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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病态

    “嗒,嗒,嗒。”

    寒风呼啸着拍打着教堂的墙壁,却不显得嘈杂,反而显得教堂一片死寂。

    而在这片死寂当中,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迷失者漫步在教堂中,双目毫无焦距,好像在发呆似的,有一步没一步地踩在地板上,没有开花,也没有长草,就像是一个脑子里有点东西的精神病人,走两步就要发一下呆。

    最终他确定了,教堂里一个人也没有。

    “……”

    忽地,迷失者停下了脚步,他转头面向了窗外的风雪,隐隐约约,一点声音穿透了茫茫的雪幕,传入了他的耳朵。

    “……”

    一点点神采从眼底泛了上来,迷失者舔了舔嘴角,露出一个美好的笑容,直接迈步印在了教堂墙壁上,然后好像穿过一层泡沫一样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墙壁,向着风雪深处走去。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慢慢地,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雪幕之中。

    南余立地笔直,手臂上放着一把小提琴,右手拿着琴弓,似激昂似舒缓,似紧凑似绵绵地弹奏一首模糊不清的乐曲。

    迷失者静静地站在一旁,闭上眼睛默默地听着,待南余一曲终了,他也睁开了眼睛。

    “一段虚假的乐曲。”他说道。

    “啊。”南余仍保持着奏乐的姿势,闭着眼睛好像还在回忆之前的声音,“曾经我从未认真地听过那首曲子,如今每每在心间盘旋的只是一点莫名的印象,我无数次想要还原那首曲子,但得到的只是越来越似是而非的东西。”

    “我已经永远失去那首曲子了。”

    “啊,是吗。”迷失者显得有些性质缺缺,“那么,你现在身上披着的是谁的皮。”

    “呵。”南余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他的面孔上有两只眼睛,一只天青色的眼睛和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刺耳的尖叫在下一刻爆发开来。

    ‘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啊哈哈哈哈哈!!!’久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兴奋地尖叫道,‘是我!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你看,你看你看啊,他披着我的身体!他在用着我的身体啊!!!是我!这具身体是我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了,没让你说话。”南余毫不在意地举起琴弓,对准自己的眼球戳了下去,在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的尖叫声中将自己整个眼球串了出来,一条粉嫩的神经还连在眼球末端,迎着寒风微微晃荡。

    “抱歉,这家伙总是吵吵闹闹的。”

    “找我做什么?”迷失者忽视了阿弗伦兹德·奈特梅尔,对着南余问道。

    “要做什么……我还没想好啊。”南余这时露出了一副纠结的面貌,他怀抱双臂,串着眼球的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思考似的,鲜血从黑漆漆的眼洞里不住地流出来,爬满了他半张脸颊。

    “啊,对了,不如这样,我往西北方向去,你往东南方向走,怎么样?”

    迷失者面无表情地一抬下巴,表示同意。

    他迈步走向南余,在他们擦肩而过的刹那,两只闪烁着彻骨的冰冷寒光的眼睛意外对在一起,然后又迅速错开,若无其事地彼此背对分离,消失在了寒风中。

    ……

    东南方向的延长线上,神父踩着没至腿根的积雪,略微有些狼狈地在风暴里爬行,尽可能地远离原地。

    “呼……呼……呼……呼……呼……破旧的身体。”

    他疲惫地喘息着,艰难地在雪地里爬行,不小心摔倒在雪地之中,抬起头时已经堆了满脸的寒霜,他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眼睛前面还沾了一些,他就低头用自己漆黑的神父袍又细细擦拭了一会,抬起头时,已经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景象了。

    狼王立在积雪之上,背对漫天的寒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神父:“……”

    “……啊呀啊呀,看看这是谁,这不是我们尊贵的狼王嘛,许久不见了。”

    “你一直在躲着我对吧。”狼王冷漠地说道。

    神父:“……”

    “你知道我差不多要找来了,你就匆匆离开了原地,不止如此,这些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你换了一个又一个藏身地点,每一次,每一次我接近你的时候你都会匆匆逃跑,甚至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你也一直如此。”

    狼王一把掐住神父的脖子,将他一点点从雪地里拔出来,高高举在半空,一股惊人的戾气从他的眼睛里骤然爆发,手上脚上脸上,一根根青筋暴突,狼王整张面孔霎时变得扭曲无比,他提着神父,呲出满口利齿,昏黄的兽瞳像是要将神父撕碎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回答我,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

    神父的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他温和地笑道:“我啊……你忘了吗?就是当年跟在月神身边那个神父啊。”

    “就是那个帮月神组织信徒的、建议她建立城邦的、借着日月一家亲的名义,给某个日之信徒拼命灌酒并唆使他杀人的……无名小卒啊。”

    “如你所知的……”神父极为变态地笑了起来,“教唆之罪——血肉祭祀。”

    ……

    “呼……呼……呼……呼……”

    寒风在不住地呼啸,风雪在不住地拍打冰冷的身躯。

    一个血族握着银匕首骑在一个狼人身上,将匕首用力地戳入狼人的脖颈,与匕首接触的血肉不住地发出炙烤的声音,狼人双眼暴突,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咔啊噶啊”的微弱又不容忽视的,令人有些反胃的声音。

    狼人的挣扎渐渐小了,而后再无声息,血族舔了一下自己的利齿,而后俯下身咬住了狼人的咽喉,汩汩吞咽起了狼人的鲜血。

    这是带有诸神诅咒的毒血,但血族太饥饿太需要体力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血族仰起了头似是迷醉似是痛苦地对着天空呻吟起来。

    今天又是活下来的一天,明天也将会是活下来的一天,今后每一天都会是活下来的一天,直到他活到死去的那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只血族突然低下头来,将手指猛地塞入自己的嘴里拼命地撕咬起来,将它咬断,挤压,带着尖锐的指甲吞咽下去,任由咽喉被刮伤刮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伤残的手指在一阵白烟中逐渐回复,血族捂着自己多了几根手指的腹部趴倒到一边,突然有了一阵安心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突然拥有了什么。

    “呼呜呜呜——”

    风雪渐渐将狼人与吸血鬼掩埋。

    他们都死了。

    脚踩踏在雪上的声音一点点响了起来,在风雪里,那个头发苍白的男人肩扛大剑,破开了风雪,向着血族的领地行去,他将为他们带来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