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算什么男人
回去宿舍睡了一觉后，醒来已经是差不多六点钟。
起床穿上衣服，匆匆去了饭堂吃了个饭。
电话响起，我拿出手机一看，宁慕珊打来的电话。
“喂，慕珊……？”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赶着去蓝调那，你自己吃吧，不好意思。”
“没事啊，你去吧，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嗯。”
又是一个夜晚，如同平常那样去了蓝调。
推开蓝调的玻璃门，里面开的暖气有点热，带着些闷，热的我不禁脱下了身上穿的那件卫衣。
“哎呦，菲姐，你那么冷吗？这暖气热的像是被掐住喉咙，喘不过气。”
“怎么？我今天亲戚来了，怕冷，不行？”我被恶狠狠盯着我的顾雨菲看的有些害怕。
“行行行，你说咋样就咋样，来亲戚的女人都不讲理的，拜拜，我先上去了。”
“瞧你那点出息……没意思，一点也不禁逗。”顾雨菲看着灰溜溜上台的我抿嘴笑了笑。
……
今晚的人有点多，最起码比平常工作日的顾客要多上不少，我很欣喜，人多就可以给蓝调带来不少的收益，老板娘顾雨菲一开心了，给我的工资自然就会高一些。
“今晚，咱们玩点不一样的节目好不好？？！！！”我手中拿着麦克风对着台下的顾客们喊道。
“好！！！”不少人已经兴奋起来，显然是对我说的不一样的节目产生了兴趣。
“好，既然大家都感兴趣，那……现在就开始了！！！”
“下面……这里的灯都会关闭，然后会有一盏探射灯出来，照到谁，那一位幸运儿就要上来表演一个节目哦！！！怎么样？你们能接受吗？”说完，我的内心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行，这是我第一次弄，待会搞砸了，恐怕会让我尴尬的无地自容。
“好！！！”
观众们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都在欢呼着，很喜欢这个决定，我笑了笑，看来我赌对了，今晚的驻唱没有被我搞砸！
“那么……好！下面探射灯就要开始抽签了哦，看看今晚第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我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开始将探射灯打开然后那一束灯光在整个蓝调内不停的转动，尽量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停变换着颜色的探照灯，在人群中来来回回的旋转着，十秒钟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终于，它挺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呼！那位先生，现在有请你上来表演一个节目，大家给点掌声，谢谢！”我带起头率先鼓起了掌，人们很快跟着我的节奏，也一起鼓起了掌。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走上了舞台，站在了我的旁边。
“你好先生，现在我将话筒交给你，下面舞台就交给你了。”我将手里的麦克风递到了他的手上。
“额……嗯……我想……唱一首《黄昏》，谢谢。”说完，这个男人低了低头，看起来有些腼腆害羞。
“好！！！”我和台下的顾客们都欢呼起来。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
这位小哥唱的还是极具感情色彩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听的出来，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歌曲唱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他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话题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我拿着麦克风将它插回支架上，对着台下的顾客们说道：“这位先生唱的确实打动人心，很有感情，看来也是一位有着许多故事的人啊，好！下面继续，看看第二位幸运儿究竟会是谁！”
探射灯再次变幻着不同的颜色围绕着整个蓝调旋转，再次旋转了足足十秒钟，我开始期待下一位到底是谁。
终于，聚光灯在一张桌子上停了下来，看背影是一个短发的女生。
“诶，是位漂亮的小姐姐喔，大家掌声鼓励一下，给她一点勇气！！！”
“好！！！”众人热烈的鼓着掌，在场有不少的都是男人，看见被抽到的是一个妹子，纷纷起着哄。
那位短发妹子一开始还是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吃着桌子上的甜品，丝毫不理会周边人群的起哄，过了一会，估计是实在顶不住人群在耳边的吵闹声，连续用力拍了拍桌子，人群中的喧闹声顿时停了下来，她又继续低下头吃着桌子上的甜品。
她站了起来，向着舞台这边走着，我看见她桌子上瓷盘里的食物被一扫而光，只剩下了一把勺子放在上面，原来是个吃货……
等我看清她的脸时，我彻底的惊呆住了……
那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是张梓瑶，她怎么来了？还坐在凳子上吃着东西，很快，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舞台，我这才看清，她的嘴角还有一小块白色的奶油。
留着短发的她，给她灵动的气质加上了一些英气，眼神带着些许的凌厉，看样子，估计是刚刚的喧闹打扰了她吃蛋糕的兴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靴子，看起来颇有职场女强人的那味儿。
“额……嗨……梓瑶，咱们又见面了。”我有些结巴的和张梓瑶套着近乎。
