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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书现》

    玄情小说《香埃醉霄》(所有情节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东屿寒潮的上空,隐约悬浮着,一卷巨硕无伦的天书。于侵晨骤风中,闪现起丹颜盈姿。竖镶于封面正中央的,四个浑厚遒劲的金箔字体“万年佛历”,从漾烟涌云之缝罅中,熠发出千绺万缕的毫光。

    古式佛历势不可阻地被掀至,二千四百四十二年,此页铁灰夹杂暗黄。其新生的暗灰之面,赫然别于过往的亮黄之颜。

    孤寂无声的烟渚上,只见一位背垂空篓的渔夫。虽望其白首蓝裳,却生有几分道骼仙风。

    仰穹俯江之际,老渔人放目眺去,愁眉紧纹地长语低吟道。

    “今日天下必将幻变无定。凡界俗世俨然于弹指之隙,西面欲急崛而起,东方将迅沦于没,双方格势迥然有异。”

    一声喟叹之余,他又沉思远虑道:“此般过倚失衡之趋向,实令玄穹众神广佛顿锁愁眉。倘若无加以止制,长此以往,必暗患于难,而莫以自拔也。”

    话刚落音,却见这位清瘦挺拔的孤翁,摇首拂袖,向身后不远处的翠竹隐篱,疾步快身而去。

    有着过目不忘之法的孤老,静坐于低户竹牖前,合睫回顾起,高空佛历中,呈现出的铜字烁文。他熟稔地提起眉刀式金钢笔,于修长自制的竹简上,沉着有力地精雕细刻道。

    “千年未逢之不速妄风,即始骚尘。紧随其后之煞雨,终究乱壤。老而欲朽之参天庞树,抱残守旧而艰以维新,以致未由自主而摇晃欲坠。地坛中,久而失固之错根杂须,初露腐侵。从而,于未迎朝日照尘之际,却处微光朦胧之夹缝,暗昏于修枝裁叶,以仓促凌乱。”

    冥思片刻后,老者继而写道:“百日余后,至顶无上之黄杏,虽色饱泽满,却因出其不意之漆风,逼刮迫落于,‘只浮板桥不现道’之碧海仙岛。何夜易让晓,憔颜悴心之黄杏,不甘于日久宵长之孤寒,屡番数次奋力欲离,却无一以成。终因积郁含怨,而盛时永消于红尘丹壤之间。”

    “圣上,微臣深虑吾朝之近忧。当下国将亡而民于危,正处火燃眉睫之际。众臣急盼圣上,作出革新之策,以保吾朝上下安平!”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俊才,只身上朝叩首后,十分急切地提议道。

    “苏爱卿,平身!”

    “谢圣上!”

    仰首而望,金碧辉煌的正殿之中,高不可攀的数排雕龙镂云的镶金圆柱,错落有致地稳立其间。空旷直耸的金顶里,星罗棋布的金灯四射光芒。大堂正上方赫然悬挂着,一块巨型的金边匾额。题有“明光大正”四个金粉的字体,尽显其端庄华贵,又隐现出豪放气势。

    年轻英俊的一国之君,身着宽厚金袍,正旁无一人地高坐于,拾级而上的金龙宝座内。重压于头顶上的耀眼金冠,照映出黯然无光的双目。

    即位以来,一直愁眉未展的君主,双手紧攥住龙首扶手,百般焦虑地点首回道:“朕亦深感其难也。此事全权由苏爱卿照办矣!”

    “圣上英明!微臣必当倾其全力,尽其所能,替国为民分其担,以解其忧!”梳着乌亮浓密的偏分发型的苏行,义无反顾地叩拜道。

    “朕有尔等新臣,助吾朝之神威,实乃吾大朝帝国之万幸也!”君主长松了口气,终于僵硬地流露出,一丝许久未见的笑意道。

    轻推一下小圆眼镜的苏行,叩首道:“谢圣恩!微臣先行告退,速去计议!”

    望着匆匆离去的高昂身影,双手交叉于身后的君主,若有所思地步向,那月光盈照的宫门。

    “老曼殊,老曼殊。大事不妙乎!”皱着右边那刀疤白眉的老公公,紧握着拂尘,慌里慌张地跪拜道。

    “胡公公,为何神色如此慌张?何事不妙乎?”正倚靠于金床玉枕的太后,飘飘欲仙地抽完,长长一口水烟,缓气慢声地问道。

    “老奴方才知晓,圣上急夜采纳,彼名为苏行者之何,革故鼎新之法。依老奴之见,此术必对太后不利也!”胡公公焦急万分地解释道。

    “何出此言?”雍容华贵的太后,立马推开宫女手中的烟斗,不解地问道。

    “彼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太后乃守旧派,然革新派之真正意图,即为清除以太后为首之守旧派!”胡公公抑扬顿挫地柔声细语道。

    “岂有此理?”!”恼怒成羞的太后,拍案而起道,“彼等子辈,竟敢忤逆老曼殊之宏天!”

