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条路
换了个地方，几人在原地休息，夜色依旧，距离天亮还有好长时间。
林火盘坐着，静静调息，淡金色的气息环绕在他周身，黑暗中极其显眼。
周渊见叶芸魂不守舍地，于是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叶芸抱着膝盖，靠在干草堆上，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还没想好，我现在很乱。”
“要我说，直接去仁其商行，找那两个畜生去。”周渊说。
叶芸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叹了口气，仰望天空，此刻夜空上繁星遍布。
她说：“我感觉好累，很疲惫，自从出事后，我一次好觉都没再睡过。现在回想以前的事，我才发现，之前的我好傻。”
“确实，你到底为什么要跟金家少爷私奔？你要知道，你那么一走，你全家都要遭殃。”周渊说。
叶芸似乎在抽泣，“我那时真的好爱他，我感觉全世界只有他在乎我，只有他给我温暖，我没有他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才说以前的我很傻，现在想想，金禾死了，我不还是照样活着？也许爱就是这样，爱会使一个人疯掉。”
她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我对不起父亲……”
这时林火睁开眼，浑身气息内敛，他看向叶芸，刚才的话他全都听在耳中。
“叶家的气运如此，这是不可逃避的。”林火说。
叶芸沉默。
林火不再说什么，反而把目光对准周渊，“我待会会去一趟仁其商行，你要来吗？”
周渊不用猜，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点点头，“我去凑个热闹。”
叶芸也知道林火的话外之意，她忽然抬头，“林火，我在南城门外等你，办完事后，咱们集合。”
林火有些意外，问道：“你不去看看家人吗？”
叶芸摇摇头，看向周渊：“周哥，还请你帮我给家里带句话……”
说罢她继续沉默下去，似在酝酿那句有关离别的话，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周渊打断道：“你不用说，我知道该跟你家人带什么话。”
“谢谢。”叶芸说。
去仁其商行的路上，周渊和林火走得很慢，全都沉默着。
寒风吹过四周，道旁空荡的店铺招牌随风而动，寂静疯狂侵蚀非郡这座古城，明月高悬。
“林大哥，你有妻子吗？”
“有过。”
“她漂亮吗？”
“嗯。”
“长得像……像叶芸吗？”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这很简单，林大哥你的眼神太明显了，你看叶芸时完全不止有欣赏的意思，还掺杂着宠溺，还有回味。”
“你小子别唬我了，整这么多没有的，直接说我演技不行就得了。”
“叶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这些，其实有关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自我封闭许久了，尘封了太多时间，以至于我都有些记不清。”
“你把叶芸带去修仙界，打算给她觉醒道基，然后给她修炼资源吗？”
“不，我不想她沾染大道。”
“你真宠她。”
“她是我妻子转世。”
“怪不得……”
“既然你不打算给叶芸觉醒道基，那凡人的寿命终究短暂，等人家老了，以至于逝去，你准备怎样？再去找她的下一世吗？”
“我会自杀，如果说得有点诗意，就是殉情。”
“这些其实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骗了叶芸。”
“说谎不一定是坏事。”
谈话间，二人以后来到仁其商行不远处，望着商行大楼，二人停住了脚步。
林火问：“你要出手吗？”
“我说我只是凑热闹，看情况吧，没准。”周渊回答。
临走时，周渊叫住林火，“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这些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再回去，这次事过，我就和她浪迹天涯。”林火说。
周渊直接戳破现实，“叶芸不会接受你的。”
他以为林火会恼羞成怒，至少也会骂上几句，可人家没有，反而极其平淡道：“我会在有生之年让她接受我。”
沉默着，周渊终于说道：“楼上，两个筑基。”
“我一个人解决。”林火说。
周渊有些惊讶：“当真不用我出手？”
林火笑道：“出手倒是可以，不过得等我快死了的时候，我大概清楚你的实力，你一旦一开始就出手，我哪还有机会受伤？”
