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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炭黑木牌

    沉重,压抑,浑噩。

    秦槐幽幽醒来,只觉躁郁至极,周围一片黑暗混沌,上不见天,下不履地,竟不知身在何处。

    “我,这是在哪里?”

    秦槐喃喃自语,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摸索,却愕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无实体,整个身体轻得可怕,虽依稀可以感觉到身形轮廓,却无甚作用。

    一副尖锐的记忆画面如同闪电般在脑海深处划过。

    那是一个面目狞恶的高大汉子,手持一把牛耳尖刀,在同伙的帮助下,眼神浑噩凶狠,丝毫不听任何哀求或辩解,一刀划破了自己的喉咙。

    灼热的鲜血像是开闸的水流一样,怎么都堵不住,冰冷的空气倒灌进气管中的感觉生不如死。

    最后几秒,只知道眼前一黑。

    “我……我想起来了,我遭遇强人劫道,已经身首异处了!”

    秦槐紧咬着牙,心脏如同油煎一样痛苦不堪,他学识卓著,素有大志,如今年纪不过十九,正是风华正茂时。

    若能在开春大试上一展才华,定能如同鱼跃大海,鸿飞青冥,未来说不定能够主政一方,光大门楣也只是迟早的事。

    却不料世事无常,人意难胜天意,竟遭此横祸,凄惨地死在两个剪径强盗手里。

    可恨那强盗贼人虽然目光短浅,却孔武有力,饶是秦槐早有发觉,提前跑路,也没能跑掉,更是对他的任何说辞充耳不闻,干脆地结果了他,只为了他怀里那点不多不少的散碎银两。

    “可我为何还能思考,难道我现在是以魂魄的方式存在吗,另外此地又是何处?”

    秦槐的意识逐渐从仇恨和不甘中摆脱,迅速冷静了下来,开始发现自己此刻的状态非常异常。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断无可能在死后还能继续存在的,否则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了。

    他环顾四周,感觉自己如同志异传说中的魂魄一般,但却也不是不能移动,当下便上下左右在这片混沌黑暗的空间之中乱撞起来。

    很快,他就感觉到碰到了几面不可逾越的壁垒。

    “这里并非真的无限宽广,而是有其边界所在,约莫有一间小屋的空间,难道我今后的日子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吗?”

    秦槐心中恐惧又如同毒蛇一样盘绕了上来,一想到今后他的意识就要被囚禁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之中,不知千年万年,一股恶寒之意就从足尖凉到了天灵盖上。

    忽然,他胡乱飘飞的身形像是撞到了什么小物件,让秦槐心神一愣,此地除开几面壁垒之外,虚无一片,怎么会有什么小物件呢。

    这说不定会是破局的关键。

    秦槐精神一震,开始摸索搜寻起刚刚那物件起来,但可惜刚刚那一下将其不知道撞飞到了哪里。

    他在搜寻无果之后,开始用一个笨方法那就是沿着壁垒一寸寸开始搜寻,如同盲人摸象。

    经过不断的碰撞感知,秦槐发现这个空间有点像个盒子,是规律平整的,只要每次沿着壁垒从上到下移动,每次顺移一个身位,他就必定能覆盖整片空间。

    这个过程非常无聊且枯燥,但秦槐没有放弃,他是只要还有一分希望,就一定会挣扎到最后一秒钟的。

    “找到了!”

    最终,不出所料,秦槐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触碰的东西,仅凭感知,像是一块令牌。

    就在秦槐牢牢地将令牌抓在手上之时,一缕幽蓝的光华在他的手心之中绽放,照亮了整片黑暗混沌的空间。

    只见秦槐的魂魄漂浮在虚空中,完全是一团人形烟雾的样子,双手紧紧捧着一块木制令牌,那令牌炭黑一片,毫不起眼,上刻一副模糊暗淡的鲤跃龙门图,不仔细辨认甚至都看不出来。

    “这不是我贴身佩戴的护身符吗,就是它令我魂魄犹存的吗?”

    秦槐讶异,这块木牌从何而来他已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幼佩戴,读书疲累了偶尔还会有一丝清凉之意传来。

    原本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想到今日绽放幽蓝宝光,竟然是一桩异宝。

    拿到了这块炭黑木牌,秦槐就感觉拿到了这个黑暗空间的房间钥匙一般,他手持木牌缓缓飘向原本坚不可摧的壁垒。

    发现那壁垒竟然在他面前虚化了,透露出一副野外荒草地的景象,他遇害的时间是清晨,但此刻时间却像是过去了一天,因为月亮已经高悬在天上了。

    白色的月光撒在斑驳血迹的荒草野地上,说不出的凄凉。

    “那是外界,我似乎能出去了。”

    秦槐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也不迟疑,身形越过了壁垒,恍惚间感觉到天地一宽,再一回身看去,发现自己竟然是从掉落地面上的一块不起眼炭黑木牌中钻出来的。

