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所得必有所失
“她……是我的生母。”
“什么？”庄末吃惊，“那你……”
“我应该算是半妖吧，因为我的父亲的确是凡人。”容飞霜苦笑，“我父亲和母亲相爱时，父亲还未考取功名，但是在父亲当上丞相后就娶了恩师的女儿为正妻，母亲拼死生下我，但是却撑不住原形，父亲怕被现在的夫人发现我的生母是妖，于是……”
“于是用草席把母亲抱起来，丢去灵气后山。”
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珠子从容飞霜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落下，突然一阵温热的触感袭来。
容飞霜震惊地看着庄末伸手给她擦掉眼泪，满脸的联系，然后坐在了她的床上，嘴里的话却是丝毫没有可怜她的意思：“先别急着哭，说说报酬。”
庄末可不会白做事，而且这姑娘之前可是说过会给她满意的报酬的：“如果你的报酬让我满意，我就帮你了。”
“飞霜是怡红楼楼主，从今往后怡红楼每月收益的两层利润都给阁下，并且免费为阁下提供情报。”容飞霜当机立断，一抹眼泪，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怡红楼？那个青楼啊。”庄末恍然，暗自惊讶，“没想到容小姐深藏不露啊。”
“阁下过奖了，飞霜也不过是继承母亲留下的东西罢了。”容飞霜说着，眼中却是展露出锋芒，“要是阁下愿意，副楼主的位置飞霜也愿意给阁下。”
“等等。”庄末打断容飞霜的话，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女，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没那个本事怎么办？容小姐，我不过一入门不久的普通修士而已，你的信任来的未免莫名其妙了些。”
“我想过这个问题。”容飞霜说，“但是除了你，京城里其他修士飞霜实在难以找到一二。”
庄末笑了一声，说：“那万一我帮不了你怎么办？”
“请阁下尽力而为。”容飞霜眼眸微眯，“方才忘了与阁下说了，怡红楼背后还有一个名字……”
容飞霜红唇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说出的话却是如毒蛇班阴冷：“天机阁。”
庄末动作一顿，她清楚感觉到周边对了数十道气息，这些人全是高手，自己如果硬闯出去，不仅会惊动别人，还会两败俱伤。
“……原来这就是容小姐求人的态度啊。”庄末动作只停了一瞬，再度轻轻晃起悬空的小脚，“看来今天这事儿我是必须答应了，还得办好了，对吗？”
就算她不知道天机阁的大名，这么多高手围攻下，也猜到了几分。
“飞霜再次先行多谢阁下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容飞霜还是那副得体端庄的模样，美丽动人。
“庄末。”庄末冷冷报出两个字。
“麻烦庄道长了。”容飞霜笑道，“我的诚意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阿风，带庄道长去母亲那里。”
庄末旁边立刻出现一名黑衣侍卫，那黑衣侍卫刚想去抓庄末的手臂，却是被庄末反手抓住往后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阿风整个人面上发白，死死咬住牙。
“我自己有脚，会走。”庄末笑着收回自己的手，顺便在床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啊容姑娘，我不太喜欢陌生人碰我，这纯属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您能理解的对吧？”
两人的交锋在无声的对视中剑拔弩张，随即却是消失无踪。
容飞霜面色有些阴沉，脸上却是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那是当然，是飞霜考虑不周了。阿雷，给未道长带路。”
同样是一身黑衣的阿雷出现在庄末面前，对庄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末笑着礼貌的对阿雷点头：“有劳带路了。”
“庄道长。”
庄末刚准备飞身离开，容飞霜却是开口叫住了她。
“容姑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庄末转头问道。
“庄道长，麻烦您务必治好家母了。”
容飞霜面上带着完美的微笑，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但是庄末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前世，威胁过她的人，要么成为盟友，要么……死。
庄末眯眼，随即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自然。”
