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
在来之前，我心里是抱着一丝幻想的。本以为可以见到阿狸，问问她最近小岩怎么样。但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走出酒吧，已是深夜了，城中村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在医院呆了挺长时间，回来就是上班下班，我感觉自己很久没在这村里好好走走了。
以前我和小岩没事就往这些小街小巷里蹿，不然也不知道村里还有这样一间别致的酒吧。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晚风一吹过来，酒精的麻醉让人心情愉悦，感觉像站在春风里，一切都温柔起来。
路上偶尔有几个人路过，或低着头赶路，或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比我还慢悠悠。我无意识地又绕到了水塘旁边，其实走堂萍士多店背面那个路口回去更近。
水塘边难得的安静，烧烤档也收摊了。塘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慢吞吞地抽起烟来。
临水的地方，虽然蚊虫多，但总归更凉快一些。小风徐徐，吹得我心神荡漾，我索性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多半是天要下雨的缘故，水中不停又小鱼往上蹿。偶尔会有一两条蹦得特别高的，出水落水还会有点水花溅起的清脆声音。
我闲着无事，就又往塘边挪了点。没想到，这水塘看着水质不怎么样，鱼倒是不少。我顺手抓些榕树的气根丢了下去，鱼们以为宵夜来了，蜂拥而至。很快发现是骗局，又一散而空。
我看着它们在水里瞎折腾倒是挺开心的，便时不时丢两根下去。不都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可这塘里的水却智商超群，被我连续捉弄几次后，任凭我丢啥下去也都不搭理我了。
水面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水底里却恍恍惚惚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晃动，看样子是条大家伙。这水塘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要是自己有渔具就好了，以后深更半夜睡不着就来这钓鱼。
我想仔细看看那大鱼的模样，就又往前探了一步。
水里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那根本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张脸，一个雪白粉嫩的婴儿的脸，他的小嘴“吧吧吧吧”地动着，一对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吓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树根上，菊花撞得生疼，根本站不起来，想马上走都没门。
我双手抱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要是没忍住，叫出声来，它会从水里跳出来。
一双手突然拍了我的脑袋一下，我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弹出好远，烟头正好落到来人脚背上。
“槽！你干嘛呢！”
我抬头才看见来人居然是胖子，这比突然被拍头还吓人：“这都……什么……时候，你怎么在这？”
“我送梁慧回去。”胖子也没说扶我一把，只知道从我裤兜里掏烟。
“别别别摸……我给你。”我惊魂未定，怨气冲冲地掏出烟来扔给了胖子。
“怎么了？这么大火。”
“没，刚在水里看见个东西，吓死人。”
“什么东西？”胖子叼着烟，不屑一顾地往水里瞅了瞅，“一惊一乍，这塘子屁大点能有啥？”
我鼓起万分勇气往塘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了。
“看见什么了？”胖子穷追不舍。
“没什么，赶紧回去吧。”
“难得这么晚还在外面，聊聊。”胖子从烟盒抽了支烟递给我，“梁慧今天找你的吧，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一惊一乍的。”
“偷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别提了，正不知道怎么跟你和眼镜解释呢。那是她同事恶作剧，去果林采标本的时候顺带拍的，然后逗她玩，没想到她真信了。”
胖子看我一脸愕然：“你俩今天下午过去折腾得够呛吧，算我头上，回头请你和眼镜吃饭。不过她最近总是这样，一会儿有人在下班路上跟踪她，一会儿说有人盯着她小孩看。”
我想起出院时候的事情，便说：“可能是上次在医院吓得。”
“哦，她自己也说是从那次开始，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小莉以前……”胖子似乎想抱怨什么，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对，硬是把后半句憋了回去，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气。
“上次去湖南，本以为能找到小莉出事时的视频资料，结果被骗子给忽悠了，钱花了，啥消息也没套到。之前找了一私家侦探，他调查出来说，河道里被杀害的那女的，是因为知道了小莉的事情，被杀人灭口了。说那女的死之前，往家里寄过一个东西，应该是小莉被害那天的监控录像。还说是寄给湖南老家一个大哥的。我跟他连夜赶往湖南，见了那所谓的大哥，他是有个视频的U盘，但那视频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像小莉的女的被打晕了拖进巷子，问我要了五万块，结果视频拿回来交给陈警官，他说那是个伪造的视频，都是从网上剪辑的。我气得去找那私家侦探，人早跑没了。他妈的，最近大的那个还得换个幼儿园，正要用钱。本来说是拿那笔钱去打点关系的，这倒好。”
“你跟陈警官说了被骗的事吗？”
“我哪有脸说，再说他们当警察的，一查那视频，肯定知道我花了冤枉钱买来的。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做个假视频给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胖子，只能又递了只烟给他。
胖子摆了摆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太晚了，回去了，明天得送小孩去上英语班。”
他愤怒而无奈地把烟头丢进水塘，颓然地走了。我说跟他走一段，他也拒绝了。临走又忍不住让我帮忙多照看一下梁老师，胖子浮肿的脸上神情疲惫。回去的路上，本来没什么，只是为胖子受骗的事惋惜。可钻进巷子的那一瞬间，水塘里那张孩子的脸，却浮了出来。他张着嘴“吧吧吧吧吧”的声音仿佛一直在巷子里回荡。
