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东北的早市儿从凌晨4点多开始就人山人海了，直到上午10点左右结束，很多做生意的老板都在比较早的时候，光顾这里。上岁数的老人，和已经退休的在家带孙女的人群，大多都在6点半到7点左右聚集到这里来。
春夏秋冬无一例外，因为早市儿的蔬菜、水果即新鲜又便宜，而且种类繁多，刘爱华夫妇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来这里逛逛，遇到新鲜的鱼肉或蔬菜都会多多少少买一些回来。
这一天他们买了品相最好的牛肉和带鱼，这些都是给伊诺爷爷买的。
前两个月夫妻俩卖了原来的住房，换了120平米两室两厅的大房子，是为了把伊诺爷爷接过来一起住，老爷子年龄大了，需要照顾，夫妻俩商量了几天，就做了这个决定。新房子就在距离原住房不远的地方，今天就是老爷子搬过来的日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伊诺爷爷很激动，心里感激二儿子两口子，但一直不善于言谈的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举着酒杯，说了一句：“今天给我来点儿白酒”表达了所有。
爷爷心里最惦记远在BJ的小孙女，“伊诺，在BJ工作咋样啦？”。
刘爱华举着要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孩子，现在，应该还挺好的吧。”
爷爷看向刘爱华，“咋回事儿？还应该？伊诺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了？”
“好像还在原来的地方干呢，这段时间我们两口子太忙活，没给伊诺打电话，明天我们打电话问问。”刘爱华不确定地说。
“问问行，这孩子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遇到啥难事儿，都没个人能帮忙。”说着，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爱华看了一眼紧锁眉头的丈夫，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谁也睡不着觉。孩子有什么错？之前气她，怨她，也是因为，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孩子，说走的就走，做父母的谁会舍得？伊诺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大学四年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零花钱，都是出去自己挣的，后来学费都不要了，毕业了，既然孩子想去更大的平台闯一闯，有什么错呢？去了BJ之后，孩子每个月都还打钱回来……想到这里，刘爱华的眼泪落在了枕套上。
“老头子，明天你给伊诺打个电话吧，这孩子离婚的事儿，也不知道办利索没呢？”
“能办利索吗？那不得先回长春才能办啊？”
“你是不是也想孩子了。”
“有点儿。”伊诺爸爸背对着刘爱华说。
“不知道人家…路家人能不能为难伊诺呢还。”
“那孩子爸妈都在BJ吧，咱家伊诺就自己在BJ，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是个啥情况，搬没搬出来呢……都要离婚了，不能还在那住着。”
“那阵子，好像就离职了，也不知道工作找到没……你明天问问她，要是没找到就回来吧。”
“明天问问吧……”
“老头子，我想好了，以后伊诺想干啥就干啥，咱不给孩子添累赘，不逼孩子了，这给孩子逼的，闹了这么个结局，婚姻不幸……”
“咱早该想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要是不逼她，她不能随便找个人，匆匆结婚……这孩子，也是糊涂啊。”
“也怨咱们当父母的，这父母当的不够格……”
这一晚，刘爱华夫妇的深思和自责，应该来的早一些，再早一些。
清晨天还未亮，伊诺爷爷就出门锻炼了，刘爱华夫妇挂着黑眼圈，早早起床做早餐，赶在爷爷回来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准备好后，刘爱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手表，嘴里嘟囔，这孩子这点儿能不能起来呢，要是上班的话，应该起来了……拿着手机坐立不安时，丈夫从厨房走出来，“去窗台看看，爸回来没呢？”
刘爱华走到窗台，望着楼下喊到，“没回来呢，你等会儿再热牛奶吧。”
“行。”声音从厨房传来，刘爱华依旧在客厅走来走去，一向心直口快地她，今天异常的没有主意，“你说我现在打电话行不行？”刘爱华走到厨房问。