下一刻，庄末小巧的身影消失不见，站在屋子里的容飞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修道中人虽然有可以维持外貌的驻颜丹，先不说驻颜丹极其罕见，也不会有人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服用，要是说庄末是某些高人示人的皮囊……高人还会被自己区区几十暗卫胁迫？
那么便可知，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孩子是有真本事了，日后必定出类拔萃。
此时庄末一路上跟着阿雷飞檐走壁，丝毫没有落后，心中却是想着自己改日要把轻功练好，不然连逃跑都费劲。
“到了。”
这是一处树林中间的小木屋，搭建的比较简陋，屋顶用带树叶的树枝覆盖，从高处而过的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庄末走进屋内，之间一只奄奄一息的红狐躺在软榻上，要不是隐约看得见它胸膛起伏，庄末当真要以为它已经死了。
庄末伸出一只手搭在红狐的身上，体内灵气缓缓涌入红狐体内，但是庄末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不光是生产时耗尽了修为，魂魄受损，而且还中毒了？！
“阿雷，去准备一些补血气的汤药，还有这张药方上的药材。”庄末飞快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袖，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几味药材交给一边守着的阿雷，“等会儿抓完药把这块布烧了，记得烧干净。”
庄末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几乎消耗殆尽时，才勉强修复了红狐的伤。
但是恢复人形就别想了，估计日后只能当这山间一普通野物罢了。
“行了，你们自己照顾吧，没有性命之忧了。”庄末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往门外走去。
“道长，您确定？”阿雷拦住庄末，看了眼没有任何变化的红狐，将信将疑。
“是的，别让我重复第三遍。”庄末眼睛微眯，露出一丝不耐。
阿雷犹豫片刻，放下了拦住庄末的手臂。
庄末看了看周围，回头道：“别派人跟着我，不然我不敢保证，跟着我的那些人能不能回来。”
她讨厌被人威胁，所以这个仇，她记下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太子大婚早就结束了，庄末也没心思去凑这个热闹了，于是回了家里。
推开门，庄末却没看到一个人。
“富强！”庄末喊了一声，听见了屋子里传来富强的回应。
庄末跑进屋子里，看见一脸难受躺着的红姝。
“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庄末忙走过去，摸了摸红姝的额头，却意外摸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富强说：“我也不清楚，小六身上发热，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了，而且头上……长出了两只角，而且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虎牙也变得尖利起来。”
庄末把手拿开，之间红姝贴近头发的地方，长出了两只极小不易察觉的犄角。
一边的匡世说：“小六身份本就来历不明，我开始怀疑过他是妖族，但是这么久来，也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也重来没有化作过原形，所以……”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犄角，尖牙，红眼，这都是魔族的特征。
总所周知，魔族修炼一向是以血为媒介，嗜血残暴是他们的代名词，所以世人一向厌恶魔族。
“……小六是魔族吗？”富强嘴唇颤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当小妹宠着、护着的小六，是喝人血的魔族？
匡世沉默片刻开口：“朝廷有过规定，一旦发现魔族中人……必须上交官府，斩首示众。”
“你疯了吗！小六是我们的亲人！你是让我们送他去死吗？！”富强一拳直接将匡世打倒在地，“你还有没有良心，小六就算是魔族，也是我们的小妹！”
庄末拉住匡世准备继续往匡世身上招呼的拳头，转头看了眼红姝，对匡世说：“富强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家人送上断头台。而且小六和我们生活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喝过人血。”
“我知道，但是我在扶生的医书上看到过，小六现在的症状……就是魔族太长时间没有摄入血气的原因。”匡世低着头，从地上爬起，“现在要想治好小六，必须给他喝血。”
“……”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庄末皱眉：“不一定是人血……动物的血应该也是可以的。”
匡世一怔：“这个医书上倒是没有提，可以试一试。”
庄末随即走向厨房：“富强，你去买点鸭血回来，多买一点。匡世，过来给我烧火。”
