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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七章 如何抉择(改)

    为了验证我心中猜想,我从蒋小二处借来复读机。我推说刚刚想起我妈让我办事,我还没有完成,担心一会回家她要说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复读机周一再还。蒋小二大方地将复读机借给我,与小胖一起跟我挥手作别。

    回到家中,小心将手中机器摆弄片刻,我已经大致知道用法。我心中有了计划,只等时间一到,便可以验证计划是否可行。中午十二点一过,刚吃完午饭没多久,小胖又气喘吁吁地赶到我家。

    “不是你打电话说有急事吗?有啥事赶紧说!累死我了,我可是一路小跑,跑过来的。”小胖跑得一脸通红,气都未喘匀便急着问我。

    “不是我叫你来的。准确地说,是这个复读机叫你来的。”

    未待小胖发问,我按下按钮,从复读机里清晰地传来我的声音,“喂,是小胖吗,……,你在干啥?我有急事要找你,别急着问我为什么,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时之间小胖还未明白过来。

    我叹息一声,“我找到了,李文强的不在场证明,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你指的是?”

    我看着手边复读机,“拥有它,不仅拥有了全世界,还能够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意思是,李文强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刚才在电话中,你听出我声音跟平时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电流声、有间隙地卡顿,……,但我以为,都是因为信号不好,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想。”

    “通电话时,即便是听到电流声、遇到卡顿或是声音不连续,一般人都只会认为也许是通信质量不好,有干扰,不会往别的方面想。

    谁会想到,跟你通电话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其实是通过一台录音机发出来!其实是早就录好存储在机器里!如果不是今天,你跟蒋小二想让我见识一下,如果不知道这些,说不定我永远都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李文强的不在场证明,应该是他们伪造的。”

    “他们?”

    “是啊!是他们,而不是只有【他】!”

    一声叹息,“如果证据是伪造的,那天晚上必定有人撒了谎,撒谎的人除了李文强,还有,……,唐小松。甚至,……,用来录音的复读机,也是小松借给文强的。小松,……,也许很早之前就知道文强父子的计划;他也是计划的参与者,他帮助文强,制造了不在场证明。甚至……”

    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还有更多假设。我不想告诉小胖,知道愈多,越是犹豫不决越是糟心。我已经够糟心的了,何必再加一个小胖呢!

    也许我对文强的情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深厚。我对他的关心,仅仅出于他父亲与大表哥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罢了。但对于小松,此刻我心情十分复杂。小松不仅仅是我的同学,他还是我的同桌,更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小胖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还在消化他听到的东西。我知道,其实他跟我一样,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最终,小胖也没有追问我关于制作伪证的更多细节;良久,他终于开口问我,“你要怎么办!”

    接下来要怎么办?我如今方才体会父亲、黄叔,为什么当初不想我跟小胖掺合到这起案件当中。也许是因为受害者是我们校友;也许是因为在调查过程中,他们发现了更多线索;也许,正如父亲跟我说过那样,‘他不想我们过早地掺合到这些乌七八糟的案件当中。’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涉案嫌疑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呢!

    ……

    沉默片刻,我回答小胖道,“我想先跟他聊一聊!”

    ……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今天是周一,按校规,必须穿校服。升旗仪式时,国旗之下,身着校服的同学们,一个个站得笔直整齐,每个人都仰头望向天空,向高高飘扬的国旗行注目礼。

    红旗在旗杠上迎风飘扬,越过重重人群,我默默注视着站在前排,仰头望向天空的小松。不知道此时此刻,小松在想些什么?当初他决定不惜以犯罪为代价,也要帮助文强一家人时,他又在想些什么?他有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我,很想知道。

    午休时,我将小松单独约到操场上。此时人不多,不愿在教室休息的同学们,三三两两散落在操场四周。我们找了一块空旷的草坪,坐下来晒太阳。秋日午后,太阳暖烘烘地温暖着大地,所有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温暖舒适且慵懒,似乎随时都能滚在草地上睡了过去。阳光晒在我的身上,却并未触及心底,我心中一片冰凉,丝毫未感受到太阳的温度。

