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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寻找帮手

    药熬好后,是由药房的下人送来的。

    碗中的药,看似寻常,但殊不知里面暗藏杀机。

    苏璃雪优雅地端起药碗,手轻轻地扇两下,闻药中的气味。这是李大夫新开的药方,与之前自己喝的药并不相同。但是苏璃雪却从中闻到了一丝很熟悉的味道,很淡,如果只是第一次喝,并不会发现什么异样。偏偏这具身体,苏璃雪的记忆,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

    苏璃雪敢肯定,自己以前喝的所谓的补汤,也被人放了这种药进去。下药的人不敢下多了分量,每次一点点,日积月累,身体就会逐渐衰弱。

    傻傻的苏璃雪和宁氏,竟然喝了这个药十余载!

    看来,想要清除自己身上的毒,就要先知道那是什么毒药了。

    苏璃雪的目光转至角落的花盆,这是太夫人命人送来的海棠花,说是她院子太萧条了,给她移来几株盆栽装点一下。她本就不是爱花之人,重生以后,日日夜夜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是报仇,所以对这些花朵她提不起兴趣,她注定不能像其他闺阁小姐一样,赏花吟诗,无忧无虑。

    苏璃雪毫不犹豫地把药倒在开得艳丽芬芳的海棠上,只见海棠瞬间枯萎了,上一秒还是那么鲜艳的花朵,下一秒就化成了枯枝败叶!

    身边的香儿惊惧得吐不出一个字,这药,只是一点点分量,都足以让花朵瞬间枯萎,可见它的药性是多么猛烈!不难想象,用在人身上十余载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难怪苏婉清的母亲死的时候极为痛苦,没来得及跟自己说上几句话匆匆走了。父亲把母亲安葬在清露寺的后山上,美名曰超度母亲的亡灵,让母亲死后有个清净之所,但是多少年过去了,父亲从未去看过母亲。

    心如同被刀片凌迟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苏璃雪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把指甲嵌进肉里。

    “小姐,你怎么样了?”香儿觉察到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

    苏璃雪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我没事。”

    香儿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跟着苏璃雪身边,看惯她经历的伤痛。看自家的小姐,明明那么脆弱,却还要故作坚强,她也很心疼,替小姐感到不公平。

    苏璃雪把药渣捡起来,放入帕子中,轻轻将其包好,收纳起来。这个药渣里面的成分是什么,她必须想办法弄清楚,这是别人害她的证据。

    “姨娘那边有没有服药?”苏璃雪突然想到了宁氏,一个和苏婉清母亲同样重要的亲人,她既然是苏璃雪,就一定要保护好宁氏。

    “小姐放心吧,宁姨娘那边,我已经提前告知了,还好药喝没喝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不是被人强迫灌进去的。”香儿满怀伤感,越看小姐越觉得心疼。

    苏璃雪的心稍微踏实下来,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母亲和宁姨娘的仇没报,苏婉清和苏璃雪的仇没报,她不能脆弱。但是她要如何摆脱困境呢?

    苏璃雪没有外祖家帮衬,但是苏婉清有。

    华氏夫人是北阙国前尚书华敬中之女,华尚书跟随先帝打天下,忠于先帝,是北阙的开国功臣。先帝驾崩后,新帝继位,也就是现在的北阙皇帝,忌惮华敬中。华敬中是先帝心尖上的臣子,受先帝嘱托,处处以先帝之例勉励新帝,新帝不受其烦,认为华尚书心中只有先帝而没有他,渐渐冷落华尚书。只要是华尚书上书请柬,均被驳回。

    有一次,新帝不听华尚书的劝告,发兵西凉。西凉国善用毒,而北阙国以兵器为主,对毒药缺乏认知,造成伤亡惨重。为保和平,嫡公主蓝沐远嫁西凉和亲,新帝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名声。华尚书盛怒,当着太和殿文武百官之面,将乌纱帽砸碎在地上,退出朝廷。新帝后悔万分,欲请回华尚书,但是华尚书自恃清高,不肯再出面。

    华尚书退出朝廷,华氏夫人不再是尚书千金,因此苏哲彦对她的态度,日益渐衰。但是苏婉清的舅舅,华氏夫人的兄长,华振飞是个心怀抱负之人,他不甘自己父亲做出这样的抉择,将华家的基业毁于一旦。奈尔华尚书年老执拗,之前又受新帝之辱,说什么也不肯再为朝廷

    出力。于是,华振飞不以尚书之子的名义承袭华尚书之位,不顾华尚书反对,毅然选择远走参军。这一出去,回来就变成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自立将军府,与华尚书再无瓜葛。

    而今,华尚书寿终正寝多年,华氏夫人病逝,苏婉清也死了。自己的舅舅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和母亲是被人害死的吧……

    苏璃雪能理解华振飞的行为,毕竟华振飞当年血气方刚,壮志酬筹,但他后面对华氏夫人和苏婉清的不管不问,苏璃雪表示不能理解。

    按理来说,舅舅和母亲是嫡亲兄妹,都是一母所生,感情是极好的,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嫁入相府之后还有与舅舅见面,两人相谈甚欢,怎么看都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后来不知怎么的,舅舅再也没来,直至母亲中毒出事到现在。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苏璃雪绞尽脑汁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通。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弄清楚,而且现在除了华振飞,没有人能帮自己,相府都是蛇鼠一窝,不害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香儿,你对嫡小姐了解多少?”苏璃雪笑着问旁边的人儿。

    香儿没想到小姐会突然来这么一问,感觉莫名其妙。“小姐,大小姐的事奴婢具体也不太清楚,大小姐平日很少出面,一直都是二小姐出面的。”

    “听说她自尽了,你有什么看法?”苏璃雪似笑非笑地看着香儿,仿佛就在问着旁人的事。

    “奴婢之前有认识盈湘院的一个丫鬟,她说大小姐事发之前,她亲眼看到两个黑衣人拖着晕倒的大小姐往后院荷花池的方向去了。”

    “之后呢?”苏璃雪淡淡的问着,没有一丝表情,让人猜不出心里所想。

    “之后……就听说大小姐跳水自尽,那个看到的丫鬟也莫名其妙消失了。”香儿在说完话的同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似乎也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小……小姐,奴婢怀疑大小姐是被人……小姐,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害怕变成那个小丫鬟一样。”香儿的声音发颤,她聪明的小脑袋一想,就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如今,苏璃雪不再是苏婉清,怎么才能告诉华振飞这一切呢?她必须尽快见到舅舅,告诉母亲的死因,并通过舅舅寻来名医为自己验毒,不然余毒不清,自己也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