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道全真
半日路程，驴车进了中都。张到与队伍分开，按照师父的吩咐，先去了高升客栈。将那瓶虎狼之药交给掌柜后，直接转向西城，准备进入内城，前往内城城门。
路过岔路时，他望了望西市那永乐坊的牌楼，心中涌起了些说不出的感觉。上次他去飘香院本是为了找那个名叫阿依娜的胡姬，看看她是否因为自己受了罚，毕竟白嫖还半夜出走，这事做得实在有些不地道。可误打误撞地遇到了史樟宴请刘整，还在宴席上听到了元廷攻宋的秘闻。后来又夜探弘吉刺王府，刺杀了弘吉刺老王爷，然后就是回山躲避，忙碌金箓大醮的事。忙忙活活小半月过去了，竟然一直没时间再来打听一下这个阿依娜的情况，心中多少有点羞愧。此次来京，若有时间再来查看一番吧，若是有能帮的就帮一下，也算是弥补一下。
来到内城城门，交了通关文书，登记了度牒，张到很快来到了长春宫外。上次来此，还是晚上，也没怎么看清楚这里的布局，这次来此一看，不禁感叹，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别的不说，单是门前的牌楼就有三丈多高，顶上一个巨型牌匾，上书正是：长春宫。两旁还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意凝气凝神凝炉中炼就长生药，下联配：念住息住脉住鼎内修成不坏身。字体端正，道义盎然。再看整个道观，中间一座主观，两侧还有东西下院，占地面积不下二十亩，快赶上半个中都皇宫了。要知道，这是中都内城，寸土寸金，可不是大道教的金宝山那般。看到这里，张到不禁又酸道：“全真教，狗大户，真有钱！”
他这边驻足观看了片刻，然后上前向值守道士递上拜帖。道士不敢怠慢，接过拜帖道了声稍待，立刻转身进了道观。少顷，那值守道士回转，身后又跟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李志常。见李志常迎了出来，张到赶紧上前见礼，口诵福寿原始天尊，李志常见状赶紧回礼。二人见礼完毕后，张到被迎到了偏殿奉茶。
茶罢搁盏，李志常道：“前日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否则贫道与弟子怕是要折在那些乱兵手中了。”
“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道兄无须如此。全真教声名远播，就算小道不出手，道兄也必定有降魔的手段，倒是小道不自量力，献丑了。此次应道兄之约前来，家师还吩咐我要多向贵教请教修真炼气的法门。”张到说罢，伸手入怀，取出了师父炼制的培元丹，递与李志常。“此乃家师所炼的培元丹，有固本培元的作用，请道兄收下。”
李志常见状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谢到：“大道教的岐黄之术，天下闻名。如此珍贵之物，老师实在是太客气了。即是长者所赐，贫道就愧领了。”
接下来，李志常吩咐道童设下素宴，为张到接风。二人席间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张到被安排到了客房住下。
次日，李志常又来寻张到，说要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二人来到东下院的后殿，小道士奉茶完毕，李志常吩咐道：“去寻你师父来，就说我今天介绍一位道友给他认识。”
道童领命而去，张到不免好奇，上前询问李志常道：“道兄，今天这是要带我见哪位啊？”
李志常一笑，道：“不瞒道友，昨天晚上，我师兄清和子奉昭从终南山归来，今日上朝见过大汗，这才刚回来。听闻你在这里，我师兄特别想见你一见，特命我去请你。”
张到闻言吃了一惊：“清和真人来京了？不是听闻清和真人不喜元廷敕封，常居终南山吗？这回怎么会奉诏入京？”说完此言，他顿觉自己失言了，赶紧告罪一声。
清和子尹志平，早年与李志常都曾经随丘处机西行面见成吉思汗。后来二人都留在这长春宫随侍丘处机。长春真人过世后，尹志平因不喜元庭攻宋而退居德兴龙阳观。后来尹志平即为全真第六代掌教，曾来长春宫暂居，但没过多久，就第二次回了终南山，并由李志常任全真教的长春宫领事。此事传出，全真教一时名声大作，在中原大地上到处都传说清和子尹真人不慕荣利，甘居淡泊，是个真正的有道高真。他师父秀清真人谈及全真教时，就连说起重阳真人都不免要说一句数典忘祖，盖因全真教先结交金朝权贵，后又为元庭献过治国之策。不过每当谈起这位清和真人，却总能称赞一句，克己济人。所以张到听闻尹真人奉诏入京才会有些惊讶。