    微微抬首的胡公公,吓得左手中的拂尘抖上几抖。而后又见其,速作镇定地轻声安抚道:“老曼殊!稍安勿躁,小心肝火!据奴才私探,小人苏行,此刻正往司徒无忌处,商议其军权之事!”

    “胡公公,密诏司徒无忌!”深思熟虑的老曼殊,权衡利弊之后,随即口谕道。只见太后于胡公公那招风耳边,开始悄声密语起。

    “奴才遵旨!”胡公公会意地点首道,退后三步而出。

    横眉寒对的太后,仔细打量其修长的紫珠金甲。

    望似宁静祥和的夜空,未见繁星闪烁。只有恍惚迷离的皎月,形单影只地穿风逐云。

    “司徒将军!在下苏行。深夜冒昧打扰,只因事出有急,还望司徒将军多加包涵!”苏行抱拳恳请道,“如今吾朝上下,面临重重危机,圣上急需司徒将军,助其一臂之力!”

    “苏文士,圣上之事乃司徒无忌之事。不必顾虑,尽请直言!若有愚兄能办之事,必当抛头颅洒热血,亦在所不辞!”司徒无忌信誓旦旦道。

    “司徒将军乃一言九鼎者!在下便可宽心。”苏行见其眉开眼笑道。

    “来来来,苏文士!彼此坐下饮酒慢议。”喜逐颜开的司徒无忌,向香酒佳肴的长方桌示意道。

    “司徒将军,吾朝将明日实施革新政务。于此期间,以太后为首之保守派,势必将其阻挠,圣上欲遣司徒将军维持局面!”苏行举杯滴酒而沾后,说明其意道。

    “苏文士,此事,乃愚兄分内之事!何须挂齿。”司徒无开怀以笑道。

    “如此甚好!”苏行点首以笑后,起身举杯道:“司徒将军,在下敬将军一杯。先干为敬!”随后,两人畅饮而谈。

    “苏文士,请慢行,恕不远送。”

    “司徒将军请留步!”

    正当司徒无忌脱衣就寝之时,早已等候于高阔门庭外的胡公公,轻敲起门。

    “报告将军!”华而豪气的卧室外,年青的门卫大声喊道。

    “又出何事?”司徒无忌有些困倦难抵地哈欠道。

    “胡公公求见!”

    “胡公公?今夕至此,又为何意?莫非……”猛然清醒的司徒无忌,思索片刻后回道,“速速迎进!”

    “遵命!”高大威猛的贴身门卫掷地有声道。

    于镶金雕纹的落地明镜前,整了整笔挺的军装,司徒无忌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出门弯腰郑重地迎接道:“小将司徒无忌,恭迎胡公公!”

    低首斜目而望,胡公公正面露慈祥的微笑。局促不安的司徒无忌见状,便迅速地喜上眉梢,奉承道:“胡公公大驾夜临陋府,顿使寒舍蓬荜生辉!”

    疾步入府的胡公,立即转身如游蛇探首,向四周张望后,密不透风地掩上金铜大门,开始称赞起:“听闻司徒将军能武亦文,今宵初见,其名果不虚传也!实令胡老钦佩。”

