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个接一个的谎言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夜灯才起，二楼窗户旁有一棵高大的乔木，入夏时枝繁叶茂，风一拂过，簌簌有声。
叶瑜辰从秋桐的房间里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秋桐。
手机是关机状态。
叶瑜辰半靠在书架上，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深深喘了几口气。他终于定下神，吩咐司机把车开出来，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长长的几声，叶瑜辰的手随着铃声的频率颤了好一会，才被对方接起。
“有事？”
叶东阳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哑，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叶瑜辰低声问：“小桐呢？”
“小桐说自己很累了，已经睡了。”
叶东阳没有说谎，这的确是秋桐的原话。
他也知道那只是秋桐的借口，他不拆穿她。
若是往常，叶瑜辰一定不会说要叫醒睡着了的秋桐。
可今天不同。
叶瑜辰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你把她叫起来，我有话同她说。”
叶东阳：“……”
叶东阳不知道秋桐和叶瑜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和叶瑜辰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依然要维护着表面上的和谐。叶东阳愣了一下，回了声好，便挂了电话，实际上却没有叫秋桐，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秋桐的睡颜。
叶瑜辰开车到了叶东阳别墅的小区里，拨通了叶东阳的电话。
叶东阳退出了房门才接起了电话。
“将小桐带出来，我接她回去。”叶瑜辰在电话里说。
这话说得多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啊，叶东阳握紧了手机，没回一句话。
叶瑜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打开了车门，站在车的旁边。身上穿的还在是上班的西装。
叶东阳重新进了秋桐的房间，站定了一会儿又出了房间。
叶东阳特地换了睡衣出来，才刚刚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叶瑜辰以及他停在一旁的车。
叶瑜辰瞥了他一眼，态度是难得的冷淡，随他一起进了屋子。
叶瑜辰摇了摇头，即使满头恼火，还是很冷静的，“她什么时候来的?”
屋子里一片沉寂，没有声音，只有一盏明亮的日光灯，冷硬的光照射到地板上，反射到人脸上，也全是苍白冰冷的。
秋桐没有在？
叶瑜辰打断这沉默，“那你知不知道，秋桐去了哪？做了什么？”
叶东阳直视着他，不回一句。
问了一会，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东阳你是不是觉得，”叶瑜辰居高临下，看着叶东阳，“我太过大题小做了？”
“怎么会，她是你的妹妹，是我考虑不周。”叶东阳平淡的说，正是这件事他才告诉自己，叶瑜辰很看重孝道，所以叶东阳想他不会动和自己一样的心思。
“不是你的错，”叶瑜辰捏了捏额角，瞧起来很疲倦，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反应过度。你也知道，她小时候走丢过。从那以后，我都有些害怕。
她一个人出门，我却找不到她。”
叶瑜辰这样的人，在旁人看来应当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似乎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小事。可他现在却是这样郑重地在说自己的害怕，没有丝毫作假。
叶东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几乎没有出声。
只听叶瑜辰继续说。
“可她已经长大了，又聪明又能干，想必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我还是担心她。”
叶东阳想了许久，才开口，“秋桐并不在我这，刚刚是我撒谎了，不过她说她是去好朋友家玩一天，明天就回去。”
隐约是带点愧疚，叶东阳说得郑重其事。
叶瑜辰松了口气，其实这个他预料的不差什么，只是不听叶东阳说出口，总是难以放心。凭着秋桐的能力和性格，大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去睡吧。”
叶东阳站在楼梯口，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开口，“要是哥知道你这么担心她，即使是再喜欢那个人，也不会出门的。”
叶瑜辰没有回应他。
若是以往，叶瑜辰虽然知道秋桐大约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可却是这样相信的。
他养大了沈约，对那么点大的小不点，倾注了整整七、八年的光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才把她养到了今天。他总是想，他和秋桐之间，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
可他却看到了那张纸条。
秋桐说，那个人是她的一切。
叶瑜辰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他看到那句话，心绪翻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秋桐早就喜欢上了旁人。
她才十五、六岁罢了。叶瑜辰都不舍得叫她明白情爱的滋味，爱情虽然甜美，却总难逃忧伤。
那人又有什么模样，什么秉性，怎么的能耐，能让秋桐喜欢上？
叶瑜辰想了许多，最后盖棺定论，艰难地承认，反正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还要想什么呢？都不必再想了。
叶瑜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同他背倚着背，像是两个人。