“好！”
自从穿越来这里，庄末还没做过菜，几乎顿顿都是富强和匡世做的。
但是她以前是鸭血粉丝的忠爱者，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然后……
庄末看着一碗看不出原形的东西，直接倒了准备重做。
富强、匡世：“……”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姐姐你真的不太适合下厨房啊。
终于，在第十三次尝试后，庄末做出了一份味道勉强还不错的鸭血粉丝。
“走，给红姝尝尝去。”
富强、匡世：“……”这回真的可以吃了吗？
红殊已经快被饿昏了。
红姝眯着眼睛被富强扶起来，庄末端着碗：“小六，来吃点东西。”
汤勺挖起一块鸭血和一些汤汁喂到红姝唇边，红姝刚吃进口里，就恢复了些力气，小手把碗端起大口吃了起来。
庄末和富强、匡世对视一眼。
看来是有用的。
红姝头上长出来的犄角慢慢消失，血红的眼睛也缓缓变成黑色。
等红姝吃完，庄末把他哄睡着后，和富强还有匡世离开了屋子。
来了京城后，富强和匡世虽然负责做饭，但是也不会做一下复杂的菜式，内脏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鸡血鸭血什么的一直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现在知道了，也要把这些加进菜谱了。
“对了，扶生他们呢？怎么还没回？”庄末问道。
富强皱眉：“我也不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回了，我本来准备去找他们的，但是红姝突然……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去找他们。”
“嗯，你们照顾好小六，我去山上看看。”
庄末直接进了山。
今天这是怎么了？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庄末心中有一种预感。
这太平的日子，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突然，庄末眼尖的看到了什么东西，飞身前去查看，只见这一片树木的都插着几枚银针，看这些银针高度，个个都是朝着一个成年人的咽喉和心脏去的。
地上和树木上都有着血迹，被血沾染的银针上都变成了青黑色。
这说明了这个人的血有剧毒。
庄末眸间划过暗芒，顺着血迹寻找，到了一处湖边。
庄末敏锐的发现有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飞快望向目光射来的地方，却是没有看到人。
于是，庄末不再隐藏身形，向前一步拱手：“小女不小心惊扰阁下，望阁下海涵，只是小女的三个弟弟曾在山间采药，请问阁下是否见过？”
林间风声略过，不时有鸟鸣响起，周遭安静的可怕，不过几息时间，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分不清具体出自哪个方向。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庄末说：“三弟扶生，四弟永朝，五弟炎杰。”
话落下一瞬，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庄末面前，身边还带着一个矮小的青衣身影。
“扶生！”庄末看见扶生，却是不敢贸然行动：“不知道家弟有什么得罪阁下的地方，还望阁下多多海涵。”
白衣身影抬眸，却是一位鹤发老者，隐约看得出他的手臂处又几处鲜红，应该是被银针所伤。
“哈哈哈哈，你这弟弟的确是得罪了我，小小年纪，却是能把银针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倒是很合我陆某的眼缘。”白衣老者抚着胡须，神色一变，“小家伙，你可听说过鬼医？”
庄末瞳孔一震。
鬼医陆秋松，其闻名于天下的不光是医术，还有毒术，是人魔妖三界都不肯去招惹的人物。
“原来是陆老阁下，是小女眼拙，但是家弟绝对是无意惊扰阁下，请阁下高抬贵手。”庄末手心都冒出了汗。
她的好弟弟啊，你这是什么运气招惹了这老东西啊！
你姐姐我这回是真的打不过啊！
陆老一双锐眼打量着庄末：“小友误会了，老朽并非怪罪你这弟弟，而是……”
说到这，陆老笑道：“老朽寿数将至，却遗憾无人继承老朽的衣钵啊。”
庄末再次暗道不妙：“陆老说笑了，谁不知您的修为以步入化神期，数万年寿元，您怎会寿数将至呢？而且家弟才疏学浅，怕是无法继承老先生的衣钵。”
陆老摸了下一边扶生的头，被扶生把手打开也没有生气，转头看向满眼焦急的庄末，面上是一派慈祥的笑容：“小友不必妄自菲薄，扶生这小子可是难得的人才，老朽也并非此后不让你们姐弟二人相见，待扶生接过老朽的衣钵，整个鬼谷都将交付给扶生手上，小友若有心，前来鬼谷探望扶生也是可以的。”
庄末心里诅咒着这个陆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面上只是紧紧盯着扶生。
扶生看着庄末满眼担心，于是抬头对陆老道：“老头，你既然要我跟你走，我连和我姐姐说几句话都不行？”
陆老听了却是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们说话去吧，老朽给你们时间慢慢说。”