“几点了，现在？”
“快7点了都。”刘爱华说。
“想打就打吧，要不我打。”
“那你打，她也是你闺女。”说着，刘爱华把手机递了给过去。
嘟嘟嘟……“喂？”
“伊诺啊，醒没醒呢？”
“醒了啊，上班都是这是时间醒的，习惯了。”
“啊，那你吃没吃饭呢？”此时，刘爱华在旁边听着，小声说：竟说那没有用，说正事儿。
“没呢，一会儿吃，怎么啦？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啊，咱家换房子了，离老房子不远，把那个房子卖了，添点儿钱换的这个，然后把你爷爷接过来了，现在你爷和咱们一起住。”
“呀，那太好啦，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啊，我爷爷住的习惯吗？”
“昨天，还挺好，昨天给你爷做了他爱吃的肉和鱼。”刘爱华在身边用手怼着伊诺爸爸，嘴里嘟囔：快问重点。
“啊，挺好挺好，这样我也放心多了。”
“那是，你爸办事儿你放心，对了，你那边咋样了？”刘爱华耳朵贴近了话筒。
“我这都挺好的，不用惦记，我搬出来几天了，离婚协议书也签完字了，我这里有一份儿，让我妈也放心，都处理好了。”
“啊，那你工作呢？又回去干了吗？”
“没，我最近也想了挺多，想做之前我一直想做的事儿，我不想奔着挣钱了，我还年轻，该多多积累些有助于以后发展得东西，我还是想做人力，这个是我上大学之前就想好的，很多企业的CEO都是具有人力管理经验的，而且人力这个岗位不挑行业，时间长，经验丰富，挣得钱也就越来越多，就算学的不好，也算是稳定的工作，要是混好了，万一以后有一天，我自己开公司，人力管理经验也能用的上。”
“嗯，好，你都把以后的路想好了，这回我和你妈都支持你。我和你妈昨天晚上都没咋睡好觉，就想你的事儿了，以后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听别人怎么说，你要是想好了，就去做，累了就回家，我们都在家等你，不累你就继续拼，你说得对，年轻不拼，什么时候拼？是不？闺女？”
伊诺在电话的另一边，眼泪顺脸流下，几年以来，除了奶奶，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背后支持自己，有家人鼓励的感觉真好。
“闺女？闺女……是不是掉线儿了？”
“喂，”伊诺擦掉眼泪，“爸，谢谢你，谢谢我妈。”伊诺哽咽地说。
“谢啥，早该这样，是我们没想明白，我们也得成长不是，就是没想到，我们的成长，让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爸爸的眼里含着泪水，“对了，你工作咋样了？”
伊诺吸了吸鼻子，“哦，我最近一直面试来着，有一家外企，我挺看好，去面试了，在家等消息呢，如果不行，还有两家公司作为备选，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行，你办事儿，你爸放心，行了，你赶紧去吃口饭吧，你爷爷快回来，我得去热牛奶了。”
“嗯，行，你们多吃点儿好吃的，钱不够就给我说。”
“用你啥钱，现在不像你妈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了，缓过来了，我和你妈现在都有积蓄了，你不用惦记我们啊，你爷爷还给我们钱了呢。”刘爱华生气的怼着伊诺爸爸，“还有，你妈让你自己也多攒点儿钱。”
“嗯，行，你们多吃点儿好的，照顾好我爷爷，那你们准备吃饭去吧，老爸，拜拜～”
挂掉电话后，刘爱华生气地说：“你说那干啥？”
伊诺爸爸有点儿懵，赶紧问，“我说啥不该说的了？那下回你说。”
“什么咱们家现在有积蓄了，她爷给咱们钱了，这些你跟她说干啥，说了孩子该以为咱们有钱了……你啊，气死我了。”
“那有啥啊，说了孩子能问我们要啊？你太不了解伊诺了，我这么说，孩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可以放心的去闯了，你让我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让孩子放心嘛？”
“说都说了，我还能说啥，以后不能说了啊”
“其实啊，伊诺从小到大，没花咱们啥钱……”
“停，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和谁都不能说，你说完，伊诺该不记咱们情儿了，本来从小咱就没怎么顾着孩子，可不能说啊，我一直和伊诺说，在她身上咱们没少搭钱……”刘爱华算计着说。
“唉……自己家孩子，你整这事儿干啥……”伊诺爸爸始终不理解女人的想法，刘爱华爷懒得解释。
咔嚓，门锁开了，老爷子进屋，“赶紧的，把牛奶热了，咱们开饭。”刘爱华大嗓门说道。
另一头，穿着睡衣的伊诺从窗台走到床边，背对着大床，使劲儿一越，开心地倒在床上，如释重负，经历了这些后，终于可以算是真正的轻装上阵了，也值了。
