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自远古
斯塔灵境内某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小镇上，林海带着柳莎，开着一辆老式汽车穿过田间小路。
“我说，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中建造英灵殿的地方。虽然英灵徽章证实了英灵殿的存在，但是那可是存在于死者世界的东西哦，怎么可能是在生者的世界建造出来的？事实上，就我所知，这里的地方政府瞎编了不少‘旅游景点’来骗钱，搞得这里经常人山人海。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来获取关于龙的什么情报啊？”林海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当然是目击过龙的人所拥有的可靠情报咯。”柳莎戴着墨镜，右手支在车门上懒懒地答道。
“喂，别开玩笑了，龙是早已灭绝的魔法生物，怎么可能还有活人见过？”林海有些费解地笑笑说。
“人的话确实没有见过的，不过我倒是碰巧知道一个不知道到底该算鬼还是神的家伙。”柳莎看上去挺认真地回答着。
“不知道是鬼还是神？不不不，你等会儿啊，神这玩意儿真的存在？”林海更加不明所以了。
“我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知道人有可能成为神，或者类似神的东西。”柳莎依旧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啊，没路了。”林海停住了车辆。确实如他所言，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道路的痕迹到了这里就逐渐消失了。
“继续向前开。”柳莎只是简单地指示道。
“会发生什么？”林海有些踌躇。
“还挺小心嘛，”柳莎揶揄道，“放心吧，如果她不打算让我们进去，我们就会从别的通往小镇的路上出来。”
“那我就信你一次。”林海点点头，重新挂挡，深吸一口气后松开刹车，随即闭上眼睛一脚油门冲入了树林。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看见了一大片花田，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颜色，迎着阳光绚烂绽放着。两人所乘坐的车辆此刻正行驶在花田中央的一条土路上，路的尽头似乎是一座精致的别苑，被艳丽的花海拱卫着，仿若童话里的城堡。
“看来她同意我们进入了。”柳莎仿佛料好了一切一般轻松说道。
………
林海停好车后，柳莎便熟门熟路地向庭院走去。林海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柳莎的身后。
庭院里，一名打扮精致的美少女正坐在一张打着阳伞的小桌前悠闲地品着茶。柳莎和林海靠近后，少女突然开口说道：“四大元帅中的两位跑到我这里来，还真是稀奇啊。”见此情景，林海皱着眉头向柳莎悄声问道：“就是这个小萝莉？神有这么年轻么？”
“这位大哥哥说话真好听，”坐在那边的少女似乎听见了林海的话，便面带喜悦地说道：“人家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超人气萝莉美少女偶像——花仙儿！”说完，花仙儿还从椅子上跳起来摆出一个可爱的pose。
“都活了上千年了还美少女，明明就是具老干尸，”柳莎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我来给你介绍下，这货曾经主持建造英灵殿，前辈们称她‘不老仙’，你也可以叫她‘老干尸’。英灵殿建成后，其他参与建设的魔法师都在死后进入英灵殿了，唯独她因为达成‘伟业’而成为了类似神一样的存在，肉身永远停留在了14岁。因此，虽然看着像少女，但是这货其实是一个从斯塔灵建国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彻头彻尾的老不死。这个老不死还有一个很扯淡的地方，就是尽管这货成了神，但她除了造房子以外基本上什么都不会，因此历代风之元帅都会负责秘密保护这货，不过历代司令也知道这货的事情。”
“我说啊，”花仙儿顶着额头上老大一颗跳动着的青筋说，“多余的内容太多了！我可是神哎！神！没有我就没有英灵殿！你张口闭口就是这货这货的，还说我是什么老不死，就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么？！”
“我很尊重你啊，”柳莎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你不是一直坚持自己是偶像么？”
“我是偶像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哦！”花仙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问道。
“偶像不就是拿来黑的么？”柳莎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出了让花仙儿差点脑梗的话。
“好险好险，差点中风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花仙儿拍着胸口自我安抚道。
“噗噗噗，果然上了年纪。”柳莎单手挡在嘴前嗤嗤笑道，花仙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决定不再理睬她。
“那个……”对眼前景象有些不知所措的幻身战战兢兢地提问道，“可以说回正题了么？”
亲眼见识过巨龙以后，林海对花仙儿的存在也不会太惊讶。但是，按照柳莎的说法，花仙儿就算不是神也已经是和神类似的存在了，而英灵殿的建造者这一身份更意味着她是一个活着的传奇。因此，尽管柳莎完全一副不当回事的态度，但林海面对花仙儿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哼，你先让那女人向我道歉。”花仙儿一脸不快地坐回小桌前，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把头撇向一边。
“哦？”柳莎强势地发出一声反问，然后转身走到花仙儿的住宅前。
“这堵墙看上去挺漂亮呢，花了不少精力吧？”柳莎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这一整套别苑都是我精心布置的，这一次绝对是我的自信作！”花仙儿头也不回地端着茶杯说道。
“那看起来挺有破坏价值的。”伴随着柳莎的一句话，花仙儿突然听到墙体开裂的声音。她赶忙转过身体向着柳莎的方向望去，只见柳莎只是把手放在房屋的墙上，墙壁便从她的掌心位置处蔓延出大量裂纹。很快，裂纹遍及整个外墙，当外墙上到处都布满蛛丝般密密麻麻的裂纹后，整堵墙轰然倒塌，只留下几根柱子还支撑着房梁。花仙儿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茶杯不自觉的脱落，茶水撒了她一身，但她根本无暇理会。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花仙儿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柳莎一边轻描淡写地答着：“没什么，我的上一代跟我说，如果那个老不死的不合作的话，帮她重新装修下就好了。”一边走向屋子的另一面。这时花仙儿才回想起上一代风之元帅动不动就徒手打断她家房梁的恐怖回忆，对柳莎喊道：“好的不学你学这些干什么！你们‘风之元帅’的‘风’是疯子的‘疯’么？初代的那份温柔给你们扔哪去了！”接着，她又对林海的幻身喊道：“你愣在那做什么啊？快点阻止这个疯女人啊！”林海闻言只得挠着后脑勺尴尬地对她苦笑道：“我打不过她，啊哈哈……”“啊哈哈你个头啊！好歹也是个元帅吧！怎么这么没用！”花仙儿彻底陷入了崩溃。上一代已经让她吸取了足够教训，在建造梁柱结构的时候特地将大量魔力封入建材中。但她没想到这个柳莎做事更加夸张，轻轻一按就把整面墙按了个粉碎。要不是柱体结构牢固，她这一按直接按倒整套房都有可能。
“这堵墙……面积小了点，不过也没关系。”柳莎望着屋宅侧面的外墙，喃喃自语道。这时花仙儿赶忙喊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配合的！所以拜托你停下来！别再拆我家房子了！”
最终，花仙儿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这时候，桌子上已经不知何时多出一盏重新沏好的红茶了。
“唔……龙啊……”花仙儿陷入了沉思，“没想到真的会在这个时代出现啊……”
“你这么快就确定他们真的碰上龙了？”柳莎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然，那头龙出现时困住他们的那个‘龙巢’，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能构筑出来——要么是龙，要么是神。虽然独角兽之类的高等魔法生物也能做出类似的结界，但这可是直接拓印、封锁了一部分现实空间，等级完全不一样啊！但是，如果神真的正式降临在那座城市并且试图影响人心，那么受害规模绝不是他们看见的这点了。”花仙儿认真地解释道。听完她的一席话，就连柳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呃……请问可否透露一下有关于龙的情报？”林海毕恭毕敬地请教道。
