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歹毒（2）
其实有人反对也不无道理，皇帝放烟火与民同乐，就是国家的大典，要隆重威严。
要慎而又慎！
成化皇帝见反对者松口，挥手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光禄寺礼部来办！”说着，笑道，“到时候，朕就在大明门上头，跟太子一块看！”
~~
外朝和内廷的关注点，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
官员大臣们关心的是要花费多少，合不合理。而内廷则是欢欣鼓舞，兴致勃勃。
安喜宫中，万贵妃斜靠在罗汉床上笑道，“这可是大喜的事儿，难得皇上有了兴致，今年可以好好热闹热闹！”说着，又笑道，“过年嘛，就是图个热闹！”
说到此处顿了顿，“就皇上和太子去？”
太监梁芳跪在地上笑道，“自然不能只有皇上和太子爷，娘娘也定然要去的！”说着，又笑道，“还有太后娘娘，外戚勋贵都要来！奴婢听说，司礼监那边已经在拟定陪同的人员名单了！”
“嗯！”万贵妃笑道，“那估计是少不了我娘家人.....”说着，脸上的笑容骤然变淡，“那人，也跟着？”
梁芳知道万贵妃口中的那人是谁，无非是说最近颇为得宠的纪淑妃。
“奴婢听说，纪淑妃是在单子上！”
“还有谁？”万贵妃不悦。
一想起这个，她就分外不高兴。
皇帝与民同乐，届时大明门外都是朝拜的百姓，她站在皇帝身边是多大的荣光。她可不想这种荣光，被别人分摊了。
“奴婢听说，皇上就点了您还有纪淑妃！”说着，梁芳低下头。
“呵！”万贵妃冷笑，“我算是开眼了！在这宫里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狐媚子！才几天呀，就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呵，若是再过几年，怕是要在皇上耳边吹我的歪风了！”
“她如何能跟娘娘您比！”梁芳笑道。
说着，他看了看左右，闭嘴不言。
万贵妃明白，这是有话要说，摆手道，“都下去，远远的别过来！”
“是！”
殿内宫人们，瞬间退远。
梁芳膝行上前，低声道，“那事奴婢已经开始办了，膳房的太监领班是奴婢的干儿子，您是见过的，为人踏实嘴严。”
“奴婢在宫外头找个方子，每日加那么一点儿，无声无息的谁也看不出来。”
万贵妃脸上带着冰冷的笑，默默倾听。
宫里要除去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饮食入口。
“别有闪失！出了事，我脸上不好看！你也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万贵妃开口道。
“您放心，妥当着呢！”梁芳低声笑道，“奴婢在宫外求的方子，每天一点点儿日积月累，到时候太医院的人也看不出来！”
“办好有赏！”万贵妃笑道。
“奴婢伺候主子已心满意足了，还要什么赏赐啊！”梁芳赶紧说道。
“哎，你也是贴心人，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万贵妃笑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有个弟弟，年岁挺大了也没个正经差事！”
梁芳心中一喜，“正是，奴婢自小入宫，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我哥哥前些日子还提过一嘴！”万贵妃笑道，“锦衣卫缺个镇抚，回头我跟皇上说说，给他补上！”
“奴婢谢娘娘大恩！”
“哎，你是自己人，锦衣卫是皇上鹰犬，也是自己人。自己人进自己人的衙门，这不是理所应当吗？”万贵妃笑道，“怎么也比外人强！”
~~
文华殿中，朱佑樘正在写字。
他写的很认真，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谢迁李东阳在旁监督，见太子如此勤勉，都暗中点头。
“孤听说，刘师傅是反对放烟花与民同乐的！”写累了，朱祐樘放下毛笔，揉着手腕说道。
翰林侍读刘健闻言笑笑，“殿下，其实刘学士不是反对，而是.....”
“而是什么，你但说无妨！”朱祐樘笑道。
三位翰林侍读侍讲对视一眼，谢迁开口道，“殿下所有不知，烟花爆竹本是寻常物，但若是皇家采买.....”
