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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逃之夭夭

    他们全然没有想到,谢珩居然活下来了。

    而且趁金梁国中大变,北魏大军重整旗鼓,直接连破三城,攻向了金梁的作战腹地。

    梁宸本来想着让姜卿言解释一番,不过想到傅雪茹做的那些事,他被整整的压了三年的怨愤,那些丢失掉的傲骨,让他此时无比的痛恨。

    如今他都做皇上了,又何必畏惧旁人?

    他要的是更高的权势。

    这般,他才能守住他挚爱的女人。

    梁宸从前并不懂,但是此次一经,他陡然大变,再也不想要被任何人逼迫,何况姜卿言此刻就在他的手中,就算国中不安,他也是有机会殊死一搏的。

    只要谢珩更加看重姜卿言!

    梁宸笃信谢珩不得不撤军,毕竟姜卿言能为其执掌帅印,又孤身的赴往金梁刺探谢珩的消息才身陷囹圄。

    这般的情深义重,是北魏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谢珩于情于义,都不该成为让人唾弃的“伪君子”,若是他做了,那么他的天下又怎么坐的安稳?

    梁宸无比的痛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谢珩为难的抉择。

    这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姜卿言听着梁宸的话,冷冷的笑了,“我真为我二姐可惜,竟然看中了你这种无耻小人,梁宸,你窝着这么多的坏,配得上我二姐那么干净的人吗?”

    恨不得老天打雷,都往你头上劈!

    “只要没有人同皇后说……”

    “皇后便不会知晓。”

    “而且皇后已经很是疲惫,你也不想伤了她的心吧!”

    梁宸幽幽然的开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眉心还蹙着一股狡黠的得逞,姜卿言莫名的觉得梁宸恶心,明明是这男人的错,居然怪罪到她的头上。

    倘若她开口!

    难道就是她伤害的姜茶?

    只可惜——

    姜茶还晕着,看不到梁宸的丑陋嘴脸。

    姜卿言的拳头紧握,狠狠的锤在门框上,“梁宸,你放了我!要不然……你不得好死。”

    “死?”

    梁宸冷嗤一笑,“人都还没有活明白,何必惦念死后的事情呢?再说……有没有阎罗殿,谁又知道呢?朕觉得倒是那些懦夫编出来的鬼话。”

    “你——”

    姜卿言气的词不成句。

    梁宸却是摆摆手,挥袖离开,眉目间风采奕奕,得意得不行,几声朗笑生生的要让所有人知晓他此刻痛快,他从来都不是好人,又怎么会怕入地狱呢?

    ***

    谢珩握兵抵达金明城下。

    他满心的忐忑。

    在大雪压境、山体崩塌之时,他都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强撑着意志活着,用满是鲜血的手指拨开封住洞口的石门,最后指头全然生了疮。

    但他还是一步一寸,向北魏军营里爬过去这,眉头凛然,不敢闭合双眼。

    只为了再看姜卿言最后一面。

    告诉她——

    他安然无恙。

    告诉她——

    他罪该万死。

    谢珩明白若不是将姜卿言请回营中,也不会让她提心吊胆,也不会让她此刻生死不明,谢珩的心情沉重得不行。

    他无比担忧姜卿言在金梁的安危。

    但是他又明白,若不能做到足够的抗衡,他没有能力保护他在意的女人。

    金梁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弱小,而放人一马,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当年周朝亡国,就在他的眼前发生。

    他那时便该明白,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有机会左右生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再次痛失挚爱,他得在表面上展现出一往无前的决绝。

    让所有人觉得他冷漠无情。

    太后传至军营的书信,他已经看到。

    姜盈袖愿为姜卿言付诸十五城,只因为那人是北魏的皇后,是谢珩的挚爱,她言语当时没能为谢珩痛快的割让十城,是她当时做得最懊悔的决定。

    她此时更没有理由迟疑的。

    曾经痛失过一个儿子,这回再不能让另一个儿子饱受痛苦。

    姜盈袖要将往日放下的错,全都在姜卿言的身上补偿回来,经历过一次害怕,她再也做不起搏斗,政权抵不过骨肉亲情,尽管独坐高位,可她也是一介平凡的母亲。

    这些日子,她苍老了不少。

    这一回,决心将江山交至谢珩手中。

    再也不过问朝事。

    谢珩连着十日在大雨中浴血奋斗,猩红了双眼,意欲踏平金梁王城,“为我夫人,誓死踏平金梁国地……”

    大军在他的带领下,斗志高昂,不断的挥舞武器,眼神里都涂上仇恨。

    “阿卿——”

    “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拜天地,还差你两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卿言,就算是死,也得要进他北魏宗室的皇陵,不能再像当年的大周一族,全都命丧火海,无一具尸骨保存。

    他的皇后,不是丧家孤独。

    谢珩在心里默默的念着,既然是活着,那么就不要来世再续,今生就该将今生的事情全然都做尽,那么也就不存在任何的遗憾了。

    他不想让,也不要再让!

