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阴暗（1）
烟火很美，但它在美丽过后，留下的却是一地狼藉，还有呛人的硝烟。
正如这世上大多数惊艳的东西一样，只有盛放时才是真的美，而凋零之后，只是垃圾。
乾清宫，成化皇帝罕见的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看着脚下匍匐的奴婢和臣子们。
“皇上恕罪，淑妃娘娘的病臣等确实没见过.....早上是腹泻中午是发烧晚上就陷入昏迷....当时还在发热，臣等没见过这种病，只能选择最稳妥的现退热....但药还没熬好，淑妃娘娘就.....”
“淑妃娘娘平日的脉象都是臣来看，娘娘春秋鼎盛年华正好，身子一向康健。暴毙而亡之人，多是早有征兆症状，娘娘年岁对不上平日的脉象更是对不上.....”
太医院的太医们，面对皇帝自然是知无不言。
可成化皇帝越听越是愤怒，面上露出几分冷笑，“哦？病你们没见过，药你们也拿不准，现在人没了你说不应该，那你们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时，几个太医噤若寒蝉，只剩下瑟瑟发抖。
他们不说话，成化皇帝更是愤怒，“病你们不知道，人怎么没的你们也不知道。一天时间之内，朕的妃子，太子的生母，就这么突然撒手人寰，你们不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太医们不敢说话，只是拼命叩首。
“一群废物，朕养着你们作甚？来人，交由东厂。”成化皇帝暴怒之下，双眼喷火，“都拉去东厂！”
“皇上.....”
不等几个太医说话，外边直接冲进几个侍卫，扯着他们衣襟就拉了出去。
殿中剩下的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候得罪皇帝，就是去东厂的下场。
成化皇帝是个老好人不假，是个不愿意麻烦的老好人更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人，一个大活人，一个平日很健康的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
“怀恩留下，其他人下去！”龙椅上的成化皇帝淡淡的开口。
所有人如蒙大赦，只剩下司礼监太监怀恩。
“皇上，老奴在！”怀恩轻声说道。
成化皇帝闭着眼睛，手指不住的敲打龙椅的扶手，“去给朕查！”说着，眼睛猛的睁开，“不管涉及到谁，查！”
“遵旨！”
~~
这一夜宫中注定不会平安，先是太子的生母暴毙，而后由敬事房太监总管下令，将有所在永寿宫伺候的宫人全部带走。
宫中，人人自危。
安喜宫中，万贵妃看着眼前的梁芳，恨声道，“你怎么办的事儿？赶上今儿，又马上是年关？”
梁芳急忙开口道，“奴婢也没想到，那药那么厉害，纪淑妃扛不住......”
“现在说这些何用？人都没了，宫里头暴毙是大忌，尤其如今皇上对那边上了心，万一让人去查.....”万贵妃恨声道，“宫里头，可不是所有人跟你一样对我这么恭敬.....”
纪淑妃的死，按照她的愿意，是病上一年半载慢慢的死。可现在......
“娘娘放心，万万查不到！”梁芳忙道，“敬事房那边开始查，一时半刻还查不到饮食上。一会，奴婢就让膳坊负责纪淑妃每日分例的人......”说着，又道，“到时候死无对证！”
“越是这样，不越可疑？”万贵妃怒道。
“娘娘换个想法！”梁芳低声道，“您也可以说是别人栽赃陷害呀！有时候越是惹人怀疑的人，越不是真正下手的人！”
忽然，万贵妃眼睛一亮。
主仆二人说了好久的话，梁芳才惶恐的从宫里出来。
夜色冰冷，可他已是一身的冷汗。
刚走出安喜宫，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把身后的跟班小太监叫到面前来。
这小太监正是他闻知纪淑妃死讯之后，派去打探消息的。
“马上，把膳坊那人.....”说着，梁芳做了个手势。
那小太监听了想想，“一会小的去找他喝酒，估摸着他这会正心里怕，想找人喝酒说话。那时候，小的再.....”
“然后呢？”梁芳眯着眼睛问。
“明早上要出宫采买，就把他的身在藏在马车里.....”
