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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离魂

    颜央落入了桃花寒潭里,浑身冰冷,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身上的疼痛却愈发的剧烈,折磨的她渐渐消散了意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噬尸蛊会提前发作?难道是当初子叙把蛊虫封印在自己的冰娇花印记之下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吗?若是封印出了问题,是不是子叙也出事了?

    恍恍惚惚的想着,颜央渐渐陷入了寂静的黑暗里,不再听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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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山圣域。

    神山圣域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雪封山,到处寂静而冰冷。只有玉梅岭的红梅花仍旧盛放的如火如荼。子叙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祈祷,当年莲姬仙子借用神梅树和圆月夜的灵力和自己见面,说自己如果没有想起那段遗忘的记忆,将会造成巨大的痛苦。但是他为了自己身上的灵力,为了守护这六道,最终还是没有唤醒那些记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莲姬仙子只是不想让他后悔,后悔自己曾经放弃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些事情吧。

    雪花飞舞,纷纷扬扬的,煞是好看。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子叙的耳边仿佛传来了铃铛细微的叮铃声,还似乎伴随着小女孩清脆的笑声。他看着灿烂鲜艳的红梅花,轻轻摇头。

    或许是悠糯公主最近一直跑来神山圣域胡闹,还经常藏起来随时准备对自己做些什么恶作剧,才会让他产生这样错觉吧。

    是时候,要去休息了。

    转身准备离开,云朵飞过,遮去了皎洁的月光。云朵散去,雪地里赫然出现了一道雪白的人影,子叙大惊,一时间如临大敌。神山圣域有自己的灵力结界保护,那人是怎么样来到神山圣域的?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必然是一个绝世高手。他凝聚起了一身的灵力,随时准备给那人致命一击。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恍惚的神色。金色又夹杂着紫蓝色的长发,双色异瞳的眸子,精致如同白玉一般的脸上带着冰娇花的印记。月光之下,那面容妖异又摄人心魄。子叙眉头紧皱,看着那人,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师傅······”

    站在雪地之中的那人,正是颜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了神山圣域,但是不管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真的回到了神山圣域,看到子叙的那一刻,就足以让她感激上苍。颜央轻声呢喃,眼睛里泫然有泪,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去。强烈的思念让她没有留意到子叙眼睛里的警惕和冰冷,她只是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去看看,这究竟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

    子叙的手中握着星耀剑,眼神冰冷如刀,那样冷冽的神情就是在警告颜央不要再靠近。但是颜央的目光早已被泪水模糊,完全看不到子叙的神色,而且她完全没有想到,子叙会用星耀剑对着她,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子叙没有在意颜央脸上的泪水,他虽然诧异,但是却认为那只是妖魔的迷幻术,或者是某种为了让他放下警惕的做法。他原本想要直接举剑刺向颜央,但是他手中的剑似乎抗拒着他的指令,不愿意伤害眼前的这个女孩。

    但是他却没有深思,将浑身的灵力注入到星耀剑中,雷霆一般的速度和力量朝着她扑杀而去。她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动手,脸上仍旧是浑浑噩噩的神情。而她的身上突然流转出一道红色的防护罩,将她包围起来,阻止子叙去伤害她。这样的情况让子叙越发的忌惮,他凝聚起灵力,一掌将那红色的防护罩劈开,星耀剑笔直地刺进她的肩膀,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浓烈的血腥气,但是更加浓郁的却是花的香气。

    被他刺伤,颜央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怨恨,只是用那样温柔而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师傅,你真的忘了颜儿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你为何唤我师傅?你究竟是谁?!私闯神山圣域可是死罪,不管你是谁,我如今马上杀了你,都不会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

    颜央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仓惶,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她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雪地里,凝结成了鲜红的珠子。他竟然说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她一声厉吼,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红色大弓,一只绚烂火红的凤凰突然从弓里出现,鸣叫着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子叙的星耀剑被凤凰的精魂弹开。

    看到这一幕,子叙忍不住冷笑,“看来是真有点本事才敢来我这神山圣域。可是就凭这凤凰的精魂,就以为能够在神山圣域为所欲为了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子叙了。”

    子叙凝聚起身上的灵力,将星耀剑握在手中,猛地一劈,原本想要将那凤凰劈落,但是原本没有任何动作的颜央却是突然眼睛里射出了厉芒,一道金色的光圈将她和凤凰的精魂一起护在光圈之内,子叙的星耀剑竟然没能听从他的召唤攻向颜央。他咬破了舌尖,用本命精血召唤,但是星耀剑却仍然不肯听从他的诏令向颜央发起进攻。

    他不由得警惕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孩有这样的能力,能够阻止自己召唤星耀剑?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个女子要与天界为敌,那他要用什么来保护神山圣域,要怎么保护他该保护的一切?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当真要杀了我吗?”

    颜央凝视着子叙,但是眼睛被红色的血雾遮住,根本就看不到子叙的面貌。她的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愈合,血腥味伴随着阵阵花香飘散在空气里。她的心里一阵阵的闷痛,恨的几乎要呕出血来。她费尽心机想要让他平安无忧,但是他却完全将自己给忘记了。

    那她为他做的这一切,为了他坚守了那么多年的承诺,难道是没有意义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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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闯入神山圣域?!”

    子叙面上的疾言厉色,她只在子叙面对璇玑的时候才看到过,她没有想到,如今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在他眼里,自己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他身为神山圣域的祭司,最有机会历劫成为神的人,却如此是非不分吗?她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怨恨的情绪,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红梅,她突然想要用自己的灵血,让他想起所有的事情,让他看看,将她逼到这份上,他可会心痛?

