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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药人

    等事情说完,天也黑了。龙二爷留我们在家里吃了饭。池哲告诉我,吃完饭就一起回医院了,让我不要着急。

    我心说,怎么可能不着急呢,一个月了。终于可以见到我二叔了,要没人按着我,我能直接飞过去。

    “月明少爷,给您做了喜欢的菜,多吃点吧。”卿嫂担心我,我只能硬塞着吃了两口。

    一顿饭,阿尤醉了。主要是他真的太累了,从我上合,他就没休息过。

    把他架上车他就呼呼大睡了。车,是池哲在开。花姐在后面照顾着阿尤,我就问起阿尤老婆的事来了。

    池哲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听说合上讨论过他老婆事情的,都,咔!”池哲伸出之手在脖子上一比划。

    到了医院,我们就忙上住院部找二叔了。阿尤被花姐送回去睡觉了,就只剩我和池哲。

    到了病房,我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忍不住就泛起了酸。

    我叔瘦了不少,从我上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怎么说也瘦了三十来斤,大肚腩也没了,脸憔悴得不行。

    池哲听说我在四川的事情,也问了我不少,我也当故事,讲了些给他听。

    他便感慨:“哇......我要在场就好了!”

    我狠狠瞅了他一眼,心说丫的说话还真是嚣张。但仔细一想,池哲不是这合上的人,跟了我们,上了雪山,闷在岩洞,九死一生。

    我叔中间醒过来一次,见我就激动得不行,搞得护士都来了,说患者心肺功能不行,刚刚起伏太大了,建议还是让患者单独待会儿。

    我和池哲就出来了。

    见阿尤扯直喝醉,一了百了,我一想到这几日里吃的苦,索性拉着池哲就去干酒。最后喝得天昏地暗地被池哲领回去了。

    在四川养成了习惯,早上六点多醒了过来,在自己的房里,我还有点不习惯。

    洗漱了我就往医院去了。

    池哲在病房里吃着早点,我叔还在睡着。听见我声音就醒了过来。

    “池哲,你先出去。”

    我叔见池哲出去把门关了,才说:“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挺好啊!倒是叔,咳......你辛苦了。”

    “你还怪我呢吧,你现在经历这些都是我的错。”

    我没说话,因为我觉得他说的对。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可以听到他的解释。

    “这次,我会一次性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你不要怕。”

    他说,“你不要怕”。我即刻明白了,知道真相后,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这事情赛掌柜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有该知道的权利和义务了。

    诸位,可知道“药人”?现如今,最多的解释,应当是用以试各种新型药物的人。

    但是还有一种少有人知的解释,就是,用以治疗人的“药人”。

    《史记·秦始皇本纪》:“方士欲炼以求奇药。自古,方士崇尚神仙之道,求永生之法。

    秦汉大盛之时,甚至还组建了专门的部门。有行气吐纳、服食仙药、祠灶炼金、召神劾鬼等不同分工不同属类的方式。

    要这么聊起来,仙山门也是一支炼药求升天的方士组建而成的。当然,整个仙山门兴衰我是一无所知的,甚至在网上都未曾搜索过相关的内容,无从查起。

    留在方士身边的一种人,被称作药人。本来用于试药的,起先,试药的人都是散伙,给钱就做。

    尝药之前,付一笔雇佣费,待到药性显著,或死或残,如此就算交易结束。

    后来,会有人解剖药人,用药人入药,如此发展,精炼了一批新的“药人”。

    从秦汉开始,这类药人有配偶生子的权利,被保护周全,一生不用做工做苦。

    只有一个作用,被作为药物,用以人服。或以人骨,或以人脑,或以心、肝、手指......

    但主流多以人血而治。故此,药人之命得意存留,后续,方士发现有药人,容颜不老、愈伤极速,但是,这类药人生命极短。

    起先,为了保护药人的效能,多为此类药人之间交配产子,而后,多为亲属生子,得病而不医、早产而先死。

    几经周转,药人支脉仅剩一条,有方士,悯之暗自配与常人,竟现一童子,至弱冠容颜可永葆住、血可治人疾、伤可自行愈。

    此后,药人皆与常人配,得留此脉。只叹,药人之寿不过而立,至此,也无法以遏制。

    后得指点,非得西王母至长寿之法不可解此疾。故此,药人皆寻西王母长寿之法以得解脱。

    “这么说,你是药人?”

