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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药谷术士闯阵,囚龙洞讨要龙涎

    山谷,药田外。

    大阵如玻璃罩一般当头盖下。

    涟漪四起!

    树林中窜出七人,单手结了印,每人祭出一具通体灵光氤氲的木傀儡,额前贴符,伸出双手,强行要钻进阵内。

    大阵一阵反光,制造出巨大的阻力,压制木傀儡前进的步伐。

    傀儡身躯,如同白纸被火灼烧,不断从表面开始蚕食!

    “快点!别惊动了谷内白猿。”

    身穿黑色道袍的邓通悄悄传音,用秘法遮蔽了周身气息。

    一旁的六名同僚脸色凝重,一言不发,其各自操纵之傀儡已完全没入阵中。

    “换!”

    突然。

    七人同时结印,异口同声的低喝。

    其本体肉身竟化作烟雾,与阵内的木傀儡进行了交换!

    木傀儡被换出大阵,失去了控制,骨骼开始散架,头颅往下无力的一垂,堆成一坨。

    七人同时松了口气,人却已经进入了大阵内部。

    邓通眯了眯眼,身法灵动,兔起鹄跃的冲下山谷。

    药田之中,无蜡却有光,一株株草药散发着惊人的香气。

    平整药田中央,有一堆小土坡,上面种着一株平平无奇的紫色灵芝,根茎紧抓地下,活灵活现,如柳絮般摇曳!

    “就是它了。”

    邓通阔步上前,其余六人警惕周围。

    这片谷内,虽有一头白猿,通了灵智,但毕竟不是人类,修为也不高。

    众人隐匿的身形和气息,自然不会轻易被它发现。

    紫灵芝浑身一颤!

    似是感觉到了危机到来,整个身躯疯狂扭动,开始往地底钻进去!

    邓通一声冷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株芝仙也该归他所有了!

    “抓!”

    邓通心底动念,一指点向灵芝根部,连土块一并抓取,团成一坨,缩进一幅指间乾坤宫内。

    芝仙非常惧怕,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眼前乾坤,结果越挣扎,越缩紧。

    竟团成了指间大小的乾坤珠,定住了芝仙。

    邓通松了口气。

    都道芝仙难抓,野外很难寻觅。

    可这株芝仙却不同,从小长在内丹家的药田里,没有天敌,即便诞了灵智,也是个缺心眼,很好抓捕。

    “走!”

    邓通回头传音。

    然而就在这时。

    他已见到身后六名同僚齐齐盘坐在地,垂着头,闭着眼,打起了瞌睡。

    甚至六个人皆入梦中,面带笑容,呼吸平稳。

    邓通:“……”

    一阵莫名的惊惧感袭来!!!

    一直苍老枯瘦的手拍了拍邓通肩膀。

    邓通浑身一颤,机械的扭过头去,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笑眯眯的凝视着他:“道友,窃我芝仙,所为何事啊?”

    语气慈祥,面色和蔼,如亲尊长一般,竟让满身煞气的邓通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已失去了反抗之力,完全提不起劲要动手杀掉对方。

    在无形之中,被这老者周身的祥和之气影响了。

    鬼使神差的,竟说了句:“在下邓通,见过太虚祖师。”

    张太虚‘嗯’了一声,笑眯眯放下手,和蔼道:“坐。”

    此言一出!

    邓通猛地一屁股落地,跟老树生根似的,再也站不起来!

    冷汗,已是浸湿了他的背脊。

    这就是阳神?

    这老头儿竟已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

    不……绝不可能!

    邓通咬牙,脸上溢出一道道冷汗。

    无崖子憨厚的跟在张太虚身后,夺过他手上的乾坤珠,往地上一砸。

    如玻璃碎裂一般!

    芝仙从乾坤里踉跄着滚出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晃晃悠悠的躺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不,芝仙没有口,但因为诞了灵智,内生五脏宫,以天地元气滋养本体。

    无崖子像一位温柔的兄长,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将它扶起。

    芝仙对张太虚作了一揖,趴回刚才的小土坡上,钻了进去,只露出两只小手和头部,怯生生的看着他们,可爱之极。

    邓通看着惊讶无比,道:“这……不是芝仙……”

    张太虚微微一笑,道:“贫道本想钓一条大鱼出来,却不料钓出几位术士,道友,可否为贫道解惑?”