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
叶瑜辰等了一夜，天已经大亮，刚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是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秋桐。秋桐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歪着头倚在门前。因为浸湿了而更显得黑亮的头发搭在额头和眼镜上，从眼角眉梢到唇角，没有半点表情，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一朵才被风吹雨打，却依旧盛开的漂亮而冷淡的花。
他瞧见叶瑜辰似乎震惊极了，向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自己的眼镜花了，忍不住想摘下来擦一擦再看。
叶瑜辰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后退。
秋桐的手很冰。
“你还想往哪里退，外面在下雨。”叶瑜辰一夜没睡，声音都比往常低沉暗哑了几分，“快进来。”
直至此时，秋桐才终于胆战心惊地确认，自己昨晚的行踪恐怕是暴露了。
叶瑜辰把秋桐拉到偏厅的沙发上，摘下她的眼镜。把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挑开，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擦干。
他一边擦，一边又问：“在外面淋了多少雨？手冰成这个样子？”
秋桐老老实实地闭着眼，任由叶瑜辰的动作。她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踌躇难安，不知道叶瑜辰现在算是怎么样的态度，想要做什么。
“没待多久，就是从车子上下来，淋了一会雨。”
“你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傻？”叶瑜辰想着完忍住，却还是敲了敲他的脑袋，“不会先买一把伞，或者打个电话，让人提前去接你吗？”
叶瑜辰又去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让秋桐自己擦了脸和手，又试了试她掌心的温度。
然后他带着秋桐同顾随一家道别，便撑着伞上了车。
车开在半途中，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砸在车窗玻璃上，仿佛也砸在秋桐的心里。
叶瑜辰的态度平静地过了头。
她太了解叶瑜辰这个人，甚至连叶瑜辰对每一件事的态度都琢磨的清清楚楚。这次犯下的可以说是大错，一定是触碰到了叶瑜辰的底线。
不应该是这样的。
叶瑜辰分出些心神注意到她眼下的青色，压抑下心头别的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话时刻意放的轻柔，“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别的事情，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说。”
她其实还想要添一句，昨晚玩的开不开心，可是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再没有说。
没有什么比让秋桐现在能休息好更重要的事。
秋桐闻到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内心的不安反倒平静下来。
也许还同以前一样，秋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变。
秋桐这样想着，又开始思索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挣扎着从中挑出来最合适的一个，补上昨日一时冲动留下的后果。
夜灯才起，二楼窗户旁有一棵高大的乔木，入夏时枝繁叶茂，风一拂过，簌簌有声。
叶瑜辰从秋桐的房间里出来，先打了个电话给秋桐。
手机是关机状态。
叶瑜辰半靠在书架上，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深深喘了几口气。他终于定下神，吩咐司机把车开出来，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长长的几声，叶瑜辰的手随着铃声的频率颤了好一会，才被对方接起。
“有事？”
叶东阳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哑，像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叶瑜辰低声问：“小桐呢？”
“小桐说自己很累了，已经睡了。”
叶东阳没有说谎，这的确是秋桐的原话。
他也知道那只是秋桐的借口，他不拆穿她。
若是往常，叶瑜辰一定不会说要叫醒睡着了的秋桐。
可今天不同。
叶瑜辰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你把她叫起来，我有话同她说。”
叶东阳：“……”
叶东阳不知道秋桐和叶瑜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和叶瑜辰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依然要维护着表面上的和谐。叶东阳愣了一下，回了声好，便挂了电话，实际上却没有叫秋桐，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秋桐的睡颜。
叶瑜辰开车到了叶东阳别墅的小区里，拨通了叶东阳的电话。
叶东阳退出了房门才接起了电话。
“将小桐带出来，我接她回去。”叶瑜辰在电话里说。
这话说得多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啊，叶东阳握紧了手机，没回一句话。
叶瑜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打开了车门，站在车的旁边。身上穿的还在是上班的西装。
叶东阳重新进了秋桐的房间，站定了一会儿又出了房间。
叶东阳特地换了睡衣出来，才刚刚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叶瑜辰以及他停在一旁的车。
叶瑜辰瞥了他一眼，态度是难得的冷淡，随他一起进了屋子。
叶瑜辰摇了摇头，即使满头恼火，还是很冷静的，“她什么时候来的?”