“可以，”花仙儿毫不犹豫地答道，“首先，所谓的‘龙巢’，和我在这里布下的结界，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叫做‘神圣术’。这名字可不是我起的，而是从诸神尚在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
林海和柳莎听到这话顿时面露惊讶。花仙儿简短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情报，那便是神不仅存在，而且这世上还曾有过大量神灵同时存在的时期，甚至他们的力量还被当时的人系统化地解构了。
“神圣术并不一定就是结界术，”花仙儿抿了一口茶，“神圣术的形式多种多样，和魔法有些类似，但毫无疑问都是超越魔法的技术，所能影响的范围也不是魔法所能比的。举个例子，你的幻术，还有柳莎的时魔法，都是利用‘规则’产生现象的技术，已经算是最上位的魔法了。但是高位的神圣术却可以‘创造规则’，在一定的范围内用自己的规则来覆盖原本的规则，就像那头龙一样，用自己的空间替换原本的空间。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龙毕竟不是神，虽然能够使用神圣术，但也只能使用一种。也就是说，你们看到的那头龙只会那一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头龙搞不好是普通的那类。”
“慢着，”林海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龙巢’并不是所有龙都拥有的神圣术？”
“毕竟是最常见的嘛，”花仙儿摊开双手，“会这么认为也是理所应当的。掌握其他神圣术的龙类自然是存在的，只不过那是龙后的级别，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
“那那头龙每次都会凭空出现和消失是怎么回事？”林海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凭空出现和消失？”花仙儿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错，”柳莎点头确认道，“我那弟子传回来的报告中也写了，那头龙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因此暂时无法确定那头龙具体的所在。”
“最坏的可能性是布里斯邦里还藏着一头龙后么……”花仙儿不得不慎重思索起来，“这下麻烦了，这批元帅里只有柳莎一个人会霸主领域啊……”
“‘霸主领域’？”站在一旁的柳莎有些疑惑地问道。
花仙儿微微点头：“没错，比如你的那个‘时间领域’。”
林海大惑不解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个可能要不老仙解释了。‘时间领域’是我自己碰巧掌握的，连我本人都不太清楚原理。”柳莎望向花仙儿。
“哼，算你识相，”花仙儿冷哼一声道，“一些个人性格比较强烈的人就会因为自身的气质激发出‘霸气’，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气场。而当霸气强大到一定地步时就会使拥有着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对周遭事物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便是‘霸主领域’，柳莎的‘时间领域’就属于这一类。”
“原来是这样！难怪没有魔法阵，我还以为柳莎也学会幻术了。”林海恍然大悟道。柳莎的“时间领域”他是领教过的，在发动期间，只要靠近柳莎，任何事物的动作都会变慢。作为魔法来看待的话这种事很正常，但问题是最关键的魔法阵在“时间领域”的发动期间却从没显现过。林海曾经问过柳莎，但柳莎却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因此，作为研究者，林海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理解了其中的奥妙。
“就是这样，”花仙儿继续说道，“言归正传，人类并不是不能挑战巨龙，但挑战者中至少要有一人掌握‘霸主领域’。比如柳莎，只有当你用你的时间领域去抵消龙的霸主领域时，别人的魔法才能对龙生效。”
“等等，”林海忍不住打断花仙儿的话，“不是说龙免疫魔法么？”
“外面是这么传的？”花仙儿有些惊讶地问道，林海默默点点头。
叹了口气后，花仙儿解释道：“这也难怪，毕竟霸主领域在斯塔灵失传了嘛，看上去就是那么回事了。但实际上，并不是龙能免疫魔法，而是所有的龙掌握的霸主领域都是同一种，那便是‘镇压领域’，也就是让周围所有魔法无效化的领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需要柳莎出场。”
“换句话说，哪怕我们四个元帅一齐出动，一次也只能对抗一头龙？”柳莎一脸严肃地问道。
花仙儿点头答道：“就是这样，如果对方拥有两头龙，那么你们将毫无胜算。”
“要不让那些持有英灵徽章的人上？”林海试探性地问道。
花仙儿听闻此言轻蔑地一笑，说：“英灵殿可不是造了来对付这种东西的。且不说英灵徽章只准备了十枚，光是那些与匹配者签订契约的英灵，有几个有对付龙的经验？别忘了，只要达成‘壮举’就可进入英灵殿，现在的英灵殿里多得是不擅长战斗的人。”
“诶？是这样么？”林海尴尬地看向柳莎。
“我又没去过英灵殿，怎么可能知道。”柳莎摊开双手说。
于是两人一同陷入了沉思。现在已经不是战力是否充足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连与巨龙对等战斗的基础都不具备。怎么办？放弃布里斯邦？那样只会给斯塔灵带来更加巨大的威胁。可是如果布里斯邦真的还藏着一头龙后，他们贸然前去挑战与送死又有何异？
“不过，凭空出现或消失啊……”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花仙儿突然念叨起来，然后又抬头不知对谁喊道：“唐青！”
“属下在。”花仙儿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单膝跪地的男人。
“关于那头可能存在的龙后，你有什么想法？”花仙儿问道。
唐青没有回答。
“我命令你说！”花仙儿强硬道。
“是……”唐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能力上确实有所相似。只是那家伙隐匿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在布里斯邦突然现身，甚至供人驱使。”
屠龙骑士唐青，即便是在知情的历任风之元帅眼中，这也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唐青是花仙儿身边的管家，自屠龙小队被迫解散后就一直打理她的日常，直到今天。可问题是，由于当初屠龙行动遭受的大量非议，他不像花仙儿那样完成了某项众所周知的“伟业”，却依旧在度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后保持容貌不变。而且这个唐青自从跟随花仙儿以后就变得神出鬼没，包括元帅在内没人能探查到他的行踪。
柳莎刚扭头准备跟林海解释唐青的事情，却发现林海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唐青。
“喂，怎么了？”柳莎捅着林海打趣道，“心中关于禁忌爱情的某道开关打开了？”
花仙儿也有些不解地看向林海。过了好一会儿，林海终于指着唐青缓缓开口道：“你……完全是凭着一股执念……留存至今？”
林海是柳莎所知道的对灵魂理解最为深刻的人物。现在看到林海这样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柳莎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同寻常，不由地投去同样震惊的目光。
“哦？不愧是有本事分裂灵魂的人，相当敏锐嘛！”花仙儿赞叹道，“不错，唐青是一名仅凭一股执念维持着与现世间联系的死者。当年他和他的家人意外遭遇了巨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被巨龙吞食，因而觉醒了专为压制巨龙而生的霸主领域——‘屠龙领域’。之后他凭借这个霸主领域组建屠龙小队猎杀巨龙，最终却被迫解散。解散后的他想凭一己之力继续屠龙，却遭遇了一头可以突然消失又突然从别处出现的龙后，并被龙后击杀。原本凭借他屠龙的功绩，他是可以进入英灵殿的。可是这家伙却发誓要手刃那头龙后，放弃了进入英灵殿的资格，以换取灵魂同现世之间的联系。所以，在那头龙后真正死亡之前，他将会以这种姿态一直留在现世。现在他既然好端端站在这里，布里斯邦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认为那头龙后很可能就潜藏在布里斯邦。”
“可是属下若是离开，您就……”唐青想说些什么，却被花仙儿强硬地打断。
“再怎么说我也是神，仅凭这个花田便足以对付大多数威胁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召唤英灵殿里的那些家伙。但是对你而言，那头龙后应该是你的最后夙愿了吧？”
唐青没有回答。
