知道自己可是一个锻体境一重天的强者,竟在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定住了身形,那么来人至少是个锻体境三重天小成的强者。这个想法刚上心头,常胜齐便心中一紧,冷汗直流,顺着脊背便到达了腰间。

    “别紧张呀,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一个青发青年突兀的出现在常胜齐面前,样貌倒是很正派,就是有些烦人,“自我介绍,我叫唐潜黎,阳九门人。我呢,能力强,长得帅,有靠山。我看你骨骼惊奇,一定很有钱,但是你,就是个区区锻体一重天的弱鸡,一定也需要保护,是吧是吧,那,现在我隆重的向你推荐我自己来做你的护卫。还有还有······”

    常胜齐虽然被定住了,但可以强行运功,直至撑破封禁,也多亏唐潜黎废话有点多,常胜齐才有这个机会。

    就在唐潜黎还在滔滔不绝时,常胜齐猛地发难,一手做刀,手上缭绕着道道劲风,自下而上向着唐潜黎而去,划破空气时竟有阵阵风啸之声。

    唐潜黎微微一笑,突然消失,但仍在不断地叨叨叨:“哎呀呀,你不行呀。你看看,你打不着我的,要我说你就是需要一个好的护卫,不然你都没有保护里面那个小妹妹的能力,对不对,来来来,我们签好契约,不贵的,不贵的,才一万两白银呢,很划算的······”

    “闭嘴!”常胜齐快疯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堂堂阳九门的强者竟如此厚颜无耻。

    阳九门是东大陆十大宗门排行第七的顶级宗门,隶属于齐夏国,在齐夏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一是其本身的实力强悍,二是其门主为齐夏国的襄林王,齐夏前朝女帝白曦曦的亲妹妹。齐夏国是六国中最为特殊的,这个国家以女性为尊,而且实行禅让制度,而这个阳九门的权力也大都掌握在女人手中。

    而唐潜黎的靠山势力确实如他所述,极其不简单。常胜齐在打斗中看到了这个唐姓青年的手腕上有三道不同的纹身,是分别是三杆不同的长枪形状,每一杆都代表着一个女人,这便说明唐潜黎是三个女子的丈夫,其背后或许有三个大家族支持,至少常胜齐确定的就有一个势力强大的家族,一杆赤红色的精巧长枪,正是阳九门白家的特殊标志。

    在齐夏国的婚姻制度非常混乱,一个男人可以与至多九个人结为夫妻,不过女人就只能娶一个男人,结婚后,女人便要为男人刺青。当然,女帝除外。这是齐夏先帝齐小夏下的法令,美其名为为了繁衍生息,计划生育,实际上就是男人太少,完全不够当时的齐夏国女人分的。

    不过齐夏人大多都是对一个人一心一意的,人言“齐夏者,民风淳朴,真情之地也”,而这样的制度间接决定了男人在齐夏国的地位,刺青越多,地位越高,因为后台强大。

    而阳九门内除了掌权的长老们,有七成是男弟子,所以一夫多妻的情况也就极少,有的也就一夫两妻,都可以数过来,像唐潜黎这样的,大概就他一个。

    “姓唐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敢如此放肆的,大概只有阳九门少门主的夫人了!”常胜齐想到了唐潜黎的身份,便一口气报了出来,而且他也累了,于是便叫停了他,直接瘫坐在地,转头看向屋里,宁晓云睡着了,还好。

    唐潜黎停下身形,来到常胜齐面前蹲下,笑眯眯的欠揍模样摆在常胜齐面前:“给钱吧,很划算的,你在阳九门提交委托的话是要委托费的,至少需要十万两,再给我本人出场费五万两,足足十五万两白银呢,可贵着呢,现在我只收一万两。”

    “你们穷疯了吧!”常胜齐盘腿打坐,调整自身紊乱的真气,嘴角抽搐,不耐烦道。

    阳九门虽然是个宗门,但却是营利性质的,只要有人张贴委托,如果价格合适,就会有人接,而唐潜黎这样的,便需要有人去请其出手,才会接到委托,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唐潜黎的价格要高出大部分人数十倍,就是次数上差了点。当然,有些违背道德或者阳九门准则的委托,再高的费用都不会有人接,一是不能,而是不敢,接了就会被全门通缉,更有甚者被全国通缉。

    常胜齐半晌才调节好自己的真气,这段时间唐潜黎倒是安静,等到常胜齐将自己的情绪也平静好了,就向唐潜黎问道:“说说吧,阳九门的大人物来找我们这种无名之辈做什么。”

