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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够了等待 ,你所谓的安排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她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是因为自己的时间比他们早了十五分钟,所以她一进去就只能老实地去自己的检票口排队,不能盯着他们两个了。

    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她安慰自己没有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应该不会遭报应的,除非他们能听到自己心里的独白。她只在要进去的时候多看了郑天阳两眼,很快就和列车驶离这个复杂的城市了。在那一刻她竟有些放松,好像这趟列车能帮自己把所有的琐事和黑暗都留在那个城市。

    “等放假回来再说吧。”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竟然在车上管自己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出去一半了,她看到彭景竹疯狂给她发消息才想起来自己把两个人留在了动车站。彭景竹发了快十条消息了,郑天阳则一条消息都没有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分享自己情绪的人,因为这点,她还和他吵过很多次。

    “原来你没有和他提过我啊。”

    “你男朋友感觉脾气还不错啊。”

    …

    他就像是一个直播机子,一直在和她同步他俩的聊天进度,但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中她觉得他们两个的对话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一点,只是郑天阳沉默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她假装不在意地给郑天阳发了好几条“到哪里了”的消息,他一句也没回。

    动车一踏入家乡的分界线,她的手机就被父母轰炸了,虽然时时都在和他们分享定位,父母还是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给她问她到哪里了。“别催别催,六点就到了。”她很无奈地挂了电话,转头又想到了一言不发的郑天阳,突然有些失落,大概这就是在乎和不在乎的区别吧。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在郑天阳心里,她的优先级是在父母之下的,所以他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和死了一样不回微信。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这件事吵过很多遍,因为不管是彭景竹还是她的初恋,他们总是会把她放在最前面,再怎么样也会努力尽快回复微信,至少告诉她他们去哪里了。

    “到头来还是自己作的。”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任性赶走了多少好男生。

    “我到站啦!”就在她想着的时候,彭景竹再给她发来了最后一条消息,郑天阳还是沉默不语,她突然有些失望——这好像不是她最理想中的爱情,只是她也不知道所谓理想的爱情是什么。

    在驱车回家的路上,父母偶尔问起郑天阳的时候,她打了个马虎眼,不想把两个人的关系说的太死,似乎想给自己留在一点点期待,但是她不明白这一期待是什么,又从哪里来。

    一到家她就躺回了自己的房间,被太阳反复晒过,被洗衣液反复揉搓过的被子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闻上去温柔且干净,让她紧张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刚想随手打开旁边的音响就被喊出来吃饭了。

    “你妈知道你要回来了,特地一大早去买的排骨。”父亲一边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一边说。

    “诶,你刚在车里说和那个叫郑天阳的孩子一般,要不考虑考虑梁叔的孩子?”母亲没怎么吃饭,一副急不可耐地想要进入正题的样子,“梁叔的老婆和你妈是同学,上次我们谈起来发现你们两个年纪上差不多,她儿子刚刚考了公务员,又在你们那儿买了房,照片你看看?”她没等她回应就开始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翻出了一个男人的照片,虽然听说长得很高,但是长相实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了吧,不喜欢。”她只是瞟了一眼。

    “别呀,了解了解也是好的嘛。”

    “也不必,我有男朋友了。”这就像是最后一张不得不亮的底牌,打在了两个人中间。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母亲从来没有真的认同过郑天阳的存在。但是她没有主动捅破这层关系薄膜,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马上恢复了正常。从她读完书之后,恋爱这个话题一直成为了房间里的大象,虽然家里人之前就知道了郑天阳的存在,但因为以前还在读书,他们暂时先用“好朋友”这个字眼安慰自己含糊过去,但是毕业之后他们就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能用这个词来敷衍了。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每次回家的时候母亲都会暗地里给她发几张不知道哪里来的男生的照片,询问她的意见,就好像她的男女关系还不够复杂一样。

    潦草地吃完饭后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就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开手机发现郑天阳总算给自己发来了消息,“到家了,和我爸在外面吃了饭。”

    她没打算回复,退出去界面看到了林黎的消息,“麦当劳的板烧今天半价超好吃!”她笑了出来,林黎和她每次都会相互分享一些快餐店的资讯,虽然最近都没有一起吃过了,但是林黎是个非常忠实的快餐店顾客。每次她看到M记的金拱门或是汉堡王的大憨包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林黎那张傻傻笑着的脸。

    她突然想起了核桃,核桃一家人跑去了香港过年,到现在也没有联系她。不过她们俩的关系早就超出了需要时时刻刻联系的范畴了。她给核桃发去了消息,表示自己回家了,果然没有回音。

    她往下翻了翻,看见了彭景竹的头像,在想了一会之后决定还是礼貌回复一下比较好,但是彭景竹接下来发的话让她有些后背发凉,“我刚下车,陈晨就来找我了。”

    她愣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想起了陈晨上次在微信上找她的那件事。这个女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呢?”好奇心驱使着她往下接话。

    “感觉很奇怪,她好像想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来接我的时候继续说着一些婚礼前的话。”从字里行间她都能感受着这个原本对自己充满把握的男孩子的不确定——看来陈晨真的吓到他了。

    “那你现在在哪?”

    “我还在她的车上,她不知道要带我去哪?”