要打起精神，重整旗鼓的她，猛的起身，动力从身后油然而生，拿着一杯热牛奶，打开笔记本，开始继续浏览面试邀请及邮箱信息。
铃铃铃，手机在桌上嗡嗡直响……
春夏秋冬无一例外，因为早市儿的蔬菜、水果即新鲜又便宜，而且种类繁多，刘爱华夫妇有事儿没事儿都愿意来这里逛逛，遇到新鲜的鱼肉或蔬菜都会多多少少买一些回来。
这一天他们买了品相最好的牛肉和带鱼，这些都是给伊诺爷爷买的。
前两个月夫妻俩卖了原来的住房，换了120平米两室两厅的大房子，是为了把伊诺爷爷接过来一起住，老爷子年龄大了，需要照顾，夫妻俩商量了几天，就做了这个决定。新房子就在距离原住房不远的地方，今天就是老爷子搬过来的日子。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伊诺爷爷很激动，心里感激二儿子两口子，但一直不善于言谈的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举着酒杯，说了一句：“今天给我来点儿白酒”表达了所有。
爷爷心里最惦记远在BJ的小孙女，“伊诺，在BJ工作咋样啦？”。
刘爱华举着要夹菜的筷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孩子，现在，应该还挺好的吧。”
爷爷看向刘爱华，“咋回事儿？还应该？伊诺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了？”
“好像还在原来的地方干呢，这段时间我们两口子太忙活，没给伊诺打电话，明天我们打电话问问。”刘爱华不确定地说。
“问问行，这孩子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遇到啥难事儿，都没个人能帮忙。”说着，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爱华看了一眼紧锁眉头的丈夫，心里这个不是滋味。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谁也睡不着觉。孩子有什么错？之前气她，怨她，也是因为，一直在身边长大的孩子，说走的就走，做父母的谁会舍得？伊诺这孩子从小就要强，大学四年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零花钱，都是出去自己挣的，后来学费都不要了，毕业了，既然孩子想去更大的平台闯一闯，有什么错呢？去了BJ之后，孩子每个月都还打钱回来……想到这里，刘爱华的眼泪落在了枕套上。
“老头子，明天你给伊诺打个电话吧，这孩子离婚的事儿，也不知道办利索没呢？”
“能办利索吗？那不得先回长春才能办啊？”
“你是不是也想孩子了。”
“有点儿。”伊诺爸爸背对着刘爱华说。
“不知道人家…路家人能不能为难伊诺呢还。”
“那孩子爸妈都在BJ吧，咱家伊诺就自己在BJ，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是个啥情况，搬没搬出来呢……都要离婚了，不能还在那住着。”
“那阵子，好像就离职了，也不知道工作找到没……你明天问问她，要是没找到就回来吧。”
“明天问问吧……”
“老头子，我想好了，以后伊诺想干啥就干啥，咱不给孩子添累赘，不逼孩子了，这给孩子逼的，闹了这么个结局，婚姻不幸……”
“咱早该想明白，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前要是不逼她，她不能随便找个人，匆匆结婚……这孩子，也是糊涂啊。”
“也怨咱们当父母的，这父母当的不够格……”
这一晚，刘爱华夫妇的深思和自责，应该来的早一些，再早一些。
清晨天还未亮，伊诺爷爷就出门锻炼了，刘爱华夫妇挂着黑眼圈，早早起床做早餐，赶在爷爷回来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准备好后，刘爱华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手表，嘴里嘟囔，这孩子这点儿能不能起来呢，要是上班的话，应该起来了……拿着手机坐立不安时，丈夫从厨房走出来，“去窗台看看，爸回来没呢？”
刘爱华走到窗台，望着楼下喊到，“没回来呢，你等会儿再热牛奶吧。”
“行。”声音从厨房传来，刘爱华依旧在客厅走来走去，一向心直口快地她，今天异常的没有主意，“你说我现在打电话行不行？”刘爱华走到厨房问。
“几点了，现在？”
“快7点了都。”刘爱华说。
“想打就打吧，要不我打。”
“那你打，她也是你闺女。”说着，刘爱华把手机递了给过去。
嘟嘟嘟……“喂？”
“伊诺啊，醒没醒呢？”
“醒了啊，上班都是这是时间醒的，习惯了。”
“啊，那你吃没吃饭呢？”此时，刘爱华在旁边听着，小声说：竟说那没有用，说正事儿。