    “抬举,抬举。胡公公名扬四方,末将何能及其也?”司徒无忌抱拳低首,笑以回道。

    “司徒将军,吾等莫须互捧矣。胡老夜至贵府,实乃速传太后之口谕也!……”胡公公与司徒无忌交头接耳道。

    “所言不虚?”睁大其眼的司徒无忌,满怀好奇地问道。

    “若借本公熊心豹胆,亦未敢愚弄司徒将军!”胡公公撩起拂尘,笑意盈盈地回道。

    “末将即刻随胡公公入宫?”司徒无忌会心地扬眉追问道。

    “司徒将军心领神会,不愧乃智者易悟!”胡公公忸怩作态地翘起,皮厚老指的兰花掌,笑以赞道。

    “善矣。”司徒无忌爽快地回道后。

    “护卫,若往后来者犹求见,直言本将饮酒过量,不便面见。万不可言胡公夕至!”司徒无忌转身向门卫再三叮嘱道。

    “将军,属下遵命!”不苟言笑的护卫立正敬礼道。

    “胡公公,请!”司徒无忌弯腰作礼道。

    苍穹顿时压得很低,月光已被乌云迷盖,不见其踪影。夜雨欲来,瑟瑟秋风将黄杏吹落。

    “太后,司徒将军领见!”胡公公叩拜道。

    “当今圣母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无忌立即摘下大盖帽叩首道。

    “司徒将军,平身!”炯炯有神的太后,摆弄起胸前那晶亮的尖首长甲,威仪以笑道,“哀家思来,胡公公应已详述来龙去脉,于司徒将军?”

    “太后有何吩咐,尽管直言!”司徒无忌微扬而起浓眉杂丝道。

    “胡公公正言勿讳!”太后抿了一口香茶蜜水后说道。

    “奴才遵旨!”胡公公接着转向司徒无忌,挤眉弄眼地解说道:“司徒将军应有所耳闻!当今圣上乃太后之养子也,实有名而无权矣。吾朝帝国真正掌权者,乃太后也!”

    “胡公公,司徒无忌乃区区小将,岂可知此等要事?”司徒无忌故作诧异地回道。

    “若此回镇压有功,老曼殊将奉命司马将军为军部统领!”目光坚定的太后,注视着司徒无忌承诺道。

    “谢太后隆恩!微臣愿以头颅领旨。”司徒无忌激昂地发誓道。

    长达十年之后,通悠阁外的萧萧朔风,依旧要侵袭嶙峋瘦骨的身影;觉春院前的漫漫北雪,仿佛将压垮衣带渐宽的锦裳。

    “圣上,可要保重龙体!”玉海仙岛上,两鬓苍苍的胡公公,望见日渐消瘦的君主,不由自主地跪叩泣求道。

    郁郁寡欢的君主,凝望着窗外孤院中的寒梅,即兴吟唱起一曲《冷花瓣》。

    冷花瓣

    玉絮迷漫无惧寒

    傲雪凌霜不畏残

    绿芽翘盼赤蕊绽

    暗浮清香华庭满

    冷花瓣,冷花瓣

    不惊尘世以盛叹

    今生灿烂同地荒

    冷花瓣

    晃影迎窗无求伴

    回眸珊阑不泪潸

    长吐芬芳琼枝弹

    远溢暄香炙情展

    冷花瓣,冷花瓣

    不鸣凡间以高赞

    今世斑斓共天长

    冷花瓣

    傲雪凌霜不畏寒

    冷花瓣

    绿芽翘盼无惧残

    冷花瓣

    只为争春天地香

    只为争春天地香

    “圣上,依老奴所见,太后……”进退维谷的胡公公,支支吾吾道。

    “胡公公,速言!太后何如?”君主拂袖转身,低首震惊地问道。

    “太后或难熬至明朝矣!老奴,恳请圣上养好金体龙躯!”急拭忙擦着泪花的胡公公,叩首道。

    转而见其,从灰袖中谨慎地掏出一包金纸,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圣上龙体,太后时刻挂念于心!今朝晌午,急传贾御医,特为圣上配此良药!太后临终遗愿,惟盼圣上龙体安康,重掌吾朝帝国,续谱盛世华章!但求圣上不计前嫌,明朝赶赴玉吟宫,见其哀颜。”

    “胡公公,速与朕取之!”只见早已热泪盈眶的君主,夺去包得严严实实的金箔。

    不假思索的君主,将白色粉末倒入备好的温水,急速搅拌后一饮而尽。

    “圣上,老奴才先行告退。速回玉吟宫,明朝再会!”

    “去矣!”弱不禁风的君主点首以示道。

    冽风卷雪的深夜里,面色发黑的君主腹痛难耐,不停地翻滚于寒若冰壶的床上,骤然高呼大喊而起。

    少不更事的侍女听闻后,挽着长裙角,急匆匆地跑进寝宫,顿时惊慌失措地向宫门外喊道:“太医,太医,速来!”

    老眼昏花的太医提着药箱进入通悠阁后,赶紧用中指轻放于君主鼻子处,大惊失色地跪膝哭喊道:“圣上,圣上驾崩矣!”

    凌晨时分,残雪弥天纷飞。寒光通明的玉吟宫突然传出,“恭送老曼殊驾鹤西归!”。接踵而至的哭天抢地声响彻整个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