    “哎,常将军怎么会是无名小辈呢。”唐潜黎懒懒散散的躺在马车顶上,冷笑一声,缓缓地调侃:“堂堂锻体境大武者,静原国的三大年轻将军之一,甚至是常家人……”

    “够了!”常胜齐怒喝道。

    “生气了?”唐潜黎坐起身来,略带嘲讽地看向常胜齐,欠欠的说道,“好吧,不说往事,现在呢,一个出逃的人,还知道用计谋,为何要带着这一个拖油瓶?是还有个姓常的人在等着她吧,而且还可以······”

    常胜齐阴沉着脸,抛出一个钱袋:“一万两。”

    “好嘞,老板!”唐潜黎一个弹跳,半空中接到钱袋,落地后用手一颠,翻手收入袖中,笑眯眯的走向将军庙内,来到宁晓云面前打了个响指。

    宁晓云一个激灵,弹了起来:“鸡腿!啊,是梦呀,我咋睡着了?”

    “没事的,小妹妹。”唐潜黎贱兮兮看着宁晓云,用他认为温柔的声音说道。

    宁晓云一愣,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眼睛里开始有泪水打转,突然的一声尖叫,差点刺破唐潜黎的耳膜。

    常常胜齐走进来,蹲在宁晓云面前,用手轻轻地揉着宁晓云的头发,柔声道:“好了,不哭。”

    宁晓云听了常胜齐的话,马上就不哭了,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常胜齐,满脸的委屈,可怜巴巴的令人忍不住想掐一把她的脸蛋。

    唐潜黎也很好奇,堂堂静原国上柱国家的二小姐,不会是傻的吧!心里刚有这个疑问,常胜齐就为其解了答。

    “二小姐小时候被烧到了脑袋,心智也就四五岁,而且,时好时坏,有时就是个人精,得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小孩子心性。”常胜齐抱起宁晓云向马车走去,先是对唐潜黎解释道,然后又像是在哄小孩,对宁晓云安慰道,“好了好了,晓云乖,晓云最听话,等到了前面的小镇,给晓云买冰糖葫芦。”

    唐潜黎沉默了,传闻竟是真的,宁家二小姐是个傻子,想到这里他又问道,顺便来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二小姐今年多大了?”

    “一十有六。”常胜齐淡淡回答着,并且吩咐,“你驾车,去缤越镇,你知道的吧。”

    “好嘞,我的车技可是一绝。”唐潜黎爽快的答应下,但内心却无比凝重,不过日子得过,走一步看一步,他只好如此安慰着自己。

    缤越小镇,苟家大院。

    常尚齐陪着自己的师姐钓着苟家的鱼儿,苟不周局促的站在一旁。

    飒飒清风撩起了少妇的鬓角秀发,点点水花溅在那双紫色绣花鞋上。月奇华一只手托着下巴,白皙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幽怨的眼神呆呆的看向池塘,泪花常常挂在眼角,粉嫩的脸蛋上书尽了世间的委屈与惆怅,似是苦等情人归不得痴情少女,惹人怜爱。

    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表露出哪怕一丝不敬的,当然,常尚齐除外。

    “话说,钱铁嘴失踪了几天了?”常尚齐躺在一个躺椅上,看着肉球般的苟不周,懒洋洋地问道。

    苟不周看了眼身旁打坐的钱老,轻叹了口气:“唉,七八天了,虽说已经不需要他了,但好歹也是谛听钱家的现任家主,这就,唉!”

    月奇华将鱼竿交到常尚齐手里,轻声轻语的,勾人心魂:“唉,钱先生,您倒是说句话呀,这个时候,钱家不会不出世吧。”

    “会的,我钱家可是要争一争那谛听正统的。”钱古古冷声道,他快到极限了,不过他没想奇华商会的当家亲自为了这件“小事”而来,看来其它国家还有那个组织也要有所动作了,最后会是谁统一天下呢,这确实是个问题。

    苟不周一口气吐出,一下子瘫坐在地,眼神看向天上的太阳,真挺刺眼啊,但没有办法的是,他太弱小了:“话说,阳九门的人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这是齐夏最积极的一次了。”

    “放心,齐夏的女帝不是瞎子,看不上你这副模样的,真实的你,唉,傻的吧,一定是。”常尚齐调侃道。

    月奇华轻轻一笑,声音恢复正常,四周压力瞬间变小:“得,姐姐放心了,再就是以后的事,还是要步步为营,常家人哦,兵行险招,很早以前就是了。”

    “再说,”常尚齐看向南方,“快到了吧?不,还早,只是现在呀,难。”

    微风静止,游鱼还在湖底翻腾着,鱼钩上没有饵料呀,鱼儿游了上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