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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杯酒谁喝得深,谁喝的浅,也没人去计较。

    毕竟襄阳之战亲自参与的人,现场只有苟苌一个,送回来的战报里,虽然也有大概的过程,但总不如亲身经历的人,亲口讲述来得实在。

    王猛放下酒杯看向苟苌,苟苌嘴唇蠕动,面带犹疑之色。

    “从襄阳之战开始说吧,不必太介意回来迟了的事,当时给你的也不是严令,也没有像他们一样,限定必须回来的日期。”

    一看苟苌的犹疑之色,王猛就知道他想先说明为何回来迟了。

    苟苌再看一眼在座的人,略一沉吟,整理了一下思路,缓慢开口,开始讲述自己经历的经过。

    “我带着两千兵马赶到襄阳时,只有公子丕带着那些老卒在围城,那时候为了防备桓冲来援,苟池,石越,毛当他们,已经带着五万兵马杀到江陵,当时朱序虽然不敢出城反攻,但是在他全力守城的情况下,公子丕也无力独自攻下城池。”

    说完这几句,看看众人,见没人想有要问话的意思,苟苌舔舔嘴唇,继续往下说。

    “这襄阳城,和咱们这边的城池还有不同的地方,除了有护城河之外,还有水道和水门连通城池内外,围城时,水道和水门不能完全封锁,粮食物资等,都还可以通过水门运进去。”

    “石越不是抢了一百多条船吗?怎么还封不住水道?”邓羌及时问出的这句话,看来也问在了点子上。

    苟苌面露苦笑:“有船是有船,可咱们的军卒,会使船的等同于没有,练了一阵,也只能让小船正常在水中行走,但是和守城的人比起来,那可就差的太远了。”

    “这船只要能划着走就行,难道还需要多么高深的技艺吗?”这一句还是邓羌问的。

    “只能划着走,和精通驾船的技艺,可太不一样了,离岸边近了,还可以用弓箭射住,可在弓箭够不着的地方,就大不一样了,人家一刮,一擦,一顶,或者是一蹭,一桶,咱这边驾船的人就很容易翻船落水。”

    “那这事你们最后是怎么办的?”

    “我到了以后,就开始执行丞相的后续计划,反正围城也用不了那两万多的老卒,和公子丕商议过后,留了一部分围城的人,其余的就开始在城外,和周边乡间去抓人,然后还是用丞相的那个老法子,稍微改动了一下。”

    “是往回掠人吧?”

    苟苌点头:“就是这样办的,开始怕难弄,让一个老卒只看住十个人,后来见乡民们反抗的不激烈,就开始用一个老卒看五十个人,就这样干了十几天之后,城池周边,连同水道的那个方向,我们把能找到的人,全部清扫了一遍,然后用运粮草辎重的大车,帮乡民们装上家什运回咱们这边,反正往回走,那些车空着也是空着。”

    苟苌说完这些话,等着邓羌再问,他却不问了,只顾低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邓羌不问,苟苌又看看其他几个人,也都没有要问话的意思,他接着往下说。

    “就这样持续了二十几天,单从外面往城内运粮,运物资是不可能了,城内出来的人,只要离开岸边稍远一些,就能被我们的人抓住,毕竟人不比马跑得快,不过一旦让他们跑回船上,我们基本就没办法了。”

    “朱序是因为断了物资供应才投降的?”邓羌又跟上了一句。

    “有这个原因,但也不是主要原因。他们派人出城搜集粮食柴草,总还是有一些可以逃回城内的,我们后来就用这个办法,把精选出来的士卒藏在柴草下面,混进城内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后,才生擒的朱序。”

    “照你这么说,这襄阳城还真的是很难打,前有石越游马以渡,就拿下了外城郭,后来你们还打了这么久。”

    听邓羌这么说,苟苌吧唧了几下嘴,又挠了挠后脑勺才说:“城池坚固也只是一个方面,城内军民齐心协力守城,这才是难打的主要原因。”

    “照你这么说,民心还在彼处,视我等为仇寇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猛插嘴:“这是普遍情况,除了张蚝那边好一些之外,另外几处,但凡我们兵锋所指,都会有百姓为对方应援,这也是后来全部停止进攻的主要原因。”

    邓羌又开始吧唧嘴了,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转而以手抚下颌:“如果所占地面都出现这种情况,往后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他的这句话,不用再怎么明说,在座的各位也都明白,只要人家不和你一条心,就算是强行占领了,也会出现层出不穷的反抗行为,如果都当匪去剿,那就会发展成烂泥潭一样的存在。也就会需要更多的兵马粮草往里填才行。

    如果只围一城,只迁一地的部分百姓,还不难办到,要是在全部交战区域都这么干,那就明显成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事。

    屋内沉寂,在座的好像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说说你来迟的原因吧。”王猛出言打破了这种沉寂,众人又重新把目光放在苟苌身上。

    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苟苌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我跟随最后一批迁移百姓,到达安置他们的地方,也看了几处先来的百姓安置情况,他们的情绪,普遍比我们一开始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这还能让你安排出花来,不都是按照之前定好的章程来安置的吗?”邓羌一听这个,嘴又闲不住了。

    “是啊,这边安置的条件没变,可当初跟他们说的时候,没人肯相信呐。有现成的房子和耕地,还有地上没收割的秋季庄稼,包括簇新的农具,一股脑的全都送给他们了。就是因为这样,才出现的这种情绪变化。”

    “这是好事啊,你应该回来得更快才对呀!”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引出后来的局面。”

    “哦?”