花仙儿抬头道：“这家伙的霸主领域是专为屠龙而生的，配合他自身掌握的毒系魔法，你们只需要分出一个元帅确保不被击溃，对抗龙后应该不是大问题。这样一来，剩下的人集中力量斩杀普通那头就行了。”
“但是按你们的说法，那头龙后根本就是来去自如啊……”柳莎皱起了眉头，“就没有什么办法将龙后的活动区域强行限制起来么？”
“喂喂喂，”林海摇头道，“你这不是等于说要找到一个可以限制住神圣术的办法么？那可是凌驾于魔法的技术，真的有魔法能限制住？”
花仙儿却开口道：“魔法确实不可以，但是风水术可以啊！”
“风水术？”柳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所谓的风水术，是阿尔玛王国引以为傲的特有技术。风水术一般由巫女施展，偶尔也有一些性格比较女性化的男性也能使用。柳莎曾经让布拉德潜入阿尔玛王国偷学风水术，结果这小子只学了个皮毛回来。风水术的核心理念是构筑阵地吸取地脉能量，并将之以形似魔法的方式加以利用。在过去阿尔玛王国与斯塔灵之间的冲突中，曾有过区区一名巫女以一己之力挡住一整支猎兵小队的记录。之后斯塔灵虽然借鉴此类技术发展出了龙脉魔法这一支系，但相较纯正的风水术依然天差地别，甚至不能像巫女那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无障碍施展。好在风水术的强度与使用者的资质有很大关系，加上这种技术离不开提前构筑好的阵地，使得阿尔玛王国的扩张性得以受限。
花仙儿点点头：“风水术本来就是那个阿尔玛王国的女神传授给国民用来对抗神灵保护自身的技术，所以才能在实战中表现出远超魔法的强大威力。因此，用它来对抗神圣术，是最恰当不过的选择了。”
“说起风水术……”柳莎突然若有所悟，“我记得大概在十几年以前吧，好像有个白痴庇护了王国那边的一个巫女候补，搞得人家兴师动众地过来要人，结果引爆了老司令那个臭脾气，被他抓了一个送进太空了。还好那是个男人，不然事情可就大了。”
“啊哈哈……”林海心虚地摸着后脑勺，“到底是谁这么草率呢……”
“很好，”花仙儿中止了这个话题，“既然你们有人选，那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你们两个自己留下集合地址后就自己回去准备吧，唐青有他另外的移动方式。”
柳莎和林海对视了一眼，便对花仙儿告辞离开了。两人走后，空旷的花田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
“大人，”唐青突然开口，“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了。”
花仙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去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一阵清风裹着花香吹过，花仙儿再度睁眼时，唐青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看来今后要变得寂寞了啊……花仙儿望着远处的云端如是想道。
另一边，林海刚带着柳莎离开花海，便猛地踩下一脚刹车，让刚刚找好舒适坐姿的柳莎有些猝不及防。
“你突然间怎么了？”柳莎有些不愉快地问道。
“进入花海的那段时间里，我跟本体的联系暂时中断了。”林海解释道。
“所以呢？”柳莎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在中断的这段时间里，另一头龙出现了。”
………
布里斯邦，警察局。
毕竟是集结了领邦里上百名警察的地方，布拉德等人没蠢到仅凭现有的几个人去硬闯。因此，殷铁岚特意回了一趟自家道馆，打算借助道场学徒的力量。殷天流道场本来就是为斯塔灵培养军警的地方，在领主司马玲的亲自请求下，自然积极允诺。如此，一支集结上百人的武装力量此刻就在警察局门口与一众警察对峙。
不过夺回归夺回，但大多数警察都是受到影响的受害者。因此，司马玲为了避免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亲自走到最前线，对警察们说明实情。
这些警察一看见司马玲本人，被篡改的记忆便立刻修正了回来。再加上司马玲之后耐心的解释，他们终于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和判断，并主动让路。最后，司马玲在布拉德和殷铁岚的护卫下，成功进入了警察局，见到了打算负隅顽抗的警长和他的几名心腹。双方举枪相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投降吧，警长。”殷铁岚平静地劝说道。
警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放下手枪，举起双手道：“是我输了。”
他的心腹见此情景，也垂着头举起了双手。
殷铁岚举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并拿出一副封魔手铐。可就在殷铁岚来到警长身边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
伴随着一道魔法阵的闪光，殷铁岚、布拉德、司马玲三人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各自被关在三个不同的结界里。而他们的对面，正分别站着一名原本持枪和他们对峙的人。
“‘荣光之斗技场’，我的魔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殷铁岚对面的警长苦笑道，“不过是创造三个竞技场，用规则同时限制住自己和对手罢了。”
殷铁岚此刻双腿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完全无法移动，只得四处张望。他此刻正站在一大片用石制围墙围起来的圆形黄土地上，场中被风卷起的黄沙仿佛在诉说着竞技角斗的庄重与肃穆。
警长继续解释道：“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的魔法了，还要特意向对手说明规则才能开始战斗，真的是无聊至极——你看那边天上漂浮的红字，就是本次角斗的规则。”
殷铁岚顺着警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天空果然漂浮着几个红字：禁止使用枪械。
“禁止使用枪械，”警长强调道，“这就是这次角斗的规则了。只要不用枪械，其他任何办法取胜都行，但是一旦犯规就会被判定失败。”
“胜者生，败者死？”殷铁岚问道。
“不错，”警长点点头，“胜利是唯一出去的办法。”
………
布拉德和司马玲所在的地方，同样的解释也在进行着。警长的这个魔法虽然有些鸡肋，但它一旦发动，就会完全按照自身的规则运行。换句话说，警长在别的竞技场中死了，其他竞技场也会继续运转下去。
假如和警长搭档的是两个元帅的话，那么这个魔法发动的瞬间就等于判了布拉德和司马玲的死刑。
好在这两个都是白痴。
和布拉德配对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魔法和枪两样东西能要人命，定下的规则是“禁止使用武器和魔法”，被布拉德轻易拧断了脖子。
而司马玲这边，大概以为自己对自家领主非常了解，定下的规则是“禁止使用幻术”，结果司马玲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把这个笨蛋震成一滩肉泥，导致她自己也感到一阵反胃。
但是布拉德和司马玲却并没有脱离自己的竞技场，因为殷铁岚与警长仍在相互对峙。
对于魔法而言，限制越复杂，就意味着规则越牢固。警长所说的胜利，指的是另一方被彻底消灭。
殷铁岚从恢复行动自由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警长没有说谎。于是，他果断收起了手枪，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同样地，警长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立于身前。
“殷天流确实是剑术名门，”警长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超越了斯塔灵代代相传的帝皇流剑术。”
所谓的帝皇流，就是剑帝所创的剑法。剑帝是一个剑术天才，只要是剑，他就能轻松掌握，宛若君临万剑的帝王。因此，帝皇流最大的特点就是杂，任何类型的剑都有一套对应的剑招。然而，帝皇流的精髓在于传说中的奥义，如今早已无人可用。因此，现在的帝皇流只得停留于基础招式，修习者若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将剑术和自身的魔法融合，却无法像殷天流那样培育出专精于体术高手。
然而，帝皇流终归是斯塔灵的骄傲，很多军警仍然相信着帝皇流的可能性，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摸索出一条新的道路来，警长也是其中之一。
“我说啊，”殷铁岚叹息道，“您至今仍然相信着斯塔灵的骄傲，为何却要背叛斯塔灵呢？”
“背叛？”警长摇摇头，“不，我只是遵照着斯塔灵的意志行动罢了！我明白的，你，还有领主，还有那个幽灵，你们都是妄图伤害斯塔灵意志的敌人！斯塔灵的意志早已向我传达出启示，务必将你们斩尽杀绝！”