我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大打开着。
走出酒吧，已是深夜了，城中村里终于安静下来了。在医院呆了挺长时间，回来就是上班下班，我感觉自己很久没在这村里好好走走了。
以前我和小岩没事就往这些小街小巷里蹿，不然也不知道村里还有这样一间别致的酒吧。
我一个人走在路上，晚风一吹过来，酒精的麻醉让人心情愉悦，感觉像站在春风里，一切都温柔起来。
路上偶尔有几个人路过，或低着头赶路，或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比我还慢悠悠。我无意识地又绕到了水塘旁边，其实走堂萍士多店背面那个路口回去更近。
水塘边难得的安静，烧烤档也收摊了。塘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那棵大榕树下，慢吞吞地抽起烟来。
临水的地方，虽然蚊虫多，但总归更凉快一些。小风徐徐，吹得我心神荡漾，我索性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多半是天要下雨的缘故，水中不停又小鱼往上蹿。偶尔会有一两条蹦得特别高的，出水落水还会有点水花溅起的清脆声音。
我闲着无事，就又往塘边挪了点。没想到，这水塘看着水质不怎么样，鱼倒是不少。我顺手抓些榕树的气根丢了下去，鱼们以为宵夜来了，蜂拥而至。很快发现是骗局，又一散而空。
我看着它们在水里瞎折腾倒是挺开心的，便时不时丢两根下去。不都说鱼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可这塘里的水却智商超群，被我连续捉弄几次后，任凭我丢啥下去也都不搭理我了。
水面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一点声音也没有。可水底里却恍恍惚惚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晃动，看样子是条大家伙。这水塘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要是自己有渔具就好了，以后深更半夜睡不着就来这钓鱼。
我想仔细看看那大鱼的模样，就又往前探了一步。
水里那个白乎乎的东西渐渐清晰起来，那根本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张脸，一个雪白粉嫩的婴儿的脸，他的小嘴“吧吧吧吧”地动着，一对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我吓得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树根上，菊花撞得生疼，根本站不起来，想马上走都没门。
我双手抱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要是没忍住，叫出声来，它会从水里跳出来。
一双手突然拍了我的脑袋一下，我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地弹出好远，烟头正好落到来人脚背上。
“槽！你干嘛呢！”
我抬头才看见来人居然是胖子，这比突然被拍头还吓人：“这都……什么……时候，你怎么在这？”
“我送梁慧回去。”胖子也没说扶我一把，只知道从我裤兜里掏烟。
“别别别摸……我给你。”我惊魂未定，怨气冲冲地掏出烟来扔给了胖子。
“怎么了？这么大火。”
“没，刚在水里看见个东西，吓死人。”
“什么东西？”胖子叼着烟，不屑一顾地往水里瞅了瞅，“一惊一乍，这塘子屁大点能有啥？”
我鼓起万分勇气往塘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了。
“看见什么了？”胖子穷追不舍。
“没什么，赶紧回去吧。”
“难得这么晚还在外面，聊聊。”胖子从烟盒抽了支烟递给我，“梁慧今天找你的吧，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一惊一乍的。”
“偷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别提了，正不知道怎么跟你和眼镜解释呢。那是她同事恶作剧，去果林采标本的时候顺带拍的，然后逗她玩，没想到她真信了。”
胖子看我一脸愕然：“你俩今天下午过去折腾得够呛吧，算我头上，回头请你和眼镜吃饭。不过她最近总是这样，一会儿有人在下班路上跟踪她，一会儿说有人盯着她小孩看。”
我想起出院时候的事情，便说：“可能是上次在医院吓得。”
“哦，她自己也说是从那次开始，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小莉以前……”胖子似乎想抱怨什么，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对，硬是把后半句憋了回去，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气。
“上次去湖南，本以为能找到小莉出事时的视频资料，结果被骗子给忽悠了，钱花了，啥消息也没套到。之前找了一私家侦探，他调查出来说，河道里被杀害的那女的，是因为知道了小莉的事情，被杀人灭口了。说那女的死之前，往家里寄过一个东西，应该是小莉被害那天的监控录像。还说是寄给湖南老家一个大哥的。我跟他连夜赶往湖南，见了那所谓的大哥，他是有个视频的U盘，但那视频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像小莉的女的被打晕了拖进巷子，问我要了五万块，结果视频拿回来交给陈警官，他说那是个伪造的视频，都是从网上剪辑的。我气得去找那私家侦探，人早跑没了。他妈的，最近大的那个还得换个幼儿园，正要用钱。本来说是拿那笔钱去打点关系的，这倒好。”
“你跟陈警官说了被骗的事吗？”
“我哪有脸说，再说他们当警察的，一查那视频，肯定知道我花了冤枉钱买来的。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做个假视频给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胖子，只能又递了只烟给他。
胖子摆了摆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太晚了，回去了，明天得送小孩去上英语班。”
他愤怒而无奈地把烟头丢进水塘，颓然地走了。我说跟他走一段，他也拒绝了。临走又忍不住让我帮忙多照看一下梁老师，胖子浮肿的脸上神情疲惫。回去的路上，本来没什么，只是为胖子受骗的事惋惜。可钻进巷子的那一瞬间，水塘里那张孩子的脸，却浮了出来。他张着嘴“吧吧吧吧吧”的声音仿佛一直在巷子里回荡。
我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大打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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