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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择手段

    简天白在Vacuum上向夏筱彤同步了事情进展,得知她和海腾瑞平安无事,着手商议下一步的举措。他还不打算上交罪证,留着有大用处。

    勇太和常宏峻的意外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者躺在医院里,只剩下半条命,人眼看着就不行了。

    返程之前,简天白不出意料收到了情报员梅的接头信息。

    “任务结束以后,我必须带着你做一次心理评估,低估你的破坏力了。”

    “你的情报组织只有两个人吗?如果你们肯助一臂之力,我又怎会选择与校城合作?”

    “你凭什么认为能从山田京莲手中全身而退?”

    “你在所问非所答。”简天白目光平静地向情报员梅的权威发起挑战。

    情报员梅拉上窗帘,关闭包厢灯光,室内瞬间漆黑一片,“你能看清室内的东西吗?”

    简天白摇头,看不清。

    “怎么才能看清?”

    “开灯,或者拉开窗帘。”

    情报员梅取出一支便携手电筒,平放在地上,照向垃圾桶。

    “你能看清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吗?”

    “看不清,光源角度不好。”

    情报员梅举着手电筒,悬在垃圾桶上方,直直照向深处,“现在呢?”

    “连一粒尘埃都看得清清楚楚。”

    情报员梅重新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洒在茶桌上,“天白,黑暗可以肆无忌惮地蔓延,光需要角度才能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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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秀华这几天没去公司处理事务,有个亲戚家孩子结婚,请她帮忙张罗喜事。这天早饭时,丈夫余景山突然往桌子上扔了一枚重磅炸弹,“N市出了一些变故。勇太酒后失足坠楼,常宏峻突发心脏病住院,估计坚持不了几天。他的几个徒弟为遗产争得头破血流。”江秀华的半杯热水全洒在了衣襟上,常宏峻在海家的地位堪比神权王朝的大祭司,推演占卜出的结果连海源都要言听计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病症,一夜之间竟然突发心脏病住院,而且人马上就不行了?

    她用餐巾胡乱擦了擦衣服,“从哪听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有个在医院工作的同学和我说的。不仅如此,我听风言风语说,国内来人暗中调查你的公司,今天最好去看一眼,小心一点。我上午要参加个会议,不陪你去了。”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秘书在门前不安地踱步,抬头见江秀华到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江总,您可算来了,海腾瑞和夏筱彤前来拜访,正在办公室中等您。”

    “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很客气,可能找您商议某些事情?您放心,我招待得很好。”

    江秀华步入办公室,海腾瑞和夏筱彤起身相迎,两人都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神情严肃,手里拿着记事本,夏筱彤胸前别着一枚金灿灿的徽章。某一瞬间,江秀华恍惚明白常宏峻为什么突发心脏病了,不由自主矮了半头:“腾瑞,筱彤,没等太久吧?”

    “我们刚到不久。”

    三人寒暄几句,海腾瑞打开记事本,步入正题。

    “您可听说常宏峻和勇太的遭遇?”

    “略有耳闻。他们和我交情不深,遭此横祸,令人惋惜。”

    “不知江总是否知晓常宏峻犯过的罪行?”

    江秀华脸色骤变,手中茶盏落地,慌张地在抽屉中乱翻,躲避夏筱彤和海腾瑞的目光。

    “二位有所不知,我和他们几乎没有来往,实不敢信口雌黄。”

    “您看看这是什么,”海腾瑞将常宏峻签字画押的罪证平铺在办公桌上,“他已经交代了全部罪行。”

    这份签字画押的罪证过于详细,江秀华隐隐嗅到一丝不详的气息。结论只有一个,常宏峻突发心脏病住院和海腾瑞有直接关系,她不敢再想下去,频繁按压太阳穴缓解头痛。夏筱彤不失时宜地补充一句:“现已查明,他私通非法情报组织,盗窃国宝,诬陷海氏父子。”

    “呵,是啊。唉,何苦为这些争得头破血流呢,老家主待他不薄,他却恩将仇报。腾瑞受了不少委屈。”

    “您不必担心,都是些皮外伤,基本养好了。这里有一条引起了我和夏老师的注意。二零一八年,向R国走私货物,您当时已经是海氏集团驻R国的负责人,是否对此事视而不见呢?”