“万一有人问呢？”梁芳继续问。
小太监一愣，“不能吧？侍卫也都是熟人.....要不您跟神武门那边打个招呼？”
梁芳眼帘低垂，“我知道了，你去吧，快点！”
“是！”
~~
冬日的夜，其实并不黑。
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积雪反射出的光比灯还亮。
但景色却有些萧索，尤其是紫禁城中长期无人居住的地方。
北三所的望月阁里，梁芳披着黑色的斗篷，一个人坐在凳子上。
很求怪，明明很冷却没有风，周围安静的没有半点杂音。
坐着的梁芳就像睡着了一样，和周围融为一体。
梁芳猛的睁眼，走到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有炭火，火上有锅，锅里温热的萝卜炖羊肉，还有一壶酒。
渐渐的有脚步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干爹，您在吗？”
“进来！”梁芳低声道。
刚去办事的小太监悄悄的进来，“干爹，都妥了！”说着，在桌子边坐下，“趁他喝醉了，儿子勒死了他.....”
梁芳看向对方的手，上面还带着血痕，还有绳子勒出的伤口。
他不动声色的温着酒，然后到给对方，“身子呢？”
“用布裹好了，暂时藏在儿子屋里的大箱柜里头。”小太监笑道，“干爹您放心，明早儿子就把他弄出去，儿子找他喝酒，也没旁人看见！”
“嗯！辛苦了！”梁芳说着，“吃吧，给你准备的！”
“谢谢干爹！”小太监喝着热汤，“您怎么选这么个地方等儿子吃饭？这可够冷清够偏僻的......”说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的看向梁芳。
下一秒，一根绳索凭空从他身后出现，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
往后一拽，扑通一声。
一个健壮的身影压着小太监挣扎的身体，手中的绳索勒到了极致。
“呃.....呃......”小太监双眼凸出，双腿垂死挣扎。
梁芳瞥了一眼，慢慢的吃着砂锅里的羊肉。
羊肉是带皮的羊肚子上，有肥有瘦，蘸着调好的酱油香菜料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
然后，他很优雅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擦干嘴角。
紧接着，他一言不发，从绝望的小太监面前走过。
“呃.....”
嘎嘣，脖骨碎了。
正如这世上大多数惊艳的东西一样，只有盛放时才是真的美，而凋零之后，只是垃圾。
乾清宫，成化皇帝罕见的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看着脚下匍匐的奴婢和臣子们。
“皇上恕罪，淑妃娘娘的病臣等确实没见过.....早上是腹泻中午是发烧晚上就陷入昏迷....当时还在发热，臣等没见过这种病，只能选择最稳妥的现退热....但药还没熬好，淑妃娘娘就.....”
“淑妃娘娘平日的脉象都是臣来看，娘娘春秋鼎盛年华正好，身子一向康健。暴毙而亡之人，多是早有征兆症状，娘娘年岁对不上平日的脉象更是对不上.....”
太医院的太医们，面对皇帝自然是知无不言。
可成化皇帝越听越是愤怒，面上露出几分冷笑，“哦？病你们没见过，药你们也拿不准，现在人没了你说不应该，那你们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顿时，几个太医噤若寒蝉，只剩下瑟瑟发抖。
他们不说话，成化皇帝更是愤怒，“病你们不知道，人怎么没的你们也不知道。一天时间之内，朕的妃子，太子的生母，就这么突然撒手人寰，你们不该给朕一个交代吗？”
太医们不敢说话，只是拼命叩首。
“一群废物，朕养着你们作甚？来人，交由东厂。”成化皇帝暴怒之下，双眼喷火，“都拉去东厂！”
“皇上.....”
不等几个太医说话，外边直接冲进几个侍卫，扯着他们衣襟就拉了出去。
殿中剩下的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候得罪皇帝，就是去东厂的下场。
成化皇帝是个老好人不假，是个不愿意麻烦的老好人更不假，但他不是傻子。
人，一个大活人，一个平日很健康的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暴毙身亡？
“怀恩留下，其他人下去！”龙椅上的成化皇帝淡淡的开口。
所有人如蒙大赦，只剩下司礼监太监怀恩。
“皇上，老奴在！”怀恩轻声说道。
成化皇帝闭着眼睛，手指不住的敲打龙椅的扶手，“去给朕查！”说着，眼睛猛的睁开，“不管涉及到谁，查！”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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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宫中注定不会平安，先是太子的生母暴毙，而后由敬事房太监总管下令，将有所在永寿宫伺候的宫人全部带走。
宫中，人人自危。
安喜宫中，万贵妃看着眼前的梁芳，恨声道，“你怎么办的事儿？赶上今儿，又马上是年关？”
梁芳急忙开口道，“奴婢也没想到，那药那么厉害，纪淑妃扛不住......”
