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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苍穹重明 (4)五色彩鸟

    舱门关闭,陈小浩站在时光机内,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圆环内万簌无声,一片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时光机仓顶开启,天幕中透出一道光柱,直泄而下,倏地将时光机罩住,强光无比耀眼,陈小浩不由自主地紧闭双眼,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引力向上提起,速度越来越快,只一二秒时间,光柱便裹着陈小浩消失于天际。

    陈小浩只觉身体穿行在茫茫苍穹之中,强光不再耀目,他睁开双眼,但见自己身处一条极速穿行的光线隧道内,色彩斑斓,光怪陆离,不断变幻,正自心旌神摇之际,突然“嘭”的一声巨响,光线隧道犹如炸裂一样,陈小浩大脑嗡的声响,骤然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小浩鼻中传进一阵阵栀子花香,他悠然张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枝叶繁茂,叶色翠绿的栀子花丛中。其时,日当正午,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与平常无异。栀子花芳香素雅,绿叶白花,格外清丽可爱。陈小浩将鼻子凑近一片三叶轮生的栀子花,闻了闻,顿觉神清气爽,这片叶子色泽光润,他忍不住嗅了又嗅,环目四顾,原来身处一个山岭的坡脊之上,远处层峰叠嶂,山石嶙峋,古松挺拔,秋色尽染。苍茫大地,竟不见一丝现代气息,他揉了揉眼睛,实不知现今身处何方,此时为何年何月。他检视怀中的物件:五色石、锦囊、金子一样不少,记起郝辉博士临出发前所说的话,打开了第一个锦囊,见上面写着:“随遇而安,匡扶正统”八字,霎时不能深刻理解其意,重新放回怀中,妥善收藏好。

    陈小浩循着山径,一路前行,寻找下山之路,转过一道山隘,忽然听到左侧山岭林木中传来飞鸟振翅扑腾之声,未几,一只飞鸟一边“足足”悲声鸣叫着,一边向陈小浩方向飞来,它的飞行姿势时高时低,勉力飞行,似是躯体受伤。待得临近,陈小浩看得真切,只见这只飞鸟形相特殊,体长三尺,披着五色羽毛,燕颌鸡喙鱼尾,右翅之上赫然插着一枝羽箭。

    五色彩鸟掠过一棵栀子树,落在陈小浩身前,它翅膀滴着紫色的血,簌簌发抖,似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盯着陈小浩,露出哀伤求助的神色。这只五色彩鸟的双目与平常飞鸟有异,竟然长有两个瞳孔。陈小浩从未见过这种飞鸟,更不知是什么名字,和声道:“鸟儿,你莫不是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吧?”

    五色彩鸟似是听得懂人话,轻轻点了点头,“足足”声和应。陈小浩寻思着如何替它拔出羽箭,再找些山草药敷上。左侧山岭上忽然又传来长啸之声,遥见一个猎人装束的健壮大汉手执弓箭,飞奔而来,他的身手十分了得,攀山越岭如履平地。五色彩鸟听到长啸之声,惊恐更甚,迈开双足,走到陈小浩身侧,挨着他的大腿发抖,双目流泪,灵性十足。

    陈小浩知道五色彩鸟向自己求助,见它如此惊恐,想必那名猎人就是射伤五色彩鸟之人,旁边二棵栀子树繁花密集,花叶如拱,刚好可以容纳五色彩鸟隐藏,于是俯身抱起五色彩鸟,将它放入花拱之内,又将滴落地上的血迹用落叶盖好,五色彩鸟躯体上落下的几根羽毛,五彩斑斓,鲜艳美丽,他心中一动,拾起放入怀中的锦囊旁边。

    山地震动,猎人越奔越近,身躯带风,来到陈小浩二丈开外站定。那猎人背负箭匣,年约三十岁,披着长发,长相粗犷,躯体高大,身长七尺。虽然山上寒冷,亦只是披着一件鹿毛短襟,露出了肌肉虬结的双臂,左手执着三石硬弓,抱拳作了一揖,宏声道:“这位兄台,可否见过一只五色彩鸟?它被我射伤了,应该飞不了多远。”

    陈小浩抱拳回应道:“阁下所说的,是不是一只翅膀被羽箭射中的飞鸟?那只飞鸟从鄙人头顶上掠过,向着山谷下飞去了。”

    那猎人道了声谢,刚迈开大步又停了下来。陈小浩心中打了一个突。那猎人道:“听口音,兄台并非关中人士?”

    陈小浩道:“鄙人姓陈,名小浩,本乃岭南人士,欲往西京长安,一路游山玩水至此。鄙人初到贵地,不知此山何名?阁下高姓大名?”

    那猎人呵呵一笑,道:“俺叫萧广,此山有名为太白山,乃秦岭主峰,俺是山上的猎户,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

    陈小浩试探性问道:“鄙人自岭南而来,累月经年,一时糊涂,忘记现今是何年了?”

    萧广憨笑着道:“俺爹娘经常笑俺愚钝,没想到你比俺还不长记性,今年是天宝十载秋,你咋忘了呢?”

    陈小浩拍了拍脑袋,佯装生气道:“多亏萧大哥提醒,不然兄弟到了长安,会被人取笑的!”他心中默算,天宝十载是公元751年,没想到自己竟穿越回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萧广笑道:“陈兄弟记好了啊,下回莫再问俺。俺怕到时也忘记了。此处离长安仅二百余里,以兄弟脚力,三日可至。那只五色彩鸟好生稀罕,俺追踪它三天三夜,刚才终于射中它一箭。俺打猎二十余年,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鸟儿,定要把它捉到。告辞啦。”双拳一抱,身形晃动,卷起一阵风,将两旁栀子花吹得花枝乱颤,迈开大步,山地震动,向着山谷下奔去。

    待萧广走远,陈小浩从花拱下抱出五色彩鸟,彩鸟依偎在他的臂膀之中,十分温驯。陈小浩生怕萧广走而折回,抱着彩鸟行到相反方向的一个山坳,取出匕首,将那枝羽箭削断拔出,见到山坳中生长着一些花茎呈直条状的叶子,这些叶子带有紫红色晕,叶片卵形,先端有冠毛。他随师父习武之余,也学习跌打疗伤课程,常随师父到各处山岭采摘医治跌打刀伤的山草药,知道这些叶子名叫三花兔耳风叶,俗称“刀口药”,具有止血、生肌功效,随即摘了十多块叶子揉碎成泥状,敷在箭伤处。

    五色彩鸟知道陈小浩在为它疗伤,一动不动。敷好山草药,陈小浩将五色彩鸟放在地上,道:“鸟儿,你的翅膀敷药后,几天就可以痊愈,又可以到高空翱翔了。你赶快回家吧,莫再给萧广兄弟遇见了。”五色彩鸟双目露出感激神色,振翅而起,围着陈小浩盘旋,“足足”鸣叫,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就似以歌声感谢相救之恩。

    陈小浩挥手道:“回去吧,鄙人也要离开了。”五色彩鸟似听懂他的话语,引颈长鸣三声,奋翅疾飞,消失在远处空中。陈小浩向西而望,远方一条江水蜿蜒而过,有水的地方必有人家,他迈开步伐,向着江水方向下山,沿途怪石嶙峋,林木茂密,苔藓、地衣、禾叶蒿草密集丛生,结片成层,状如地毯,与嶙峋怪石相间分布,景观独特且充满生气。走了半个时辰,山势渐行渐低,终于到了山脚,密林外,便是一条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