“少跟我扯近乎，你说你，老是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还要好死不死的抽到我？本姑娘吃着东西呢！你这样弄，刚刚吃下去的蛋糕，就好像吃石头一样！”张梓瑶生气了，恼怒的看着我说道。
“抱歉抱歉，待会我请你吃蛋糕吧……吃到饱那种！你就随便唱首歌吧，你别砸我的场子姑奶奶，好不好……？”我走到她的边上，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这还不错，算你啦，我想想嗷，唱什么歌好呢。”张梓瑶用手托着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到钢琴的边上坐了下来。
“等等……！”我喊住了她。
“干嘛！想着呢，没空！”张梓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伸出了手，用指尖替张梓瑶擦掉了残留在她嘴角的那一小块奶油，随手将它抹在了我的裤子上，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抹去哪。
“有病啊你……害不害臊的……真是的……”张梓瑶看着我，语气变得低声轻柔，脸上泛起来一丝不能轻易察觉到的红晕。
“你唱歌吧……我去跟菲姐说说，给你拿蛋糕出来，等你凯旋归来。”我被她说的有些无地自容，连忙的想要离开这个舞台。
……
像是逃离般的离开了舞台，我手中还拿着麦克风，忘了放下了，还好钢琴的旁边还有一个麦克风，不然我得尴尬死，我将手里麦克风的开关关掉，径直的走到吧台那。
“菲姐……”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俩是真的逗，我在这看的一清二楚。”
“你别笑话我了好不好，对了，她怎么来了？”
“你说你的小女朋友啊，来了没多久，她看着你在上面主持，看了挺久，她就跟我要了一块蛋糕，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吃了。怎么了？”
“她今天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菲姐，待会她下来之后给她拿两块芒果蛋糕过去，就说是我请的，两块如果不够的话，她想要多少都给她上，记我账上就成。”
“哟，看不出来嘛，你小子挺会哄人女孩子开心，知道她喜欢吃，你就让人家吃到饱。”顾雨菲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啧啧啧的语气。
“懒得跟你口舌之争，给我来瓶啤酒，冻的，这里暖气挺热的，降降温。”我无奈的对着站在吧台里的顾雨菲说道。
“行，嫌我啰嗦了呗，等着，我拿瓶最冰的过来，冷死你！”
“快去吧，哥的身体和心里都热的爆炸了。”
……
手里握着一瓶冰冻的啤酒，我将目光看向了舞台上坐在钢琴边的张梓瑶。
她不需要伴奏，手里弹着钢琴，嘴里开始唱起了歌词。
“亲吻你的手，还靠着你的头，让你躺胸口，那个人已不是我，这些平常的举动现在叫做难过，喔难过，日子开始过，我没你照样过，不会很难受，我会慢慢接受，反正在一起时你我都有开心过，就足够，我的温暖你的冷漠让爱起舞了，如果爱心画在起雾的窗是模糊，还是更清楚。”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管不问……”
现场的气氛已经到达顶点，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唱这首歌。
就连我一开始也没弄明白，一开始我还觉得这词挺好的，是谁的歌，到了副歌部分，额……她是不是在变着法子来骂我不知好歹。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小女朋友是真的好笑，人家现在在上面当着所有人明目张胆骂你呢。”顾雨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我没话说，一点话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喝着手里的啤酒，没有言语能够表达我内心的想法，我很矛盾。
静静的听完台上的张梓瑶将那首算什么男人唱完，我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无地自容，我转过了头，低头看着所剩无几的啤酒，不敢去面对走下台的张梓瑶。
我用余光看见了张梓瑶脸上那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心中不寒而栗，在这开着暖气的空间内不禁打起了一个寒颤。
张梓瑶走过来，先是直接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样？好听不？专门学的这篇曲子哦。”
“好听好听……除了赞美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一个苦瓜脸的样子啊，我实话实唱而已嘛，你……确实是眼睁睁看着我走却不管不问。”她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嘴里缓缓说道。
“姑奶奶，你别说了，饶了我吧，我对不起你，来，吃蛋糕，专门帮你准备的蛋糕，菲姐……菲姐！蛋糕呢，拿出来，感觉把胃堵住。”我一脸求饶，幸亏全场没有人知道我和张梓瑶的关系，不然，以后我都不用在这里混了。
“好啊，我要吃芒果味的。”
“吃，吃多少都行，都记我账上，我先上去了，待会再跟你聊。”
“去吧。”
我犹如得了赦免令一般，火速的离开了吧台这个现在看起来水深火热的地方。
……
舞台上驻唱的我，显得很心不在焉，脑海里想着的尽是待会该如何的去面对张梓瑶。
指针很快的就跳动到了九点半，我草草结束掉了这场的活动，下了台，回到吧台那边。
张梓瑶坐在吧台上玩着手机，面前摆着三个瓷盘，显然她吃了三块蛋糕，桌子上还摆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水，她的肚子有些胀，靠在椅背上慢慢揉着肚子。
“你来了？”她看见我，跟我打着招呼。
“嗯，来了，吃饱了吗？”
