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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是我给你的礼物

    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回忆起林黎的那句话,和彭景竹在沙滩上的那段独白,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恍惚之间好像是一场梦。现在她能确定林黎对自己的感觉,但是这层不能被捅破的薄膜只能在风中勉强支撑着,她不愿意伸出那一只手,林黎也在慢慢缩回自己踏出的那一步。也许等到在空中扬起的灰尘都落下来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回复原样吧。她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裹紧了被子。

    刚想闭眼的时候手机在黑暗中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是郑天阳的消息。

    “我明天回去了,要在车站等你吗?”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和郑天阳说起过这段旅行,既然出发前没有提起,现在也自然没有理由说了。

    “不用了,我家里有点事情,说不定几点到的。”她有些心虚地回复到,但郑天阳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因为他们两个早就习惯了彼此分开行动。按照她的话来说,“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什么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必要。”

    但是明天按理来说他们也应该要回去了,之后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她还是要生活在这样不清不楚的世界吗?她自己也说不好。林黎的话就像是教堂的钟声,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

    和之前商量的那样,核桃搬进了自己的家里,因为有了这个理由,她减少了自己在郑天阳家过夜的次数,虽然表面上没有反应,但也许郑天阳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从来不会当面说出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在脑海里上演的独角戏。

    “你想好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了吗?”她穿着睡衣,捧着一杯热美式盘腿在沙发上坐下。

    “其实没有,我不想再去做会计了,天天就是在和数字打交道真的没有意思。”核桃伸了一个懒腰,“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一直赖在这里。”

    “说什么呢你,我是没什么意见。”她实话实说,相反她更喜欢核桃的陪伴,这让她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在感情关系中往后退一点,不仅是林黎的话还在她的大脑里起作用,郑天阳沉默的态度也让她有些不爽,但相比于过去的退缩和服输,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有了想要硬碰硬的试验——如果你不在乎我,那就试一试吧。除了这个理由外,她也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核桃摆脱她不喜欢的困境,她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朋友也很少,但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需求所以也不那么介意自己的孤僻。但核桃是她少见地能维持数年友谊的人,不光是核桃的开朗,还因为她的坚持。在过去受伤的那一段时间里,核桃除了定时给她投食,还担负起了心理治疗师的作用,虽然听上去有些冠冕堂皇,但确实帮助了她在那一段时间里产生了要努力生活的想法,现在,她希望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想当律师吗?”她笑嘻嘻地说到。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吧?”

    “人家卡戴珊都可以,为什么你不行啊。你又不存在家里人不支持你的情况,实在不行就回去继续经营你的酒店咯。”她认真地看着她。她知道核桃家境富裕,如果她真的愿意的话,她可以回去接手家里的生意,她的年薪很容易超过百万。虽然她来自一个普通家庭,现在的收入也不过是能让她在不买房不结婚的情况下生活的比较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嫉妒的情绪,而是真实地从核桃本身困境出发帮她解决这件事。

    “我先去律所投一下实习吧,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司法考试。”核桃似乎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但她知道其实她只是把核桃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她刚想回答就收到了彭景竹的消息,“见一面吗?”她有些困惑,不知道彭景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见面,在工作的时候他们必不可免的会相互打招呼、一起开会,从海岛回来之后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彭景竹也不再把自己当作临时追求的目标了,她知道从一开始彭景竹对自己的喜欢都不是真情实感的,只是用来摆脱,或是说弥补过去的一种临时安慰剂。

    “我可能要做出一个自己会后悔的决定了。”

    “我出去一下。”她匆匆穿上了一件随手拿到的外套就跑出去了,因为她知道按照彭景竹的性格如果她不按时出现的话他下一秒就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了。

    “你说的决定是什么?”因为一路小跑,她此时有些喘气。

    “我打算搬家了。”彭景竹的瞳孔里透露出一股无奈。

    “搬去哪里?原来的那个地方房租不合适吗?”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搬去那个海岛上。”他笑嘻嘻地对她说,语气轻松地好像是在决定是不是要买店里的一件99元的短袖。

    “你有毛病吧?你去一次就想搬去那里了?”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生气自己带彭景竹去了那里。

    “那天我和胡壳聊了很久,他真的是一个很通透的人。我上次不是说自己没有想好到底要什么吗?我觉得在那里我能找到答案。”彭景竹的笑容让她莫名想起了那天在车上看见的海浪,她能听到波涛涌上来的声音,“我们又不是不会见面了,你随时都可以过来啊。我投资了胡壳的民宿,你来住我出钱啊。

    “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这一生都是在安排中过的,我也想要自己尝试一回。”