    这里视野开阔,背靠护城河,小河在背后潺潺流淌,很是安静清幽,更重要的是,如果有人靠近,一眼就能够被发现。确定不会有第三人能够听到我俩的谈话,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借来的复读机,放在草坪上,按下了播放按钮。

    “喂,是小胖吗,……,你在干啥?我有急事要找你,别急着问我为什么,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复读机中传来昨日我录下的对话。

    我偷偷留心观察小松,却见他一脸平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我按下停止按钮,拉开校服上衣拉链,甩了几下衣服,衣服在空气中猎猎作响,“除了这个复读机以外,我没有带其他任何可以录音的设备。我不想,我们这次谈话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除了天知地知;就只有,你知!我知!”

    小松没有开口,他依旧闭着眼睛,仰头晒着太阳,好似并未注意我说了些什么;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皮之下,眼球在极速转动。

    小松是一个很聪明人,比我小半岁,是班里唯一一个跳级升上来的学生,论聪明程度,他并不亚于我;我知道,他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心里叹息一声,我继续开口,“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周云芳遇袭案是由李四平策划,李文强协助;策划这起案件的目的是为了骗保,是为了给李文强兄妹三人获取一份生活费。

    我昨天晚上其实一晚上都没有睡,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起袭击案的策划者,其实,是你。

    ……

    李四平的职业是一名仓库看守员,文化程度不高。即便是三个多月前,他能够从新闻报刊上得知,新颁布的保险法,他也不会去研究里面的细节;因为新闻、报刊只会罗列大概,不会解释细则;他没有条件与能力去得知获得赔付的苛刻条件。

    在签署保险合同时,如果乙方不是特意追问,作为甲方代表的保险代理人也不会刻意强调,死亡给付理赔条件;毕竟这对甲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一定有一个熟知保险法,研究过里面细则,知道条款中弯弯绕绕的知情人。这个人告知他们,如何才能顺利拿到这笔赔偿金——不能够病死,不能够自杀,只能够,是死于【意外】。

    在李四平父子身边,唯一有条件知道这些的,只有你。

    你是从你母亲那里,得知这些细节的吧!也许在你家中,此刻,或许就在你母亲房间里,正好摆放着这部刚刚颁布没多久的保险法,以及只有保险公司员工,才会有的内部学习资料。

    也只有你,才会如此熟悉自己母亲的生活习惯。你知道她闲暇时喜欢看电视剧,她看的是哪部电视剧,电视剧什么时候播完;当她发现你还没有回家时,第一反应是什么;如此精准预测自己母亲的行为,才能完美地制造出这个所谓的不在场证明。

    ……

    第一次凶案现场,除了文强以外,其实你也在。你目睹了周云帆被吓得几欲发癫的样子;他这个样子一定让你印象十分深刻!没想到这个欺负你的恶人也有被吓得如此狼狈的时候。

    周云帆在学校虽然欺负过你跟文强,但他真正要欺负的对象,是你,而不是李文强。李文强只是被捎带上的。周云帆亲口跟我承认过,欺负你,是因为他跟唐主任有过节。你父亲体罚过周云帆,所以他才会找你的茬。

    家里非常有钱,周家大姐又因为读高三,每天放学都很晚,她完全符合条件,成为模拟第一次凶案的袭击对象;所以你才会挑选周云芳作为袭击对象,也算是给周老三一个教训!

    不过幸好,你也只是想给周老三一个教训罢了,你没有真正想过要去伤害周云芳。在顺利达成计划同时,如果周云帆一家人挂念救命恩情,未来的日子里,还能够对李文强兄妹予以一些庇护,那就更好了。

    所以,你才是袭击案的真正策划者。”

    ……

    小松并不说话,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静静地听着我推测,听着听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你有证据吗?你能证明这些事情都是我策划的吗?