    邓通又是浑身一颤,头脑顿时一阵清明,可仍旧全身不能动弹,喃喃道:“尊师病重,不得已而为之,望道长饶恕……”

    张太虚看了他一眼,沉吟道:“病重?那为何要蓄谋上天师府夺龙纹印章?”

    邓通眉头微蹙道:“此事,我并不知情,道长何意?”

    张太虚摇了摇头,笑着望向大阵之外,道:“以替身傀儡入阵,妙啊,谁出的主意?”

    邓通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张太虚:“近千年来,真术士近乎绝迹,贫道不管尔等在谋算什么,回去可以告诉你们的尊长,劫难将至,让他多积些阴福,免得到时候清算到他的头上。”

    邓通沉默,面无表情。

    张太虚望向无崖子,吩咐道:“让掌教下山。”

    无崖子打了个道辑,转头飞奔回去。

    未几,张玉冲便跟着它跑回来,浑身是汗,望着在场七个坐地酣睡之人,神色惊变。

    “祖师!有何吩咐?”

    “遇到几个小偷儿,报警处理,唉,贫道也杀不得人的,要依法治罪。”

    “是!”

    七个人被绑上了山,山下附近的城区就有一间派出所,叫了几名协警上山。

    张玉冲打了个道辑:“麻烦几位同志了。”

    一名协警点了点头,看向邓通,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有毛病是不是?这山上清修场所,有什么可偷的?”

    邓通一头黑线,被戴上镣铐,仍旧是挤出一丝强笑来:“同志,我们其实没偷什么东西的,都是修道之人,钱财视为身外之物。”

    张玉冲微微一笑。

    众协警也是嗤之以鼻。

    警灯闪烁,照映内院半空。

    出来嘘嘘的柳白棉赫然见到了这一幕,有些诧异。

    “怎么啦?”

    “不知道,好像警察上山了。”

    “啊?山上出什么事了吗?”

    “抓了几个小偷儿,没啥大事。”

    “嗐,这破地儿还有啥可偷的?难不成要背一尊三清雕像下去卖吗?”

    “噗……这雕像也不是镀金的,值什么钱。”

    “看他们打扮,好像也是道士呢!”

    一群姐妹叽叽喳喳的趴在窗前,很是好奇。

    张玉冲站在老远的地方,回头怒骂:“还不回去睡觉!看什么看!全部熄灯!”

    一群小道士嬉笑着关灯躺下了。

    柳白棉也不敢违拗掌教的叮嘱,正要小跑回去。

    忽见到一阵凉风吹过。

    全身一颤,木然扭头看去,祖师爷正站在通往后山的石阶上,月光之下,背负着双手,佝偻着身躯,没有多看几眼,抽身回了竹林。

    柳白棉眉头一蹙。

    祖师爷爷怎么也在啊?

    一时间。

    柳白棉感觉事情似乎很不简单。

    ……

    山脚某处地底。

    囚龙洞。

    一团烟雾凝聚,张太虚笑着从雾里走出。

    叮呤咣啷的铁链声再次响起。

    “小家伙,你莫不是又来管老龙要鳞片的吧?”

    张太虚摆了摆手,笑道:“哪有,一片足矣,只是材料尚未收集齐全,不能轻易开炉。”

    母龙在暗中瞪了他一眼,上次拔出一片龙鳞来,到现在身上还疼呢。

    这小家伙极其猥琐。

    也不知道拿走自己的龙鳞去干啥了。

    嗯,不用猜,干的肯定也是猥琐之事。

    “那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老龙哼出一团龙息,焰气滚滚。

    张太虚:“刚才有几个蠹贼闯山,想窃走那株妙宝,可惜啊……不过是几个术士罢了。”

    龙柱上沉默了下来,洞中一片寂静。

    张太虚凝视着黑暗里的老母龙,笑道:“你紧张什么?贫道已报警处理了。”

    “哼,何不直接杀掉?”

    张太虚‘欸’了一声:“不可不可,如今已是法治社会,即便是贫道也不能妄开杀戒,徒增业障。”

    “杀戮恶人,岂有业障?!”

    张太虚摇了摇头,道:“人都是混沌的,非以善恶并论之,何况盛世来临,天地人皆存功德。”

    老母龙恨不能白他一眼,不耐烦道:“去吧,护好它,便是你太虚教气运所在。”

    张太虚挠挠头,拈须笑道:“贫道再想向你求一点东西。”

    “哼!老龙就知道,你必是没安好心,待我伤养好了,你仔细着!”