    她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和彭景竹根本没有什么情感羁绊,他始终是自己喜欢过的男生,也是在有困难时候会出现的好朋友。

    “或许你以为我后来对你暧昧示好是一种逃避。”彭景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她心底的想法,“其实不是的,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是我以前不够珍惜你。所以在我没有确定,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不打算再追求谁了。但这也不是让你等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和郑天阳的关系,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拥有更多的爱。”

    “也不用这么着急就决定吧?这么临时叫我出来。”

    “因为工作交接起码要半个月的时间,我还有一点时间缓冲,但我已经想好了要这么做就不会退缩。我只想让你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毕竟是你带我去的那里。”他还是满眼地笑意,她只是遗憾自己不能继续看到这双眼睛了。

    分开的时候,她真的有一种没有恋爱就分手的失落感,她不知道彭景竹会走到哪里去,自己又会出现在哪里,两个人本来就从交叉点分别了,在好不容易找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又这样擦肩而过,也许之后就再也出现不了焦点了。

    大概这就是她不愿意交朋友的原因吧。在小的时候她总是和几个特定的人玩的很好,但时间和地点的改变总是会把分离的痛苦强加给她,虽然生活在种种不确定当中,她还是没有改掉那个容易产生依恋的习惯。

    “我回来了。”她推开门看见还躺在沙发上的核桃,“彭景竹要走了。”她呆呆地坐了下来,原来的那杯美式早就已经凉透了。

    她把彭景竹和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核桃之后,核桃却显得很冷静,“又不是说你喜欢他,对吧?至少你也算是帮助他走出了新的一步。有些时候两条线只是看起来平行,在很远的地方还是会相交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她点点头,收起了自己的难过,突然庆幸核桃就在自己身边,不用和往常一样把个人的情绪像烂水果一样咽下去。

    晚上她照例和郑天阳一起吃饭。郑天阳最近因为工作瘦了很多,都已经是大小周了,有时候甚至连周日都要去公司呆着。所以她的晚饭时间也因为郑天阳的迟下班被推迟到了晚上八点之后。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啊?”她在晚饭的时候抱怨了一句。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郑天阳皱了皱眉,除此以外就没有表露出什么情感痕迹了,“可能是因为周野爸爸的关系,所以老板好像比较看重我,所以要好好努力。”

    “什么叫‘周野爸爸的关系’?”

    “上次周野跟我说好像她爸爸有和我们老板讲到过我,大概就是好好关照吧。”

    “关照一下自己未来的女婿吗?”她笑了笑,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你够了没有?”郑天阳似乎对这个玩笑非常反感,但这样的反应不正常得让她有些惊讶。

    “我就是开个玩笑。”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你过年的时候有见过她吗?看你都不愿意跟我聊天的样子。”那一秒的眼神躲闪,她很快就抓住了,也知道自己其实说准了什么,只是郑天阳一直不愿意承认。

    “见了,就吃了顿饭,感谢了一下她爸爸的热情。”

    “她爸对你这么好,就真的没有想到把你招去当女婿?”她打算乘胜追击。

    虽然在话语上她处在主导地位,接下来的一阵沉默让她有些慌乱,自己似乎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已经无法控制了。五分钟后,郑天阳终于说话了,“她爸爸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爸爸是有这个想法。”他似乎舒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现在轮到她紧张了,她放下筷子。如果是换做其他时候她的反应这么大,但是一天当中失去两个人,这是她无法接受和消化的情感需求。

    “没,就那天我和她分开的时候我爸刚好开车在那附近来接我,看见她的时候就说如果我能娶了她就挺好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想让你和她在一起了?”她有些上火了。虽然她没有见过郑天阳的父母,但是他们也知道郑天阳在和一个外地的女孩子谈一场很久的恋爱,现在他爸爸这么说又算是什么?从她自己到许弛颜到郑天阳,为什么天下的父母总是需要自作主张?她突然想起了波伏娃《第二性》的理论,原来不管文明发展成什么样,人类的动物性是不会改变的。对于子女在另一半上的控制欲是对“天神”和“分身”的生理反应,无论是多优秀的女人都无法配得上自己崇拜的“天神”;无论是多厉害的男人都不像自己会选择的对象,所以自己的分身也不能将就。

    “我没有这个意思。”郑天阳的语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定。

    “但她确实是你最方便的选择吧。”她叹了一口气。

    她想要离开了,只是害怕自己听到郑天阳肯定的答案。虽然她确定郑天阳是爱自己的,她不确定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的郑天阳会不会因为这个放弃这段感情。

    “我没有,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彭景竹。”他看着她,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而且我知道我要什么,不要什么。”

    她愣了一下,大脑在飞速地运转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