殷铁岚愣了一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太刀。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略一对峙，便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不过是眨眼功夫，双方便对拼了几十招，两人看似不分胜负。然而相较于分出时间修习魔力操控的殷铁岚，警长的剑术要更为纯粹，因而对于细节上的控制也要略胜一筹。双方再度交手数十招后，警长开始慢慢占据上风。殷铁岚明白如果不想办法用魔剑术扭转局面，自己必将败给警长千锤百炼的精湛剑术。可是警长的攻击犹如狂风怒涛，连绵不绝，他根本没时间聚集魔力。
另一方面，对于警长而言，他很清楚殷天流的优势和自己剑术的劣势。虽然因为自己的魔法很无聊，使得他在剑术上花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令他自信单纯比拼剑术鲜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更明白殷天流一旦完成魔剑化，所爆发出的破坏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因此，他必须依靠不断的连招来封印殷铁岚的魔剑，在持久战中寻找那仅有的一丝胜机。
在警长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下，殷铁岚沉着应对，稳扎稳打。虽然他过去从未和警长交过手，但他也听说过警长是斯塔灵历史上第一个仅凭剑术就坐到那个位置的体术高手。因此，尽管自身被警长逐渐压制，他也能冷静地判断出和警长较量剑术的高下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因此，他也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够聚拢魔力，完成魔剑化的机会。
机会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极大的偶然性。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双方的动作幅度也在逐渐变大。突然，在殷铁岚翻身的时候，他原本收在腰后的佩枪竟自己掉了出来。掉下来的佩枪砸中了警长的剑刃，使之矮了一点。殷铁岚见到这一变故赶忙挥刀向下，趁势压住了警长的利剑。警长不得已之下只得抽回自己的佩剑，殷铁岚却趁机一口气聚拢魔力，而后硬顶着警长的刺击，将魔力释放了出去。
魔剑技——乱舞刃！
殷铁岚的这一击并未积蓄太多力量，然而即便如此，警长依然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掀飞。尽管这场风暴仅仅持续了几息功夫，可就是在这几息功夫内，警长就已经在龙卷风中承受了数十道风刃的攻击。当警长重重落回地面的时候，他已经浑身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活不长了。
殷铁岚默默地走到警长身边，举起了手中的太刀，想要给警长来一个了断，却突然发现，警长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我……究竟……做了什么……”警长断断续续地说道。
殷铁岚怔住了。
警长却缓缓地转头，看向殷铁岚：“小殷……做得好……出去以后……告诉大家……龙……不止……”警长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了气息，只留下睁开的双目。
“长官！”殷铁岚赶忙上前抱住警长的尸体，泪水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他在心底狠狠地诅咒那个神灵，既然控制了，那就控制到最后啊！为什么要给他自由？为什么要让他想起真相？为什么要让他至死都要受到悔恨的折磨？为什么要践踏他引以为傲的荣光！哪怕是虚假的荣光，也让他骄傲到最后啊……
身边的竞技场慢慢地化作沙粒消失，殷铁岚等人也随之回到了现实。然而，与神情自若的布拉德和司马玲不同，殷铁岚出来的时候依然抱着警长的尸体。
“警长是不是也被……”布拉德小声问道。
殷铁岚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司马玲踌躇了一会儿，“有留下什么遗言么？”
殷铁岚点点头，小声道：“警长最后说，龙不止……该死！”
所有人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龙不止一头！
就在这时，殷铁岚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探长的联络。
“嘿，废物！”探长的个性依然是那么的张扬，“那个姓林的可真有本事！他把两具尸体的信息互换了一下，然后带着真货偷偷溜去你那里了！那招叫什么来着……哦，叫‘稻草人的面具’！”
“探长！马上离开原地！”殷铁岚赶忙对着通讯器大喊，“龙不止一头！”
“哦，这个啊，”探长听上去毫不意外，“它这会儿就在我后面呢！”
殷铁岚顿时瞪大了眼睛，对着通讯器大吼道：“往警局这里开！那个小姑娘能挡住龙息！”
“说你是个废物你还真是个废物，”探长的语气依然不客气，“林海正在往你们那里赶，你想让他被那头龙顺手烧死么？”
殷铁岚愣住了，可探长的话仍在继续：“嘿，听着，你这家伙，虽然很废，还很穷，但是作为搭档，还不赖。”
“别死了啊。”
爆炸声为这段通讯划上了句号。
殷铁岚呆呆地立在原地。仅仅是一瞬间，他再度失去了两个好友。
………
过了一会儿，林海扛着尸体风尘仆仆地赶来。此时的警察局已经戒备森严，不管是殷天流学徒还是警察，都拿着武器在门外摆好了阵地，准备随时硬接即将到来的巨龙。
众人刚看到林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点，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林海就到了面前，同时清晰地传达出一句话：“那头龙就在后面！”
沈梦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地跳出掩体冲到前方。在林海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她立刻展开了光之帘幕。
就在帘幕刚刚完全展开的时候，火热的龙息便如约而至。此时布拉德等人才发现，不同于先前遇到的黑色巨龙，这头龙的鳞片呈现白色，体型更是大了一圈。
所有人在见到白色巨龙的那一刻，都在本能上理解了眼前的生物是不可抵抗的。然而，沈梦的魔法就像是覆写现实一般，竟硬生生阻断了龙息。司马玲看到后精神一震，挥手大呼：“不要害怕！难道你们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么？进攻！给我展现出你们身为斯塔灵魔法师的骄傲来！”
拿着刀剑冲出去硬砍显然是不理智的，但斯塔灵警局里存放着大量的魔导枪。众人听到司马玲的鼓舞后，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射击。布拉德此刻站在人群中甚是尴尬，不会使用魔法的他根本没法对巨龙造成有效攻击，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向巨龙不断地倾泻武力。
然而就在布拉德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极为不妙的现象——沈梦的帘幕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后移动！
该死！布拉德暗想，沈梦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过两眼，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光之帘幕是真正的绝对防御了。可大家都忘了，即便防御本身是绝对的，可如果使用魔法的人受到压制，那么再绝对的防御也终有维持不住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问题。就在人心开始慌乱的时候，司马玲大喊道：“稳住！既然不能维持，那就拼速度！把你们全部的力量都给我用上！在对方击溃我们之前将其击溃就行了！”
然而那毕竟是巨龙，不管众人怎么攻击，巨龙都毫发无损。另一边，沈梦已经开始被逼得倒退了。有人看到这一幕甚至陷入了恐慌，放弃了继续抵抗的想法了。
就在众人颓败的时候，白色巨龙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喂，爬虫！看这里！”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竟看见殷铁岚提着自己的太刀，站在对面楼顶上，平视着白色巨龙。
“爷爷！”殷红叶失声惊呼。
刚从打击中调整过来没多久的殷铁岚也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殷寒江的想法。
尽管悲伤，可这时的殷寒江，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他将目光集中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殷寒江将手中的刀高举过头顶：“老夫本就活不长了！如果这条贱命能为年轻人开辟出一条道路，那便值了！”
“爷爷！！”殷红叶一边高呼一边试图冲去对面，却被殷铁岚上前死死按在地上。