    “原来如此,之前的黑暗空间是在这炭黑木牌之内,至于我手上拿着的木牌,大概是凭证之类的东西,跟我一样不具备实体。”

    魂魄状态下,他对自己的感觉很轻,就像是没有多少重力一样,只是轻轻一跃,就能跳起来两三丈之高,跌落的速度也很缓慢,就如同蒲公英,跳再高也不会跌伤。

    在荒草地里胡乱游荡了一番,发现移动轨迹上的荒草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他经过的时候稍微弯了弯草杆,如风拂过一般。

    秦槐自然不能就这样游荡离去,于是他又回到原地,尝试着捡起地面上的炭黑木牌本体,发现魂魄可以带着它移动,却很沉重,就像是拿着半块青砖,有些压手,但还能接受。

    秦槐又尝试了一下其他物件,比如一块小石头,没想到让他眉头大皱,好家伙,区区一块小石头,对于魂魄状态下的自己来说,竟然比官府门口那对石狮子还重。

    哪怕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勉强晃动一下它。

    “看来炭黑木牌是特殊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特殊的东西。”

    秦槐环顾了一下四周,辨别了一下痕迹,木牌掉落的地点虽然是他的死亡地点,但周围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尸首,而左边方向有拖曳的痕迹。

    很显然,强盗们结果他之后,将他的尸首拖到其他地方掩埋了。

    秦槐顺着痕迹,一路追寻到十几米外,终于发现有新鲜泥土覆盖的地方了。

    强盗们显然很没有耐心,挖的坑很浅,根本不够完全掩埋一个人的,尸首甚至都还有半只脚露在外面,露出的肌肤已然呈现出了可怕的僵紫之色。

    秦槐立在自己的坟前,默然无语,但心中的仇恨和愤怒却犹如蒸锅一样沸腾,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从心中攀升了起来。

    为何苍天不公,为何命运无常,又为何让自己凄惨死在两个卑微强盗之手,让家族复兴的希望落空,更是辜负了一身所学,壮志未酬身先死,让人怨愤难平。

    一想到那两个强盗做出了这伤天害理之事,结果居然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享用阳光、空气、美味的食物,能够体验人世间的酸甜苦辣。

    这一切都让秦槐不知不觉间染红了双眼,心中淤积堵塞的愤怒就像是炸药一样即将引燃。

    “世人痴愚蒙昧,良善之人不得好死,大奸大恶之徒反倒活得水起风生,也许我应该杀光他们……”

    “对……我应该这么做,我必须这么做!”

    秦槐陷入妄念无法自拔,却没有注意到周身魂魄间的清气逐渐缠绕上了一层不详的黑气,那黑气若有实质一般膨胀,甚至能震得地面的小石子簌簌发抖。

    不知不觉间,周围背景音一样的鸟叫虫鸣全部都消失了,像是在恐惧这里即将有凶险和恐怖出现。

    眼看秦槐意识就要彻底沦陷,化作一桩凶厉恶鬼,怀中的炭黑木牌又一次绽放幽蓝宝光,一道光华传遍全身,犹如春风涤尘,将周身的怨念煞气洗净。

    秦槐眼中的血红迅速消退,恢复冷静的他顿时一阵后怕,他发现魂魄状态下的自己情绪异常敏感,波动极大,刚刚的黑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彻底堕落的话,意识将彻底消散,万劫不复。

    多亏了这宝贝,秦槐拿出炭黑木牌,心里刚放松了一点,却不料手里的炭黑木牌内部传来‘咔嚓’一声,让他脸上顿时露出一丝不妙之色。

    果然,随着秦槐内心的担忧,手中视若珍宝的炭黑木牌表面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纹,几乎一分两半!

    秦槐脸色大变,却没注意到裂纹处猛地射出一道毫光,直击天灵,速度快于闪电,根本避之不及。

    此番惊变,更是让秦槐措手不及,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并不是攻击,因为一段讯息混杂着经文口诀自他的脑海深处缓缓浮现。

    手中的炭黑木牌,原来是一种名为阴魂沉香木的奇异木材,里面天生就能容纳阴魂,又被人以炼器手法所铸造,打进了一道定心咒,还有一套晦涩难懂的经文口诀。

    顿时,前因后果秦槐已经明了,这炭黑木牌竟是前人留下的一套鬼修传承!

    传承条件苛刻至极,竟然只有在主人具备某种特质,且在佩戴木牌时身死才会发动,会自动将魂魄吸纳进去。

    怪不得是鬼修传承,若是不死,如何能修炼鬼仙之道。

    秦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庆幸撞到了仙缘,还是该哀叹身死之恨了。

    但不论如何,他现在都还存在着,都得益于这炭黑木牌内的传承,这就是一种幸运了。

    “前辈修士大恩,秦槐愧领了,若有机缘得见,当有偿还!”

    秦槐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是不是在荒郊野外,干脆利索地跪在地上,对着浩瀚天地叩首,感激留下传承的那个无名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