说完，陆老却是不见了踪影，庄末完全无法分辨他去了哪。
扶生走上前，庄末连忙把扶生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郑重开口：“扶生，你和姐姐说实话，是陆老胁迫你的吗？”
扶生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刚开始的确是，但是之后，我自己也动心了。”
他向来痴迷医毒之术，这种机会也是千载难逢，难免会动心。
听到确切的答案，庄末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扶生道：“我给你荷包放的符纸并没有消失，说明你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是你这一走就是十余年，我……”
“姐姐，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大家的。”扶生安抚的握住庄末的手，眼睛里是狡黠的精光，“姐姐也相信我，无论到哪去，我都不会吃亏的，好吗？”
“……行，几个人里就你心思最多了，我相信你。”庄末笑了起来，“行吧，要学你就给我好好学，要是你没有当上鬼谷谷主的话，不许来见我，听到没？”
“那肯定的。”扶生终于笑了起来，嘴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他站直对庄末行了一礼，“那么扶生在此辞行了。”
“嗯，走好。”
庄末花落，陆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扶生后面，笑眯眯的道：“说完了吧，两个小孩？”
庄末对着陆老却是没了笑脸：“陆老，请问我还有两个弟弟在何处？”
陆老指了指林子里面：“那里躺着呢，他们被我迷晕过去了，放心，周围我撒了驱散蛇虫的药粉。”
庄末刚想转身离开，却是听到陆老的一番话停住了脚步。
“庄小友走的修道之路极为罕见啊，在这个世上，心修可是不易啊。”
庄末转眼看了眼意味深长的陆老，淡淡开口：“既然是走了这条路，那便没有反悔一说，陆老也是知道的吧。”
的确，心修与其他修道之路不同，比如有人是剑修入道，若是不愿再走剑道，还可以从头开始，改修其他道路，但是心修不同，一旦踏入心修这条路，可以辅修其他道，但是修为却是处处受限，必定是没有放弃一说。
“可惜了，”陆老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中带着遗憾，“既然如此，老朽在此赠小友一句话。”
庄末：“什么话？”
陆老眼中带笑：“有所得，必有所失。”
庄末心中突然感觉什么松动了一下，本该黄昏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雷云滚滚，电闪雷鸣。
陆老神色惊异的看向庄末，不可置信的开口惊呼：“天雷劫！”
“什么？”庄末吃惊，“那你……”
“我应该算是半妖吧，因为我的父亲的确是凡人。”容飞霜苦笑，“我父亲和母亲相爱时，父亲还未考取功名，但是在父亲当上丞相后就娶了恩师的女儿为正妻，母亲拼死生下我，但是却撑不住原形，父亲怕被现在的夫人发现我的生母是妖，于是……”
“于是用草席把母亲抱起来，丢去灵气后山。”
两行清泪如断线的珠子从容飞霜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落下，突然一阵温热的触感袭来。
容飞霜震惊地看着庄末伸手给她擦掉眼泪，满脸的联系，然后坐在了她的床上，嘴里的话却是丝毫没有可怜她的意思：“先别急着哭，说说报酬。”
庄末可不会白做事，而且这姑娘之前可是说过会给她满意的报酬的：“如果你的报酬让我满意，我就帮你了。”
“飞霜是怡红楼楼主，从今往后怡红楼每月收益的两层利润都给阁下，并且免费为阁下提供情报。”容飞霜当机立断，一抹眼泪，恢复了原来的姿态。
“怡红楼？那个青楼啊。”庄末恍然，暗自惊讶，“没想到容小姐深藏不露啊。”
“阁下过奖了，飞霜也不过是继承母亲留下的东西罢了。”容飞霜说着，眼中却是展露出锋芒，“要是阁下愿意，副楼主的位置飞霜也愿意给阁下。”
“等等。”庄末打断容飞霜的话，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少女，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没那个本事怎么办？容小姐，我不过一入门不久的普通修士而已，你的信任来的未免莫名其妙了些。”
“我想过这个问题。”容飞霜说，“但是除了你，京城里其他修士飞霜实在难以找到一二。”
庄末笑了一声，说：“那万一我帮不了你怎么办？”
“请阁下尽力而为。”容飞霜眼眸微眯，“方才忘了与阁下说了，怡红楼背后还有一个名字……”
容飞霜红唇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说出的话却是如毒蛇班阴冷：“天机阁。”
庄末动作一顿，她清楚感觉到周边对了数十道气息，这些人全是高手，自己如果硬闯出去，不仅会惊动别人，还会两败俱伤。
“……原来这就是容小姐求人的态度啊。”庄末动作只停了一瞬，再度轻轻晃起悬空的小脚，“看来今天这事儿我是必须答应了，还得办好了，对吗？”