“铁岚！红叶！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哟！这是老夫最后的奥义，都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爷爷……”红叶哭泣着向殷寒江伸出自己的手，却怎么够也够不到那个身影。按着她的殷铁岚怒吼道：“红叶！这是你爷爷最后的教导！睁大你的眼睛！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布拉德也突然立正，忍住眼泪，强露出笑容，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一个男人最后的战斗，悲伤是最大的失礼。
“最终奥义·天下一刀！”
殷寒江阴沉着脸猛力挥下斩击，一道弧光突然放大，向巨龙斩去。之前一直不可撼动的巨龙突然凭借本能意识到危险，赶忙侧身躲避，却终究没来得及完全躲开，直接被斩去了一边翅膀，后腿也被削去一大块肉。愤怒的巨龙仰天大吼，龙焰不过一扫便将殷寒江从这世间永远地抹去了。
“我说，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中建造英灵殿的地方。虽然英灵徽章证实了英灵殿的存在，但是那可是存在于死者世界的东西哦，怎么可能是在生者的世界建造出来的？事实上，就我所知，这里的地方政府瞎编了不少‘旅游景点’来骗钱，搞得这里经常人山人海。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来获取关于龙的什么情报啊？”林海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当然是目击过龙的人所拥有的可靠情报咯。”柳莎戴着墨镜，右手支在车门上懒懒地答道。
“喂，别开玩笑了，龙是早已灭绝的魔法生物，怎么可能还有活人见过？”林海有些费解地笑笑说。
“人的话确实没有见过的，不过我倒是碰巧知道一个不知道到底该算鬼还是神的家伙。”柳莎看上去挺认真地回答着。
“不知道是鬼还是神？不不不，你等会儿啊，神这玩意儿真的存在？”林海更加不明所以了。
“我不知道神是否真的存在，但我知道人有可能成为神，或者类似神的东西。”柳莎依旧说着不明不白的话。
“啊，没路了。”林海停住了车辆。确实如他所言，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树林，道路的痕迹到了这里就逐渐消失了。
“继续向前开。”柳莎只是简单地指示道。
“会发生什么？”林海有些踌躇。
“还挺小心嘛，”柳莎揶揄道，“放心吧，如果她不打算让我们进去，我们就会从别的通往小镇的路上出来。”
“那我就信你一次。”林海点点头，重新挂挡，深吸一口气后松开刹车，随即闭上眼睛一脚油门冲入了树林。等他重新睁开眼睛时，看见了一大片花田，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颜色，迎着阳光绚烂绽放着。两人所乘坐的车辆此刻正行驶在花田中央的一条土路上，路的尽头似乎是一座精致的别苑，被艳丽的花海拱卫着，仿若童话里的城堡。
“看来她同意我们进入了。”柳莎仿佛料好了一切一般轻松说道。
………
林海停好车后，柳莎便熟门熟路地向庭院走去。林海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柳莎的身后。
庭院里，一名打扮精致的美少女正坐在一张打着阳伞的小桌前悠闲地品着茶。柳莎和林海靠近后，少女突然开口说道：“四大元帅中的两位跑到我这里来，还真是稀奇啊。”见此情景，林海皱着眉头向柳莎悄声问道：“就是这个小萝莉？神有这么年轻么？”
“这位大哥哥说话真好听，”坐在那边的少女似乎听见了林海的话，便面带喜悦地说道：“人家就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超人气萝莉美少女偶像——花仙儿！”说完，花仙儿还从椅子上跳起来摆出一个可爱的pose。
“都活了上千年了还美少女，明明就是具老干尸，”柳莎毫不留情地戳穿真相，“我来给你介绍下，这货曾经主持建造英灵殿，前辈们称她‘不老仙’，你也可以叫她‘老干尸’。英灵殿建成后，其他参与建设的魔法师都在死后进入英灵殿了，唯独她因为达成‘伟业’而成为了类似神一样的存在，肉身永远停留在了14岁。因此，虽然看着像少女，但是这货其实是一个从斯塔灵建国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彻头彻尾的老不死。这个老不死还有一个很扯淡的地方，就是尽管这货成了神，但她除了造房子以外基本上什么都不会，因此历代风之元帅都会负责秘密保护这货，不过历代司令也知道这货的事情。”
“我说啊，”花仙儿顶着额头上老大一颗跳动着的青筋说，“多余的内容太多了！我可是神哎！神！没有我就没有英灵殿！你张口闭口就是这货这货的，还说我是什么老不死，就没有一点起码的尊重么？！”
“我很尊重你啊，”柳莎一副惊讶的样子说道，“你不是一直坚持自己是偶像么？”
“我是偶像跟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哦！”花仙儿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问道。
“偶像不就是拿来黑的么？”柳莎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出了让花仙儿差点脑梗的话。
“好险好险，差点中风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花仙儿拍着胸口自我安抚道。
“噗噗噗，果然上了年纪。”柳莎单手挡在嘴前嗤嗤笑道，花仙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决定不再理睬她。
“那个……”对眼前景象有些不知所措的幻身战战兢兢地提问道，“可以说回正题了么？”
亲眼见识过巨龙以后，林海对花仙儿的存在也不会太惊讶。但是，按照柳莎的说法，花仙儿就算不是神也已经是和神类似的存在了，而英灵殿的建造者这一身份更意味着她是一个活着的传奇。因此，尽管柳莎完全一副不当回事的态度，但林海面对花仙儿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哼，你先让那女人向我道歉。”花仙儿一脸不快地坐回小桌前，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把头撇向一边。
“哦？”柳莎强势地发出一声反问，然后转身走到花仙儿的住宅前。
“这堵墙看上去挺漂亮呢，花了不少精力吧？”柳莎问道。
“你在说什么呢，这一整套别苑都是我精心布置的，这一次绝对是我的自信作！”花仙儿头也不回地端着茶杯说道。
“那看起来挺有破坏价值的。”伴随着柳莎的一句话，花仙儿突然听到墙体开裂的声音。她赶忙转过身体向着柳莎的方向望去，只见柳莎只是把手放在房屋的墙上，墙壁便从她的掌心位置处蔓延出大量裂纹。很快，裂纹遍及整个外墙，当外墙上到处都布满蛛丝般密密麻麻的裂纹后，整堵墙轰然倒塌，只留下几根柱子还支撑着房梁。花仙儿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茶杯不自觉的脱落，茶水撒了她一身，但她根本无暇理会。
“你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花仙儿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柳莎一边轻描淡写地答着：“没什么，我的上一代跟我说，如果那个老不死的不合作的话，帮她重新装修下就好了。”一边走向屋子的另一面。这时花仙儿才回想起上一代风之元帅动不动就徒手打断她家房梁的恐怖回忆，对柳莎喊道：“好的不学你学这些干什么！你们‘风之元帅’的‘风’是疯子的‘疯’么？初代的那份温柔给你们扔哪去了！”接着，她又对林海的幻身喊道：“你愣在那做什么啊？快点阻止这个疯女人啊！”林海闻言只得挠着后脑勺尴尬地对她苦笑道：“我打不过她，啊哈哈……”“啊哈哈你个头啊！好歹也是个元帅吧！怎么这么没用！”花仙儿彻底陷入了崩溃。上一代已经让她吸取了足够教训，在建造梁柱结构的时候特地将大量魔力封入建材中。但她没想到这个柳莎做事更加夸张，轻轻一按就把整面墙按了个粉碎。要不是柱体结构牢固，她这一按直接按倒整套房都有可能。
“这堵墙……面积小了点，不过也没关系。”柳莎望着屋宅侧面的外墙，喃喃自语道。这时花仙儿赶忙喊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配合的！所以拜托你停下来！别再拆我家房子了！”
最终，花仙儿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这时候，桌子上已经不知何时多出一盏重新沏好的红茶了。
“唔……龙啊……”花仙儿陷入了沉思，“没想到真的会在这个时代出现啊……”
“你这么快就确定他们真的碰上龙了？”柳莎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然，那头龙出现时困住他们的那个‘龙巢’，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能构筑出来——要么是龙，要么是神。虽然独角兽之类的高等魔法生物也能做出类似的结界，但这可是直接拓印、封锁了一部分现实空间，等级完全不一样啊！但是，如果神真的正式降临在那座城市并且试图影响人心，那么受害规模绝不是他们看见的这点了。”花仙儿认真地解释道。听完她的一席话，就连柳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呃……请问可否透露一下有关于龙的情报？”林海毕恭毕敬地请教道。