    炎光一闪,洞中杀气十足!

    张太虚迎风,却十分淡定,周身道袍猎猎作响,却并未怯退一步,沉声道:“还望道友开恩,赐下一些龙涎来,为我徒孙开天门。”

    此话一出!

    龙柱抖动,地底开始大震。

    老母龙像是生气了:“你……你这贼道!连老龙口涎也不放过?你……你……”

    若它是个女儿家,此刻恐怕早就面色羞红怒恼了。

    张太虚嘿了一声:“道友别误会,我那徒孙也是女子,体魄很好,乃是五百年一见的道体,我也想好好培养一下。”

    老母龙冷哼一声,沉默下来。

    没过多久,它便朝着张太虚吐了口痰……

    he……tui!!!

    “滚吧!”

    张太虚哈哈大笑,袖袍一扬,将这口痰收进了乾坤宫中!

    化作一团烟雾,消失在囚龙洞里!

    老母龙像是悄悄嘤了一声:“可恶的小家伙……唔,果然气运不浅,竟能收下一具道体,难得难得,若能培养成材,又是女子,也能当做老龙的人柱……呸!猥琐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翌日清晨。

    张太虚从药谷返回。

    正见到张玉冲毕恭毕敬站在院中等待。

    “何事?”

    张玉冲打了个道辑:“启禀祖师,小徒孙的妈妈来看她了,想在观中住几天。”

    张太虚沉吟道:“善,好好招待。”

    张玉冲笑道:“祖师眼光独到,贫道只见,小徒孙并未卖掉手中松珠,而是给妈妈当水果吃掉了。”

    张太虚哼了声:“倒是个忠孝女子,诵不完经文,别让她上山!”

    “是。”

    结果话音刚落。

    就听见竹林外响起了一阵哼歌声。

    柳白棉开着直播,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祖师爷爷!我想死你啦!”

    张太虚:“……”

    张玉冲回头骂道:“既入了道观!为何不诵经打坐,入定凝思?整天就知道玩!”

    柳白棉垂着头,不敢跑了,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十分委屈,生怕被赶走。

    弹幕区:

    “哈哈哈哈,又被骂了!主播你说你入观一周不到,就被骂了几十次!“

    “这样吧,你把手机留下,我们都是来看祖师爷的,你下去诵经吧。”

    “你当上山修道是来休假的?回去工作吧,我们不需要你。”

    “人家妈妈上山看她,也不容易,休息两天吧。”

    张玉冲见她这样,气笑道:“还不过来!拜见祖师?”

    柳白棉嘻的一笑,但还是走上来认认真真的打了个道辑:“弟子白棉,拜见祖师爷爷。”

    张太虚一头黑线,没说话,坐在院子里,沉吟片刻,才问:“看的什么书啊?”

    柳白棉:“弟子读了《道德经讲义》,有些地方晦涩难懂,看不太懂,特来请教祖师爷爷。”

    张玉冲憋着笑,也是难掩宠溺,道:“谁给你的资格,竟请教起祖师来了,连贫道也从不敢打扰他老人家!”

    柳白棉撇着嘴,脑袋都要垂到了胸里。

    张太虚摆了摆手,“欸,掌教回去打坐吧,关键时期,不可懈怠,等证丹之日,贫道自会去助你一臂之力。”

    张玉冲激动万分,躬身道:“谢祖师!”

    “去吧!”

    张玉冲这才离开,还不忘瞪了柳白棉一眼,道:“再不听话,揭了你的皮。”

    柳白棉也不恼,笑了声,跑上来拉了只板凳坐在院前。

    “祖师爷爷这里怎么老有一股香气?”

    张太虚拈须笑道:“这不是香气,而是元气,孕灵而生,诞自混沌间,多闻闻,倒是能延年益寿的。”

    弹幕区:

    “66666……我也想闻闻!”

    “山上空气清新倒也正常,说是香气就离谱了吧?本来就是无色无味的。”

    “祖师爷还是那样精神抖擞啊!听说昨晚闹贼了?”

    张太虚笑道:“几个小偷儿,入药谷偷我的药草,已经进去了,少说也是三个月拘留。”

    “哈哈哈哈,祖师爷那么厉害还报警呢?”

    “废话,法治社会,再厉害也要依法惩戒坏人。”

    “药谷不是有大阵防御吗?怎么还能进小偷?”

    张太虚袖袍一挥,乾坤宫掉出一堆破烂木头,落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