    与此同时。

    姜卿言在金梁大军的营帐里,全身被紧紧的束缚着,此时外头有人掀开了营帐,迎面是穿戴金梁将士衣着的男人。

    男人压低帽檐的往前。

    步伐安静,连鼻息都是很轻。

    姜卿言转过脸庞,冷冷的笑,“你去告诉梁宸,他的野心……注定是不可能实现,北魏大军已经重整旗鼓,再不是从前那般软弱可欺!”

    “若是想利用我——”

    “来逼退他们。”

    “让他断了这种痴人做梦的念想。”

    姜卿言见来人不为所动,又愤愤开口,“就算是谢珩肯为我妥协,他身后的十万大军也不会折服听命的,坐镇京城的太后,绝不会让魏国的臣民,为我一人而深陷水火。”

    “想要十座城池?”

    “做他狗屁的天皇老子的春秋大梦,我就算是死……”

    姜卿言咬着牙狠狠道。

    “阿卿——”

    “是我。”

    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

    姜卿言扭头看向来人,瞬间卸了张牙舞爪的脾气,眼眶微微的酸涩,宛如幻听一般的转过脑袋,迟疑的落在男人的脸颊。

    吴奎仁那张泾渭分明的脸,生得极其的泰然,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姜卿言许久都没有弱了的气势,在此时忽而像一只落水的狸猫,可怜又无辜。

    眼眶红红的,忽然湿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出去再说。”

    粗粝的声音,总有安人心魂的能力。

    吴奎仁弯腰帮着姜卿言耐心的解开绳子。

    他的脸色平静,但是肤色又黝黑了些许,这些日子断然奔波不少,粗黑的剑眉染上一丝饱经沧桑的忧愁,他的话语很少,也让人感到他心里的并不安定。

    姜卿言在解开绳子的那刻,忽而勾手绕住了吴奎仁的脖子,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扑进了吴奎仁的怀里。

    这像是小猫见到主人的本能。

    眼泪羸弱的滚出来,将下颌抵在对方的肩头。

    吴奎仁的面色平静,伸手安抚着姜卿言的背脊,但是声音里流露出些许的责怪,“怎么就哭了?你就这么想我?我看你刚刚的模样,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啊!”

    “我——”

    姜卿言一时语塞。

    但是继续将身子贴在吴奎仁的怀里,情绪低落至极,终于不再强撑着,她在他的面前,总有一股莫名的本能,想做个小鸟依人的弱女子。

    也只有他,让她能像个小女孩。

    而他的安抚,他的笑,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能让她得到片刻的安静。

    她习惯了依赖他。

    没有一人可以替代的那种。

    姜卿言抽噎着声音,间或绷紧不住情绪,娇软的声音交缠在吴奎仁的耳膜,宛如一股娇嗔的撒娇,她全然没有任何的威仪,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其实——”

    “我好怕的。”

    “我真的怕我回不了家!”

    “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话音刚落,吴奎仁的唇角止不住的笑,温柔到不行,他知道女人并没有骗她,昔日里那个张扬到伶牙俐齿的人,在此刻变得支支吾吾的扭捏。

    可这就是他喜欢的模样。

    多想——

    永远这么抱着他。

    但是他没有给姜卿言看见他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的道:“若是真这么想……就不会不听话的偷跑出来!”

    “没有——”

    是真的。

    姜卿言的眼神无助,直视吴奎仁那双严肃的瞳仁,垂低眸光,最后吴奎仁握着她的手腕,再次拥住她,但是难忍嫌弃,“你哭起来掉鼻涕的模样,真丑!”

    不过吴奎仁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显然知足。

    她也跟着偷笑。

    “你笑什么?”

    吴奎仁冷冷的问道,眼神里还在佯装责怪。

    “我笑你拧巴!明明那么开心。”

    吴奎仁勾着手指,滑了一下姜卿言的鼻梁,然后笑着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跑!若是……我找不到你,你都不怕我会发疯的吗?”

    “那我去找你啊!”

    姜卿言忽而笑了。

    此时吴奎仁滚烫的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十指穿插,拉着姜卿言从稻草堆里起身,两人一同急切的逃离金梁军营。

    ***

    “为什么?”

    姜卿言与吴奎仁在空旷的城外安全后,百思不得其解,整个金梁大军居然会这么疏于防备?