    ……

    我知道,你没有!如果有,你早就应该把我送进少管所了吧!”

    “我不想在有没有证据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我今天单独找你谈话的目的不是这个。你应该知道,如果我真想把你送进去,就不会来找你谈话了。而且,你不会进少管所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我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要帮助李文强。

    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帮助他的方法有千万万万种,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一种,这一种以犯罪为代价的帮助方式?如何你早一点告诉我们,让大家一起来想想办法,何至于此……”

    “理解,你根本无法理解!”

    小松打断我,冷笑着开口,“你还是如此的天真!天真得让我妒忌。也对,毕竟你既没有死了爹,也没有死了妈。你的人生一帆风顺,你有你的父母保驾护航,你有他们的理解,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

    “你口口声声说,帮助他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可是你真的想过吗?你能够告诉我哪怕一种,哪怕只有一种,真正可行的办法吗?

    李文强只有十四岁,你真的天真的以为他能够去打工,来养活自己、还有他弟弟和妹妹?

    是去工地扛麻袋???还是去小馆子洗碗???又或是去当清洁工扫大街???只怕他想干都没有一个老板,会冒着被举报雇佣童工的危险雇他工作吧???

    再或者是政府额外照顾他,让他子承父业去给仓库守夜;然后看尽别人的脸色,就这么度过他的一生???

    ……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活着或是有尊严地活着,对一个没有父母的的孩子来说,是多么地艰辛。你不懂的!你无法理解!也不要跟我谈什么理解。”

    ……

    “还有派出所、还有村委会、还有民政局,还有福利院,还有他们的姑奶奶,还有很多人,在为李文强兄妹三人未来的生活而奔走!你只是没有看到啊!你只看到了你愿意看到的,你为什么看不到,其实很多人有善良的那一面!

    现在不是生活在旧社会,他们不会没有人管。他们肯定会有一段艰难的生活时光,但,这些始终都会随着时间过去的啊!

    你现在想问题为什么会如此偏颇!如此固执己见!”

    ……

    “他们能够做什么呢???给一笔少得可怜的抚恤金,口头再安慰一下,仅此而已。就像,我父亲死的时候那样。你不会明白这种处境,就好像你不明白当初我的心情一样。只不过,我还有母亲照顾,而他们,却一无所有。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所谓的千千万万种方法不过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受够他人的嘲笑与欺负,又或是丧失尊严,就这么畏畏缩缩活一辈子!

    你以为,我和母亲现在过得不够艰辛吗?我只是不想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们可怜罢了!

    真正能够体会李文强心情的,只有我。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没有父母照顾,没有亲情温暖,甚至连金钱都没有,还要担负着养活自己年幼弟妹的重担,你要如何去长大,你又要如何去成人呢?

    今天,我并未承认什么,我也并未否认什么。我只是告诉你我能够理解李文强失去父亲的那种心情。而你,不能。

    我也并不害怕你录音。我知道,使用非法途径获取的证据是不会被采纳的。

    你若是真有证据,想告我,就去告吧!”

    小松说完话,留下我一个人,便离开了。

    再说下去也是毫无意思。我俩的分歧点在于,我认为他有更好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如果当初更信任大家一点,也不至于要去犯罪;而小松却认为,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能设身处地为文强着想,他,并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我现在心情十分复杂,即惋惜又难受,而且更让我觉得异常艰难的是,要如何去做抉择。我曾经义正严辞地告诉小胖还有小罗哥,人应该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如果没有人告诉他,你做错了,那么未来他很有可能会一错再错。

    可现在真实情况是,一旦说出真相,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李文强兄妹三人的处境势必更加艰难。周云帆一家如果发现自己被设计了,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也许真如小松说的那样,虽然一开始就做错了,但是不错的话,要如何长大,如何成长,又要如何有尊严地活着呢!

    我觉得自己的牙似乎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