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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突然闯进屋内的书童是和李炫城一起长大,陪着李家大少爷读书练字,惹祸背锅的伴读“元宝”。

    元宝五岁被人贩子拐进XZ城,李义发现并花了50两纹银把他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下来,年长李炫城两岁的元宝,一进李家便开始跟随大少爷已十载有余,两人虽说明面上是主仆关系,实则私下和亲兄弟无两。

    李义见元宝在外人面前大喊大叫、毫无规矩,心中不免有些怒气:“喊什么喊!若是惊扰了我未来儿媳,我非打死你不可!”

    “老爷,您快去前院看看吧!少爷又惹祸了。”元宝急的满头是汗,自然是听不进去李义任何话了,略带哭腔的说道:“老爷,再不去可真是来不及了。”

    李义见元宝如此急切的状态,心中也衡量出了自己儿子这次惹的祸有多大了,急忙起身和罗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就大步流星的赶往前院,去处理儿子惹出的祸事。

    元宝在前面带路,李义紧随其后,身旁还跟着李府的管家李和外加几位家丁,一行人刚到中庭,就听见了前院嘈杂的声音,皮鞭声、打骂声不绝于耳。

    “快快快!”李义催促着身旁的奴仆们,自己也加快了脚步,生怕晚到一点,他这个嫉恶如仇的儿子惹出无法收拾的祸端。

    刚一跨过前院的门槛,李义就看见一个40岁左右的男子趴在长条凳上,身上五花大绑,男子穿着一身青蓝色短褐,下半身的裤子被脱到了腿弯处,屁股处已经能看出明显的血迹,旁边一位家仆举起长鞭正要往下抽打。

    “住手!”

    李义高呼一声,打人的家仆放下了高举长鞭的手,几位陪同少爷的家仆也低下了头,一起老爷请安。

    “大庭广众之下,就在院子里持鞭打人,成何体统。”李义瞪了一眼躺在摇椅上吃着葡萄的李炫城。

    李炫城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悠哉悠哉地躺在摇椅上,抬头看了一眼李义说道:“哎呀,爹您来了,也是来看热闹的嘛?”

    紧接着又看向持鞭的家仆,吩咐道:“打呀!继续继续!怎么我爹来了,你就不会打人了?今天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一直给我打下去。”

    家仆看了看少爷,又看了看老爷,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哎!”

    “还打!再打就出人命了!炫城,到底怎么回事?”李义义正言辞的问道。

    虽然嘴上说着是怕打出人命,但是李义极其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个中年男人做了什么,这位李家大少爷是不会大打出手的。

    “正好我爹来了,再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说出来是谁派你来的,那小爷我就暂且饶过你,否则就把你交给我爹吧,他的手段可比我多得多!”

    李少爷兴许是被磨没了性子,从晃动的摇椅上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旁,把手中被吃的没剩几个的葡萄放到了李义手中。

    “爹,这个人跟了我有些时日了,在城内打听了不少咱们家的事,听口音应该是安北人,据说不是一个人来的,住在城南的花都客栈,刚刚派人去问了,全都跑路了。”

    李义迟迟没有说话,心里仿佛在合计什么。

    “我就是跟着商队来XZ城做点小买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大少爷,还请老爷明鉴。放过小人吧。”趴在凳子上的中年男子,虽然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但是说话还是中气十足。

    行走江湖七十载,李义可以说得上是阅人无数,自然是看得出来趴在凳子上,露着屁股这位不是位寻常的商人。

    当听到凳子上的男人开口说话后,更是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想,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这位自称是商人的中年男子。

    李炫城把所有掌握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又把父亲推到了摇椅上,略带调皮语气的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来来来~您坐这儿,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您老人家了,我下午还有一堂课,迟到的话师父要骂人的!”