“饱了，三块蛋糕，撑死我了，顾姐这里的蛋糕份量就是足，真好。”
“你开心就行，大晚上吃这么多小心……”
“小心什么？你说胖吗？没关系的，一顿两顿而已，反正也没人看我，就我自己看，哎……！孤芳自赏，也就只有我能看见镜子里的身材陶醉。”张梓瑶有些得意的开着玩笑。
“害，真臭美哦你，出去透透气吧，闷了一晚上了，正好也带你消化消化。”
“你是在明嘲暗讽我胖吗？我一点也不胖，走吧，正好我也想出去。”张梓瑶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
“菲姐，我先走了，场子就麻烦你看了。”我对着正在擦干净玻璃杯杯的顾雨菲打着招呼。
“行，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这里人多嘴杂，有些悄悄话终究是不适合在这说的，去吧。”顾雨菲给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想啥呢，不说了，走了。”
“走吧。”我对着一旁的张梓瑶说道，她此时还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手里拿着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先喝完的嘛，快了。”
“你别硬撑着喝了，喝不下算了。”
“不行，别浪费了。”
“走吧。”我一把将张梓瑶拉起，同时一只手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放在一旁，拿起她旁边的包包，拉着她便出了门口。
出了蓝调，空气瞬间变得不同，一墙之隔，里面热情似火的氛围，外面上寒冷如冰的街道，我将外套的拉链拉上，看了看一旁的张梓瑶，她此时也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冷不？”我关切的问着。
“不冷，吃饱了，身体热着呢。”张梓瑶摇了摇头。
“行吧，咱们走走吧。”
“嗯。”
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跟周围那寒冷的环境寂静融为一体，静的只能听见风吹的呼呼声和吹起地上叶子的沙沙声。
“你……今晚怎么来这了？”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我……我想来吃顾姐的蛋糕了行不行？”
“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然呢。”
一时间沉默，心里泛出一阵不知原由的痛楚。
话说完，气氛又重新安静了下来，我不再说话，挪了挪脚步，调整了继续往前走到脚步，离开了着人烟稀少整条路只有路灯屹立的街道，向右边的那条街道走去，慢慢的，我又和张梓瑶走回了刚刚那条繁华的街道。
“我帮你打车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点上了一支烟，随后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开打车软件。
“等等吧，时间不晚，再走走。”张梓瑶将手伸出挡在了手机屏幕。
“那行，再走走。”我熄了屏，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一路上，我嘴上叼着烟，两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我左边的张梓瑶，左手也插在口袋里，我却看见她的右手就这么垂了下来，随着步伐的走到而轻轻摆着，看着她的手，被冻的有些发白没有血色，我将她的手牵起，攥在手里。
“啊……？”张梓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神情有些紧张，脸色有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害羞。
“你这样……不好吧，等下别被宁慕珊看见了。”她用了力想要从我手中抽开。
“插进口袋里吧，天冷，你手不是要弹钢琴的吗？不能被冷伤了，放进去，你的手都冻的跟冷冻的猪蹄似的了。”我抓住她的手，将它放进了她的大衣口袋里。
“你才猪蹄呢，猪可不会弹钢琴。”张梓瑶在一旁辩解道。
“嗯嗯，不是猪，猪蹄很白的。”
“又损我！咱们不都是黄种人？怎么可能白的跟墙上的腻子灰一样，我这算挺白了好不好。”张梓瑶对我的嘲讽见怪不怪，习惯了我的损她，并不生气。
“岐茂……”
“嗯，你说。”
“其实，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来看看你，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老样子，过的就那样。”
“看你这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张梓瑶缓缓舒了口气。
“那你跟她好好的吧。”她满不在乎的对我说道。
“嗯。”除了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这个问题。
“最近，王凯他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求，还加大了追我的趋势，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好呢。”
“我……我不知道，你……如果觉得他人好，那你……还是考虑一下吧，你……也该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的语气带着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悲伤掐的喘不过气。
“你说……我们两个，真的就这么有缘无分吗？以前的我们多么的开心和快乐，为什么现在每次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谈话的结局都是以悲伤结尾，为什么……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