周渊无语。
合着你搁这玩苦肉计呢？
周渊背过身，林火走进楼。
他想着黑暗中踱步，看到一个人影。
“孙花影？”他认得这股气息，疑惑地看着人影，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周渊的疑惑，孙花影说：“我失眠了。”
“最近一直失眠？”
“嗯，心事太多，麻烦。”孙花影随意坐在一个店铺旁的石墩上，双手托起下巴，月光撒下来，她的脸庞被映照。
周渊安静地站在一旁，犹如一个倾听者，他一向如此，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讲讲吧。”
孙花影看向周渊，“你不是知道我在烦什么吗？”
“关于身世的事情？”
“嗯。”
“讲讲别的，我看你还有别的事埋在心里。”周渊说。
孙花影的眼眸被悲伤笼罩，她看着地面，眼神空洞，说：“我发现这样似乎挺好的，这样没有记忆，清清白白，不必和过往交汇，自然没有回忆的苦可以吃，我在想，要不要就这样，开启新的人生，不再纠结过去的身世。”
周渊说道：“总有些事情是要面对的。在我的眼中，你很悲凉，记忆才是组成一个人的东西。”
“那又怎样？这个世界总有人比我悲凉的，最起码我还可以修仙，完全有能力开启新的人生，不受世间繁华纷扰。”
周渊叹息道：“人总是这样，在别人身上找慰藉，完全的人喜欢找残疾人，想‘最起码我是完全的’，残疾人不比完全人，他们去找傻子，想‘最起码我有正常人的思维’，可傻子去找谁？他都不会思考，如果他会思考，会想‘最起码我还活着，比那些夭折的人好太多了！’，九泉之下，死人应该是最幸福的，他们用嘲笑的语气告诉世人：‘幸亏我们死得早，不用受世间的悲剧’。
“可人要往前看，不能在比自己低一阶的身上找存在感。”
他看着孙花影，“去找一找曾经的一切吧，就当补缺残破的人生。”
孙花影看着月亮，不说话。
……
一个时辰，叶芸等在南城门下，寒冷与黑暗笼罩世界，她瑟瑟发抖。
月光在出城的道路上照亮了一条明路，就像在指引迷失的灵魂。
叶芸惊恐发现，城门内走来一个人。
残缺了左胳膊、浑身血淋淋的林火走到月光下，笑道：“走吧。”
叶芸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极其心疼林火，“去哪？”
“哪都行，你定。”
“那就去能给你疗伤的地方。”
二人的背影在月光照耀的路上渐行渐远。
城门上，周渊矗立在风中，右手紧握着上官剑柄。
孙花影在他身后的城墙上靠着沉睡过去，很香甜。
“这条路，很长，太长，我走得好累。”
他的故事，无人可说，无人可听。
林火盘坐着，静静调息，淡金色的气息环绕在他周身，黑暗中极其显眼。
周渊见叶芸魂不守舍地，于是问道：“有什么计划吗？”
叶芸抱着膝盖，靠在干草堆上，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还没想好，我现在很乱。”
“要我说，直接去仁其商行，找那两个畜生去。”周渊说。
叶芸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叹了口气，仰望天空，此刻夜空上繁星遍布。
她说：“我感觉好累，很疲惫，自从出事后，我一次好觉都没再睡过。现在回想以前的事，我才发现，之前的我好傻。”
“确实，你到底为什么要跟金家少爷私奔？你要知道，你那么一走，你全家都要遭殃。”周渊说。
叶芸似乎在抽泣，“我那时真的好爱他，我感觉全世界只有他在乎我，只有他给我温暖，我没有他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才说以前的我很傻，现在想想，金禾死了，我不还是照样活着？也许爱就是这样，爱会使一个人疯掉。”
她沉默许久，缓缓开口：“我对不起父亲……”
这时林火睁开眼，浑身气息内敛，他看向叶芸，刚才的话他全都听在耳中。
“叶家的气运如此，这是不可逃避的。”林火说。
叶芸沉默。
林火不再说什么，反而把目光对准周渊，“我待会会去一趟仁其商行，你要来吗？”
周渊不用猜，已经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他点点头，“我去凑个热闹。”
叶芸也知道林火的话外之意，她忽然抬头，“林火，我在南城门外等你，办完事后，咱们集合。”
林火有些意外，问道：“你不去看看家人吗？”
叶芸摇摇头，看向周渊：“周哥，还请你帮我给家里带句话……”
说罢她继续沉默下去，似在酝酿那句有关离别的话，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周渊打断道：“你不用说，我知道该跟你家人带什么话。”
“谢谢。”叶芸说。
去仁其商行的路上，周渊和林火走得很慢，全都沉默着。
寒风吹过四周，道旁空荡的店铺招牌随风而动，寂静疯狂侵蚀非郡这座古城，明月高悬。
“林大哥，你有妻子吗？”
“有过。”
“她漂亮吗？”