    她悬浮到半空中,用那样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你难道真的忘记了,我是谁吗?只怕神山圣域的一草一木,都要对我熟悉万分。”

    “神山圣域千万年来只有我一个人,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我将你斩杀于此。”

    话虽如此,但是眼前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和她认识,而且还很熟悉,难道他们真的认识吗?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子叙甩开了。这般容貌的女子如果真的和自己熟识,那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你真的可以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吗?”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颜央忍不住反问他,失去了她对他的尊重,失去了她对他的承诺,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用身上的禁忌之力,除去身上的噬尸蛊。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噬尸蛊待给她的痛苦了。

    他们只知道,噬尸蛊无解,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禁忌之力是超越了世间一切力量,甚至超越了神力的一种力量,只要借用禁忌之力,她就可以控制住身上的噬尸蛊。虽然没有办法解除,但是却可以控制噬尸蛊不再发作。

    “你一个妖孽,我如何需要半分怜惜?”

    “原本神山圣域的祭司子叙是一个睿智良善的人,没有想到修习了净魂术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的昏庸之辈。这般资质,只怕是没有办法修炼成神吧?”颜央似笑非笑的几句话,却让子叙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他没有想到,颜央竟然会知道自己修炼果净魂术。她看着子叙,眼神里带着无穷的痛苦还有决绝,“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忘了我!”

    下定决心,颜央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妖异的亮光,磅礴的灵力携裹着摄魂术朝着子叙汹涌而来,子叙原本还想要抵抗,但是颜央却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我什么。”

    这是颜央第一次真正的对子叙使用摄魂术。当初她为了知晓父母丧生的真相,向云影和云魂学习了摄魂术,但是因为顾忌子叙的感受,她最终还是没有对他使用这个法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如今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必须用这个方法。即使他将来什么都想起来了,怨怪于她,她也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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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她以为,知道子叙忘记了她,要杀了她,像别人一样叫她妖孽,这就已经够痛苦了。但是当她看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那样的痛楚则是让她痛彻心扉,让她情愿忘记和子叙有关的所有的一切。

    子叙没有昏迷过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中了摄魂术,也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说了什么,他对着颜央怒目而视。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狐族,为什么会学得狐族的摄魂术?而且摄魂术需要灵力高深的狐族才能够学习,难道她和狐族有什么关系吗?他想要挣脱她的术法,但是无论他如何尽力想要挣脱,却都无法摆脱颜央的术法。

    “妖孽,你怎么会狐族的摄魂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颜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施展灵力,让子叙暂时陷入昏睡。将他送去了寝殿之中让他休息。看着他宁静的睡容,颜央的心里却是一片死寂。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血泪的红痕,看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祭司大人,您如今忘了我,伤了我,我都不在意,只是希望当有一天您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的时候,不会心痛。”

    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一阵强大的吸引力突然将她带离了神山圣域,上升至虚空。她无力挣脱,也不愿意去挣脱。他已经将她忘了,再和他多说什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是她所顾忌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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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却是身处在人间的桃花谷。云影守在她的床边,似乎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他的眼下带着一圈深深的乌青,闭着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颜央看着他,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心痛。他们几个无怨无悔的跟在自己身边,来到人间流浪,若是将来真的因为她召唤了身上的金鸡之力,而让他们两个无辜的人陷入危险之中,那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起来。

    原来,即使舍下了子叙,她还有那么多的人没有办法割舍。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他们跟着自己身处险境。毕竟他们两个是无辜的,还有离渊,羽澈,司徒清杨,墨魇,他们在自己身边,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让他们因为自己召唤了禁忌之力而死呢?

    “你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吗?”离渊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察到了她已经苏醒的气息,“你已经睡了足足七日。若身上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和我们说,知道吗?”

    “你们,早就知道,师傅是为了证明他对我没有半分私心,所以才修炼了净魂术,将我忘记的,是吗?”

    颜央的一句话,让离渊大惊,但最终他只是轻轻点头,没有争辩。

    “你是怕,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不顾你们的安全,强行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是吗?”

    “是。”

    离渊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上一次颜央醉酒发生的事故事到如今他还历历在目,不敢忘怀,如果颜央真的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那整个六道都会面临滔天的浩劫,他不敢冒险。再者,颜央本身是神女,如果她真的做了残害六道的事情,那她肯定会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更何况,她单单只是看着子叙忘了她,就痛苦的不能自已,那整个世界被她毁灭,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痛苦,不想看到你受伤。”

    “受伤?”

    “你在水中昏迷,回到神山圣域了是不是?”离渊微笑,处变不惊,他指了指她身上的伤口,“你身上的伤口,是剑伤,伤的是你的本灵。只能依靠自身的修复能力慢慢养着,这伤,是祭司大人伤的你吧?若你没有回神山圣域去求证,你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不在乎。”

    “可是,其他人在乎。”离渊看着早已沉睡的云影,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心疼,“看着你剧痛的模样,司徒清杨即使知道你吸食了他的血,他仍然不愿意离开你。而墨魇为了你,跳进了桃花寒潭,如今还在昏迷。若你真的是召唤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那你之前所付出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你不觉得可惜吗?”

    听到他的话,颜央毫不在意的笑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如果我召唤了禁忌之力,那就是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六道,对不起我做为神女应该承担的一切。可是你们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过,从来没有人给我一个理由,是因为对不起我自己,才不能去召唤禁忌之力。我只知道,若我召唤了禁忌之力,那我就能控制身上的噬尸蛊,我就不用一到月圆夜,就要承受那蚀骨的疼痛。我就不用一直在为了身上的禁忌之力而抗争,我就不用害怕被发现之后谁会来杀了我。”

    “你瞧,禁忌之力,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