张梓瑶的语气接近哽咽，最后带着哭腔，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渐渐的，泪水涌出，弄花了她脸上淡淡的妆容。凌乱的不仅仅是她的妆容，还有她的内心，这一晚，我又再一次的伤透了她的心。
我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从地上拉起，拿过她手上的包，在里面翻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这个举动，就像是打开了她泪泵，不仅没擦干，脸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最后，那张纸巾湿透，什么尽是她的泪水。我将这张湿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丢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张梓瑶忽然抱住了我，双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嘴里低声念道：“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的心里，却不给我一个好的结局，你眼里的先入为主，……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个人一早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他却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我当他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他真的好傻……”
我没有去理会她拍打我的后背，而是轻轻的去拍拍她的后背，替她激动而有些喘不过气的气息理顺，希望这样能令她好受一点。
“原本……我以为，剪掉头上那三千烦恼丝就可以慢慢的忘记掉你，但是……每次洗完头，摸着我这少了很长一截的头发，却都能不由自主的想到你，我扎不了丸子头了，你喜欢看我扎的那个发型，那是你唯一喜欢我的一个点，我却将它毁掉了！”
“梓瑶，我很抱歉，我跟你已经不能在一起了，咱们只能说是有缘无分，我已经有了宁慕珊，我不想去辜负她，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你应该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咱们……或许真的没有以后了。”我强忍着要崩溃掉的情绪，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对着她说道，我的心何尝不是在滴着血，这个时候，必须要果断，优柔寡断，只会伤害着我们。
“我知道了……”她松开了我，用手背抹掉了眼泪，随后缓缓说道：“我们……没有了以后，那就当个普通朋友吧，以后……我们就以高中同学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同桌，你看见旁边这棵黄花风铃木了吗？”
我点了点头。
“这条路……就是我们一刀两断的地方，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再见。”她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不平静的话，她面无表情，脸上看不见她的一丝情绪，唯一带着的，只是刚刚流出的泪水，到现在还未干透，眼睛里还泛着泪光。说完，张梓瑶将包从我手里夺回，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看了看一旁的黄花风铃木，光秃秃的树枝，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长出来，就犹如一块晒干的柴火。
砰！
一旁的黄花风铃木突然一声脆响，随后一条裂痕在树腰出现，慢慢扩大，最后整棵树腰以上的部分断裂，倒在了地上，地上只剩下一截腰以下的树干屹立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树干，我渐渐失了神，我和张梓瑶的感情，就犹如这一棵黄花风铃木一样，断成两截。树干断裂的缺口，上面还带着一些汁液，像极了刚刚她趴在我肩膀上哭泣流出来的眼泪一样，我笑了，我彻底笑了，只不过笑的是如此的苦涩。
我发了疯一般，用力踹出了一脚，踢在还埋在地里的那一截树干，一连踹了好几脚，它只是歪了一点，并没有倒下。最后，不管我再如何的努力，它也是纹丝不动的埋在地里。
我累了，彻底耗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我是如何的伤透张梓瑶的心，再令她伤心的离开这里。
现在的我，只盼望着天能下起一场雨，浇醒神志不清的我。
“岐茂？是你吗？”
我回了回头，却发现，宁慕珊站在我的身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
“起来，我扶你起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没有言语，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她，任由着她将我搀扶起来。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有点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也不能这样坐在这里啊，还有这棵树是怎么回事？怎么断成两截了？你弄的？”
“不是我，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你是被它吓到了吧，这棵树老了，风一吹就倒了，没事，我扶你回去，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
