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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做给公公和大伯哥的千层底

    季春堂作为老父亲的接班人,作为季氏一门的长门长孙,作为季秋诚的大哥,都是当之无愧的掌舵人。

    多年来他对外操持着庞大的家族企业。对内孝敬父亲、长辈,团结族里的兄弟姐妹。其他家族时有发生的兄弟阋墙,在他们季家几代人里都未发生过。家族大权在他的手里后,同辈人对他更是是敬服有加,推崇备至。使家族企业蒸蒸日上,使兄弟姐妹和睦相处。这是季春堂看来,必须做到和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对弟弟的婚姻生活颇有微词。虽然从表面看,弟弟的两段婚姻,都是以对方的背叛告终。可在他看来,弟弟在治家方面,确实有致命的缺陷。他曾经和弟弟探讨过易存这个人,他发现他的弟弟是真的很爱这个女人。以至于婚前婚后,都流露出过及其不自信的一面。

    弟弟带着易存,出现在老父亲和一家人眼前时。这个相貌并不让人觉的惊艳的弟媳,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而当易存从一个半新不旧的旅行袋里,拿出送给老父亲的见面礼时。季春堂从这个弟媳的身上,看到了现代女人身上,从不具备的质朴。

    8双手工做的千层底布鞋,四双布凉鞋,四双一脚蹬的老头鞋。8双鞋子的底子都比普通买来的鞋子厚了不少。还有两套,对襟的水洗棉半袖布衫和裤子。老父看到这心意满满,别致的见面礼,开心不已,当场就脱下鞋子试穿。显然是弟弟告诉了弟媳父亲的鞋码,试穿的结果是既合脚又舒服。就连老父亲走路内八字,受力问题也做了充分的考虑。

    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弟媳,却让弟弟日后受到了比前一个更深的伤害。

    一个长期合作的客户,转发来了一封莫名其妙的邮件。季春堂看了后大跌眼镜,极度的震惊。照片和视频中的女人,就是自己弟弟引以为傲的弟媳。更惊诧于照片和视频里的男人,不是同一个。季春堂反反复复的问了自己多遍“怎么会?怎么会...”自己和弟弟无话不谈,他试着和自己的弟弟联系询问情况,可是感觉弟弟好像一无所知。

    他没有也不敢声张。直到3个月后弟弟,失魂落魄的跪在老父面前,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啊?”询问下来才知道,父亲的账户多出一笔巨额的资金,和当初父亲给弟媳的聘礼,是同样的数额。老父亲才让弟弟,回到新加坡交代清楚。

    看着痛哭流涕,清瘦异常的弟弟,季春堂才知道确有其事。而这个消息已经在整个行业里,被传的沸沸扬扬。那是第一次季春堂和大妹妹,帮着去接手国内的生意。相比其他国家,国内的生意和工厂更容易接手,国家在方方面面都给予了优惠和帮助。

    可他和大妹妹,还是看到了墨诚所存在的内部隐患。那就是传统产品机械设计部的所有成员,都来自于一个地方。就是来自弟媳,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地方。并且骨干成员,还都是弟媳曾经的师兄弟。新招进来的那部分成员,还没有完全投入到实际的工作中,他们是准备上马的新产业的储备人员。

    性子急三火四,又非常精明的大妹妹,在半个月内分别从德国、俄罗斯,调配过来10个工程师。将原来的一个机械设计部,分成了4个根据产品类别方向不同,产品价值不同,销售方向不同的设计部门。生产规模也在原有的基础上,直接提升了2倍半。

    弟弟带弟媳回去过的那个春节,弟媳其实也提过未来新产业上马后,设计部拆分开的想法。可被弟弟当时就否决了,认为她就是一个纯技术方向的人员。设计部拆分,涉及到的是管理方面的问题。那次看似不经意的探讨,最终还是在大妹妹的手里实现了。只是并没有按照当初弟媳的提议,建立新型工业用特殊材料研发的实验室。

    在弟弟离婚四个月后,妻子收到了一个来自国内的包裹。包裹里是六双手工做的千层底布鞋。四双和父亲拿到的款式有区别,是自己的。另外两双是做给妻子的,绛紫缎面布凉鞋。看出来是极用心做的。包裹内附一张普通的明信片“春堂大哥/嫂子:安好!答应嫂子,给二位的鞋子现在才完成,抱歉。”

    季春堂这才想起当初自己,拿着父亲的鞋子爱不释手。还奚落妻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妻子恼羞成怒,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穿上,手工做的千层底布鞋。饭桌上求着弟媳,帮着做几双,易存答应了。

    拿到鞋子,妻子说了句让季春堂至今都记得的话“一个离了婚,还能把老爷子给的聘礼还回来,重诺守信的女人。我不相信这样真诚执着的女人,是个滥交的人。你弟弟的身边肯定有小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没想到妻子看似不经意的话,日后发现真的竟然一语成谶。

    接完弟弟的电话,季春堂就想起来妻子说过的这句话。是啊,当时见到易存时,季春堂从她身上看到的不仅仅是质朴,还有一种隐隐透露出来的倔强和高贵的气质。这种气质,漂亮的妻子身上没有,自己的妹妹和其他弟妹也没有。

    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就算是颜易存真的有之前的烂事,季春堂觉得,冲着自己还未见过面的双胞胎侄子。他都要帮着弟弟,着手查下9年前的事情。更何况听弟弟说,9年前的事情还牵涉到小迪。

    爱国和兴邦比平常晚起了一个小时,马小凡和他们的作息是一样的,都是7点。只有冯怡馨起不来,笑笑像发现了好玩儿的玩具,趴在冯怡馨跟前,不断的用自己的发梢骚扰她。舅甥三人,挤在洗手间里快速的洗漱。医院有他们挂念的人,他们恨不得飞到易存的跟前。

    季秋诚和小迪还在睡梦中,直到七点半马小凡带着孩子们和冯怡馨离开,他们和曹晴欢3人,都没有起床。

    乔雅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朋友,程岩即便告知她易存已经脱离了危险,她还是一步没有敢离开过。

    昏睡中的易存,自然不知道她倒下后发生的事情。睡梦中她又钻进了那个深不见尽头,黑不见五指的管子里。

    乔雅看到昏睡的易存,正要拿扎着点滴的手,去抓挠自己的头部,马上伸出双手去制止。她刚制止了左手,睡梦中易存感觉到阻力后,就又用自己的右手去抓挠。乔雅还没有来的及再制止,就看到易存右手,从头上扯下来了一顶假发扔了出去。

    乔雅捂着嘴哭了,摘下假发的易存,呈现出原本的头发。那是一头一根黑发都没有的,满头灰白的头发。乔雅颤抖的神手将还未完全摘下的发套,摘了下来。将将及肩的白发,全部漏了出来。

    乔雅和易存交往了差不多9年,9年里她们多次在同一张床上休息。易存从来没有摘下过自己的假发,乔雅无从得知易存竟然天天顶着一头的假发。

    乔雅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抽泣着。她没有想到易存不过小她2岁,竟然已经是满头白发。她这个朋友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乔雅心中的震惊,久久无法平息。就这样直愣愣,盯着易存看了一会儿。

    易存已经又平静了下来,双手也不再乱动。乔雅敲了下ICU控制室的玻璃,示意护士注意点,她要出去,值班护士点了点头。走出重症监护室,乔雅去了洗手间。洗了下脸,又漱了口,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