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月夜

    周衡拜别阿公，帮着收拾完了碗筷，走出了篱笆。

    待周衡消失在黑夜中不久，阿公走出了院子，在篱笆外，向着周衡走去的方向看去，伫立了片刻，眼中似乎含着不舍，而后他走进院子，关上了篱笆中间的木门。

    他熄灭了大堂的等，走到里屋，从柜子的夹层里取出一封信，上面有一个瓶子，上面用木塞塞着，他借着屋内微微的灯光，看着这封信，信的封面上写着，“谢公公亲启”。

    “公公，如今先帝不在，周边辽，金等国群狼环伺，而吾大梁国力日渐侵颓，则国危矣。吾大梁不可一日无主。况下官与苑文太子殿下相识已久，如若皇子殿下即位，则为太子殿下雪冤之日，便指日可待矣！苑文太子受诬陷之时，下官未能保其妻子，实乃惭愧。今日有一机会，若是皇子殿下，则必能领吾大梁国富民强，驱除蛮夷，收复金辽人等侵占之州县，则不远矣！下官恳请公公请皇子殿下回朝即位，余半月前已请神威营一队军士请皇子，不得而返。许是皇子殿下并无意回朝，常法也已无用，此为越国金云卫高层独有三云散，如若皇子殿下他日寻得公公因越国所死，则即位成矣，太子之冤得以洗矣，吾大梁得救矣。公公之所为，必为吾大梁后史所记。”

    阿公看着信上关于苑文太子的字眼，攥紧了手中的信，而后点起一把火将信烧掉。他看了看手中的瓶子，“三云散吗。”他嘴中嘀咕着，走到了院中。

    他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此时正是月圆，他盯着月亮看了许久，仿佛在月亮边上看到了多年前已经去世的苑文太子，脑海中回忆起了他眼中的苑文太子。

    经武二十五年，彼时梁国境内天灾不断，大闹饥荒，京城等几城多数民仅尚能温饱，而乡间城县等，则时有体饿面饥饿之尸横倒道路，甚至有“民无食，竟食婴童”现象。谢阿公那年十六岁，家中做些小生意，遇上灾年，却也并不余多少吃食，家中还有姊妹，便出家门，另寻活路。一日，见苑文太子在一地分发粮食，救济民众，得以见得太子真容，从太子脸上，他只看得到对于民众的悲悯与慈悲。后知寻可入宫，宫里有食，托人介绍，寻得门路，净身入宫，为小厮，被长一些的太监所欺负，因性格懦弱，未尝反抗，终日遭受其他太监欺负。一日太子入宫，见得此情形，喝退其余太监，将其搀扶起，问起冷暖。后其余太监不敢欺。

    阿公想起那日太子为他解围，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奴仆的情形，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他想起从小看到大的周衡，心中终归是舍不得的。可他又想起了周衡如今在锦衣卫中备受排挤，又想到了大梁被敌国侵占的州县的百姓。

    “太子殿下，皇子殿下已经长大成人了啊。”月光在他的脸上反射出一部分光泽。

    他看了月亮许久，终是服下了药瓶中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