被宁慕珊搀扶着，沿着这一条种满了黄花风铃木的街道，回了学校，我内心十分矛盾，对不起已经离我而去的张梓瑶，也对不起眼前搀扶着我的宁慕珊。
起床穿上衣服，匆匆去了饭堂吃了个饭。
电话响起，我拿出手机一看，宁慕珊打来的电话。
“喂，慕珊……？”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我赶着去蓝调那，你自己吃吧，不好意思。”
“没事啊，你去吧，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
“嗯。”
又是一个夜晚，如同平常那样去了蓝调。
推开蓝调的玻璃门，里面开的暖气有点热，带着些闷，热的我不禁脱下了身上穿的那件卫衣。
“哎呦，菲姐，你那么冷吗？这暖气热的像是被掐住喉咙，喘不过气。”
“怎么？我今天亲戚来了，怕冷，不行？”我被恶狠狠盯着我的顾雨菲看的有些害怕。
“行行行，你说咋样就咋样，来亲戚的女人都不讲理的，拜拜，我先上去了。”
“瞧你那点出息……没意思，一点也不禁逗。”顾雨菲看着灰溜溜上台的我抿嘴笑了笑。
……
今晚的人有点多，最起码比平常工作日的顾客要多上不少，我很欣喜，人多就可以给蓝调带来不少的收益，老板娘顾雨菲一开心了，给我的工资自然就会高一些。
“今晚，咱们玩点不一样的节目好不好？？！！！”我手中拿着麦克风对着台下的顾客们喊道。
“好！！！”不少人已经兴奋起来，显然是对我说的不一样的节目产生了兴趣。
“好，既然大家都感兴趣，那……现在就开始了！！！”
“下面……这里的灯都会关闭，然后会有一盏探射灯出来，照到谁，那一位幸运儿就要上来表演一个节目哦！！！怎么样？你们能接受吗？”说完，我的内心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我也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行，这是我第一次弄，待会搞砸了，恐怕会让我尴尬的无地自容。
“好！！！”
观众们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都在欢呼着，很喜欢这个决定，我笑了笑，看来我赌对了，今晚的驻唱没有被我搞砸！
“那么……好！下面探射灯就要开始抽签了哦，看看今晚第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我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开始将探射灯打开然后那一束灯光在整个蓝调内不停的转动，尽量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停变换着颜色的探照灯，在人群中来来回回的旋转着，十秒钟后，慢慢的停了下来。
终于，它挺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呼！那位先生，现在有请你上来表演一个节目，大家给点掌声，谢谢！”我带起头率先鼓起了掌，人们很快跟着我的节奏，也一起鼓起了掌。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上来，走上了舞台，站在了我的旁边。
“你好先生，现在我将话筒交给你，下面舞台就交给你了。”我将手里的麦克风递到了他的手上。
“额……嗯……我想……唱一首《黄昏》，谢谢。”说完，这个男人低了低头，看起来有些腼腆害羞。
“好！！！”我和台下的顾客们都欢呼起来。
“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
……
这位小哥唱的还是极具感情色彩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听的出来，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歌曲唱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给他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话题重新回到了我的手里，我拿着麦克风将它插回支架上，对着台下的顾客们说道：“这位先生唱的确实打动人心，很有感情，看来也是一位有着许多故事的人啊，好！下面继续，看看第二位幸运儿究竟会是谁！”
探射灯再次变幻着不同的颜色围绕着整个蓝调旋转，再次旋转了足足十秒钟，我开始期待下一位到底是谁。
终于，聚光灯在一张桌子上停了下来，看背影是一个短发的女生。
“诶，是位漂亮的小姐姐喔，大家掌声鼓励一下，给她一点勇气！！！”
“好！！！”众人热烈的鼓着掌，在场有不少的都是男人，看见被抽到的是一个妹子，纷纷起着哄。
那位短发妹子一开始还是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吃着桌子上的甜品，丝毫不理会周边人群的起哄，过了一会，估计是实在顶不住人群在耳边的吵闹声，连续用力拍了拍桌子，人群中的喧闹声顿时停了下来，她又继续低下头吃着桌子上的甜品。
她站了起来，向着舞台这边走着，我看见她桌子上瓷盘里的食物被一扫而光，只剩下了一把勺子放在上面，原来是个吃货……
等我看清她的脸时，我彻底的惊呆住了……
那张脸，我永远不会忘记……是张梓瑶，她怎么来了？还坐在凳子上吃着东西，很快，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舞台，我这才看清，她的嘴角还有一小块白色的奶油。
留着短发的她，给她灵动的气质加上了一些英气，眼神带着些许的凌厉，看样子，估计是刚刚的喧闹打扰了她吃蛋糕的兴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脚上穿着一双靴子，看起来颇有职场女强人的那味儿。
“额……嗨……梓瑶，咱们又见面了。”我有些结巴的和张梓瑶套着近乎。