    更没有任何的追兵。

    显然是奇怪!

    她忽而有种不祥的忐忑蔓延心头。

    此时目光悄然落向吴奎仁局促的脸庞,对方显然有所保留的隐瞒了什么,紧锁着眉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

    吴奎仁并不是个说话很磕巴的人。

    从前骗她的话,可以信口拈来。

    “阿卿——”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姜卿言站定脚步,甩开了吴奎仁的胳膊,但是吴奎仁抬手便狠狠的敲在她的背脊,姜卿言忽而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

    姜茶一袭白衣的站在金明城上。

    手里握着一柄银剑。

    那是她方才从梁宸腰间的剑鞘里拔出来的。

    站在城墙上,轻轻的风,吹拂开她散落的发丝,将那缥缈的裙摆弄得纤尘,面前的男人与她对峙时紧张万分。

    身后的大军,望着她的背影,全然陷入缄默无言的状态。

    莫名有股冷清的肃杀感!

    甚至带了些许的悲壮。

    刚刚梁宸发现有人偷偷闯入军营。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姜茶,迟疑的开口:“是你放的人?”

    姜茶并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眼眶里微微湿润。

    梁宸忽而有些恼怒,猩红的眸光怒瞪向姜茶,他本来因为姜茶的到来欣喜若狂,可是也因为姜茶毁了他筹谋多日的算盘,痛心疾首。

    姜茶在来时的路上撞见了吴奎仁。

    吴奎仁认出了姜茶。

    并且表明来意。

    姜茶便带着乔装打扮过后的吴奎仁,顺利的进入金梁军营,在带梁宸抵达姜卿言所在的营帐前,她便急匆匆的赶赴城墙之上,阻止梁宸的追兵。

    她在宫里醒来后,一眼看到床边的芍药花种,便没有迟疑的赶赴金明城。

    姜茶并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一边是母国,另一边是她的夫君。

    两军交战,断然是她最不想遇到的事,而且梁宸用来做要挟的人质是姜卿言。

    姜茶明白若不是姜卿言陪同梁宸来至金梁,许是他们夫妻俩都会被傅雪茹束缚一辈子,姜茶没有什么世人兴叹的远见和家国情怀。

    她只是想要一切都平安无事。

    只想后半辈子的梁宸,不让她难以相对,也不想他们生前都遭受深重的罪孽。

    烽火祸及的不是他们,是两国交战的兵士,是身在忧患困境里,时刻感受水深火热的百姓们。

    “不是说好撤军的吗?”

    姜茶看向梁宸,嘶哑的声音里自带破碎的凄迷,“为何你还要执意开战?你明知晓……臣妾最是不想看到的就是金梁与北魏开战。”

    “皇上,你不是答应过臣妾的吗?”

    姜茶眸里有一股清澈,自带着让人怜惜沉沦的本能。

    可是梁宸此时只想要胜利。

    他就差一步,就能赢了。

    往后——

    这天下都是他的,那么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梁宸知道,只要用姜卿言的性命做要挟,兵临城下的北魏军都会撤离的。

    “来人,皇后累了!带她回营中歇息,这城墙之上风大,免得伤及她腹中的孩儿。”

    身旁两位将士上前。

    姜茶一脸枯槁的倦容,也确实怏怏病态,甚至站不直身体。

    但是姜茶看着梁宸厌恶的拂袖离开,眸光冷制,梁宸正一脸怒意的朝着身旁的将士们吼,“废物!你们全都是废物!怎么能让人给跑了呢?”

    谢珩的大军已经要杀至城下。

    姜茶此刻忽而猛生力量,也是因为身旁的人不敢弄疼她,姜茶上前从梁宸腰间迅疾的拔出剑,抵在脖子处,并且后退了几步。

    她直接爬上城墙上护栏石檐。

    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

    梁宸瞬间变了脸色的看向姜茶,但也只是停留半晌,便转头离开,他以为姜茶无非是威胁他,区区姜卿言,他觉得不至于让姜茶崩溃至死。

    他要这天下归一,要那北魏撤军,要谢珩与姜卿言俯首称臣,往后这九州只能有一位正主,而他那时会风光的给姜茶举办册后大殿。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届时姜茶断然是这九州里最让人尊敬的女人,没有人能将他们夫妻再踩在脚下,也没有人能欺侮他们,梁宸在眼里看见了往后,而他此刻也迫不及待了。

    姜茶冷冷的笑了一声,周围人忽而大惊失色,尖叫道:“娘娘——”

    ------题外话------

    而此时的姜茶又会怎么样呢?

    梁宸和姜茶he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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