    二叔迷上眼睛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是你。”

    “我!?”

    我们澹台家就是一支留有药人血脉的家族,爷爷有一弟弟,叫澹台溥查,就是药人,二十四死。

    “可是......不是说二外公得病死的嘛......”

    “哎,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个事了。”

    药人支脉脆弱寡短,能存留至今,也是因为守着规矩,保着秘密。

    药人之间相互都不可能说出对方的身份,利益驱使,人性本恶,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永生之法”,有的支脉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也有一组温良派,只为了守护自己子嗣可以寿如常人。

    “那咱们家,就是温良派吗?”

    二叔看着远处,深深叹了口气:“不全是。”

    我爹是少有的温良派之一,他只想保护好我,让我安安心心度过三十岁。

    但是我二叔,并不是。我二叔是激进派,想一鼓作气,借用已有的优势,获取到真正的永生之法。

    “这为了永生的,目的也不相似。”

    有人为了钱财,有人就不如此,有极高的觉悟。这类人是为了全人类的幸福着想。

    我听着觉得有些悬,这世间真有这种想法的人吗?

    如果让我自己选......我捉摸了半天,觉得我会和我爹一样,选择温良。

    历史遗留问题,能处理就处理。没必要在自己亲手缔造新的问题。

    “所以,我也是三十岁之前就会死吗?”

    我二叔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孩子啊......我和你爹不管是哪种,都有一个初衷,为了让你可以健健康康的老去。”

    我心里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通了,问道:“当初,赛掌柜说,有人为我背负了很多,说的就是这个事吗?”

    二叔闭着眼睛,徐徐讲:“也不说背负不背负了,像你说的,历史遗留的问题。咋们家要说起来,那都是无辜的。”

    “可是,为什么你和我爹能活这么大岁数呢?还有......爷爷......难道,其实爷爷也是因为药人的事情死的?”

    二叔,作为当初爷爷死亡带回家之后的目击人,他知道的比爸爸要多。

    只见他点了点头道:“哎......的确。”

    当年我叔还在上小学,在我爹只知道要钱买冰棍的年纪,我叔就敢一个人偷摸上坟山了。

    当夜里,阴风阵阵,毛毛月亮也没照下来多少光。我叔一个人半夜偷摸翻到山上。

    朝着祖坟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告知先人,都是有苦衷不得已而为之,歃血以赎罪,就拿起白日里就放在树堆里的铁锹。

    山上除了百虫鸣叫,偶尔狗吠鸟鸣,就再没多余的声音。

    我叔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对于爷爷的死终究是宛如一颗刺扎在心里,挠着疼,不挠痒。

    终于,不知辛苦了多久,终于是给他把整个粪土包都给掀开了。

    小孩力小,指望他自己推开棺材盖绝对不可能,我叔也机灵,用着铁锹一撬,把铲子死死卡在棺材里,扶着棍子一跃。此法炮制终于是把棺材盖给起了。

    我叔一个腰子翻身入了棺材,手咬着手电就去掀开尸体罩,一打开,一张满是木痕的脸,居然是一副木人偶,还塞了不少棉花在里面。足以以假乱真。

    “他妈的。”他骂了一嘴,就翻了出来。棺材盖子是不可能盖上了。只能想办法多填些土在上面。

    幸亏他有些分寸,没多纠缠,从棺材里翻出来填土一直填到天边肚白翻。

    回到家一身泥泞,惹得奶奶又担心又生气。问起去哪也不说,最后白遭一顿打,就被送去读书了。

    这件事,任凭谁来猜都不可能会想到,一个孩子会可能去刨祖坟的,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但是,一切的疑问在我叔叔心里狠狠地烙了一个印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药人的事呢?二叔。”

    要说起规矩,药人家的规矩就多了。我奶奶和我爷爷的结合也并非意外。

    尽管过了几千年,方士和药人已不复存在。但是,自私的灵魂却随着历史的长河川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