“现在说这些何用？人都没了，宫里头暴毙是大忌，尤其如今皇上对那边上了心，万一让人去查.....”万贵妃恨声道，“宫里头，可不是所有人跟你一样对我这么恭敬.....”
纪淑妃的死，按照她的愿意，是病上一年半载慢慢的死。可现在......
“娘娘放心，万万查不到！”梁芳忙道，“敬事房那边开始查，一时半刻还查不到饮食上。一会，奴婢就让膳坊负责纪淑妃每日分例的人......”说着，又道，“到时候死无对证！”
“越是这样，不越可疑？”万贵妃怒道。
“娘娘换个想法！”梁芳低声道，“您也可以说是别人栽赃陷害呀！有时候越是惹人怀疑的人，越不是真正下手的人！”
忽然，万贵妃眼睛一亮。
主仆二人说了好久的话，梁芳才惶恐的从宫里出来。
夜色冰冷，可他已是一身的冷汗。
刚走出安喜宫，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便把身后的跟班小太监叫到面前来。
这小太监正是他闻知纪淑妃死讯之后，派去打探消息的。
“马上，把膳坊那人.....”说着，梁芳做了个手势。
那小太监听了想想，“一会小的去找他喝酒，估摸着他这会正心里怕，想找人喝酒说话。那时候，小的再.....”
“然后呢？”梁芳眯着眼睛问。
“明早上要出宫采买，就把他的身在藏在马车里.....”
“万一有人问呢？”梁芳继续问。
小太监一愣，“不能吧？侍卫也都是熟人.....要不您跟神武门那边打个招呼？”
梁芳眼帘低垂，“我知道了，你去吧，快点！”
“是！”
~~
冬日的夜，其实并不黑。
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积雪反射出的光比灯还亮。
但景色却有些萧索，尤其是紫禁城中长期无人居住的地方。
北三所的望月阁里，梁芳披着黑色的斗篷，一个人坐在凳子上。
很求怪，明明很冷却没有风，周围安静的没有半点杂音。
坐着的梁芳就像睡着了一样，和周围融为一体。
梁芳猛的睁眼，走到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有炭火，火上有锅，锅里温热的萝卜炖羊肉，还有一壶酒。
渐渐的有脚步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干爹，您在吗？”
“进来！”梁芳低声道。
刚去办事的小太监悄悄的进来，“干爹，都妥了！”说着，在桌子边坐下，“趁他喝醉了，儿子勒死了他.....”
梁芳看向对方的手，上面还带着血痕，还有绳子勒出的伤口。
他不动声色的温着酒，然后到给对方，“身子呢？”
“用布裹好了，暂时藏在儿子屋里的大箱柜里头。”小太监笑道，“干爹您放心，明早儿子就把他弄出去，儿子找他喝酒，也没旁人看见！”
“嗯！辛苦了！”梁芳说着，“吃吧，给你准备的！”
“谢谢干爹！”小太监喝着热汤，“您怎么选这么个地方等儿子吃饭？这可够冷清够偏僻的......”说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的看向梁芳。
下一秒，一根绳索凭空从他身后出现，直接勒住了他的脖子。
往后一拽，扑通一声。
一个健壮的身影压着小太监挣扎的身体，手中的绳索勒到了极致。
“呃.....呃......”小太监双眼凸出，双腿垂死挣扎。
梁芳瞥了一眼，慢慢的吃着砂锅里的羊肉。
羊肉是带皮的羊肚子上，有肥有瘦，蘸着调好的酱油香菜料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
然后，他很优雅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擦干嘴角。
紧接着，他一言不发，从绝望的小太监面前走过。
“呃.....”
嘎嘣，脖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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