“嗯。”
“长得像……像叶芸吗？”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这很简单，林大哥你的眼神太明显了，你看叶芸时完全不止有欣赏的意思，还掺杂着宠溺，还有回味。”
“你小子别唬我了，整这么多没有的，直接说我演技不行就得了。”
“叶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这些，其实有关过去的事情，我已经自我封闭许久了，尘封了太多时间，以至于我都有些记不清。”
“你把叶芸带去修仙界，打算给她觉醒道基，然后给她修炼资源吗？”
“不，我不想她沾染大道。”
“你真宠她。”
“她是我妻子转世。”
“怪不得……”
“既然你不打算给叶芸觉醒道基，那凡人的寿命终究短暂，等人家老了，以至于逝去，你准备怎样？再去找她的下一世吗？”
“我会自杀，如果说得有点诗意，就是殉情。”
“这些其实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骗了叶芸。”
“说谎不一定是坏事。”
谈话间，二人以后来到仁其商行不远处，望着商行大楼，二人停住了脚步。
林火问：“你要出手吗？”
“我说我只是凑热闹，看情况吧，没准。”周渊回答。
临走时，周渊叫住林火，“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这些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再回去，这次事过，我就和她浪迹天涯。”林火说。
周渊直接戳破现实，“叶芸不会接受你的。”
他以为林火会恼羞成怒，至少也会骂上几句，可人家没有，反而极其平淡道：“我会在有生之年让她接受我。”
沉默着，周渊终于说道：“楼上，两个筑基。”
“我一个人解决。”林火说。
周渊有些惊讶：“当真不用我出手？”
林火笑道：“出手倒是可以，不过得等我快死了的时候，我大概清楚你的实力，你一旦一开始就出手，我哪还有机会受伤？”
周渊无语。
合着你搁这玩苦肉计呢？
周渊背过身，林火走进楼。
他想着黑暗中踱步，看到一个人影。
“孙花影？”他认得这股气息，疑惑地看着人影，不解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是看出周渊的疑惑，孙花影说：“我失眠了。”
“最近一直失眠？”
“嗯，心事太多，麻烦。”孙花影随意坐在一个店铺旁的石墩上，双手托起下巴，月光撒下来，她的脸庞被映照。
周渊安静地站在一旁，犹如一个倾听者，他一向如此，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讲讲吧。”
孙花影看向周渊，“你不是知道我在烦什么吗？”
“关于身世的事情？”
“嗯。”
“讲讲别的，我看你还有别的事埋在心里。”周渊说。
孙花影的眼眸被悲伤笼罩，她看着地面，眼神空洞，说：“我发现这样似乎挺好的，这样没有记忆，清清白白，不必和过往交汇，自然没有回忆的苦可以吃，我在想，要不要就这样，开启新的人生，不再纠结过去的身世。”
周渊说道：“总有些事情是要面对的。在我的眼中，你很悲凉，记忆才是组成一个人的东西。”
“那又怎样？这个世界总有人比我悲凉的，最起码我还可以修仙，完全有能力开启新的人生，不受世间繁华纷扰。”
周渊叹息道：“人总是这样，在别人身上找慰藉，完全的人喜欢找残疾人，想‘最起码我是完全的’，残疾人不比完全人，他们去找傻子，想‘最起码我有正常人的思维’，可傻子去找谁？他都不会思考，如果他会思考，会想‘最起码我还活着，比那些夭折的人好太多了！’，九泉之下，死人应该是最幸福的，他们用嘲笑的语气告诉世人：‘幸亏我们死得早，不用受世间的悲剧’。
“可人要往前看，不能在比自己低一阶的身上找存在感。”
他看着孙花影，“去找一找曾经的一切吧，就当补缺残破的人生。”
孙花影看着月亮，不说话。
……
一个时辰，叶芸等在南城门下，寒冷与黑暗笼罩世界，她瑟瑟发抖。
月光在出城的道路上照亮了一条明路，就像在指引迷失的灵魂。
叶芸惊恐发现，城门内走来一个人。
残缺了左胳膊、浑身血淋淋的林火走到月光下，笑道：“走吧。”
叶芸捂着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极其心疼林火，“去哪？”
“哪都行，你定。”
“那就去能给你疗伤的地方。”
二人的背影在月光照耀的路上渐行渐远。
城门上，周渊矗立在风中，右手紧握着上官剑柄。
孙花影在他身后的城墙上靠着沉睡过去，很香甜。
“这条路，很长，太长，我走得好累。”
他的故事，无人可说，无人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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