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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上)

    回去的时候,胖子说他要去中山大道上的建行办点事,于是我们一起绕到了中山大道上。

    走着走着,胖子说:“建行还在车陂那边远着呢,你们不用陪我了,我直接去就好了。”

    “哦,行啊,我本来也打算顺路就回去了。”眼镜有点诧异地看着胖子。

    我也有点诧异,我们没有要陪胖子去银行的意思,本来也是想着顺路就回去了。胖子这样一说,显得有点说不出的别扭。他一个大男人去银行,我们有什么好陪的。

    胖子有些急,走得特别快,我和眼镜都快跟不上了。他就差一路小跑起来了。眼镜问道:

    “胖子,你急着去银行干嘛?还早呢,没那么快关门。”

    胖子头也不回地说,“这不是怕排队嘛。”

    我猜胖子不是去银行,而是去见梁老师的。巧的是,我们刚走到村口的大牌坊下就遇到了从村子里缓缓走出来的梁老师。

    梁老师倒是很大方地跟我们打招呼:“这么巧,正好了。”

    胖子没有说话,一个劲地擦汗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眼镜应该也秒懂了,坏笑着看了看胖子,对着梁老师说:

    “我跟生哥还有事,先回去了。”

    梁老师很客气:“好的好的,那不耽误你们,改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胖子的脸,尴尬地都抽抽了,何必呢,人家梁老师不就挺大方的嘛,一个大男人那么别扭。”路上,我跟眼镜吐槽道。

    “胖子怕破坏他好男人的形象。毕竟小莉没走多久。”

    “可他都已经自己说了……”

    “说多容易,面对面被看见肯定尴尬。你一会儿回去干吗?”

    “没想好,昨晚没睡好,最近老做噩梦。回去补个觉吧。”

    “梦到什么?”

    “没什么,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些梦说出来,比胖子和梁老师约会被看见还尴尬。

    “要不去我那儿打游戏?”

    仔细想想,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去眼镜那里了,估摸着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去他那儿打游戏,“行啊。”

    “中午去楼下整顿麻辣烫!”

    “可以!”

    因为没吃早饭,我俩没打几局游戏就饿了,一看时间居然已经12点过了。两个人饿死鬼投胎一样冲下楼。

    奇怪的是,正是饭点,雷老板店里却没几个顾客。大中午的店里空荡荡的。雷老板一看是我和眼镜,热情地招呼道:“来啦,坐坐坐。”

    “今天吃饭的人怎么这么少啊?”

    “你们没去村西头看热闹吗?说是又死人啦。”

    “看了,早就回来了,啥也看不见。”

    “现在人不就图个热闹嘛,警察都封锁了能看见啥。”雷老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送给我和眼镜,“天气热,边吃边喝口酒,舒服得很。”

    “谢了啊,还是老乡好。”雷老板真是个不错的老乡,我们四川人就是特别大方耿直,对朋友那是没得说。说实话,出门在外,遇到聊得来或者人品不错的老乡真是倍感亲切。仔细想来,其实每个地方的人还是有很强的地域特色,比如湖南人也是非常直爽豪气,而江浙人则比较斯文拘谨,东北人幽默好打交道,在广东这种外来人口多的地方,每个省份人的特点尤为突出,有时候光凭一个人的性格、做事风格就能猜出他的家乡。

    雷老板自己也开了罐啤酒,坐了下来,神秘地跟我们说:“你们知道这回死的人是怎么回事吗?”

    “说是被人把头打烂了泡在塑料桶里?”

    “比这吓人多了。这回死的啊,是村西头一家潮汕小吃店的老板,说是卖啥子戈饭的,是晚上出去送外卖的时候被人杀掉的。死得可惨了,头皮被人揭下来了。”

    我和眼镜听得大气不敢出,太巧了吧,不会是我们昨晚去吃得那家卖戈饭的吧。我俩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不敢说。

    “据说啊,死的时候整个人的头被用砖块压在那个桶里,死得可怪了。警察把人头从桶里拖出来的时候都吓死了,又是一个割头皮的。”

    “又是?”麻辣烫正好煮好端上来了,那一层红红的油汤,再配合着雷老板绘声绘色地描述,真是让人没法下口。

    “你们不晓得吗?就是上次那条河里面发现那具尸体,也是被人挖了头皮的。哎呀,现代的这些凶手变态得很,你说人家好好一个人,你都把人家杀了,还挖人家头皮做啥子,造孽得很。”

    可小莉并没有被人挖去头皮,只是打伤了头部。难道杀小莉的人跟后面发生的案子不是同一个人?

    雷老板又凑得更近了一些:

    “河里死那个啊,警察到现在都没查出来是哪个。但村头都有人说,是以前西边那一片一个做鸡的女的,村头好的男人都找过她。人还是漂亮的,就是年纪有点大了,都快40岁。据说是以前被卖到河南农村当媳妇,被自己男人打得要死不活,带着娃娃跑出来的。跑出来又被人骗了,卖去云南那边帮人贩毒。后来是有一次贩毒时候,趁警察缉毒乱,跑了。身份证啥子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人晓得她真名是啥,老家在哪里。后来就在这村子头当暗娼,年纪大了也赚不到啥子钱,好像娃娃还是托给云南一个老太婆带到在。哎呀,说起来也都是苦命人。你看死了,也不得人敢去说,怕警察问起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个女人的。嫖娼也是要坐牢的嘛。”

    一下信息量太大,我和眼镜一口麻辣烫也没吃,酒也没喝,完全听呆了。

    “快吃快吃,会菜都冷了。”

    眼镜无奈地说:“这哪能吃得下…………我老想着那头皮。”

    “哎,你们年轻人真是,这有什么,我们村里以前杀猪,还要边割猪皮边吃饭嘞。”

    “这杀猪跟杀人不一样嘛……”

    “你们想象力太丰富,快吃快吃,我不说了,吃完再说。”

    “还有?”我和眼镜异口同声地问。

    “也没什么,快吃吧。再说我怕你们明天都不吃饭了。”

    我的那碗麻辣烫里,正好还点了几个油豆腐果,软塌塌地躺在一片红油之中。我用筷子猛地把油豆腐翻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吃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麻辣烫真香。

    等吃饱喝足后,胃因为一下填得太满,脑袋供氧不足,整个人就困起来了。我非常自觉地跟着眼镜回了家,倒头睡在了眼镜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