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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奇

    我放慢了步子,屏住呼吸慢慢地走着,一点动静都不敢弄出来。

    “哗!”水塘里一声响动,空气中的小岩消失,水面泛起涟漪,水底下一阵白影略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无影无踪了。

    我懊恼地从裤包里掏出还没拆封的红双喜,烟都放嘴边了,却发现没带打火机。

    擦,不爽渐渐上头。

    “小伙子,借你打火机。”不远处原来蹲着个老头子,突然说话,吓了我一大跳。

    这老头子头发乱蓬蓬的,胡子老长,身上穿着一件无袖背心,一条肥大得不像样的短裤,赤着脚蹲在几张报纸上,身旁还放着一个巨大的旅行箱。

    他伸出细长的胳膊,递了一个塑料打火机给我,打火机上印着穿着性感的泳装美女。嘿,这坏老头,多大年纪了还好这口。

    我接过打火机,点燃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递给老头,老头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仰着头分外享受地抽起烟来。

    “烟不错。”

    他说话带着浓厚的方言音,只能听得出来是南方人,具体是哪个省的完全猜不出来,但肯定不是广东人,也不是四川人、湖南人。

    抽了烟,整个人安定多了,我仔细地盯着恢复平静的水面细看,一点动静也没有。平静得像面镜子。

    “你看到水妖了。”老头用奇怪的方言音,含含混混地念着,一遍又一遍,感觉精神不大正常。

    我四下里看了看,路上除了我和他再没其他人,我有点担心惹麻烦,便掐灭烟,准备往回走。

    那老头看到我要走,突然弹跳起来,大声叫着:“不要走,不要走,我送你个东西。”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借着路边围墙的灯光,我能看到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他躬下身子,暴躁地把旅行箱横在路中间,挡在我脚下,卖力地拉着旅行箱的拉链,那拉链却像卡住了一样,死活拉不开。

    “你不急啊,不走啊,马上好,马上好……”

    可他越急,那拉链越是拉不开,他嘴里的念念有词变成了难听的谩骂,操天操地地骂起人来,用拳头拼命地砸着箱子。

    我有些吓到了,趁他低头砸箱子的瞬间,转身原路返回,朝水塘对岸跑去。他却像完全忘记我的存在一样,还是在那儿折腾箱子,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用奇怪的方言骂起来,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一吓一跑,胃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我便急速回到了眼镜住处。眼镜见我气喘吁吁地回来,不可思议地问:“这么热的天,你跑步?”

    “没,在水塘边遇到个疯子,吓一跳直接跑回来了。”

    “是不是一个拎着旅行箱的怪老头?”

    “是啊,你见过?”

    “天天见到,就最近冒出来的,老在水塘那边的小路上溜达,搞得现在都没几个人敢走那边了。我遇到过一次,我在水塘边抽烟,他走过来拍我肩膀,跟我说别看,水里有妖精,说要送我个东西。然后就去开箱子,那箱子开到一半,我看见里面装满了菜刀,吓得我立马就溜了。”

    “这还得了,怎么没人报警?”

    “不知道,他也没伤人,估计就是精神有问题,老吓吓人。”

    说完,眼镜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进了房间,在电脑桌的纸堆前翻了起来。

    “找什么?”

    “给你看个东西。”

    不一会儿,眼镜从房间里拿了张纸出来了,我一看,是一张寻人启事。寻人启事上的照片,正是在酒吧里被杀掉的那个大叔,神奇的是,那张照片几乎和我那晚上看到的他一模一样,就像喝完酒他就去拍了这张照一样。

    “你从哪儿弄来的?”

    “说来你都不信,那大概是酒吧出事的第三天,我中午闲的无聊就去那水塘边瞎转悠。靠围墙那边不是有个台阶吗,我就坐在那台阶上看塘里那些被放生的乌龟,接着水面上就飘来了这张寻人启事。后来我又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地方有贴这寻人启事的。”

    我仔细看了看这张寻人启事,上面写着:

    该男子7月31日于棠东村走失,身穿红色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头戴黄色假发,长期患抑郁症,如有看见者,请拨打电话,必当重谢。

    可下方的联系电话居然是用手写的,墨已经被水洗得差不多了,根本看不出来了。

    “你怎么不把这交给警察?”

    “这事警察都没公开,我怎么去交。何况谁知道是不是谁恶作剧,因为就这一份,根本没见到其他地方有。”

    寻人启事上,大叔还在微微笑着,我越来越确定,这照片都不是他从酒吧出来后拍的,就是在酒吧那个角落里拍的,因为背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吧logo。

    我心里既紧张,又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喘不过气来。

    “我们要不明天去那酒吧里看看?”

    “看什么?”

    “不知道,就想去看看,觉得太巧,我就见过他一次,这上面的照片应该是我见到他那次,他在酒吧里拍的,你看那背后有个TOM的logo。而且那次他跟我说了一个奇怪的人,是他的朋友。我猜,他说的是流浪汉。”

    “流浪汉?我们去铁路那边追得那个?”眼镜越来越迷惑,感觉已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了。

    “哎,解释起来太费劲。反正就是他讲的那个朋友的经历和钟伯跟我们讲的流浪汉的经历是差不多的,你说这一个棠东村能有两个错被当成女人差点被强奸割头皮的人?”

    眼镜也分外惊讶,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还能联系在一起:“可我刚才已经约了房东,明天过来谈租房的事。”

    “麻蛋,完全忘了还有这事。那先把房子这事谈妥吧,反正我们也只是去看看。”

    “嗯,不知道那酒吧还营不营业,不敢相信,有点离谱。”眼镜歪着脖子,抓着头想了老半天,“你有没有发现……怎么……所有的案子都跟流浪汉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