    少爷和父亲说完话转身喊了一声:“元宝,你快去收拾东西,上课要迟到了。”

    “少爷,东西让人拿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身为贴身的伴读,一个重要的能力就是,什么事都要想到少爷前面。

    听到元宝这么说,李少爷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冲着父亲摆了摆手,就带着元宝向门外走去。

    直到自己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义才从思绪之中反应过来,将手中的葡萄交给了身边的家仆,用略带严肃的语气吩咐道:“李和,先把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带到碧落斋,好生照料,别惊扰到了府上的客人们。”

    听到李义要把自己留下来,男人显得有些急了,赶紧哀求道:“老爷,不必了不必了。我回去自己上点药就行了,小伤不要紧的……”

    面对陌生男子带着哭腔的苦苦哀求,李义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默默的站起身来,也离开了前院,走时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念有词。

    一刻钟前还鸡飞狗跳的前院,霎时间静默了下来让人感觉恍如隔世。

    李和带着几位家丁,把中年男子从长条凳上放了下来,由于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只能在两个人的搀扶下慢慢行走。

    众人合力将这位不速之客带到了碧落斋,这里曾是李炫城祖父生前居住的宅院,老人家去世后,这里便无人居住,渐渐的这里就成了李府接待普通客人的院落。

    可是诺大的李府哪里有普通客人,来到这的非富即贵,所以这碧落斋很少有人踏足,最后在老爷的授意下,这里的几个小屋子被改成了禁闭室,一些犯了错误的家丁奴仆都会在此处被惩戒。

    中年男子被搀扶到了碧落斋的一间耳房,李和命人打开了房门上的拴锁,李和缓缓的推开房门,伴随着门轴咯吱吱的响声,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锈迹斑斑的刑具。

    看到眼前这一幕,陌生男子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本以为李义留下自己,会善待自己,毕竟明日是李家宴请宾客之日,若此时从院内走出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只怕会影响李家的声誉,可是没想到等着他的却是眼前这幅景象。

    在两名家丁的搀扶下,男子被丢进了房间,随即看门的家仆,把门锁了起来,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李和办完老爷交代的事,直奔春熙阁而去,因为他知道,此时李义必定在春熙阁。

    春熙阁是李府院内九座别院中最为神秘的一处庭院,在整个李府院内的最深处,背靠XZ城的城脉山,此处院深墙高,从外面只能依稀看到院墙之内房屋的廊檐,高墙之上又有利刃镶嵌,又有专人全天十二个时辰看守,唯一的出入口仅连通李义的住所清雅居,若想要溜进春熙阁,难度可不输于进入皇家大内。

    平日里除了李义和管家李和,很难见到其他人出入其中,就连李府的大公子李炫城,至今都未曾踏入过春熙阁半步。对于此处外界自然也有一些传闻,但都是捕风捉影的话。

    比如李炫城小时候,就总有地面上的混混逗他说,他娘就藏在春熙阁内,惹得几岁的炫城天天缠着他爹要进春熙阁看娘,后来还是李义狠狠的揍了小炫城一顿,才把事情解决。

    总之关于阁内的猜想和传闻从此能够为断过,只是后来大家发现探究不出个结果,也就很少提及了。

    李和来到春熙阁,这时李义站在窗前若有所思,老管家弯腰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说道:“老爷,人关在春熙阁了,需要派人查一查底细吗?”

    “不必啦!你看看这个”

    管家李和伸手接过李义回头递过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李义背过双手,透过窗户抬头望着窗外渐渐阴暗下来的天空,镇定自若的说道:“既然天要下雨,这山风肯定会来凑热闹啊!”

    作为跟随了李义几十年的老管家,自然知道老爷此时的状态,代表着心中一切皆有筹谋,李和也不必再多说下去。

    此时外面的天越来越暗,渐渐的起了狂风,紧接着骤雨倾盆而下,屋内的主仆二人纷纷望着窗外的大雨,没有和对方多说一句话。

    近几日李义时刻关注着XZ城内的变化,每日都有城内的暗桩通过信鸽把消息送来这春熙阁,他早就知道儿子被外人盯着,也知道这些鹰犬背后的人是谁,只是时机未到不好打破局势,当然也没有告诉自己的急脾气儿子。

    这些人自然都是为了明天的事来的,不管是敌是友,不论什么阴谋诡计都会在明天一一揭晓。

    李义叹了口气,对管家说道:“李和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少爷你可要多多扶持呐。”

    老管家急忙回应:“老爷身康体健,必然长命百岁,少爷还得您亲自看管。”

    “人过七十古来稀,不求长命百岁,只要能得善终,便是福份啦!”