    办公椅扶手变成了落水者的救命稻草,她摇头否认:“我和那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江总,您稍安勿躁,我和腾瑞坚信您是清白的,只不过……”

    “您往后看,得秀华相助,故成此事。这又作何解释呢?”

    夏筱彤海腾瑞一唱一和,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给江秀华施加了极大压力。常宏峻是什么人?精通阴阳术数,在老家主面前说一不二,因为忤逆海腾瑞,落得身败名裂,如此狼狈。这位看似忠厚单纯的公子,兼备海源的隐忍能力和海云鹰的执行力,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年轻有为的女朋友,敢在家族会议上怒斥常宏峻、苦谏海云鹰,她又有怎样的身份背景?扪心自问,她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的罪状有没有可能出现在海腾瑞手里?她根本不知道夏筱彤和海腾瑞带来的罪状如同一张废纸,简天白获取口供的过程存在严重的威胁和欺骗。虽然有常宏峻的签字画押,详细调查下来,仍不能作为定罪的依据。他们拿准了常宏峻时日不多,再无从对证,献计以此威胁江秀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山田京莲有意无意走漏风声,常宏峻的余党极有可能进行报复,应当抱上一条大腿。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将桌上的圆珠笔拆了又装、装了又拆:“那天,常宏峻向我借调一批货运车辆,我真的不知他意欲何为,如果……”

    “货运车辆真的是你借给他的吗?”海腾瑞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发言,刻意加重“借”和“你”的读音。

    “哦!当时那批货车只是挂在我的名下,具体的经营和使用者另有旁人。”

    “也有可能是常宏峻偷的。”夏筱彤和海腾瑞相视一笑。江秀华如获大赦:“也有可能。”

    “夏老师,果然如我所料,江阿姨岂能和常宏峻同流合污。”

    “后续调查可能会需要您的协助。我和腾瑞都不希望您蒙受不白之冤。”

    “好的,好的,腾瑞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全力相助。”

    江秀华一路送海腾瑞二人离开办公楼,心有余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常宏峻的的确确给了一笔不菲的封口费。她分文未动,全部匿名捐给了慈善组织,没实力阻拦常宏峻为非作歹,这样做或许能让心里好受一点。

    他们登上路边一辆汽车,戴着墨镜的驾驶员急不可待:“怎么样?怎么样?威逼利诱成功没有?你们别都坐后面行不行啊,弄得我像个司机。”

    “那我们都坐副驾驶吗?”

    “夏老师,你也不想违反交通规则吧?”

    海腾瑞将罪证交还给简天白。

    “谢谢你,天白哥。你的法子真灵,江阿姨吓得不轻,我们说什么她答应什么。”

    “腾瑞和我这几天没少在江秀华的公司里转悠,问长问短。你的法子够险的,万一走错一步,我们仨一个也别想好。”

    “夏老师,也谢谢你,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我起初很糟糕,感觉天要塌下来了,常宏峻仗着身份……地位和爷爷留下的家规,派人打我……”腾瑞接过夏筱彤递来的纸巾,拉紧了她的手,“我现在明白,就算天塌下来,我也要……”

    “腾瑞,如果天塌下来……”

    司机清了清嗓子:“有我顶着。”

    关于罪证交接问题,简天白颇费脑筋。理论上应该交给“森林”。可这份罪证过于详细,势必牵扯出一些重要事件,却并非“森林”想要的最终结果,他们想要海云鹰的犯罪证据,提前收网可能打草惊蛇。

    直接烧了似乎是个更好的选择。

    夏筱彤疑惑不解:“海云鹰凭什么相信,我们没有私自将罪证交给别人?”