还未等李志常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贫道也不过是个俗人，既在红尘中，那又如何免俗呢？倒是叫师弟失望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一身玄衣，鹤发童颜的道士走了进来。这道士虽然满头白发，脸上却满脸红光，更不见一丝皱纹，乍一看好像已经年过古稀，可仔细再看却似只有五六十岁。天庭饱满，二目如灯，一看就是修道有成之人。
张到见来人相貌不凡，听言语料想，这人应是全真派现在的掌教，清和真人尹志平，不敢怠慢失礼，赶紧起身见礼。那尹志平见张到见礼，立刻双手相搀，口中道：“师弟不必多礼，令师秀清真人曾教导过我，我们应当平辈论交才是。“说完拉着张到一同坐下。
张到偷眼打量眼前这位道人。来此之前，他就对此道仰慕已久。闻其才情出众，常做诗词咏怀唱作，劝人向善，结有《葆光集》三卷。又闻其为人公正谦和，有君子之风。他勉励弟子忍让谦恭、行善远恶。告诫弟子于教门兴盛之际，尤须努力修行，不可安享其成而无所作为。
这些都是传闻，小说中还曾经将他描写成一个好色的道士。不过张到以今日所见，这个言谈文雅，举止洒脱的老道，怎么也和德行有亏搭不上关系。硬说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那就是自在。全真教讲究三教合流，三教中儒家的孔子曾说过：随心所欲不逾矩。眼前这个道士就是给人这个感觉。
三人坐下后，尹志平开口问道：“多年不见，老师身体可还好？“
“家师身体安好，吃得饱，睡得香。”
“想来也是，老师修道有成，长生有望。且长年遁世，不似我等还要为俗物所累，自然身体康健，让人羡慕啊。”感慨一番后，他又问道：“老师可还提及过我？”
“额……”张到有些尴尬。虽然秀清道人曾经多次赞扬过这尹志平，但却从未说起过，与他有过交集。
看出张到的窘态，尹志平也不生气，反而感慨一句：“老师对我有如此大恩，却不思回报，真高人也。”说罢拉起张到，转到后殿的厢房。推门而入，只见厢房中并排摆着三座石碑。尹志平示意张到观看，张到上前，只见中间一座石碑上，开篇为：道可道，非恒道也。正是道家立教经典，道德经。左边的石碑上写的是：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乃是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而右边的，张到看过去，却大吃了一惊。只见上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正是大道教的练气之本，阴符经。
“这是阴符经？怎会在此？“张到诧异的问道。
“这便是老师予我的大恩，当年我西行龙门，导气时突逢雷雨，被雷霆所惊，行岔了气，差点走火入魔。恰逢老师经过，为我推功，救我一命。我二人相处三天，他见我言谈举止颇为与他相和，便问起我的情况。当时我正好因家中有事，从全真教还俗，老师起了爱才之心，预收我为徒。可我虽离全真教，但毕竟一身全真所学，不便带艺投师。老师见状痛斥我糊涂，还说：若人人都秉承门户之见，那故老相传的这些东西早晚都会被丢个一干二净。之后，也不提拜师，就将这阴符经传给我了。我经此事，大彻大悟，更坚定了修道之心，所以在处理完家中事务后，又重新出家。我曾去过玉虚宫寻老师，可老师当时已经离开玉虚宫多年。后来机缘巧合下，我这才重新拜入全真教，拜在长生子门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尹志平。”
听完尹志平的讲解，张到明白了各种缘由。心中仔细想了想师父平时的言行，觉得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秀清道人对门户之类的事看得很淡，自己当初也算是带艺投师，可他依然毫不藏私地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不仅如此，更为难得的是在遇到一些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地方时，师父他还特别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愿意和别人探讨出个是非对错。之前，张到就在与师父辩论时提起过地球是圆的，而且是在围绕太阳旋转，师父现在已经基本接受这个理论了。所以在他看来，他师父是生错了年代，否则一定是一个科学家。