“可以，”花仙儿毫不犹豫地答道，“首先，所谓的‘龙巢’，和我在这里布下的结界，本质上是同一种东西，叫做‘神圣术’。这名字可不是我起的，而是从诸神尚在的时候就流传下来的。”
林海和柳莎听到这话顿时面露惊讶。花仙儿简短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个重要的情报，那便是神不仅存在，而且这世上还曾有过大量神灵同时存在的时期，甚至他们的力量还被当时的人系统化地解构了。
“神圣术并不一定就是结界术，”花仙儿抿了一口茶，“神圣术的形式多种多样，和魔法有些类似，但毫无疑问都是超越魔法的技术，所能影响的范围也不是魔法所能比的。举个例子，你的幻术，还有柳莎的时魔法，都是利用‘规则’产生现象的技术，已经算是最上位的魔法了。但是高位的神圣术却可以‘创造规则’，在一定的范围内用自己的规则来覆盖原本的规则，就像那头龙一样，用自己的空间替换原本的空间。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龙毕竟不是神，虽然能够使用神圣术，但也只能使用一种。也就是说，你们看到的那头龙只会那一招。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头龙搞不好是普通的那类。”
“慢着，”林海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龙巢’并不是所有龙都拥有的神圣术？”
“毕竟是最常见的嘛，”花仙儿摊开双手，“会这么认为也是理所应当的。掌握其他神圣术的龙类自然是存在的，只不过那是龙后的级别，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碰上的。”
“那那头龙每次都会凭空出现和消失是怎么回事？”林海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凭空出现和消失？”花仙儿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不错，”柳莎点头确认道，“我那弟子传回来的报告中也写了，那头龙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因此暂时无法确定那头龙具体的所在。”
“最坏的可能性是布里斯邦里还藏着一头龙后么……”花仙儿不得不慎重思索起来，“这下麻烦了，这批元帅里只有柳莎一个人会霸主领域啊……”
“‘霸主领域’？”站在一旁的柳莎有些疑惑地问道。
花仙儿微微点头：“没错，比如你的那个‘时间领域’。”
林海大惑不解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这个可能要不老仙解释了。‘时间领域’是我自己碰巧掌握的，连我本人都不太清楚原理。”柳莎望向花仙儿。
“哼，算你识相，”花仙儿冷哼一声道，“一些个人性格比较强烈的人就会因为自身的气质激发出‘霸气’，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气场。而当霸气强大到一定地步时就会使拥有着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对周遭事物产生一定的影响，这便是‘霸主领域’，柳莎的‘时间领域’就属于这一类。”
“原来是这样！难怪没有魔法阵，我还以为柳莎也学会幻术了。”林海恍然大悟道。柳莎的“时间领域”他是领教过的，在发动期间，只要靠近柳莎，任何事物的动作都会变慢。作为魔法来看待的话这种事很正常，但问题是最关键的魔法阵在“时间领域”的发动期间却从没显现过。林海曾经问过柳莎，但柳莎却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因此，作为研究者，林海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理解了其中的奥妙。
“就是这样，”花仙儿继续说道，“言归正传，人类并不是不能挑战巨龙，但挑战者中至少要有一人掌握‘霸主领域’。比如柳莎，只有当你用你的时间领域去抵消龙的霸主领域时，别人的魔法才能对龙生效。”
“等等，”林海忍不住打断花仙儿的话，“不是说龙免疫魔法么？”
“外面是这么传的？”花仙儿有些惊讶地问道，林海默默点点头。
叹了口气后，花仙儿解释道：“这也难怪，毕竟霸主领域在斯塔灵失传了嘛，看上去就是那么回事了。但实际上，并不是龙能免疫魔法，而是所有的龙掌握的霸主领域都是同一种，那便是‘镇压领域’，也就是让周围所有魔法无效化的领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需要柳莎出场。”
“换句话说，哪怕我们四个元帅一齐出动，一次也只能对抗一头龙？”柳莎一脸严肃地问道。
花仙儿点头答道：“就是这样，如果对方拥有两头龙，那么你们将毫无胜算。”
“要不让那些持有英灵徽章的人上？”林海试探性地问道。
花仙儿听闻此言轻蔑地一笑，说：“英灵殿可不是造了来对付这种东西的。且不说英灵徽章只准备了十枚，光是那些与匹配者签订契约的英灵，有几个有对付龙的经验？别忘了，只要达成‘壮举’就可进入英灵殿，现在的英灵殿里多得是不擅长战斗的人。”
“诶？是这样么？”林海尴尬地看向柳莎。
“我又没去过英灵殿，怎么可能知道。”柳莎摊开双手说。
于是两人一同陷入了沉思。现在已经不是战力是否充足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连与巨龙对等战斗的基础都不具备。怎么办？放弃布里斯邦？那样只会给斯塔灵带来更加巨大的威胁。可是如果布里斯邦真的还藏着一头龙后，他们贸然前去挑战与送死又有何异？
“不过，凭空出现或消失啊……”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花仙儿突然念叨起来，然后又抬头不知对谁喊道：“唐青！”
“属下在。”花仙儿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单膝跪地的男人。
“关于那头可能存在的龙后，你有什么想法？”花仙儿问道。
唐青没有回答。
“我命令你说！”花仙儿强硬道。
“是……”唐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能力上确实有所相似。只是那家伙隐匿了这么多年，没道理在布里斯邦突然现身，甚至供人驱使。”
屠龙骑士唐青，即便是在知情的历任风之元帅眼中，这也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唐青是花仙儿身边的管家，自屠龙小队被迫解散后就一直打理她的日常，直到今天。可问题是，由于当初屠龙行动遭受的大量非议，他不像花仙儿那样完成了某项众所周知的“伟业”，却依旧在度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后保持容貌不变。而且这个唐青自从跟随花仙儿以后就变得神出鬼没，包括元帅在内没人能探查到他的行踪。
柳莎刚扭头准备跟林海解释唐青的事情，却发现林海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唐青。
“喂，怎么了？”柳莎捅着林海打趣道，“心中关于禁忌爱情的某道开关打开了？”
花仙儿也有些不解地看向林海。过了好一会儿，林海终于指着唐青缓缓开口道：“你……完全是凭着一股执念……留存至今？”
林海是柳莎所知道的对灵魂理解最为深刻的人物。现在看到林海这样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柳莎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不同寻常，不由地投去同样震惊的目光。
“哦？不愧是有本事分裂灵魂的人，相当敏锐嘛！”花仙儿赞叹道，“不错，唐青是一名仅凭一股执念维持着与现世间联系的死者。当年他和他的家人意外遭遇了巨龙，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女被巨龙吞食，因而觉醒了专为压制巨龙而生的霸主领域——‘屠龙领域’。之后他凭借这个霸主领域组建屠龙小队猎杀巨龙，最终却被迫解散。解散后的他想凭一己之力继续屠龙，却遭遇了一头可以突然消失又突然从别处出现的龙后，并被龙后击杀。原本凭借他屠龙的功绩，他是可以进入英灵殿的。可是这家伙却发誓要手刃那头龙后，放弃了进入英灵殿的资格，以换取灵魂同现世之间的联系。所以，在那头龙后真正死亡之前，他将会以这种姿态一直留在现世。现在他既然好端端站在这里，布里斯邦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认为那头龙后很可能就潜藏在布里斯邦。”
“可是属下若是离开，您就……”唐青想说些什么，却被花仙儿强硬地打断。
“再怎么说我也是神，仅凭这个花田便足以对付大多数威胁了。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召唤英灵殿里的那些家伙。但是对你而言，那头龙后应该是你的最后夙愿了吧？”
唐青没有回答。
花仙儿抬头道：“这家伙的霸主领域是专为屠龙而生的，配合他自身掌握的毒系魔法，你们只需要分出一个元帅确保不被击溃，对抗龙后应该不是大问题。这样一来，剩下的人集中力量斩杀普通那头就行了。”
“但是按你们的说法，那头龙后根本就是来去自如啊……”柳莎皱起了眉头，“就没有什么办法将龙后的活动区域强行限制起来么？”