就算她不知道天机阁的大名，这么多高手围攻下，也猜到了几分。
“飞霜再次先行多谢阁下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容飞霜还是那副得体端庄的模样，美丽动人。
“庄末。”庄末冷冷报出两个字。
“麻烦庄道长了。”容飞霜笑道，“我的诚意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阿风，带庄道长去母亲那里。”
庄末旁边立刻出现一名黑衣侍卫，那黑衣侍卫刚想去抓庄末的手臂，却是被庄末反手抓住往后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阿风整个人面上发白，死死咬住牙。
“我自己有脚，会走。”庄末笑着收回自己的手，顺便在床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啊容姑娘，我不太喜欢陌生人碰我，这纯属条件反射，不是故意的，您能理解的对吧？”
两人的交锋在无声的对视中剑拔弩张，随即却是消失无踪。
容飞霜面色有些阴沉，脸上却是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那是当然，是飞霜考虑不周了。阿雷，给未道长带路。”
同样是一身黑衣的阿雷出现在庄末面前，对庄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庄末笑着礼貌的对阿雷点头：“有劳带路了。”
“庄道长。”
庄末刚准备飞身离开，容飞霜却是开口叫住了她。
“容姑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庄末转头问道。
“庄道长，麻烦您务必治好家母了。”
容飞霜面上带着完美的微笑，但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但是庄末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前世，威胁过她的人，要么成为盟友，要么……死。
庄末眯眼，随即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自然。”
下一刻，庄末小巧的身影消失不见，站在屋子里的容飞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修道中人虽然有可以维持外貌的驻颜丹，先不说驻颜丹极其罕见，也不会有人会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服用，要是说庄末是某些高人示人的皮囊……高人还会被自己区区几十暗卫胁迫？
那么便可知，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孩子是有真本事了，日后必定出类拔萃。
此时庄末一路上跟着阿雷飞檐走壁，丝毫没有落后，心中却是想着自己改日要把轻功练好，不然连逃跑都费劲。
“到了。”
这是一处树林中间的小木屋，搭建的比较简陋，屋顶用带树叶的树枝覆盖，从高处而过的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庄末走进屋内，之间一只奄奄一息的红狐躺在软榻上，要不是隐约看得见它胸膛起伏，庄末当真要以为它已经死了。
庄末伸出一只手搭在红狐的身上，体内灵气缓缓涌入红狐体内，但是庄末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这……不光是生产时耗尽了修为，魂魄受损，而且还中毒了？！
“阿雷，去准备一些补血气的汤药，还有这张药方上的药材。”庄末飞快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袖，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下几味药材交给一边守着的阿雷，“等会儿抓完药把这块布烧了，记得烧干净。”
庄末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几乎消耗殆尽时，才勉强修复了红狐的伤。
但是恢复人形就别想了，估计日后只能当这山间一普通野物罢了。
“行了，你们自己照顾吧，没有性命之忧了。”庄末活动了一下手关节，往门外走去。
“道长，您确定？”阿雷拦住庄末，看了眼没有任何变化的红狐，将信将疑。
“是的，别让我重复第三遍。”庄末眼睛微眯，露出一丝不耐。
阿雷犹豫片刻，放下了拦住庄末的手臂。
庄末看了看周围，回头道：“别派人跟着我，不然我不敢保证，跟着我的那些人能不能回来。”
她讨厌被人威胁，所以这个仇，她记下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太子大婚早就结束了，庄末也没心思去凑这个热闹了，于是回了家里。
推开门，庄末却没看到一个人。
“富强！”庄末喊了一声，听见了屋子里传来富强的回应。
庄末跑进屋子里，看见一脸难受躺着的红姝。
