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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各方登场

    历史上,在宝顺这个小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的一个月,他的生母纪氏就暴病而死,而同样一直庇护宝顺的太监张敏,也吞金自杀。

    这一切都源自万贵妃的报复,紫禁城中皇帝是高高在上的神,不理人间烟火,而万贵妃才是真正是行使神权的人。

    “爹,带着娘和母亲一块走,好不好?”宝顺依旧乖巧的笑道,“这儿太冷了,晚上都冷的睡不着觉!”

    成化皇帝看着屋檐下这个倔强的小人许久,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孩子才这么点儿,就心性纯良,像朕!”

    张敏忙在一旁说道,“万岁爷所言甚是,小皇子不但长的像您,心性也像!”

    “纪氏生育皇子有功,着晋升淑妃,移居永寿宫!”成化皇帝缓缓开口。

    而后,目光落在吴废后身上,沉吟良久,“吴废后,移居清宁宫,日常饮食分例按妃子供给。”

    “臣妾谢陛下隆恩!”

    皇帝一句话,两个女人的命运再次改变。

    见宝顺还站在屋檐下拉着两个女人,太监张敏忽然快步向前,一把抱住宝顺,然后快步到了成化皇帝身边。

    “放我下来,我和爹一道走!”宝顺挣扎着说道。

    随后,他从张敏的怀抱中挣脱,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小手轻轻的拉住成化皇帝的大手,并且笑着抬头,用如水的目光看着皇帝。

    成化皇帝的心头像被阳光打过,笑道,“这孩子!走,父皇带你回家!”

    “爹,咱们的家在哪?”宝顺笑道。

    “在前面!”成化皇帝笑笑,“以后,最好叫朕父皇。”

    “是,父皇!”宝顺说着,小短腿吃力的迈过高高的门槛。

    成化皇帝见状,忽然双手用力抬着宝顺,跃了过去。

    “爹,儿子飞起来咯!”宝顺欢畅的大笑。

    “哈哈哈!”成化皇帝也跟着大笑起来。

    张敏也在笑,笑中带泪的笑,因为皇帝已经许久没这么笑过了。

    西内冷宫外,停着皇帝的软轿,十几个锦衣太监恭敬的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成化皇帝牵着宝顺的手,从跪着的太监们身旁走过,先一步上了御辇,然后对宝顺张开手。

    御辇有些高,宝顺的小短腿够不到。一个小太监马上匍匐到他的身前,“请小皇子踩着奴婢的背!”

    宝顺犹豫了一下,踩着对方的脊背,坐在成化皇帝的腿上。

    随后御辇抬起,皇帝起驾。

    前方有锦衣太监,不住的甩手嘴里发出哧哧的声音。

    冷宫之中的仆妇宫人杂役等,背对着皇帝面对着墙壁,缓缓跪下。

    “父皇,他们怎么都背对着您啊!”宝顺疑惑的问道。

    “他们是凡人,凡人是没资格见朕这皇帝的,也没资格见你!”成化皇帝攥着宝顺的手,怎么都看不够。

    凡人?

    皇帝?

    是了,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

    从现在起,我已经不是凡人了。

    宝顺悄然回头,冷宫前吴废后和纪氏正对他含泪挥手。

    风更大了些,地上的枝叶更加杂乱,树枝乱晃。可却没吹散天上那压抑的阴霾,反而好似距离大地更近了。

    ~~

    “父皇,咱们去哪?”

    “去见太后,就是你的祖母!”

    御辇走出西内冷宫的夹道,朝金碧辉煌的东宫而去。

    刚过了御花园,队伍前头却忽然停住。

    “怎么停了?”成化皇帝皱眉道。

    张敏小跑过来,躬身道,“回万岁爷,是....万贵妃在前面....”

    万贵妃?

    宝顺的心猛的一揪,他们父子刚刚相见,这女人出现且拦住了去路,可见这个女人在宫中的耳目是如何众多。

    御辇停下,不等成化皇帝从上面下来,对面已经款款走来一位穿着丁香色宫装,头戴珠翠的女子。

    “皇上,您要去哪儿?”对方笑着问道。

    对面的女子看着也就四十出头,微微有些丰满,杏眼鹅蛋脸,眉目含笑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声音脆嫩。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明亮可人又婉转多情。

    然后宝顺发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笑,可却蕴含着深深的歹毒和愤恨。

    “是爱妃呀!”成化皇帝不自然的笑笑,上前拉着对方的手,“天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儿就出来了?别着凉了!”

    “人着凉没事,就怕心凉!”万贵妃笑着说了一句,目光再次看向宝顺,“皇上,这是谁呀?”

    “嗯.....!”成化皇帝明显迟疑了片刻,“他是....朕的儿子,朕以前临幸了宫女纪氏,产下皇子一直养在西内。”

    “臣妾怎么不知道?”万贵妃眉毛动动,“臣妾执掌六宫,皇上有了子嗣怎会不知?”说着,目光扫过内侍张敏等人,冷笑道,“突然间不知从哪冒出个这么大的孩子,说是皇上的龙子,也太蹊跷了?”

    张敏等人在万贵妃的怒视下,低头不敢直视。

    “爱妃,宝顺真是朕的儿子,你看眉眼和朕小时候一模一样!”成化皇帝笑道,“再说,谁敢拿这种事说笑?”

    “皇家血统不容混淆,臣妾看来这事还是要慎重的好。”万贵妃轻轻捏着成化皇帝的手,“小心无大错,不能只听他们的。臣妾也是为皇上好,您最是心软,可不能被他们糊弄了......”说着,有冷笑一声,“哼,皇上有了子嗣主子们不知道,到时一群奴婢们知道!”

    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本宫也知道!”

    紧接着,有太监喊道,“太后驾到!”

    成化皇帝忙放开万贵妃,朝来人的方面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参见太后!”

    众人行礼之中,一顶轿子缓缓落下。

    一个举止雍容端庄的老妇人,从轿子中出来。

    “母后!”成化皇帝上前迎接。

    来人,正是成化皇帝的生母周太后。

    其实他们母子二人,早些年的关系很是疏远。

    周太后当初是英宗的贵妃,后土木堡之变英宗失去皇位,成化皇帝这位英宗的太子,在新君的授意下被严加看管,不能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住在一起。

    也正是那时,英总皇帝的皇后,成化皇帝的嫡母钱太后,派还是少女的万贵妃,到成化皇帝身边照顾这位年幼的太子。

    童年的阴影和母爱的缺失,使得成化皇帝对万贵妃有着别样的情愫也言听计从。

    周太后是厌恶万贵妃的,她下轿之后连余光都没往那边扫一眼,她也没理会皇帝的搀扶,而是径直走到宝顺面前,露出一丝和煦的微笑。

    “你就是宝顺?”

    宝顺想想,笑着跪下磕头,“孙儿参见皇祖母?”

    周太后的眼神露出诧异,笑道,“你怎么知道老身是你的祖母?”

    “您是父皇的母后,孙儿是父皇的儿子,您就是孙儿的祖母呀!”宝顺继续叩首,“孙儿祝皇祖母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哟,这孩子!”周太后大喜,上前拉着宝顺起来,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眉眼,“嗯,像,真是像!”

    说着,拉着宝顺的手,收敛脸上的笑容,含沙射影的说道,“皇上的子嗣,为何藏了这多年才现身,心里没数吗?”

    “母后!”成化皇帝急忙开口劝阻。

    “皇帝!”周太后看看他,“有些事可以糊涂,有些事不能糊涂啊!”说着,叹口气,“这孩子,先放在老身的宫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