这话，朱祐樘懂了。
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潜规则，一文钱的东西只要宫里过问了，就能翻上十几倍。经手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到头来钱都进了个人的腰包。
翰林侍讲刘健想想，接口道，“若只是光禄寺采买也就罢了，他们多少还有些良心。只怕宫里有人过问指使，更是层层加码！”
这话，朱祐樘也懂了。
大明朝开国之初太监不当人看已经是旧黄历了，如今宫里的大太监们可威风得紧，权势大的很。光禄寺这样负责皇家后勤的衙门，也在太监们的掌控之下。
准确的说，被万贵妃手下的太监掌控。
说起来很是奇怪，成化皇帝是身边的太监无论是怀恩还是张敏，虽是阉人但也算堂堂正正之辈。
而万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则都是阿谀奉承贪得无厌之辈。
几乎大明朝如今在外镇守各大镇的太监，都是安喜宫走出去的。而且这些太监不但自己有权，自己的家人也都身居高位权势显赫。
各地的镇守太监都不是什么好鸟，刮地皮收黑钱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坏事做尽。
这些事成化皇帝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看着万贵妃的面子，一概不过问。
就这时，侍卫郭开站在殿外说道，“太子爷，永寿宫来人了！”
现在是练字时间，朱祐樘可以随意见外人，开口道，“进来吧！”
进来的小太监十三四岁，正是纪淑妃的身边人，名小顺子，长得倒也清秀，看着规矩得体。
他拎着食盒，一进来就磕头。
“奴婢奉娘娘之命，给太子爷送馄饨！”小顺子笑道，“娘娘见昨儿太子爷吃饺子吃的高兴，特意早上新活了馅子！”
“起来吧！”朱祐樘笑道，“母妃今日如何？”
小顺子起身打开食盒笑道，“回太子爷娘娘一切都好，只不过.....早上起来的时候说是有些头晕恶心！”
朱祐樘忽然紧张起来，“可叫了太医？”
“娘娘说无碍.....”
“不行！”朱祐樘开口道，“郭开，朱永！”
“臣在！”
“传孤的旨意，去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去纪母妃那里号脉，好好看看！”
“是！”
要慎而又慎！
成化皇帝见反对者松口，挥手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光禄寺礼部来办！”说着，笑道，“到时候，朕就在大明门上头，跟太子一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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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朝和内廷的关注点，从来都不在一个地方。
官员大臣们关心的是要花费多少，合不合理。而内廷则是欢欣鼓舞，兴致勃勃。
安喜宫中，万贵妃斜靠在罗汉床上笑道，“这可是大喜的事儿，难得皇上有了兴致，今年可以好好热闹热闹！”说着，又笑道，“过年嘛，就是图个热闹！”
说到此处顿了顿，“就皇上和太子去？”
太监梁芳跪在地上笑道，“自然不能只有皇上和太子爷，娘娘也定然要去的！”说着，又笑道，“还有太后娘娘，外戚勋贵都要来！奴婢听说，司礼监那边已经在拟定陪同的人员名单了！”
“嗯！”万贵妃笑道，“那估计是少不了我娘家人.....”说着，脸上的笑容骤然变淡，“那人，也跟着？”
梁芳知道万贵妃口中的那人是谁，无非是说最近颇为得宠的纪淑妃。
“奴婢听说，纪淑妃是在单子上！”
“还有谁？”万贵妃不悦。
一想起这个，她就分外不高兴。
皇帝与民同乐，届时大明门外都是朝拜的百姓，她站在皇帝身边是多大的荣光。她可不想这种荣光，被别人分摊了。
“奴婢听说，皇上就点了您还有纪淑妃！”说着，梁芳低下头。
“呵！”万贵妃冷笑，“我算是开眼了！在这宫里几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狐媚子！才几天呀，就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呵，若是再过几年，怕是要在皇上耳边吹我的歪风了！”
“她如何能跟娘娘您比！”梁芳笑道。
说着，他看了看左右，闭嘴不言。
万贵妃明白，这是有话要说，摆手道，“都下去，远远的别过来！”