    “他的耳朵灵着呢,尚未东窗事发,说明有人在帮他,稍有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将常的罪证交给旁人,海云鹰一定会怀疑你我的真实目的。反正常老头也死了,子孙弟子分崩离析,后续的调查取证工作不会遇到太大困难。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跟着常老头一起长眠地下算了。”

    不出两天,常宏峻的死亡消息传到简天白三人耳中,他们为此特意吃了顿好的。

    席间,简天白提出一个想法,“要不要去给常宏峻吊丧?显得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宜轻举妄动。江阿姨那边的消息,常宏峻的徒弟和子女们为遗产挣得头破血流,大徒弟率先打出了‘为先生报仇’的旗号,获得了最广泛的支持,集结了几十号人,矛头指向你。”

    “指向我?我在医院躺了两天,屎盆子怎么还能扣到我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想来闹事,都被江阿姨带人赶回去了。常和勇太的余党势力不小,幸亏我们做好了提起防范。”

    简天白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外面有人。片刻,包厢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

    江秀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入包厢。三人起身相迎:“江总?您怎么在这?”

    她扫了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更加肯定常宏峻就是这三个年轻人做局害死的,那边哭得泪流满面,这边吃得满嘴流油。

    “请随我来,海总找你们。”

    三人在江秀华带领下进入另一间包厢,她转身退出,包厢内只剩下海氏父子、简夏四人。海云鹰热情地握握这个的手,揉揉那个的头发,满眼慈爱。

    “这是家宴,你们可以放随意些。今天,我想替腾瑞,替海家谢谢你们。”言罢就要给简夏二人鞠躬行礼。

    他们慌忙起身阻拦。

    “海总,您这是何意,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海云鹰向三人讲述了这些年和常宏峻斗争的真相。

    常宏峻是海源早年间在施工队结识的朋友,学过些阴阳方术,略懂风水,互相以兄弟相称。海源发家以后没有忘记老朋友,人在物质和精神得到极大满足后,便想方设法研究如何长生不老,如何活着享受荣华富贵,帝王将相聘请高人炼丹,现在的富豪吃健康专家推荐的保健品。二十几年前,大多数人没有防诈骗意识,常宏峻的儿子“恰巧”做保健品相关产业工作,时常送药给海源吃。一次偶然的机会,海云鹰发现常宏峻儿子打着海源的名号卖黑心药,专门骗老年人的钱,常宏峻本人更有害死他父亲吞并其家产的想法。当时的海云鹰年轻气盛,拎了把砍肉刀就去玩命,他哪里是老谋深算的常宏峻的对手,连常家父子的人影都没见到,身负重伤,躲在朋友家里逃过一劫。为此,朋友替他送了命。常宏峻一看闹出了人命,埋怨儿子下手太重,主动向海源父子道歉,说药厂里出现了黑心工人闹事,海云鹰出面谈判却被打得遍体鳞伤,好在风波已经平息,但药厂肯定干不下去了,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回想起往事,他唏嘘不已,结拜的兄弟替自己挡了一灾,也给海源续了几十年的寿命。出于报恩,这些年一直匿名照顾孤儿寡母。

    海源因病住院以后,常宏峻谋财害命的心思又一次活动起来,他搞不动海云鹰,把目标对准了不谙世事的儿子海腾瑞。海云鹰早料到有这一天,提前给儿子送回国,远离家族纷争。为此,他特意营造了一个讨厌电子用品的形象,父子之间的直接交流次数和腾瑞的安全成反比。

    庄园管家帕特莱姆是他的绝对心腹,受托暗中禀报海腾瑞的状态,看穿了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想法,海云鹰将计就计,令帕特莱姆以家庭教师之名,寻找一位国内英才,此举不仅给儿子的安全又上了一道保险,更有能力帮助他重振精神。海云鹰则可以用尽心思对付常宏峻,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潘赛迪推荐的人才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