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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我在下次轮回中,等着你们!

    一只叫不出名谓的鸟儿飞过,凭借着阵阵山岚的吹拂,在山涧一处处树丫上留下了它的脚印,又在树干上留下两条清晰的痕迹,最终消失在林间。

    在那悠悠空谷中,白雾弥漫着。

    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婉转悠扬、清耳悦心的箫声。

    这种箫声似远似近,飘渺而又虚无。

    引得一只只小巧可爱的蝴蝶翩跹于此。

    这些蝴蝶的眼睛是纯净的紫色,仿佛能够透过层层迷蒙的雾气,望穿世间的万千尘埃。

    一点点闪烁的磷粉从它们的身上飘落,轻盈地飘洒在空中,像是雪花般的轻柔,又似是棉絮般的飘落于山涧空谷。

    蝴蝶扇动着翅膀,围绕着箫声缓缓飞舞,时而停留在箫声附近,聆听着箫声。

    一道道清脆的鸟鸣声,从远处渐行渐近,渐渐传来。

    这是一座翠意盎然的山峰。

    山岚吹过一片竹林,竹叶飘零,竹影摇曳。

    引得一阵“哗哗”声响,似是为曲高和寡的箫声伴奏。

    而在竹林深处,还有一处颇具年代感的草庐。

    悠悠的箫声正是由此传出。

    草庐的外表被青藤缠绕着,在草庐的四周,散落着许多青色的竹叶,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晃荡着。

    草庐里面,坐与立的共两人,正中间的桌案上,仅空摆放着一盏茶壶。

    茶壶似是有意翻转摆放着,一道道清澈的水流自壶口流泻而出,流向下方的竹林,使得竹林间又多了一条“人造”的小溪。

    一位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柄古朴残剑。

    男子的面容棱角分明,浓眉如剑,鼻梁挺拔而且直,嘴唇略微薄,显得十分刚毅、严肃,双目宛如夜间星空,一片漆黑之中闪耀着丝丝光明。

    此时,男子双眸微闭,似在听着天地之乐,怀抱残剑之韵来领悟大道。

    而他的身前一桌之隔处,正站立着一个奏箫男子,其身材高挑,五官深邃,长相英俊潇洒。

    其身穿流纹道袍,腰间束带别着两个制式的储物袋。

    没错,此人正是——萧东岢!

    一曲终了,箫声戛然而止,在山林中回声不休,久久不绝。

    “不错,死上三次后果然有所进步。若以九品制论之,当属九品之末尔。”

    一声清朗的论声于座上传来,随即便见那男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双目之中,射出两道锐利的星芒,仿若两道实质的光线一般。

    “已属九品之末?”萧东岢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喜。

    男子缓缓吐出几个字,又说:“也罢,只因你为近百年来唯一一位略懂乐律的生人,使得老夫对你的评价高了一些。”

    “那前辈...之前约定的?”萧东岢一听事有转机,立刻恭敬地弯下了腰。

    男子摆了摆手,示意萧东岢退后一二。

    萧东岢立即动身,连退数丈。

    “墨阳小子啊,真是让我们这些死人还为他擦屁股。”

    在萧东岢的身后,那位坐着的男子缓缓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老夫生前,轻信那天命传言,可惜这世间哪有什么天命,唉。”男子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宗弟子、我辈修士,切忌!只要踏上道路,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不管遇到怎样艰难险阻,也只有咬牙坚持走下去,只有成功地登上了那座高峰,才有资格谈论天地万物的奥妙。”

    “老夫生前百无所依,唯有一颗不怕困难,也不畏惧任何挑战的信念之心,若是连这点信念都没有,修什么仙,走什么道?”

    “不如回乡做个农夫,亦或者是富家翁,百无聊赖的渡过此生。”

    “仙途缈缈,既是享受,也是承受。唉,也罢,这次我已经活够了,也算是解脱了,这就去吧。”

    随着这句话语的落下,他的气势也越发强横起来。

    唉声渐歇,男子也缓缓站起,缓步走到萧东岢面前,将其手中的箫抽出。

    箫声再次响起,与前两次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箫声充满了激情澎湃。

    男子单手持那残剑,挥洒自如,一招一式之间,竟是有一种浑然天成、不拘泥于形式,不顾一切的豪迈。

    那道身影挥洒着自己手中残剑,慷慨激昂的箫声中似有一种不屈的意志,一种坚韧不拔的气魄!

    那一把经过了无数血与火淬炼出来的残剑,竟也发出声声剑鸣,它也有着一股不服输、不甘心的气势,和独属于剑修宁折不弯的斗志。

    一剑递出,仿佛划破了时间,穿过了一切,在那残剑上,凭空生出一个巨大的符文。

    那个符文似龙、似虎、似凤、似鱼、似蛇,一股强横无匹的霸气扑面而来,震慑四野。

    这赫然是一把绝世凶兵!