“喂喂喂，”林海摇头道，“你这不是等于说要找到一个可以限制住神圣术的办法么？那可是凌驾于魔法的技术，真的有魔法能限制住？”
花仙儿却开口道：“魔法确实不可以，但是风水术可以啊！”
“风水术？”柳莎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所谓的风水术，是阿尔玛王国引以为傲的特有技术。风水术一般由巫女施展，偶尔也有一些性格比较女性化的男性也能使用。柳莎曾经让布拉德潜入阿尔玛王国偷学风水术，结果这小子只学了个皮毛回来。风水术的核心理念是构筑阵地吸取地脉能量，并将之以形似魔法的方式加以利用。在过去阿尔玛王国与斯塔灵之间的冲突中，曾有过区区一名巫女以一己之力挡住一整支猎兵小队的记录。之后斯塔灵虽然借鉴此类技术发展出了龙脉魔法这一支系，但相较纯正的风水术依然天差地别，甚至不能像巫女那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无障碍施展。好在风水术的强度与使用者的资质有很大关系，加上这种技术离不开提前构筑好的阵地，使得阿尔玛王国的扩张性得以受限。
花仙儿点点头：“风水术本来就是那个阿尔玛王国的女神传授给国民用来对抗神灵保护自身的技术，所以才能在实战中表现出远超魔法的强大威力。因此，用它来对抗神圣术，是最恰当不过的选择了。”
“说起风水术……”柳莎突然若有所悟，“我记得大概在十几年以前吧，好像有个白痴庇护了王国那边的一个巫女候补，搞得人家兴师动众地过来要人，结果引爆了老司令那个臭脾气，被他抓了一个送进太空了。还好那是个男人，不然事情可就大了。”
“啊哈哈……”林海心虚地摸着后脑勺，“到底是谁这么草率呢……”
“很好，”花仙儿中止了这个话题，“既然你们有人选，那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你们两个自己留下集合地址后就自己回去准备吧，唐青有他另外的移动方式。”
柳莎和林海对视了一眼，便对花仙儿告辞离开了。两人走后，空旷的花田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
“大人，”唐青突然开口，“一直以来，承蒙照顾了。”
花仙儿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去吧，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一阵清风裹着花香吹过，花仙儿再度睁眼时，唐青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看来今后要变得寂寞了啊……花仙儿望着远处的云端如是想道。
另一边，林海刚带着柳莎离开花海，便猛地踩下一脚刹车，让刚刚找好舒适坐姿的柳莎有些猝不及防。
“你突然间怎么了？”柳莎有些不愉快地问道。
“进入花海的那段时间里，我跟本体的联系暂时中断了。”林海解释道。
“所以呢？”柳莎觉得有些不明所以。
林海深吸了一口气：“在中断的这段时间里，另一头龙出现了。”
………
布里斯邦，警察局。
毕竟是集结了领邦里上百名警察的地方，布拉德等人没蠢到仅凭现有的几个人去硬闯。因此，殷铁岚特意回了一趟自家道馆，打算借助道场学徒的力量。殷天流道场本来就是为斯塔灵培养军警的地方，在领主司马玲的亲自请求下，自然积极允诺。如此，一支集结上百人的武装力量此刻就在警察局门口与一众警察对峙。
不过夺回归夺回，但大多数警察都是受到影响的受害者。因此，司马玲为了避免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亲自走到最前线，对警察们说明实情。
这些警察一看见司马玲本人，被篡改的记忆便立刻修正了回来。再加上司马玲之后耐心的解释，他们终于对整个事件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和判断，并主动让路。最后，司马玲在布拉德和殷铁岚的护卫下，成功进入了警察局，见到了打算负隅顽抗的警长和他的几名心腹。双方举枪相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投降吧，警长。”殷铁岚平静地劝说道。
警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放下手枪，举起双手道：“是我输了。”
他的心腹见此情景，也垂着头举起了双手。
殷铁岚举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并拿出一副封魔手铐。可就在殷铁岚来到警长身边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
伴随着一道魔法阵的闪光，殷铁岚、布拉德、司马玲三人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各自被关在三个不同的结界里。而他们的对面，正分别站着一名原本持枪和他们对峙的人。
“‘荣光之斗技场’，我的魔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殷铁岚对面的警长苦笑道，“不过是创造三个竞技场，用规则同时限制住自己和对手罢了。”
殷铁岚此刻双腿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完全无法移动，只得四处张望。他此刻正站在一大片用石制围墙围起来的圆形黄土地上，场中被风卷起的黄沙仿佛在诉说着竞技角斗的庄重与肃穆。
警长继续解释道：“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的魔法了，还要特意向对手说明规则才能开始战斗，真的是无聊至极——你看那边天上漂浮的红字，就是本次角斗的规则。”
殷铁岚顺着警长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的天空果然漂浮着几个红字：禁止使用枪械。
“禁止使用枪械，”警长强调道，“这就是这次角斗的规则了。只要不用枪械，其他任何办法取胜都行，但是一旦犯规就会被判定失败。”
“胜者生，败者死？”殷铁岚问道。
“不错，”警长点点头，“胜利是唯一出去的办法。”
………
布拉德和司马玲所在的地方，同样的解释也在进行着。警长的这个魔法虽然有些鸡肋，但它一旦发动，就会完全按照自身的规则运行。换句话说，警长在别的竞技场中死了，其他竞技场也会继续运转下去。
假如和警长搭档的是两个元帅的话，那么这个魔法发动的瞬间就等于判了布拉德和司马玲的死刑。
好在这两个都是白痴。
和布拉德配对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魔法和枪两样东西能要人命，定下的规则是“禁止使用武器和魔法”，被布拉德轻易拧断了脖子。
而司马玲这边，大概以为自己对自家领主非常了解，定下的规则是“禁止使用幻术”，结果司马玲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把这个笨蛋震成一滩肉泥，导致她自己也感到一阵反胃。
但是布拉德和司马玲却并没有脱离自己的竞技场，因为殷铁岚与警长仍在相互对峙。
对于魔法而言，限制越复杂，就意味着规则越牢固。警长所说的胜利，指的是另一方被彻底消灭。
殷铁岚从恢复行动自由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警长没有说谎。于是，他果断收起了手枪，拔出了腰间的太刀。
同样地，警长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立于身前。
“殷天流确实是剑术名门，”警长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超越了斯塔灵代代相传的帝皇流剑术。”
所谓的帝皇流，就是剑帝所创的剑法。剑帝是一个剑术天才，只要是剑，他就能轻松掌握，宛若君临万剑的帝王。因此，帝皇流最大的特点就是杂，任何类型的剑都有一套对应的剑招。然而，帝皇流的精髓在于传说中的奥义，如今早已无人可用。因此，现在的帝皇流只得停留于基础招式，修习者若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将剑术和自身的魔法融合，却无法像殷天流那样培育出专精于体术高手。
然而，帝皇流终归是斯塔灵的骄傲，很多军警仍然相信着帝皇流的可能性，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摸索出一条新的道路来，警长也是其中之一。
“我说啊，”殷铁岚叹息道，“您至今仍然相信着斯塔灵的骄傲，为何却要背叛斯塔灵呢？”
“背叛？”警长摇摇头，“不，我只是遵照着斯塔灵的意志行动罢了！我明白的，你，还有领主，还有那个幽灵，你们都是妄图伤害斯塔灵意志的敌人！斯塔灵的意志早已向我传达出启示，务必将你们斩尽杀绝！”
殷铁岚愣了一下，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太刀。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两人略一对峙，便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不过是眨眼功夫，双方便对拼了几十招，两人看似不分胜负。然而相较于分出时间修习魔力操控的殷铁岚，警长的剑术要更为纯粹，因而对于细节上的控制也要略胜一筹。双方再度交手数十招后，警长开始慢慢占据上风。殷铁岚明白如果不想办法用魔剑术扭转局面，自己必将败给警长千锤百炼的精湛剑术。可是警长的攻击犹如狂风怒涛，连绵不绝，他根本没时间聚集魔力。