“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庄末忙走过去，摸了摸红姝的额头，却意外摸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富强说：“我也不清楚，小六身上发热，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了，而且头上……长出了两只角，而且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虎牙也变得尖利起来。”
庄末把手拿开，之间红姝贴近头发的地方，长出了两只极小不易察觉的犄角。
一边的匡世说：“小六身份本就来历不明，我开始怀疑过他是妖族，但是这么久来，也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也重来没有化作过原形，所以……”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犄角，尖牙，红眼，这都是魔族的特征。
总所周知，魔族修炼一向是以血为媒介，嗜血残暴是他们的代名词，所以世人一向厌恶魔族。
“……小六是魔族吗？”富强嘴唇颤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当小妹宠着、护着的小六，是喝人血的魔族？
匡世沉默片刻开口：“朝廷有过规定，一旦发现魔族中人……必须上交官府，斩首示众。”
“你疯了吗！小六是我们的亲人！你是让我们送他去死吗？！”富强一拳直接将匡世打倒在地，“你还有没有良心，小六就算是魔族，也是我们的小妹！”
庄末拉住匡世准备继续往匡世身上招呼的拳头，转头看了眼红姝，对匡世说：“富强说的对，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把家人送上断头台。而且小六和我们生活这么久以来，从来没喝过人血。”
“我知道，但是我在扶生的医书上看到过，小六现在的症状……就是魔族太长时间没有摄入血气的原因。”匡世低着头，从地上爬起，“现在要想治好小六，必须给他喝血。”
“……”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庄末皱眉：“不一定是人血……动物的血应该也是可以的。”
匡世一怔：“这个医书上倒是没有提，可以试一试。”
庄末随即走向厨房：“富强，你去买点鸭血回来，多买一点。匡世，过来给我烧火。”
“好！”
自从穿越来这里，庄末还没做过菜，几乎顿顿都是富强和匡世做的。
但是她以前是鸭血粉丝的忠爱者，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然后……
庄末看着一碗看不出原形的东西，直接倒了准备重做。
富强、匡世：“……”虽然我们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姐姐你真的不太适合下厨房啊。
终于，在第十三次尝试后，庄末做出了一份味道勉强还不错的鸭血粉丝。
“走，给红姝尝尝去。”
富强、匡世：“……”这回真的可以吃了吗？
红殊已经快被饿昏了。
红姝眯着眼睛被富强扶起来，庄末端着碗：“小六，来吃点东西。”
汤勺挖起一块鸭血和一些汤汁喂到红姝唇边，红姝刚吃进口里，就恢复了些力气，小手把碗端起大口吃了起来。
庄末和富强、匡世对视一眼。
看来是有用的。
红姝头上长出来的犄角慢慢消失，血红的眼睛也缓缓变成黑色。
等红姝吃完，庄末把他哄睡着后，和富强还有匡世离开了屋子。
来了京城后，富强和匡世虽然负责做饭，但是也不会做一下复杂的菜式，内脏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鸡血鸭血什么的一直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现在知道了，也要把这些加进菜谱了。
“对了，扶生他们呢？怎么还没回？”庄末问道。
富强皱眉：“我也不知道，以往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回了，我本来准备去找他们的，但是红姝突然……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去找他们。”
“嗯，你们照顾好小六，我去山上看看。”
庄末直接进了山。
今天这是怎么了？事儿一件接一件的发生。
庄末心中有一种预感。
这太平的日子，应该马上就要结束了。
突然，庄末眼尖的看到了什么东西，飞身前去查看，只见这一片树木的都插着几枚银针，看这些银针高度，个个都是朝着一个成年人的咽喉和心脏去的。
地上和树木上都有着血迹，被血沾染的银针上都变成了青黑色。
这说明了这个人的血有剧毒。
庄末眸间划过暗芒，顺着血迹寻找，到了一处湖边。
庄末敏锐的发现有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飞快望向目光射来的地方，却是没有看到人。
于是，庄末不再隐藏身形，向前一步拱手：“小女不小心惊扰阁下，望阁下海涵，只是小女的三个弟弟曾在山间采药，请问阁下是否见过？”
林间风声略过，不时有鸟鸣响起，周遭安静的可怕，不过几息时间，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分不清具体出自哪个方向。