    一招之间,竟然就能发挥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箫声再响,似有着万马奔腾的气息。

    那把残剑上的龙形符文突兀地亮起,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仰天嘶吼,发出阵阵龙吟,震得箫声与其共鸣,不堪入耳。

    一旁的萧东岢早就跑到草庐之中,见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皮,浑身血肉自骨髓深处散发着恐惧。

    他当然知道,这种箫声自然不是靠自己的法宝能演奏而出,那位前辈的箫声中,已然包含了大道至理。

    忽的,箫声一变,变得柔和了一些,却仍然能听出来,那是对生老病死的感慨,对天地万物的叩问。

    一瞬之间,似有无穷光景在萧东岢眼前闪过...

    第一次握剑、第一次奏曲、第一次斩敌、第一次突破,无数光景...

    箫声渐低,光景渐弱,残剑中的那条金龙也消失不见。

    箫声已停,惟余哗哗竹林残韵。

    阵阵哗哗,悠远绵长,似是在述说着一段无法磨灭的岁月,似是在述说着一件永恒不朽的往事。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萧东岢莫名的想起第一次走到草庐时,那位前辈喃喃的话来。

    “呵呵...这句话也是那墨阳带起来的。若是你还能遇到他,记得告诉他...我卢居夜在下次轮回中等他!”

    前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笑声,带着几分惆怅。

    萧东岢一脸疑惑,不知该作何答复。

    ......

    稍早,另一座高峰的山顶之上。

    归有光早已经脱下道袍,露出早已千锤百炼的精壮上身。

    他的身材不算魁梧,但黝黑的身躯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笔直,给人一种坚硬的感觉。

    如墨的黑发随意披落,不知为何,给人一种魔道至尊之感。

    此时,归有光正站在山顶之上,遥望着眼前隐藏在滚滚云海中的“山峰”,眼中透露出深沉的感触,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间,他眼中的感触猛然一敛,转而化为了一抹冷冽。

    只见他的身旁,一丝丝黑气萦绕而起,一个个黑色的漩涡在他的身边旋转。

    容不得一丝犹豫,只见归有光右掌贴地一拍,一声轰响,土石翻飞,山崖断裂。

    而他自己,则整个人影从山顶处倒飞而出,随后在空中一个扭转,稳住身形后,脚下轻点,向着远方掠去。

    这些黑气似是拥有灵性一般,眼见归有光逃走,居然直直在空中汇聚,片刻间便形成了一只黑气缭绕的“巨手”,朝着他的身影抓去!

    这只“巨手”声势浩大,看上去似是虚幻,却又凝实,只见“巨手”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地面上也顿时被犁出了深深沟壑。

    尘土飞扬、云雾纷飞,不说山涧凡物,光论山间灵气,竟都弥漫开层层死气涟漪,扩散开来。

    近了,更近了。

    生死时速之间,归有光却未出现该有的惊慌。

    眼看那“巨手”就要击中归有光的身子,刹那间,归有光身形一动,一抹黑芒自归有光的身后浮现。

    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异响。

    风吹竹林的哗哗声有之、慷慨淋漓的箫乐声有之、似于亘古中探出的龙吟声亦有之!

    黑色剑芒划破天地,出现于此处时,攻击便已经结束了。

    刚刚还存在的那道“巨手”,早已经消失殆尽,眼前的死气涟漪,也宛如被一剑削平,寻不到一丝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呼——这次,终于赶上了吗...”

    归有光喘着粗气,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他抬眼望向远方的山顶,那里除了依旧翻腾的云海,以及那一道道宏伟锁链外,早已经看不到任何的影踪。

    一缕乌黑的长发飘散而下,遮住了归有光的半边脸。

    他望着远处,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归有光微微叹息了一声,硬撑着自己劳累的身躯,缓缓向某处地点走去。

    ......

    此刻的萧东岢处,那道人影自从迭出那一剑之后,手中残剑便已经化作了粒粒微尘,消散于天地。

    而那个男人,却是双手掌箫,吹着另一首哀婉的乐曲。

    “我的时限到了。”

    微闭的双目蓦然睁开。

    他的无尽星瞳之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倒影。

    这道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将头发拂到脑后,随即露出了一抹看戏似的笑。

    “后辈,以你们结晶期修为,万万不可学我,当心轮回太多,磨灭你们的灵智!”

    一阵山岚吹过。

    他的身影也似一串泡沫,消散在了眼前之地。

    “我在下次轮回中,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