“是！”
殿内宫人们，瞬间退远。
梁芳膝行上前，低声道，“那事奴婢已经开始办了，膳房的太监领班是奴婢的干儿子，您是见过的，为人踏实嘴严。”
“奴婢在宫外头找个方子，每日加那么一点儿，无声无息的谁也看不出来。”
万贵妃脸上带着冰冷的笑，默默倾听。
宫里要除去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饮食入口。
“别有闪失！出了事，我脸上不好看！你也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万贵妃开口道。
“您放心，妥当着呢！”梁芳低声笑道，“奴婢在宫外求的方子，每天一点点儿日积月累，到时候太医院的人也看不出来！”
“办好有赏！”万贵妃笑道。
“奴婢伺候主子已心满意足了，还要什么赏赐啊！”梁芳赶紧说道。
“哎，你也是贴心人，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万贵妃笑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老家有个弟弟，年岁挺大了也没个正经差事！”
梁芳心中一喜，“正是，奴婢自小入宫，就这么一个亲弟弟！”
“我哥哥前些日子还提过一嘴！”万贵妃笑道，“锦衣卫缺个镇抚，回头我跟皇上说说，给他补上！”
“奴婢谢娘娘大恩！”
“哎，你是自己人，锦衣卫是皇上鹰犬，也是自己人。自己人进自己人的衙门，这不是理所应当吗？”万贵妃笑道，“怎么也比外人强！”
~~
文华殿中，朱佑樘正在写字。
他写的很认真，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谢迁李东阳在旁监督，见太子如此勤勉，都暗中点头。
“孤听说，刘师傅是反对放烟花与民同乐的！”写累了，朱祐樘放下毛笔，揉着手腕说道。
翰林侍读刘健闻言笑笑，“殿下，其实刘学士不是反对，而是.....”
“而是什么，你但说无妨！”朱祐樘笑道。
三位翰林侍读侍讲对视一眼，谢迁开口道，“殿下所有不知，烟花爆竹本是寻常物，但若是皇家采买.....”
这话，朱祐樘懂了。
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个潜规则，一文钱的东西只要宫里过问了，就能翻上十几倍。经手人上下其手中饱私囊，到头来钱都进了个人的腰包。
翰林侍讲刘健想想，接口道，“若只是光禄寺采买也就罢了，他们多少还有些良心。只怕宫里有人过问指使，更是层层加码！”
这话，朱祐樘也懂了。
大明朝开国之初太监不当人看已经是旧黄历了，如今宫里的大太监们可威风得紧，权势大的很。光禄寺这样负责皇家后勤的衙门，也在太监们的掌控之下。
准确的说，被万贵妃手下的太监掌控。
说起来很是奇怪，成化皇帝是身边的太监无论是怀恩还是张敏，虽是阉人但也算堂堂正正之辈。
而万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则都是阿谀奉承贪得无厌之辈。
几乎大明朝如今在外镇守各大镇的太监，都是安喜宫走出去的。而且这些太监不但自己有权，自己的家人也都身居高位权势显赫。
各地的镇守太监都不是什么好鸟，刮地皮收黑钱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坏事做尽。
这些事成化皇帝不是不知道，他只是看着万贵妃的面子，一概不过问。
就这时，侍卫郭开站在殿外说道，“太子爷，永寿宫来人了！”
现在是练字时间，朱祐樘可以随意见外人，开口道，“进来吧！”
进来的小太监十三四岁，正是纪淑妃的身边人，名小顺子，长得倒也清秀，看着规矩得体。
他拎着食盒，一进来就磕头。
“奴婢奉娘娘之命，给太子爷送馄饨！”小顺子笑道，“娘娘见昨儿太子爷吃饺子吃的高兴，特意早上新活了馅子！”
“起来吧！”朱祐樘笑道，“母妃今日如何？”
小顺子起身打开食盒笑道，“回太子爷娘娘一切都好，只不过.....早上起来的时候说是有些头晕恶心！”
朱祐樘忽然紧张起来，“可叫了太医？”
“娘娘说无碍.....”
“不行！”朱祐樘开口道，“郭开，朱永！”
“臣在！”
“传孤的旨意，去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去纪母妃那里号脉，好好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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