屋子里一片沉寂，没有声音，只有一盏明亮的日光灯，冷硬的光照射到地板上，反射到人脸上，也全是苍白冰冷的。
秋桐没有在？
叶瑜辰打断这沉默，“那你知不知道，秋桐去了哪？做了什么？”
叶东阳直视着他，不回一句。
问了一会，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叶东阳你是不是觉得，”叶瑜辰居高临下，看着叶东阳，“我太过大题小做了？”
“怎么会，她是你的妹妹，是我考虑不周。”叶东阳平淡的说，正是这件事他才告诉自己，叶瑜辰很看重孝道，所以叶东阳想他不会动和自己一样的心思。
“不是你的错，”叶瑜辰捏了捏额角，瞧起来很疲倦，似乎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反应过度。你也知道，她小时候走丢过。从那以后，我都有些害怕。
她一个人出门，我却找不到她。”
叶瑜辰这样的人，在旁人看来应当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似乎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小事。可他现在却是这样郑重地在说自己的害怕，没有丝毫作假。
叶东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几乎没有出声。
只听叶瑜辰继续说。
“可她已经长大了，又聪明又能干，想必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找不到回来的路。可我还是担心她。”
叶东阳想了许久，才开口，“秋桐并不在我这，刚刚是我撒谎了，不过她说她是去好朋友家玩一天，明天就回去。”
隐约是带点愧疚，叶东阳说得郑重其事。
叶瑜辰松了口气，其实这个他预料的不差什么，只是不听叶东阳说出口，总是难以放心。凭着秋桐的能力和性格，大约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去睡吧。”
叶东阳站在楼梯口，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开口，“要是哥知道你这么担心她，即使是再喜欢那个人，也不会出门的。”
叶瑜辰没有回应他。
若是以往，叶瑜辰虽然知道秋桐大约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可却是这样相信的。
他养大了沈约，对那么点大的小不点，倾注了整整七、八年的光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才把她养到了今天。他总是想，他和秋桐之间，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
可他却看到了那张纸条。
秋桐说，那个人是她的一切。
叶瑜辰觉得有什么如鲠在喉，他看到那句话，心绪翻涌，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秋桐早就喜欢上了旁人。
她才十五、六岁罢了。叶瑜辰都不舍得叫她明白情爱的滋味，爱情虽然甜美，却总难逃忧伤。
那人又有什么模样，什么秉性，怎么的能耐，能让秋桐喜欢上？
叶瑜辰想了许多，最后盖棺定论，艰难地承认，反正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还要想什么呢？都不必再想了。
叶瑜辰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同他背倚着背，像是两个人。
到了半夜，外面忽然下起了小雨，气温骤降。
叶瑜辰等了一夜，天已经大亮，刚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就听到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是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秋桐。秋桐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歪着头倚在门前。因为浸湿了而更显得黑亮的头发搭在额头和眼镜上，从眼角眉梢到唇角，没有半点表情，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一朵才被风吹雨打，却依旧盛开的漂亮而冷淡的花。
他瞧见叶瑜辰似乎震惊极了，向后退了一步，还以为是自己的眼镜花了，忍不住想摘下来擦一擦再看。
叶瑜辰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后退。
秋桐的手很冰。
“你还想往哪里退，外面在下雨。”叶瑜辰一夜没睡，声音都比往常低沉暗哑了几分，“快进来。”
直至此时，秋桐才终于胆战心惊地确认，自己昨晚的行踪恐怕是暴露了。
叶瑜辰把秋桐拉到偏厅的沙发上，摘下她的眼镜。把她的头发一缕一缕地挑开，然后再仔仔细细地擦干。
他一边擦，一边又问：“在外面淋了多少雨？手冰成这个样子？”
秋桐老老实实地闭着眼，任由叶瑜辰的动作。她的右手紧紧攥着左手，踌躇难安，不知道叶瑜辰现在算是怎么样的态度，想要做什么。
“没待多久，就是从车子上下来，淋了一会雨。”
“你长这么大了，是不是傻？”叶瑜辰想着完忍住，却还是敲了敲他的脑袋，“不会先买一把伞，或者打个电话，让人提前去接你吗？”
叶瑜辰又去拧了一条热毛巾回来，让秋桐自己擦了脸和手，又试了试她掌心的温度。
然后他带着秋桐同顾随一家道别，便撑着伞上了车。
车开在半途中，雨越下越大，啪嗒啪嗒地砸在车窗玻璃上，仿佛也砸在秋桐的心里。
叶瑜辰的态度平静地过了头。
她太了解叶瑜辰这个人，甚至连叶瑜辰对每一件事的态度都琢磨的清清楚楚。这次犯下的可以说是大错，一定是触碰到了叶瑜辰的底线。
不应该是这样的。
叶瑜辰分出些心神注意到她眼下的青色，压抑下心头别的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话时刻意放的轻柔，“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别的事情，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说。”
她其实还想要添一句，昨晚玩的开不开心，可是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再没有说。
没有什么比让秋桐现在能休息好更重要的事。
秋桐闻到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内心的不安反倒平静下来。
也许还同以前一样，秋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变。
秋桐这样想着，又开始思索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挣扎着从中挑出来最合适的一个，补上昨日一时冲动留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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