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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夙梦

    顾怜幽慢悠悠道:“二十岁状元及第不算少年俊才吗?”

    昼玉的眉尾一塌:“我去考也可以。”

    顾怜幽笑了一声。

    昼玉语气低低:“你不信我。”

    顾怜幽抬眸看他:“我没有不信你,只是你去做状元,谁来做皇帝?”

    此言一出,顾怜幽自己的笑凝滞了。

    昼玉昨日才答应她,不做皇帝宁愿和她走。

    昼玉却轻声道:“一位道长来找过我,很可能是明德太子,甚至给了我兵符,他告诉我跟你走,和我做皇帝,只能选一个,否则将会发生许多变数。”

    顾怜幽看着他在烛火中温缱的眼:“所以你忽然愿意和我走,放下大周江山?”

    昼玉眸中似有沉郁痛苦的一笑,刹那间解脱却心中苦涩:“我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非要如此决绝不可,但是你们说的话一模一样,我不信他,可我不得不相信你,我信你,永远不会与我为敌,永远站在我身边。”

    哪怕他对真相一无所知,他也愿意选择。

    因为顾怜幽永远不会害他,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经历过最多的生死,相爱最长的时间。

    顾怜幽看着他的脸,有刹那间梦回从前,这样久久沉郁的眉眼,仿佛回到了动荡的从前,自从重活一世,他再也没有这样的眼神了,可今日却再度看见。陡然间让她心口微痛。

    昼玉伸手将她的头发撩到背后,薄唇轻启:“我想了很久,你看见我喝了酒来找你,是因为我刚刚安排好每一位肱骨之臣的后路,准备应付天灾的折子,历历在目都是我们一起的经历,我本想和你一起努力,一起看到这些事情都有好结局,可是世事弄人,你有不能说的原因要带我走,我怕不多喝几杯,狠不下心舍弃。”

    一位帝王,要择美人而弃江山,绝不是易事,更何况昼玉他并非昏君。

    他这几日欢喜,但同样痛苦无比。

    似乎是将最重要的脊骨从身体里抽出去,痛得无法呼吸。

    可他知道,如果他安排得够得当,江山仍有生机,上辈子失去她之后太锥心刺骨,他不想再经历一次,这辈子,他想活得不一样。

    顾怜幽垂眸,两个人相顾无言,烛火绥绥跳动。久久之后,顾怜幽才开口:“齐国公府,亡得突然,恐怕与我有关。”

    昼玉握住她的手:“问心无愧就别怕,就算是天灾降祸,证据确凿,都不是你所为,变数是上天所降,你无法操控。”

    顾怜幽却苦笑一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昼玉眸光微滞。

    顾怜幽的语气平静:“你说吧,我能接受。”

    昼玉缓缓道:“今日有廷尉的人求见我,但虽然消息没传出去,我却是实实在在禁足,他们见不到我,只能望而却步。之后我遣人去查,说是廷尉在齐国公府找到了一片缂丝锦衣角。”

    顾怜幽语气沉沉:“而那衣角是我的?”

    昼玉轻嗯了一声:“只是我给你的时候是私下送到你手上,并没有记录在案,如今只有记载在我名下,他们要证据,要我亲口说赐给了你,才能抓捕。”

    顾怜幽的无来由觉得无奈:“变数来了,上天要作弄你,绝非你轻易可以逃避。”

    她起身去翻衣橱,果然那件缂丝锦的衣裳缺了一角,苦笑道:“老天还知道特意选了一件所有人都见过我穿的衣裳,真是会选。”

    昼玉从背后抱住她:“世事无常,但我并不信神神鬼鬼,我更相信是人力所为,我会尽量拖住,让人去查。”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信天命的她,如今一口笃定一定是上天降祸,可他想去查,想替她洗清冤屈。

    握着那件衣衫,顾怜幽有些无力,垂下眸子沉思。

    齐国公府的悲剧如果因为冥冥之中她的举动而降临,将来变数,来得恐怕会更可怕。

    昼玉把那件衣服从她手里抽出来,还在一旁:“怜幽,我背首诗给你听。”

    顾怜幽没出声。

    他凑近她的耳畔:“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顾怜幽没忍住,垂眸嗤笑一声:“你真的不要脸。”

    昼玉懒懒散散道:“我今晚也想睡你的枕头。”

    顾怜幽漫不经心道:“你洗澡脱了外衣再上床,我让人打了水。”

    昼玉轻笑道:“原来你是等着我来。”

    外面忽然下起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珠打在屋顶上,隔绝了屋内与外面,越发显得室内寂静安谧。

    而昏暗的屋内,云薄猛地惊醒过来。

    听见声响,守夜的小厮连忙掌了灯:“公子,怎么了?”

    云薄却定定盯着举着灯火而来的小厮,迫不及待下床环顾四周一圈。

    周遭种种,皆是太尉府陈设。

    他上前忽然抓住了小厮的肩膀,面色凝重煞白:“如今何年何月?”

    小厮被云薄的急切吓了一跳:“是六月三日啊。”

    云薄本就冷冽的面容,此刻却像天边劈下的闪电,寒光侧侧,而外面的闪电恰好闪过,轰隆隆的雷声震鸣可怖,炸在耳畔,他面容略微狰狞:“我是说如今年号!”

    小厮吓得微颤:“庆元十一年。”

    云薄蓦然松开小厮,他像是失了力一般后退几步,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眼圈微红,苦涩又解脱。

    庆元十一年,庆元十一年。

    不是渌昌七年。

    二十七年之隔。

    这一年,怜幽一定还想嫁给他。

    他笑着笑着,眸子却变得通红,清俊疏冷的面容无端的哀艳,拳逐渐握紧。

    就算是一场梦,他也要拼尽一切。

    世间果然有夙梦一说,能圆一生未尽之愿。

    翌日,昼玉前脚刚走没多久,顾怜幽还在梳头,就听下人报说云薄来了。

    顾怜幽不慌不忙地将头发挽好,去了前院见他。

    云薄穿着一袭墨色衣裳,不知哪里不同,可顾怜幽觉得他似乎有了哪里不一样。

    一袭墨色衣裳,他穿的挺拔清贵,那股冰冷的贵气自他一举一动透露出来。

    他坐着端起茶杯,垂眸时也有莫名的威压之感,冷得让人发自内心的生畏,上位者的气势磅礴,甚至比昼玉那种虚无缥缈的神性更具有冲击力。

    清俊的外表则成了陪衬,浓眉长眸,薄唇玉面,是典型的薄幸之相,此刻却令人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