“少跟我扯近乎，你说你，老是喜欢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还要好死不死的抽到我？本姑娘吃着东西呢！你这样弄，刚刚吃下去的蛋糕，就好像吃石头一样！”张梓瑶生气了，恼怒的看着我说道。
“抱歉抱歉，待会我请你吃蛋糕吧……吃到饱那种！你就随便唱首歌吧，你别砸我的场子姑奶奶，好不好……？”我走到她的边上，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这还不错，算你啦，我想想嗷，唱什么歌好呢。”张梓瑶用手托着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到钢琴的边上坐了下来。
“等等……！”我喊住了她。
“干嘛！想着呢，没空！”张梓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伸出了手，用指尖替张梓瑶擦掉了残留在她嘴角的那一小块奶油，随手将它抹在了我的裤子上，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抹去哪。
“有病啊你……害不害臊的……真是的……”张梓瑶看着我，语气变得低声轻柔，脸上泛起来一丝不能轻易察觉到的红晕。
“你唱歌吧……我去跟菲姐说说，给你拿蛋糕出来，等你凯旋归来。”我被她说的有些无地自容，连忙的想要离开这个舞台。
……
像是逃离般的离开了舞台，我手中还拿着麦克风，忘了放下了，还好钢琴的旁边还有一个麦克风，不然我得尴尬死，我将手里麦克风的开关关掉，径直的走到吧台那。
“菲姐……”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俩是真的逗，我在这看的一清二楚。”
“你别笑话我了好不好，对了，她怎么来了？”
“你说你的小女朋友啊，来了没多久，她看着你在上面主持，看了挺久，她就跟我要了一块蛋糕，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吃了。怎么了？”
“她今天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菲姐，待会她下来之后给她拿两块芒果蛋糕过去，就说是我请的，两块如果不够的话，她想要多少都给她上，记我账上就成。”
“哟，看不出来嘛，你小子挺会哄人女孩子开心，知道她喜欢吃，你就让人家吃到饱。”顾雨菲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啧啧啧的语气。
“懒得跟你口舌之争，给我来瓶啤酒，冻的，这里暖气挺热的，降降温。”我无奈的对着站在吧台里的顾雨菲说道。
“行，嫌我啰嗦了呗，等着，我拿瓶最冰的过来，冷死你！”
“快去吧，哥的身体和心里都热的爆炸了。”
……
手里握着一瓶冰冻的啤酒，我将目光看向了舞台上坐在钢琴边的张梓瑶。
她不需要伴奏，手里弹着钢琴，嘴里开始唱起了歌词。
“亲吻你的手，还靠着你的头，让你躺胸口，那个人已不是我，这些平常的举动现在叫做难过，喔难过，日子开始过，我没你照样过，不会很难受，我会慢慢接受，反正在一起时你我都有开心过，就足够，我的温暖你的冷漠让爱起舞了，如果爱心画在起雾的窗是模糊，还是更清楚。”
“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管不问……”
现场的气氛已经到达顶点，所有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唱这首歌。
就连我一开始也没弄明白，一开始我还觉得这词挺好的，是谁的歌，到了副歌部分，额……她是不是在变着法子来骂我不知好歹。
“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这小女朋友是真的好笑，人家现在在上面当着所有人明目张胆骂你呢。”顾雨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我没话说，一点话说不出来，只能大口喝着手里的啤酒，没有言语能够表达我内心的想法，我很矛盾。
静静的听完台上的张梓瑶将那首算什么男人唱完，我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无地自容，我转过了头，低头看着所剩无几的啤酒，不敢去面对走下台的张梓瑶。
我用余光看见了张梓瑶脸上那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心中不寒而栗，在这开着暖气的空间内不禁打起了一个寒颤。
张梓瑶走过来，先是直接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样？好听不？专门学的这篇曲子哦。”
“好听好听……除了赞美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一个苦瓜脸的样子啊，我实话实唱而已嘛，你……确实是眼睁睁看着我走却不管不问。”她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嘴里缓缓说道。
“姑奶奶，你别说了，饶了我吧，我对不起你，来，吃蛋糕，专门帮你准备的蛋糕，菲姐……菲姐！蛋糕呢，拿出来，感觉把胃堵住。”我一脸求饶，幸亏全场没有人知道我和张梓瑶的关系，不然，以后我都不用在这里混了。
“好啊，我要吃芒果味的。”
“吃，吃多少都行，都记我账上，我先上去了，待会再跟你聊。”
“去吧。”
我犹如得了赦免令一般，火速的离开了吧台这个现在看起来水深火热的地方。
……
舞台上驻唱的我，显得很心不在焉，脑海里想着的尽是待会该如何的去面对张梓瑶。
指针很快的就跳动到了九点半，我草草结束掉了这场的活动，下了台，回到吧台那边。
张梓瑶坐在吧台上玩着手机，面前摆着三个瓷盘，显然她吃了三块蛋糕，桌子上还摆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水，她的肚子有些胀，靠在椅背上慢慢揉着肚子。
“你来了？”她看见我，跟我打着招呼。
“嗯，来了，吃饱了吗？”
“饱了，三块蛋糕，撑死我了，顾姐这里的蛋糕份量就是足，真好。”
