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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路

    寻道云峰问归路,九曲逍遥杯中酒。剑出寒山十三归,招招花落自倾城。

    渐临黄昏,有老者拄着竹杖,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官道左侧,一棵老槐树枯萎,颓败无力,毫无生气。一株枯藤缠绕老槐,同是毫无生机。数只乌鸦站立枯树,呀呀叫响,甚是凄惨。官道侧边有户人家,门前菜地,绿绿油油。菜地旁,一条小溪缓缓而过。小溪中溪水潺潺,清脆有声。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诗句之中画像,正是这般。

    老者双眼瞎盲,骨瘦嶙峋,衣衫破烂,发须皆白。老者双手手腕处,各有一道长长的伤痕。老者脸上,还有一道剑痕。剑痕从额前划过,掠过他的右侧瞎眼。他神色泰然,径直往枫林寨而去。

    枫林寨中,大火蔓延,焚烧了半日,终是停歇。寨中房屋倾倒,尸体数具,横七竖八。尸体脖颈处,大多一道刀痕浅浅。鲜血自刀口而出,流淌地面。出刀者,功力深厚,刀法不俗。瞎子入得寨中,盲人摸象,四处探寻,竹杖左敲右击,试图寻找那人。

    一道呻吟自房中传来,彪形大汉横躺地上,身上被倒下的木桩压着,脑瓜子磕破,受了些伤。鲜血汩汩,自他额头渗出,在地上聚成一滩。他眼神本是无望,见得瞎子,终是燃起求生的欲望。他嘴里不住呼喊,“救我救我。”

    瞎子寻声,耳朵轻动,竹杖轻敲,转身向彪形大汉走去。瞎子循声,及近大汉身前,竹杖戳了戳,碰到了彪形大汉的肉身,找见了那人。瞎子收了竹杖,一个俯身,伸手将大汉扯起。

    大汉急急叫喊,“疼疼疼,我身上有木头。”

    瞎子听言,伸手往里,摸着了压在大汉身上厚厚沉沉的圆木。他运了内力,巧借气力,用力一扯,那圆木乍时断裂,滚落一旁。瞎子再度伸手,将大汉扯起。

    大汉缓缓起身,胸口骨头,因圆木猛砸,断了三根肋骨。他眉头紧锁,在瞎子的搀扶之下,飞身撤离了枫林寨。

    大汉与瞎子沿着管道,飞掠一阵,见得小溪,歇息片刻。二人停下饮水,稍作修整。饮水罢,瞎子与大汉拜辞。

    大汉伏跪于地,口中说道:“我涂赫拜谢前辈救命之恩。今后若有用得着我涂赫之处,只管讲来。我涂赫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瞎子轻笑,平静说道:“肝脑涂地就不必了。毁你山寨者,亦是老夫仇敌。若是你能寻得些手段,杀了他们,便算是报了今日我救你之恩。”

    涂赫听言,心头诧异,问道:“前辈你与那小妮子也有仇?”

    瞎子轻笑,应声道:“我与她的师傅陆陵有仇,与她山门也算有怨。”

    涂赫听言,恍然大悟,“既是如此,前辈之仇,我或是可替前辈还报。我枫林寨可傲立这桐城,自有手段。家师毒王樊岑,以毒计冠绝天下,就在这桐城近郊。若是能请他出手,这小妮子如何能是敌手?”

    “好好好,你既有手段,便自去筹备罢。老夫还有要事,也不在这耽搁。此次前来救你,也是因与你师叔同胡子有旧。你小命既是保全,便好自为之罢。”瞎子话毕,手握竹杖,缓缓而行,自官道离开。

    涂赫见瞎子身影渐远,立时飞身,往东而去,前去桐城成王府。毒王樊岑,受成王邀约,在府中做客。

    涂赫身影飞掠,落在成王府门口。门口守卫见得生人,呵斥一声,“来者何人?”守门将手中银枪一横,阻拦涂赫。

    涂赫躬身,说道:“在下枫林寨寨主涂赫,求见毒王樊岑。”

    守卫听言,高声说道:“原来是枫林寨的土匪。毒王是何人,岂是你想见就见?不见不见。”

    涂赫本是性急之人,若是平日,听得此言必定与守卫大打出手。然今日受伤,着实无心力与守卫交恶。涂赫认怂,低声说道:“是是是,我枫林寨确为土匪。然家师正是毒王,还请二位代为通传。”

    门口守卫不愿,又是叫嚷,“走走走,这年头自称是毒王弟子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乏你一人。我二人值守此间,见多了你们这些冒充耍滑之徒。”守卫推搡,试图将涂赫推走。

    涂赫见状,灵机一动,自马靴处一阵掏挖,拿出来一锭金子,强塞给守卫。

    守卫误以为是马靴中的污秽,急忙捂鼻,正欲推辞,而后见得是金子,顿时两眼发光,自涂赫手中夺下,收入怀中。两名守卫点头哈腰,“原来是毒王的首席弟子,是我等眼拙,未能识得尊驾。你且稍等片刻,我等且去与你通报。”

    话音刚落,一守卫手握银枪,推开大门,快步而入。涂赫心头暗自不喜,原来是狗眼看人低,一幅势利小人的丑陋嘴脸。着实可恨,涂赫动了杀心。

    不多时,守卫领了毒王樊岑,出了府门。来人一身锦缎黑衣,脖颈处纹饰九头蛇,年不过天命,倒还算年轻。他手握毒杖,看向涂赫,问道:“涂赫,你有何事搅扰为师与成王叙旧?”

    涂赫伏跪,涕泪两行,哭诉道:“师傅,弟子学艺不精,昨日枫林寨,被一手执宝刀女子血洗。寨中弟子三四十人,非死即伤。那女子还在寨中放了一把大火,把弟子苦心经营的枫林寨焚烧殆尽。弟子苟延残喘,着实咽不下这口气。特此拜请恩师出手,助弟子报仇雪恨。”

    樊岑眉头一皱,问道:“竟还有这事?那女子是谁?可知来历?”

    “这个……”,涂赫低声,“弟子不知。只知她手中大刀,锋利无比,非是凡品。寨中弟子探得,这女子还有一同伙,驾驶马车与她同行。据寨中弟子先前探查,这二人该是要往南而去。”

    樊岑听言,自觉有些奇妙。弟子涂赫武艺平平,被人欺辱也在情理之中。但弟子受辱,做师傅的,若不出手,也有些不妥。他毒杖击地,忿忿道:“何人如此大胆,竟连我毒王的弟子也敢动。你引为师去,为师倒是要会上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