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梨花第二十五章：山南山北

    彼大黎时，天山南北，物候迥异。

    天山之南，四季如春，阳光明媚，山花烂漫，草长莺飞，最是那出没森林草丛的大小动物们让这里生机盎然。

    天山之北，常年积雪，寒风呼啸，人迹罕至，偶有瑞虎和棕熊出没，还有的生机就是雪无影家族，这些骏马跨越山南山北繁衍生息，成为山北独有的风景。

    天山脚下，是方圆数百公里的草原，散落十几个小王国，间杂一些不能驯服的部落，让这片草原恩怨不断。

    天山的江湖主要在山南，这里有九个门派驻地。莲花门独居山脊的一片风水宝地，可俯瞰天山南北，兼得山花与风雪，门派楼台亭阁蔚为壮观，一看风格就是出自中原能工巧匠之手，门前一对麒麟威风凛凛，彰显了兴旺门派的格调。

    莲花门掌门慕容千里，江湖人称“逍遥大仙”，既是“逍遥”，自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江湖打拼的传奇故事多是二三十年前，现在若拜见也是不易得的，至少是提前三年递上拜帖，经莲花门徒多方考察，认为值得大仙一见的，才代为安排，至于最后能不能拜见真神，还得看慕容千里的心情，屈指数来，真正拜见大仙的，近二十年不过五十余人，这些人在逍遥大仙处学得一招半式或者受到只言片语的指点，也就心满意足了，且对莲花门感恩戴德，所以莲花门在江湖上还是有些朋友的。也有一些不信邪的主，不愿意按照繁琐的套路上山，铤而走险从山北闯山，多是葬身于风雪或是兽腹，有去无回而已，因此莲花门在江湖上也有不少敌人。对此，慕容千里无喜无忧，朋友多一个不多，敌人少一个不少。

    近二十年，只有一人是从山北上来又从山北下山的，他叫萧谨严，他在山上历经三个寒暑，下山后，这位萧大侠对山上的经历只字不语，留给江湖人无限的遐想。有人说，他成为了莲花门的首席门徒，却无从求证。倒是这一层关系，让萧大侠的江湖地位陡升。人们都知道，莲花门徒的遴选万里挑一，一般的人自是入不得慕容千里的法眼，即使成名的江湖人士来拜，也多是无功而返。对于出山的门徒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需在一个冬季里在天山寻得一株雪莲，敬献掌门，再为掌门完成一项使命，方算出师。这些使命是什么，作为门徒的要作为一生的秘密。

    总之，天山之脊的莲花门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从掌门到门徒，从门规到门风，无不让人们艳羡，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秘密，这些都让莲花门长期荣膺“天山第一门派”的头衔。

    此刻，在莲花门的麒麟旁，一个少年一身青衫，正目光如炬遍览山北，他放飞的海东青正在山北盘旋，替它的主人寻莲。这是他寻莲的第八十七个日子，还有三天，这个冬天就要结束，他也就再也无法寻得让他能够出山的雪莲了。所以他内心是焦灼的，可这种焦灼没有在他的脸上有丝毫的体现，三年来的修为足以让他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这份少年老成，也是慕容千里青眼相加的原因。可以说，这三年，跟慕容千里朝夕相处的，正是这位少年。

    对于如期而至的离别，慕容千里的内心是矛盾的，这是他最用心的弟子，也是寄予最多希望的弟子，而以他对少年长期的观察，他无法确信少年的驯服，那种神色是倨傲的，这是他任何一个门徒都未曾有过的。至于为什么可以容忍少年的倨傲，他却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愧疚，或许是少年的无欲则刚，抑或是他历经风雨后的豁达与淡然。实际情况是，他把少年当做弟子，更把少年当客人，而且是那种最尊贵的客人，即便是少年的海东青也是他慨然相赠的，对于这份超出一般人的厚爱，少年也是淡淡地接过，连“谢”字也没有。

    还有三天就要春回大地，按理说天山的雪莲不至于这么难寻呀，少年一度对自己的修为产生了怀疑，只有慕容千里知道自己练功房的地下室里早就摆满了今年的雪莲花，而这些雪莲花正是他自己一株一株寻了来的。至于这山北还有没有，他不敢打包票，如果少年真是寻得了，那只能归为天意了。

    在随后的三天里，少年疯了似的寻莲。慕容千里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而他则在琢磨，如果少年在这里再待一年，他就将他毕生的修为全部传给他。而如果他就此下山，他又该交给他什么使命呢？

    天山上的这一老一少，都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