“你开心就行，大晚上吃这么多小心……”
“小心什么？你说胖吗？没关系的，一顿两顿而已，反正也没人看我，就我自己看，哎……！孤芳自赏，也就只有我能看见镜子里的身材陶醉。”张梓瑶有些得意的开着玩笑。
“害，真臭美哦你，出去透透气吧，闷了一晚上了，正好也带你消化消化。”
“你是在明嘲暗讽我胖吗？我一点也不胖，走吧，正好我也想出去。”张梓瑶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
“菲姐，我先走了，场子就麻烦你看了。”我对着正在擦干净玻璃杯杯的顾雨菲打着招呼。
“行，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聊，这里人多嘴杂，有些悄悄话终究是不适合在这说的，去吧。”顾雨菲给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想啥呢，不说了，走了。”
“走吧。”我对着一旁的张梓瑶说道，她此时还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手里拿着那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先喝完的嘛，快了。”
“你别硬撑着喝了，喝不下算了。”
“不行，别浪费了。”
“走吧。”我一把将张梓瑶拉起，同时一只手将她手中的杯子夺下，放在一旁，拿起她旁边的包包，拉着她便出了门口。
出了蓝调，空气瞬间变得不同，一墙之隔，里面热情似火的氛围，外面上寒冷如冰的街道，我将外套的拉链拉上，看了看一旁的张梓瑶，她此时也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冷不？”我关切的问着。
“不冷，吃饱了，身体热着呢。”张梓瑶摇了摇头。
“行吧，咱们走走吧。”
“嗯。”
路上，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跟周围那寒冷的环境寂静融为一体，静的只能听见风吹的呼呼声和吹起地上叶子的沙沙声。
“你……今晚怎么来这了？”我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我……我想来吃顾姐的蛋糕了行不行？”
“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然呢。”
一时间沉默，心里泛出一阵不知原由的痛楚。
话说完，气氛又重新安静了下来，我不再说话，挪了挪脚步，调整了继续往前走到脚步，离开了着人烟稀少整条路只有路灯屹立的街道，向右边的那条街道走去，慢慢的，我又和张梓瑶走回了刚刚那条繁华的街道。
“我帮你打车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点上了一支烟，随后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打开打车软件。
“等等吧，时间不晚，再走走。”张梓瑶将手伸出挡在了手机屏幕。
“那行，再走走。”我熄了屏，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一路上，我嘴上叼着烟，两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在我左边的张梓瑶，左手也插在口袋里，我却看见她的右手就这么垂了下来，随着步伐的走到而轻轻摆着，看着她的手，被冻的有些发白没有血色，我将她的手牵起，攥在手里。
“啊……？”张梓瑶一脸惊讶的看着我，神情有些紧张，脸色有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害羞。
“你这样……不好吧，等下别被宁慕珊看见了。”她用了力想要从我手中抽开。
“插进口袋里吧，天冷，你手不是要弹钢琴的吗？不能被冷伤了，放进去，你的手都冻的跟冷冻的猪蹄似的了。”我抓住她的手，将它放进了她的大衣口袋里。
“你才猪蹄呢，猪可不会弹钢琴。”张梓瑶在一旁辩解道。
“嗯嗯，不是猪，猪蹄很白的。”
“又损我！咱们不都是黄种人？怎么可能白的跟墙上的腻子灰一样，我这算挺白了好不好。”张梓瑶对我的嘲讽见怪不怪，习惯了我的损她，并不生气。
“岐茂……”
“嗯，你说。”
“其实，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来看看你，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老样子，过的就那样。”
“看你这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放心了。”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张梓瑶缓缓舒了口气。
“那你跟她好好的吧。”她满不在乎的对我说道。
“嗯。”除了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这个问题。
“最近，王凯他没有放弃对我的追求，还加大了追我的趋势，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好呢。”
“我……我不知道，你……如果觉得他人好，那你……还是考虑一下吧，你……也该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的语气带着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悲伤掐的喘不过气。
“你说……我们两个，真的就这么有缘无分吗？以前的我们多么的开心和快乐，为什么现在每次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为什么……为什么每次谈话的结局都是以悲伤结尾，为什么……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为什么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