路过岔路时，他望了望西市那永乐坊的牌楼，心中涌起了些说不出的感觉。上次他去飘香院本是为了找那个名叫阿依娜的胡姬，看看她是否因为自己受了罚，毕竟白嫖还半夜出走，这事做得实在有些不地道。可误打误撞地遇到了史樟宴请刘整，还在宴席上听到了元廷攻宋的秘闻。后来又夜探弘吉刺王府，刺杀了弘吉刺老王爷，然后就是回山躲避，忙碌金箓大醮的事。忙忙活活小半月过去了，竟然一直没时间再来打听一下这个阿依娜的情况，心中多少有点羞愧。此次来京，若有时间再来查看一番吧，若是有能帮的就帮一下，也算是弥补一下。
来到内城城门，交了通关文书，登记了度牒，张到很快来到了长春宫外。上次来此，还是晚上，也没怎么看清楚这里的布局，这次来此一看，不禁感叹，全真教果然名不虚传。别的不说，单是门前的牌楼就有三丈多高，顶上一个巨型牌匾，上书正是：长春宫。两旁还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意凝气凝神凝炉中炼就长生药，下联配：念住息住脉住鼎内修成不坏身。字体端正，道义盎然。再看整个道观，中间一座主观，两侧还有东西下院，占地面积不下二十亩，快赶上半个中都皇宫了。要知道，这是中都内城，寸土寸金，可不是大道教的金宝山那般。看到这里，张到不禁又酸道：“全真教，狗大户，真有钱！”
他这边驻足观看了片刻，然后上前向值守道士递上拜帖。道士不敢怠慢，接过拜帖道了声稍待，立刻转身进了道观。少顷，那值守道士回转，身后又跟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士，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李志常。见李志常迎了出来，张到赶紧上前见礼，口诵福寿原始天尊，李志常见状赶紧回礼。二人见礼完毕后，张到被迎到了偏殿奉茶。
茶罢搁盏，李志常道：“前日多谢道友出手相助，否则贫道与弟子怕是要折在那些乱兵手中了。”
“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道兄无须如此。全真教声名远播，就算小道不出手，道兄也必定有降魔的手段，倒是小道不自量力，献丑了。此次应道兄之约前来，家师还吩咐我要多向贵教请教修真炼气的法门。”张到说罢，伸手入怀，取出了师父炼制的培元丹，递与李志常。“此乃家师所炼的培元丹，有固本培元的作用，请道兄收下。”
李志常见状赶紧起身，双手接过。谢到：“大道教的岐黄之术，天下闻名。如此珍贵之物，老师实在是太客气了。即是长者所赐，贫道就愧领了。”
接下来，李志常吩咐道童设下素宴，为张到接风。二人席间又是一阵寒暄。之后张到被安排到了客房住下。
次日，李志常又来寻张到，说要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二人来到东下院的后殿，小道士奉茶完毕，李志常吩咐道：“去寻你师父来，就说我今天介绍一位道友给他认识。”
道童领命而去，张到不免好奇，上前询问李志常道：“道兄，今天这是要带我见哪位啊？”
李志常一笑，道：“不瞒道友，昨天晚上，我师兄清和子奉昭从终南山归来，今日上朝见过大汗，这才刚回来。听闻你在这里，我师兄特别想见你一见，特命我去请你。”
张到闻言吃了一惊：“清和真人来京了？不是听闻清和真人不喜元廷敕封，常居终南山吗？这回怎么会奉诏入京？”说完此言，他顿觉自己失言了，赶紧告罪一声。
清和子尹志平，早年与李志常都曾经随丘处机西行面见成吉思汗。后来二人都留在这长春宫随侍丘处机。长春真人过世后，尹志平因不喜元庭攻宋而退居德兴龙阳观。后来尹志平即为全真第六代掌教，曾来长春宫暂居，但没过多久，就第二次回了终南山，并由李志常任全真教的长春宫领事。此事传出，全真教一时名声大作，在中原大地上到处都传说清和子尹真人不慕荣利，甘居淡泊，是个真正的有道高真。他师父秀清真人谈及全真教时，就连说起重阳真人都不免要说一句数典忘祖，盖因全真教先结交金朝权贵，后又为元庭献过治国之策。不过每当谈起这位清和真人，却总能称赞一句，克己济人。所以张到听闻尹真人奉诏入京才会有些惊讶。
