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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平安

    我扛着推车回来的时候,眼镜已经搬了两箱东西下楼了。假和尚站在大门口,看着箱子。

    “大师,你回去歇着吧。东西不多,我和我朋友很快就搬完了。”我想赶紧打发他走,不然一会儿他肯定得跟着我们去新屋子那边。

    “没事,不用客气,人多好办事。你上去跟他一起搬,我帮你们看着。”

    我一听,觉得这假和尚还真不傻,虽然做好事,但还是拣着最轻松的活干。可等我从楼上搬箱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假和尚不仅帮忙看箱子,还帮我把箱子一个个码在小推车上整整齐齐的。天虽然没前段时间那么酷热了,他的袍子还是被汗打湿了。

    不到半小时,几箱东西就打包好了。这回我是真觉得麻烦假和尚不好意思,便请他先回,可他执意要帮忙。我感动是感动,可心里也有点忐忑,生怕他过去看出那房子有毛病了。

    巷子里的路坑坑洼洼并不平整,小推车上的箱子堆得足有一人高,三个人,我在前面拉,眼镜和假和尚在后面推。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路面砖抠出来了一块,我一下没注意,推车前轮卡了进去,一颠簸,最顶上那个箱子直接飞了出去。

    那一箱正好装得都是些锅碗瓢盆,我们也是智障,这么易碎的东西按理说应该放在最下面的。这下好,稀里哗啦,一箱子东西全碎了,陶瓷片蹦了一地。

    假和尚一惊一乍地吓得直念“阿弥陀佛,碎碎平安”,我和眼镜两个人撅个屁股在地上收拾残渣。这才注意到原来放在橱柜里的那把小钥匙。

    我捡起钥匙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开哪扇门的。

    “怎么了?”眼镜见我望着钥匙直愣愣发呆。

    “没,想不起来什么门的钥匙了。”

    “我看看。”眼镜一把拿过钥匙,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是衣柜的钥匙。我那屋有个同款。”

    “怎么可能,衣柜是房东的,他怎么会把钥匙留给我。”

    眼镜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然后很干脆地说:“那就扔了,反正拿着也没什么用。房东要是知道,还以为你偷偷配的。”

    “算了,留着吧,那房东龟毛得很,他屋里的东西最好给他留着。”

    假和尚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喊道:“你俩干啥呢,还没捡完啊?”

    “捡完了,捡完了。”我把钥匙放进裤兜里,便继续拉车了。

    搬家遇到楼梯房真是倒血霉,几大箱东西从楼上搬下来已经够费劲了,现在好了还要从底楼搬到6楼。

    等所有东西全部搬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假和尚的确有够八卦的,搬最后一趟的时候,他非常自觉地收起小推车,直接跟了上来。

    才走到五楼,他就开始啧嘴了,“施主,这里怨气很重。”

    眼镜被他唬住了,“大师,怎么这样说?”

    假和尚姿态端得更高了:“没有没有,一点微妙的感觉而已,您先请,先请。”

    到了顶楼,假和尚就站在我和眼镜的房间门口之间,来来回回地走,手里拿着串佛珠念念有词。

    眼镜小声问我:“大师在干什么?不会我们这房子有啥问题吧?”

    “你不是说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吗?”

    “唉,主要最近老遇到些怪事。”

    “什么怪事?”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收拾吧。晚饭怎么说?”

    “我请你和他吃湘菜吧,喝个酒。”

    “行,那你先收拾,我回对门一趟。”

    假和尚看见眼镜直接打开了对面的房门,眼睛瞪得老大:“你住这里?”

    “是啊…………”眼镜被他这浮夸的表情吓得不轻。

    “没事,没事,您先回。”

    我赶紧出去把他老人家请进来,“大师,别吓我兄弟了,有事你就说。”

    假和尚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盯着那两个拱形的房间门直叹气,从袍子里掏出两张叠的四方四正的符,神秘地说:“这两张符,晚上10点以后贴到门上,对门一张,你一张。”

    我展开符来,看了一会儿,实在有些疑惑:“大师,您不是佛教中人吗?”

    “大师”轻描淡写地说:“融合发展,不用拘泥于形式。”说罢,非常潇洒地走出了门,一时没注意台阶,差点一脚滑到楼下去。

    还好我送他到门口,及时拉了他老人家一把,“晚上请您吃个湘菜,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用客气,湘菜就算了,出家人吃不得太辣,我一会儿还得去跟别的施主讲佛法。下次再约。”

    假和尚走后,我仔仔细细看了一下他给我的那两张符,别的符都是长方形的,他这跟便利贴一样,四方四正的。还真别说,越看越像便利贴。我本想直接扔垃圾桶,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用的上。

    整理了一会儿东西,我心里始终不得劲,总想着一个事放不下。看了看时间还早,不如先去看看吧。

    旧屋子一下搬空了,显得大了很多。房间里除了一个大衣柜,一张床,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了。

    我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从裤兜里掏出了刚才捡起的那把小钥匙。衣柜的锁,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已经有点生锈了。钥匙插进去后,根本转不动。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本想把钥匙拔出来就走人,可这钥匙又卡在里面了,动都动不了。我大力地转了几下,既转不动,也拔不出来。我急得用拳头砸了一下柜门。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钥匙居然扭得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那么紧张,感觉跟做贼似的。

    门拉开得那一瞬间,我像被电击了一样,恐惧和震惊让我瑟瑟发抖。

    柜子里,全是朱红的围巾和一整盒的水晶耳环,记忆像海啸一样拍过来,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围巾因为上次被雨水浸湿,已经发霉了,长了一层毛茸茸的黑斑,像未经处理就结疤的伤口。

    我跪在地上,喘不过气来,呼吸声越来越重,所有的事情都回来了,那个像梦魇一样的失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