    这一下不光是邓羌,在座各位的兴趣都上来了,这种情况还能引出什么局面。

    “我们在迁移他们之前,就已经和他们说过,除了前面我说的那些之外,不还有第一年分给的熟地,全部免除税赋,自己新开垦的荒地,免除三年的税赋,前面说过的那些都兑现了,后面的这些承诺他们当然也都相信了,并且田赋是三十税一,这和他们没迁之前可大不一样。”

    “就这些?这也不能引起什么事吧?”

    “对呀,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查看了几处地方,我看他们都还挺高兴,所以我就开始往回赶了,当时觉得时间足够,我也就没赶得太急,信马由缰的走了一天多之后,才又被后面的快马追上,告诉我说出事了,屯田老卒的营地,被新迁来的几百人拿着兵器给围了。”

    “你不说他们都挺高兴吗,怎么还会去围老卒的营地?”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追上来的人只说那些人去围营地了,也没说出是为了什么。”

    话说到到这里以后,苟苌站起来,左右走动两步,搓搓手之后,再重新坐下问了一句。

    “咱们都知道老卒按年龄退役这事吧?”

    他一问这个,场内慕容德先笑了出来:“这个事在座的谁能不知道呢。”

    老卒退役,先是从六十岁以上的开始,然后逐年开始往下递减年龄,虽然实行的年头还不算多,可如今已经到了五十岁以上的就可以退役了,这次打襄阳,符丕带领的,就是五十岁以上的这一批。

    要说起来符丕带领的这一批人,早在一年多之前,王猛就让苟苌开始从各部中开始拣选,挑出那些五十岁以上的,也就是在让邓羌去蜀中之前,王猛召见苟苌,为的就是这件事。

    说起来知道,在座的都知道一些,可更具体的,他们就没有苟苌知道得多了。

    那些六十多岁以上的老卒退役,粮饷还是照发,不能缩减,有家的可以回家,每人还有五亩不用纳赋熟田,不过身上就是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十五岁以上的男丁,由老卒们负责训练基本的战阵厮杀。再有就是协助治安剿匪的辅助性事务了。

    不过,有了鼓励农商,发展百工等措施,但凡是个好人家的人,也没有愿意进山为匪的了。所以后一项不能说是忽略不计,但有事的几率也就微乎其微了。

    有家的自然是可以回家,可连年征战之下,没家的老卒也不在少数,要真说起来,还是没家的这部分更多一些。也有进入市镇买间铺子的,还有弄上一间工坊,收两个徒弟的。

    还有很多的一部分人,早就习惯了军伍生活,在没家可以回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喜欢凑在一起,那就还是把原来的伍长,什长,营头之类的凑到一起,还是担负管理职责,把分给他们的那些田地,也尽量往一起凑,最终形成一种半军事化的屯田营地。

    这也不是按照原来的职级分地,每个人的数量都是固定的五亩,不过战功多的,和曾经有职级的那些,粮饷也更丰厚,要不那些买铺子,弄工坊的人,也没有初始的投入资本,还允许这些人多开垦荒地,荒地上的收成可以自由交易,也可以直接收为军粮,不是没收的收,是要给钱或者用物资交换。

    另外,他们开垦出来的荒地,也可以由官方出面收购。当时提出来只是当做权宜之计,也只是按二十年计划的。

    因为有计划在几年内,就得把年龄大的老卒全部退下来,至于他们,但也不限于他们,更老一些的,失去劳作能力的,会有官方统一的养老机构,来给他们养老送终。

    还有比较特殊的一部分人,就像是张蚝庄子上的那些人,既无家可归,又不愿意去屯田营地,只想继续跟着自己老长官的,也同样给他们一样的田地。

    不过这一部分人的数量最少,也就是原来的那些亲卫们才会这样,并且还有一定的人数限制。

    就在苟苌被急忙追上来的老卒叫回去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在路上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发生叛乱的情况。

    等他赶回屯田老卒们的营地时,也并没有发现营地有被围攻过的迹象,这会是弄得哪一出呢?

    带着疑惑的心情,苟苌进了营地,追他回来的老卒,已经先一步去报告营头,他还在往里走的时候,营头就迎了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围营吗?”

    “是我们弄岔了,一见有人带着兵器出现,我们就以为是来攻击营寨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追将军。”

    “哪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营寨外怎么又没人了呢?”

    营头谄笑:“将军还是进去坐下听我说吧。”

    苟苌见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松了一口气,跟着营头进屋坐下后随即追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营头的讲述中,苟苌慢慢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