    “你先别激动,稳住她的情绪,别和她反着干!”她也开始害怕陈晨会做出什么事情。从过去的经历中她很清楚地知道陈晨是那种会不择手段地达成自己目的的女人。

    彭景竹接着就没有回复她了,她那忙碌的微信好像一时间被切断了网络连接,失去了任何消息。

    过年的时候,再沉闷的家庭也会变得热闹起来。她和父母在过年这天和家里的其他亲戚一起订了一桌酒席,只需要按时出席、吃饭就可以了,所有购买食材和烧制时候的兴奋都被省略成服务员推门上菜时候的匆匆而过。

    “小逸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吧。”酒桌上的长辈一喝酒就喜欢扯一些婚嫁的烂俗内容。

    她还是装作礼貌地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被母亲抢先了一步,“是啊,我们夫妻两个人干着急也没用,这孩子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脸上堆起了褶子。她于是硬生生地把那句“管好你家歪瓜裂枣的儿子”憋了回去。

    “我倒是认识很多优秀的男孩子,家里做生意的,改天两个人认识认识?”

    “那当然好啦。”母亲又一次抢过了自己,她的火气要冲上头顶了。

    宴会散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三个人坐在车上带着酒桌中攒下的不满默默无言,阴沉的气息笼罩在车顶,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打开了窗。

    “大伯说的那件事我会留个心眼的。”这扇透过冬天凉风和烟火余味的窗户像是同时打开了母亲的话匣子。

    她这次学乖了没有说话,因为她早就从中听到了不容置疑的语气,但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家里人这幅想要急于摆脱一个适婚年龄的女性的嘴脸——“适婚不嫁”像是一个不能轻易被谅解的罪过摁在了她的头上。不管教育普及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管从职场的角度天花板被打破了多少次,达到领证年龄的女性终究还是成为一个烫手的山芋,等着热气散去,原本围绕在火炉边等着刚出锅蜜薯的男人们的就会作鸟兽散,到时候再便宜的价格再卖力的吆喝也无济于事。她不知道郑天阳或是林黎,甚至是彭景竹会不会遇到一样的困境,但眼下,作为女性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无处可去也无处想要的尴尬。

    “你被催婚了吗?”她在车上找了个空档发了条消息给林黎。

    “还好诶,就是问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而已,然后就没有接话了。”林黎像是猜到了她现在的困境,发了一个同情的表情包。

    “好烦。”

    “我们过两天去海岛吧,玩完正好回去了。”

    她看着这几行字,沉思了一会。郑天阳到家之后给自己发过的消息屈指可数,给自己打的电话还是在上厕所的间隙抽时间打的,她打出了“好”字,犹豫了两秒之后点击了发送。她和林黎已经恢复成好朋友的关系了,那应该就没事了吧。她自我安慰道。

    “新年快乐。”彭景竹在零点过去了三个小时后给她发来了消息,她迷迷糊糊看到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从这个名字延伸出的同情和愧疚的感觉——今年原本按照计划是他成为丈夫后的第一个年,但因为自己的出现或许间接地打碎了两家人的梦想,这个年他一定过的很糟糕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揉了揉眼睛回复了他,“新年快乐呀。这个年还好过吗?”

    “说实话不太好,但是好不好也就这样吧,或许这是更好的选择。”彭景竹这次倒是没有开玩笑。

    “你爸妈一定很失望吧?”

    “其实我妈妈很失望,但是我爸爸倒是觉得还好,原因很复杂,下次见面可以跟你细讲。”他就这样巧妙地给自己争取到了见面的机会。

    “好啊,那你早点睡吧。”她锁上手机屏幕之后倒头就开始睡了。

    在家的日子总是出奇地一致,每天过着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卧室的三点生活。她隐隐觉得平静会被打破,这个家总是不能很好地维持所有人都无所事事的平衡。

    她以为自己几天之后的出行会成为打破平衡的话题,但事实证明上次在酒桌上强给她介绍对象的大伯抢先了一步——大概“抢先”是她们家的基因吧。其实从大伯一开始说出要介绍对象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大伯是做声音的,和她上高中的那个城市有密切的往来,他口中的生意人的儿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地方的人。

    在她看到大伯发来的照片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这个人——许弛颜。

    要说什么交集,她和许弛颜其实没有在面对面的时候有过什么交流,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名字和长相,也在和朋友的交谈中谈起过对方。许弛颜是学校篮球队的,虽然长相一般,也不是很高,但因为三分命中率极高被人啧啧称赞,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眼光。她在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在篮球比赛中看到过许弛颜的身影了,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在心里默默承认他打篮球时候的帅气,只是这段短暂的少女春心很快就被彭景竹吸引走了。但短暂的好感也很快转为巨大的怨恨,就在陈晨发布了那则谣言的时候,她偶尔听到了许弛颜和别人的谈话。

    虽然很多具体的内容她早就不能逐字逐句地背出来了,但是许弛颜提到她名字时厌恶的神情和“荡妇羞辱”她时的戏谑表情她始终无法忘记。“你知道她喜欢过我的,但是还好我没和这种女的在一起。”他笑着和篮球队的人一起走过。这句话她用了数年也始终无法忘怀。

    “这种女的”,这四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在所有人都在找寻自己身份的时候,因为一则假的谣言她就被人快速地定义为某一种女生,这样的定义像一座山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在无数个梦境里她问自己到底是哪一种女生?但是梦给不了她答案,现实也给出了让人无法接受的回答。

    回过头来,母亲还在催促着自己下个决定,许弛颜和他爸爸这几天恰好要来家附近和大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果合适她妈很希望能让两个人见一面——她妈妈总是这样,选择性地忽视自己的男朋友,就因为她不喜欢罢了。

    那个“不”字已经到了嘴边了,但不知道什么力量在驱使着她动了动脑袋,表示了同意。

    她母亲接收到这个讯息之后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大概是觉得自己给女儿铺设的相亲拉锯战终于有了初步的进展,她不再执着于那个自己看不上的男生了吧。

    “那明天让你大伯安排一下吧。”

    她没有接话,明天,就要见到“那个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