“没呢，一会儿吃，怎么啦？这么早给我打电话。”
“啊，咱家换房子了，离老房子不远，把那个房子卖了，添点儿钱换的这个，然后把你爷爷接过来了，现在你爷和咱们一起住。”
“呀，那太好啦，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啊，我爷爷住的习惯吗？”
“昨天，还挺好，昨天给你爷做了他爱吃的肉和鱼。”刘爱华在身边用手怼着伊诺爸爸，嘴里嘟囔：快问重点。
“啊，挺好挺好，这样我也放心多了。”
“那是，你爸办事儿你放心，对了，你那边咋样了？”刘爱华耳朵贴近了话筒。
“我这都挺好的，不用惦记，我搬出来几天了，离婚协议书也签完字了，我这里有一份儿，让我妈也放心，都处理好了。”
“啊，那你工作呢？又回去干了吗？”
“没，我最近也想了挺多，想做之前我一直想做的事儿，我不想奔着挣钱了，我还年轻，该多多积累些有助于以后发展得东西，我还是想做人力，这个是我上大学之前就想好的，很多企业的CEO都是具有人力管理经验的，而且人力这个岗位不挑行业，时间长，经验丰富，挣得钱也就越来越多，就算学的不好，也算是稳定的工作，要是混好了，万一以后有一天，我自己开公司，人力管理经验也能用的上。”
“嗯，好，你都把以后的路想好了，这回我和你妈都支持你。我和你妈昨天晚上都没咋睡好觉，就想你的事儿了，以后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听别人怎么说，你要是想好了，就去做，累了就回家，我们都在家等你，不累你就继续拼，你说得对，年轻不拼，什么时候拼？是不？闺女？”
伊诺在电话的另一边，眼泪顺脸流下，几年以来，除了奶奶，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背后支持自己，有家人鼓励的感觉真好。
“闺女？闺女……是不是掉线儿了？”
“喂，”伊诺擦掉眼泪，“爸，谢谢你，谢谢我妈。”伊诺哽咽地说。
“谢啥，早该这样，是我们没想明白，我们也得成长不是，就是没想到，我们的成长，让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爸爸的眼里含着泪水，“对了，你工作咋样了？”
伊诺吸了吸鼻子，“哦，我最近一直面试来着，有一家外企，我挺看好，去面试了，在家等消息呢，如果不行，还有两家公司作为备选，我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行，你办事儿，你爸放心，行了，你赶紧去吃口饭吧，你爷爷快回来，我得去热牛奶了。”
“嗯，行，你们多吃点儿好吃的，钱不够就给我说。”
“用你啥钱，现在不像你妈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了，缓过来了，我和你妈现在都有积蓄了，你不用惦记我们啊，你爷爷还给我们钱了呢。”刘爱华生气的怼着伊诺爸爸，“还有，你妈让你自己也多攒点儿钱。”
“嗯，行，你们多吃点儿好的，照顾好我爷爷，那你们准备吃饭去吧，老爸，拜拜～”
挂掉电话后，刘爱华生气地说：“你说那干啥？”
伊诺爸爸有点儿懵，赶紧问，“我说啥不该说的了？那下回你说。”
“什么咱们家现在有积蓄了，她爷给咱们钱了，这些你跟她说干啥，说了孩子该以为咱们有钱了……你啊，气死我了。”
“那有啥啊，说了孩子能问我们要啊？你太不了解伊诺了，我这么说，孩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可以放心的去闯了，你让我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让孩子放心嘛？”
“说都说了，我还能说啥，以后不能说了啊”
“其实啊，伊诺从小到大，没花咱们啥钱……”
“停，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和谁都不能说，你说完，伊诺该不记咱们情儿了，本来从小咱就没怎么顾着孩子，可不能说啊，我一直和伊诺说，在她身上咱们没少搭钱……”刘爱华算计着说。
“唉……自己家孩子，你整这事儿干啥……”伊诺爸爸始终不理解女人的想法，刘爱华爷懒得解释。
咔嚓，门锁开了，老爷子进屋，“赶紧的，把牛奶热了，咱们开饭。”刘爱华大嗓门说道。
另一头，穿着睡衣的伊诺从窗台走到床边，背对着大床，使劲儿一越，开心地倒在床上，如释重负，经历了这些后，终于可以算是真正的轻装上阵了，也值了。
要打起精神，重整旗鼓的她，猛的起身，动力从身后油然而生，拿着一杯热牛奶，打开笔记本，开始继续浏览面试邀请及邮箱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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