    李义从窗前走进屋内,拿起刚刚桌上暗桩送来的纸条,放进香炉内烧掉了。

    “走吧,马上正午了,去门口迎迎客人。”李义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

    李和跟在老爷身后撑着伞,一同走出了春熙阁。

    李炫城离家之后就来到了他师父的居所,平日里李家公子都是来到此处上课。这位老师是李公子众多师父中看似最不靠谱的一个,但也是教授李公子时间最久的。

    这位人称“黄疯子”的老头,大概六十出头的年纪,满头白发、整日醉眼惺忪,是在XZ城内出了名的疯子、身无分文的穷老头。

    所住之地也比不过是一处曾经的城隍庙,多年没人打理荒废了,后来黄疯子占为己有,有人劝他不要住在破庙不吉利,他却说“仙人不住凡人住,万里清风求自渡”。但是也没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多次劝说无果也就没人再提了,只觉得他是脑子出了毛病。

    再后来是李义多次带子寻师,XZ城内的百姓才觉得此人是有些真才实学,但是“黄疯子”的名号是留了下来。

    黄疯子答应收徒,为表感谢李义又派人修缮整理了破庙,并且取名“清风草堂”。

    此时清风草堂内,一片欢声笑语,李公子手里拿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正得意洋洋的靠在草席上,翘着二郎腿。

    “师父,这盘棋又是我赢了,不知道今日输给我点什么东西啊!”

    一位老者从坐榻上站起身来,捋了捋胡子,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今日故意让你,因为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话就大步走到书柜旁,老者用钥匙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箱子,拿出了一个形似首饰盒的小盒子,递到了李炫城面前。

    看着外表精致的小盒子,李炫城不免有些惊讶:“师父,这是什么好东西呀!”

    “打开看一看吧。”黄疯子盘坐在坐榻上,一边说话一边喝着壶中的酒。

    李炫城听了师傅的话,打开了外表精致的首饰盒,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做工精致,嵌有宝石的金属手镯,外观形似一把微缩的宝剑,剑柄之上仿佛有巨龙盘绕。如果不是黄疯子给的,说这是至宝也有人信。

    “老头,没想到你这么有钱呢!”李炫城脑袋里忍不住的开始给黄疯子安排各种各样的身份,他的师父可能是个落魄的土豪,或是被贬为庶民的皇亲国戚……

    黄疯子慵懒的说道:“不值钱的小玩意,就当是为师送你的成人礼,兴许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

    虽然李家富可敌国,但是这么精致的小玩意,还是让李公子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才回应黄疯子的话。

    “万一哪天落魄了,当了换钱说不定还真能救我一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师父。”

    李公子话音刚落,才发现黄疯子在棋盘对面已经瘫倒打起了呼噜。

    李玄城没有再继续打扰睡着的师父,只是把他放倒在坐榻上,回头看了看元宝,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回家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元宝帮公子撑着伞,主仆二人一起走向了马车,期间李玄城伸手探了探伞外的雨水,嘴角微微上扬看向了远方,心想:生活若是一直如此该有多好呢。

    此时距离李家十几里地的XZ城西门外,一伙人正埋伏在通往XZ城的马道两旁的树林中,为首的两人一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另一位个子不高,长得清秀一些。身旁各有一名打手撑着雨伞。

    此二人正是前两日在花旗楼计划活捉罗小姐,报复李炫城的高宏达、王文正。

    高宏达提着被淋湿且沾满泥水的袍子,气汹汹的对王文正说:“贤弟,你的消息不会是假的吧,罗家那小妞怎么还没来呢?”

    “高兄莫急,消息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呢,不可能有假!兴许是雨天路滑,马车慢了些。”王文正言之凿凿的说道。

    高宏达叹了口气,恶狠狠的说道:“那就再等等!抓到她非法办了她!”

    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共同望向他们期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