“你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庄末说：“三弟扶生，四弟永朝，五弟炎杰。”
话落下一瞬，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庄末面前，身边还带着一个矮小的青衣身影。
“扶生！”庄末看见扶生，却是不敢贸然行动：“不知道家弟有什么得罪阁下的地方，还望阁下多多海涵。”
白衣身影抬眸，却是一位鹤发老者，隐约看得出他的手臂处又几处鲜红，应该是被银针所伤。
“哈哈哈哈，你这弟弟的确是得罪了我，小小年纪，却是能把银针用的如此出神入化，倒是很合我陆某的眼缘。”白衣老者抚着胡须，神色一变，“小家伙，你可听说过鬼医？”
庄末瞳孔一震。
鬼医陆秋松，其闻名于天下的不光是医术，还有毒术，是人魔妖三界都不肯去招惹的人物。
“原来是陆老阁下，是小女眼拙，但是家弟绝对是无意惊扰阁下，请阁下高抬贵手。”庄末手心都冒出了汗。
她的好弟弟啊，你这是什么运气招惹了这老东西啊！
你姐姐我这回是真的打不过啊！
陆老一双锐眼打量着庄末：“小友误会了，老朽并非怪罪你这弟弟，而是……”
说到这，陆老笑道：“老朽寿数将至，却遗憾无人继承老朽的衣钵啊。”
庄末再次暗道不妙：“陆老说笑了，谁不知您的修为以步入化神期，数万年寿元，您怎会寿数将至呢？而且家弟才疏学浅，怕是无法继承老先生的衣钵。”
陆老摸了下一边扶生的头，被扶生把手打开也没有生气，转头看向满眼焦急的庄末，面上是一派慈祥的笑容：“小友不必妄自菲薄，扶生这小子可是难得的人才，老朽也并非此后不让你们姐弟二人相见，待扶生接过老朽的衣钵，整个鬼谷都将交付给扶生手上，小友若有心，前来鬼谷探望扶生也是可以的。”
庄末心里诅咒着这个陆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面上只是紧紧盯着扶生。
扶生看着庄末满眼担心，于是抬头对陆老道：“老头，你既然要我跟你走，我连和我姐姐说几句话都不行？”
陆老听了却是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们说话去吧，老朽给你们时间慢慢说。”
说完，陆老却是不见了踪影，庄末完全无法分辨他去了哪。
扶生走上前，庄末连忙把扶生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郑重开口：“扶生，你和姐姐说实话，是陆老胁迫你的吗？”
扶生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刚开始的确是，但是之后，我自己也动心了。”
他向来痴迷医毒之术，这种机会也是千载难逢，难免会动心。
听到确切的答案，庄末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对扶生道：“我给你荷包放的符纸并没有消失，说明你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是你这一走就是十余年，我……”
“姐姐，我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大家的。”扶生安抚的握住庄末的手，眼睛里是狡黠的精光，“姐姐也相信我，无论到哪去，我都不会吃亏的，好吗？”
“……行，几个人里就你心思最多了，我相信你。”庄末笑了起来，“行吧，要学你就给我好好学，要是你没有当上鬼谷谷主的话，不许来见我，听到没？”
“那肯定的。”扶生终于笑了起来，嘴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他站直对庄末行了一礼，“那么扶生在此辞行了。”
“嗯，走好。”
庄末花落，陆老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扶生后面，笑眯眯的道：“说完了吧，两个小孩？”
庄末对着陆老却是没了笑脸：“陆老，请问我还有两个弟弟在何处？”
陆老指了指林子里面：“那里躺着呢，他们被我迷晕过去了，放心，周围我撒了驱散蛇虫的药粉。”
庄末刚想转身离开，却是听到陆老的一番话停住了脚步。
“庄小友走的修道之路极为罕见啊，在这个世上，心修可是不易啊。”
庄末转眼看了眼意味深长的陆老，淡淡开口：“既然是走了这条路，那便没有反悔一说，陆老也是知道的吧。”
的确，心修与其他修道之路不同，比如有人是剑修入道，若是不愿再走剑道，还可以从头开始，改修其他道路，但是心修不同，一旦踏入心修这条路，可以辅修其他道，但是修为却是处处受限，必定是没有放弃一说。
“可惜了，”陆老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眼中带着遗憾，“既然如此，老朽在此赠小友一句话。”
庄末：“什么话？”
陆老眼中带笑：“有所得，必有所失。”
庄末心中突然感觉什么松动了一下，本该黄昏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雷云滚滚，电闪雷鸣。
陆老神色惊异的看向庄末，不可置信的开口惊呼：“天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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