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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动了情的,和有了心的

    “咦——”莲意呲牙咧嘴地摆手,“恶心死了,殿下,这是做儿子的说的话吗?恶心。”

    “我就恶心你!我想恶心你,能说的、能做的的事儿,还多着呢!你给我等着。”陈舆这心情也太好了……

    莲意拿手指头去刮他的鼻子,“不许这样!再犯错就刮两下。”

    “我是认真告诉你,父皇对付女人的招数多了去了。别皮了,别闹!好好听我说——你对我动了情,我对你,”他忽然哀伤郑重了起来,“我对你,也开始一点点,有了心,咱们是平等的。看在这一点点情,一点点心的份上,我跟你说几个天大的秘密。”

    莲意那因为哀怜太子爷而碎成几瓣子的芳心,这时候重新拼凑了起来,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对自己也有了心。

    是真的吗?

    自己不仅仅是替身,不仅仅是个玩意儿,他虽然欺负自己,可是,他对自己有心吗?

    这是,莲意这种注定要嫁给皇族或者高门的男人的女人,只能期待夫婿疼爱、多子多福就是上了高香的女人,本来就不敢指望的事啊!

    就算没有荷味的出奔,没有她奇怪的入宫方式。

    她把这份狂喜先掩盖起来,就着太子的话问下去——因为觉得有故事听,莲意的眼睛都瞪大了,双手扶在膝盖上做好了,像要听师父讲“四书”似的,“您快说!”

    “细节嘛,现在讲了,你也不懂。你猜,父皇在紫衣卫的时候,靠什么左右打通、上下联络,靠什么把触角伸向方方面面,最终兄终弟及、荣登大宝呢?”

    “靠办事的能力,靠收揽人心呗!”

    陈舆好像有点儿尴尬,“女人心是不是心?”

    “啊?”莲意脸一红,“您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他,他他他,还使美男计不成?”

    陈确那张脸,那个坚毅无双的身躯,那掠过她发丝的手,那无比霸道的男人的味道,忽然浮现在莲意眼前与脑海。

    莲意急忙捂住嘴巴。

    光这句话,就够徐家全族杀一百次头了,真是的,金北也好、怀恩大师也好,都嘱咐了的,她就是总犯这种错。

    父亲当年说得好,莲意“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自己明白了的道理,就是她的底气,敢不顾一切高声宣读。

    陈舆笑意盈盈,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岂止,男人也有媚术,懂吗?”

    莲意点点头,“奴本来是不懂,看太子爷您现在这个奇怪的脸色,感觉懂了。美男计是,是外头的;媚术就是,是,床帏之中……天呐,那您现在,也去了紫衣卫,您不会,👴要为国卖身吧!”

    陈舆是彻底被逗笑了,“哈哈”大笑着,掩面躺在炕上,莲意还去摇晃他的肩膀,“然后呢?然后呢?您不是有几个重大秘密吗?这还没讲呢?”

    “小样儿,这还不是大平朝最大的秘密啊!”

    “我可不能您说什么就信什么——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紫衣卫还留档不成?”

    “你去了太学一天,就装模作样了起来,留档,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莲意掐着自己的腰,“奴本来就不是笨蛋,思虑很缜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您说啊!”莲意继续摇晃陈舆。

    “为国卖身!你觉得我这姿色如何?行媚术有无潜质?你要不要自己先试试?”陈舆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哼。您太过分了。奴本来想替您做好操行官,还要听关大人的话,问您这么当差呢!您就知道笑。”

    陈舆终于从炕上又爬起来,“好好好,我错了,你对。你最认真。操行官嘛,今儿回去我先把官印官符给你拿出来,我那儿还有小册子,是如何评判太学生的操行的准则,一条条清楚着呢。太学生本来就分出一队一队的人来,日常这每一队里,也有一个人,负责记录所有太学生的一言一行,有哪里言行举止不太对的,就告诉你,你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决定把哪个继续上报,那个不需要上报,你自己去处理。”

    太子爷一本正经讲起当差的事来,倒是像变了个人,目光沉重深远,面色端正肃穆,专注、思路清晰,也不胡闹了。

    这个样子,确实,让哪个女人看了不心动呢?

    “但操行本身,可不只是忠孝仁义,谁对同年不好了,谁背后说人坏话了,谁赌博吃酒太过分了,谁沉迷于女色甚至男色了,以至于谁不会持家,把家里给带的学费银子提前花完了,乃至于卖奴才的、偷窃的,参与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买卖的,你都要管。怕了吗?”

    莲意昂首挺胸,越听越兴奋,“不怕,奴要试试,奴只怕管得比您都强!”

    陈舆眼底飘过一抹伤,当年的徐荷味就是这样。

    徐荷味曾经站在春风里的孔庙大门前,对他昂首挺胸。

    “在下管选策,也涉及操行,您管操行,也涉及选策。咱们正好比比,在下的办事能力,也许强过您!”

    他鼻子一酸,一把揽过莲意抱在怀里,“大河。”

    莲意的心一凉。

    又来了。

    她在整个人僵硬冰冻起来,只觉得他远,只觉得自己别扭。

    只觉得想推开他,想躲开来,躲到一个他看不到自己、因此没法把自己当替身的地方。

    “莲意。”太子妃的声音终于想起了。

    陈舆把莲意放开,她急匆匆爬下炕,给叶千波蹲福,“娘娘。”

    “嗯。爷,也别躺着了,请起来吧。”

    陈舆没吭声,自己下了炕。叶千波像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屋子,穿过两间房子而已,进了个小小的暖阁。四下里放下了帘子,最底下露了缝隙,因为确实不冷,正好透进些暮色与春光,鸟语花香飘进来,暖意融融的。

    大鼎里焚的是帐香,香鼎边儿上一溜四张高凳子,依次摆着香丸、香膏,淡黄色绣龙大浴巾、鹅黄大浴袍和里头穿的正红色绸缎衣裤。

    一个珐琅彩绘琉璃的浴盆,盛了热气腾腾的水,撒了各色干花,摆在屋子中间。

    看来太子爷虽然平日里住在旁边的院子,日常用品在这里,也是留了几份,一应俱全。

    莲意还盯着那个几乎透明的浴盆看的时候,陈舆已经伸直了双臂,叶千波轻轻靠近他,招呼莲意也过去,“今儿啊,你看着就行,我给咱们爷解衣服,男人的衣服也麻烦,要千万细心。不能伤了爷,惹爷生气。”

    “是。”

    叶千波纤纤玉手,真的是一百分的耐心和爱意,一层层把陈舆的衣服解下来放好了,莲意的脸红成一只橘子,不看又不敢,看也不敢。

    陈舆觉得极度有意思:他一边欣赏着莲意的表情,一边已经被妻子叶千波,脱了个精光滑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