另一方面，对于警长而言，他很清楚殷天流的优势和自己剑术的劣势。虽然因为自己的魔法很无聊，使得他在剑术上花费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令他自信单纯比拼剑术鲜有人会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更明白殷天流一旦完成魔剑化，所爆发出的破坏力根本不是他能够抗衡的。因此，他必须依靠不断的连招来封印殷铁岚的魔剑，在持久战中寻找那仅有的一丝胜机。
在警长密不透风的攻击之下，殷铁岚沉着应对，稳扎稳打。虽然他过去从未和警长交过手，但他也听说过警长是斯塔灵历史上第一个仅凭剑术就坐到那个位置的体术高手。因此，尽管自身被警长逐渐压制，他也能冷静地判断出和警长较量剑术的高下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决定。因此，他也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够聚拢魔力，完成魔剑化的机会。
机会的出现往往伴随着极大的偶然性。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双方的动作幅度也在逐渐变大。突然，在殷铁岚翻身的时候，他原本收在腰后的佩枪竟自己掉了出来。掉下来的佩枪砸中了警长的剑刃，使之矮了一点。殷铁岚见到这一变故赶忙挥刀向下，趁势压住了警长的利剑。警长不得已之下只得抽回自己的佩剑，殷铁岚却趁机一口气聚拢魔力，而后硬顶着警长的刺击，将魔力释放了出去。
魔剑技——乱舞刃！
殷铁岚的这一击并未积蓄太多力量，然而即便如此，警长依然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掀飞。尽管这场风暴仅仅持续了几息功夫，可就是在这几息功夫内，警长就已经在龙卷风中承受了数十道风刃的攻击。当警长重重落回地面的时候，他已经浑身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活不长了。
殷铁岚默默地走到警长身边，举起了手中的太刀，想要给警长来一个了断，却突然发现，警长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我……究竟……做了什么……”警长断断续续地说道。
殷铁岚怔住了。
警长却缓缓地转头，看向殷铁岚：“小殷……做得好……出去以后……告诉大家……龙……不止……”警长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了气息，只留下睁开的双目。
“长官！”殷铁岚赶忙上前抱住警长的尸体，泪水无法抑制地涌了出来。他在心底狠狠地诅咒那个神灵，既然控制了，那就控制到最后啊！为什么要给他自由？为什么要让他想起真相？为什么要让他至死都要受到悔恨的折磨？为什么要践踏他引以为傲的荣光！哪怕是虚假的荣光，也让他骄傲到最后啊……
身边的竞技场慢慢地化作沙粒消失，殷铁岚等人也随之回到了现实。然而，与神情自若的布拉德和司马玲不同，殷铁岚出来的时候依然抱着警长的尸体。
“警长是不是也被……”布拉德小声问道。
殷铁岚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司马玲踌躇了一会儿，“有留下什么遗言么？”
殷铁岚点点头，小声道：“警长最后说，龙不止……该死！”
所有人都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龙不止一头！
就在这时，殷铁岚的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探长的联络。
“嘿，废物！”探长的个性依然是那么的张扬，“那个姓林的可真有本事！他把两具尸体的信息互换了一下，然后带着真货偷偷溜去你那里了！那招叫什么来着……哦，叫‘稻草人的面具’！”
“探长！马上离开原地！”殷铁岚赶忙对着通讯器大喊，“龙不止一头！”
“哦，这个啊，”探长听上去毫不意外，“它这会儿就在我后面呢！”
殷铁岚顿时瞪大了眼睛，对着通讯器大吼道：“往警局这里开！那个小姑娘能挡住龙息！”
“说你是个废物你还真是个废物，”探长的语气依然不客气，“林海正在往你们那里赶，你想让他被那头龙顺手烧死么？”
殷铁岚愣住了，可探长的话仍在继续：“嘿，听着，你这家伙，虽然很废，还很穷，但是作为搭档，还不赖。”
“别死了啊。”
爆炸声为这段通讯划上了句号。
殷铁岚呆呆地立在原地。仅仅是一瞬间，他再度失去了两个好友。
………
过了一会儿，林海扛着尸体风尘仆仆地赶来。此时的警察局已经戒备森严，不管是殷天流学徒还是警察，都拿着武器在门外摆好了阵地，准备随时硬接即将到来的巨龙。
众人刚看到林海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点，谁知一眨眼的功夫林海就到了面前，同时清晰地传达出一句话：“那头龙就在后面！”
沈梦听到这话后毫不犹豫地跳出掩体冲到前方。在林海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她立刻展开了光之帘幕。
就在帘幕刚刚完全展开的时候，火热的龙息便如约而至。此时布拉德等人才发现，不同于先前遇到的黑色巨龙，这头龙的鳞片呈现白色，体型更是大了一圈。
所有人在见到白色巨龙的那一刻，都在本能上理解了眼前的生物是不可抵抗的。然而，沈梦的魔法就像是覆写现实一般，竟硬生生阻断了龙息。司马玲看到后精神一震，挥手大呼：“不要害怕！难道你们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么？进攻！给我展现出你们身为斯塔灵魔法师的骄傲来！”
拿着刀剑冲出去硬砍显然是不理智的，但斯塔灵警局里存放着大量的魔导枪。众人听到司马玲的鼓舞后，士气大振，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射击。布拉德此刻站在人群中甚是尴尬，不会使用魔法的他根本没法对巨龙造成有效攻击，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大家向巨龙不断地倾泻武力。
然而就在布拉德百无聊赖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件极为不妙的现象——沈梦的帘幕正在一点一点地向后移动！
该死！布拉德暗想，沈梦之前的表现实在太过两眼，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光之帘幕是真正的绝对防御了。可大家都忘了，即便防御本身是绝对的，可如果使用魔法的人受到压制，那么再绝对的防御也终有维持不住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问题。就在人心开始慌乱的时候，司马玲大喊道：“稳住！既然不能维持，那就拼速度！把你们全部的力量都给我用上！在对方击溃我们之前将其击溃就行了！”
然而那毕竟是巨龙，不管众人怎么攻击，巨龙都毫发无损。另一边，沈梦已经开始被逼得倒退了。有人看到这一幕甚至陷入了恐慌，放弃了继续抵抗的想法了。
就在众人颓败的时候，白色巨龙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喂，爬虫！看这里！”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竟看见殷铁岚提着自己的太刀，站在对面楼顶上，平视着白色巨龙。
“爷爷！”殷红叶失声惊呼。
刚从打击中调整过来没多久的殷铁岚也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殷寒江的想法。
尽管悲伤，可这时的殷寒江，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他将目光集中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殷寒江将手中的刀高举过头顶：“老夫本就活不长了！如果这条贱命能为年轻人开辟出一条道路，那便值了！”
“爷爷！！”殷红叶一边高呼一边试图冲去对面，却被殷铁岚上前死死按在地上。
“铁岚！红叶！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哟！这是老夫最后的奥义，都给我仔细看清楚了！”
“爷爷……”红叶哭泣着向殷寒江伸出自己的手，却怎么够也够不到那个身影。按着她的殷铁岚怒吼道：“红叶！这是你爷爷最后的教导！睁大你的眼睛！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
布拉德也突然立正，忍住眼泪，强露出笑容，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一个男人最后的战斗，悲伤是最大的失礼。
“最终奥义·天下一刀！”
殷寒江阴沉着脸猛力挥下斩击，一道弧光突然放大，向巨龙斩去。之前一直不可撼动的巨龙突然凭借本能意识到危险，赶忙侧身躲避，却终究没来得及完全躲开，直接被斩去了一边翅膀，后腿也被削去一大块肉。愤怒的巨龙仰天大吼，龙焰不过一扫便将殷寒江从这世间永远地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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