张梓瑶的语气接近哽咽，最后带着哭腔，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渐渐的，泪水涌出，弄花了她脸上淡淡的妆容。凌乱的不仅仅是她的妆容，还有她的内心，这一晚，我又再一次的伤透了她的心。
我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从地上拉起，拿过她手上的包，在里面翻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这个举动，就像是打开了她泪泵，不仅没擦干，脸上的眼泪却越来越多，最后，那张纸巾湿透，什么尽是她的泪水。我将这张湿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丢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张梓瑶忽然抱住了我，双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嘴里低声念道：“为什么你要闯进我的心里，却不给我一个好的结局，你眼里的先入为主，……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那个人一早就走进了她的心里，他却不知道……他一直都以为我当他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他真的好傻……”
我没有去理会她拍打我的后背，而是轻轻的去拍拍她的后背，替她激动而有些喘不过气的气息理顺，希望这样能令她好受一点。
“原本……我以为，剪掉头上那三千烦恼丝就可以慢慢的忘记掉你，但是……每次洗完头，摸着我这少了很长一截的头发，却都能不由自主的想到你，我扎不了丸子头了，你喜欢看我扎的那个发型，那是你唯一喜欢我的一个点，我却将它毁掉了！”
“梓瑶，我很抱歉，我跟你已经不能在一起了，咱们只能说是有缘无分，我已经有了宁慕珊，我不想去辜负她，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你应该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咱们……或许真的没有以后了。”我强忍着要崩溃掉的情绪，尽量以最平静的语气对着她说道，我的心何尝不是在滴着血，这个时候，必须要果断，优柔寡断，只会伤害着我们。
“我知道了……”她松开了我，用手背抹掉了眼泪，随后缓缓说道：“我们……没有了以后，那就当个普通朋友吧，以后……我们就以高中同学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同桌，你看见旁边这棵黄花风铃木了吗？”
我点了点头。
“这条路……就是我们一刀两断的地方，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再见。”她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不平静的话，她面无表情，脸上看不见她的一丝情绪，唯一带着的，只是刚刚流出的泪水，到现在还未干透，眼睛里还泛着泪光。说完，张梓瑶将包从我手里夺回，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看了看一旁的黄花风铃木，光秃秃的树枝，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长出来，就犹如一块晒干的柴火。
砰！
一旁的黄花风铃木突然一声脆响，随后一条裂痕在树腰出现，慢慢扩大，最后整棵树腰以上的部分断裂，倒在了地上，地上只剩下一截腰以下的树干屹立在地上。
看着倒在地上的树干，我渐渐失了神，我和张梓瑶的感情，就犹如这一棵黄花风铃木一样，断成两截。树干断裂的缺口，上面还带着一些汁液，像极了刚刚她趴在我肩膀上哭泣流出来的眼泪一样，我笑了，我彻底笑了，只不过笑的是如此的苦涩。
我发了疯一般，用力踹出了一脚，踢在还埋在地里的那一截树干，一连踹了好几脚，它只是歪了一点，并没有倒下。最后，不管我再如何的努力，它也是纹丝不动的埋在地里。
我累了，彻底耗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回想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我是如何的伤透张梓瑶的心，再令她伤心的离开这里。
现在的我，只盼望着天能下起一场雨，浇醒神志不清的我。
“岐茂？是你吗？”
我回了回头，却发现，宁慕珊站在我的身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我。
“起来，我扶你起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我没有言语，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她，任由着她将我搀扶起来。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有点累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也不能这样坐在这里啊，还有这棵树是怎么回事？怎么断成两截了？你弄的？”
“不是我，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你是被它吓到了吧，这棵树老了，风一吹就倒了，没事，我扶你回去，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
被宁慕珊搀扶着，沿着这一条种满了黄花风铃木的街道，回了学校，我内心十分矛盾，对不起已经离我而去的张梓瑶，也对不起眼前搀扶着我的宁慕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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