还未等李志常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贫道也不过是个俗人，既在红尘中，那又如何免俗呢？倒是叫师弟失望了。”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一身玄衣，鹤发童颜的道士走了进来。这道士虽然满头白发，脸上却满脸红光，更不见一丝皱纹，乍一看好像已经年过古稀，可仔细再看却似只有五六十岁。天庭饱满，二目如灯，一看就是修道有成之人。
张到见来人相貌不凡，听言语料想，这人应是全真派现在的掌教，清和真人尹志平，不敢怠慢失礼，赶紧起身见礼。那尹志平见张到见礼，立刻双手相搀，口中道：“师弟不必多礼，令师秀清真人曾教导过我，我们应当平辈论交才是。“说完拉着张到一同坐下。
张到偷眼打量眼前这位道人。来此之前，他就对此道仰慕已久。闻其才情出众，常做诗词咏怀唱作，劝人向善，结有《葆光集》三卷。又闻其为人公正谦和，有君子之风。他勉励弟子忍让谦恭、行善远恶。告诫弟子于教门兴盛之际，尤须努力修行，不可安享其成而无所作为。
这些都是传闻，小说中还曾经将他描写成一个好色的道士。不过张到以今日所见，这个言谈文雅，举止洒脱的老道，怎么也和德行有亏搭不上关系。硬说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那就是自在。全真教讲究三教合流，三教中儒家的孔子曾说过：随心所欲不逾矩。眼前这个道士就是给人这个感觉。
三人坐下后，尹志平开口问道：“多年不见，老师身体可还好？“
“家师身体安好，吃得饱，睡得香。”
“想来也是，老师修道有成，长生有望。且长年遁世，不似我等还要为俗物所累，自然身体康健，让人羡慕啊。”感慨一番后，他又问道：“老师可还提及过我？”
“额……”张到有些尴尬。虽然秀清道人曾经多次赞扬过这尹志平，但却从未说起过，与他有过交集。
看出张到的窘态，尹志平也不生气，反而感慨一句：“老师对我有如此大恩，却不思回报，真高人也。”说罢拉起张到，转到后殿的厢房。推门而入，只见厢房中并排摆着三座石碑。尹志平示意张到观看，张到上前，只见中间一座石碑上，开篇为：道可道，非恒道也。正是道家立教经典，道德经。左边的石碑上写的是：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乃是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而右边的，张到看过去，却大吃了一惊。只见上写：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正是大道教的练气之本，阴符经。
“这是阴符经？怎会在此？“张到诧异的问道。
“这便是老师予我的大恩，当年我西行龙门，导气时突逢雷雨，被雷霆所惊，行岔了气，差点走火入魔。恰逢老师经过，为我推功，救我一命。我二人相处三天，他见我言谈举止颇为与他相和，便问起我的情况。当时我正好因家中有事，从全真教还俗，老师起了爱才之心，预收我为徒。可我虽离全真教，但毕竟一身全真所学，不便带艺投师。老师见状痛斥我糊涂，还说：若人人都秉承门户之见，那故老相传的这些东西早晚都会被丢个一干二净。之后，也不提拜师，就将这阴符经传给我了。我经此事，大彻大悟，更坚定了修道之心，所以在处理完家中事务后，又重新出家。我曾去过玉虚宫寻老师，可老师当时已经离开玉虚宫多年。后来机缘巧合下，我这才重新拜入全真教，拜在长生子门下，这才有了今日的尹志平。”
听完尹志平的讲解，张到明白了各种缘由。心中仔细想了想师父平时的言行，觉得这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秀清道人对门户之类的事看得很淡，自己当初也算是带艺投师，可他依然毫不藏私地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不仅如此，更为难得的是在遇到一些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地方时，师父他还特别愿意听从别人的意见，愿意和别人探讨出个是非对错。之前，张到就在与师父辩论时提起过地球是圆的，而且是在围绕太阳旋转，师父现在已经基本接受这个理论了。所以在他看来，他师父是生错了年代，否则一定是一个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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