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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白头鬼冢》第三十二章

    金桂生心忧刘明水一家的安危,还没到村里就在刘福全背上问前来接应的众人:

    “明水一家四口怎么样了?”

    听到金桂生,本来接到他们三人还叽叽喳喳的众人却突然安静下来,金桂生觉出众人有异,拍了一下刘福全的背,大声道:

    “福全,你别瞒我,说!到底咋样了?”

    这时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才吱吱唔唔地道:

    “桂生爷爷,村里人都怕你担心,不让说,看你伤着了,就更不敢说了。”

    说罢还小心地望了望身后的村长刘建设,刘建设也是来气,上去踹了那年轻人一脚。

    “小峰,你是傻了吗,这有啥,早说晚说还不都是说,你再不说,急坏了桂生爷,你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小子!”

    其实从在山里碰到来接的众人,看众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接众人,他就隐约猜出刘明水一家情况可能不乐观,只不过那时,金桂生都趴在爷俩的背上颠了一天了,只喝了几口水,三人出来时本打算当天晚上就能回,所以也就没带吃的,现在差不多两天一夜金桂生没吃过东西,只是喝了点水,受伤又颇重,见金桂生还在咬牙强撑,并没有开口问,自己也就没去主动提,省得他老人家再担心,动了伤势不值得。

    此时见临近村子,金桂生路上也吃了点众人带的干粮,精神恢复不少,问起来,他也就不再避讳了。

    得了刘建设的应允,那叫小峰的年轻人这才说道:

    “咱们都听桂生爷爷的吩咐没给吃的,水倒是没少给,但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四个人就水也喝不进去了,给喂水就是不张嘴,还从嘴里往外流黄水,俺四爷还有建设婶子都着急也没有办法,等刚过了午,明水叔突然大喊大叫,见人就咬,好几个人都按不住,过了不大一会就趴地上不动了,接着就是明水婶子也这样,四叔和建设婶子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也觉得你们这出去时间也太长了,怕你们别再有个啥事,这才商量着叫我们几个进山来接你们,这会估计···”

    说罢他看向村里来接他们的另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也不耽搁,冲金桂生道:

    “下午福全叔还有小峰他们走后没多久,也就是三个来小时,天还没擦黑的时候,刘凯也那样了,这会就剩刘凯媳妇还捆在那里没啥动静,不过刚才我出来时,看她也不安分了。”

    听到这里,金桂生用力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哎···”,声音中透出无力感,刘建设看到金桂生的表情,怕他再牵动伤势,没敢再问。

    不大一会,众人就来到刘明水家院外,金桂生迫不及待地下了地,由刘建设和刘福全扶着快步走到屋里。

    众人进到屋里,只见地上一动不动趴着三人,正是刘明水夫妇二人和儿子刘凯,而床上五花大绑的正是刘凯的媳妇,此时她正在床上滚来滚去,口中又时不时地发出嘶吼声,像是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金桂生不由分说,走上前,慢慢蹲下。

    一蹲下免不了又牵动胸腹的伤势,疼得他猛吸两口气,这才稳住。

    刘建设忙蹲下,扶着他肩膀顺气,金桂生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分别摸了摸地上三人的脉,摇了摇头,眼里满是落寞,然后又让刘建设扶着来到床边,找两个小伙子把刘凯媳妇按住,把了把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

    刘建设待刚刚金桂生摇头时已知事情不妙,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早就在想如何跟镇上交代的事了,这时见金桂生坐在炕沿上,凝视思索,按奈不住,低声问道:

    “桂生爷,咋样?”

    金桂生抬头看了刘建设一眼,低声道:

    “地上三人准备后事吧,小凯媳妇我尽力试试,不过八成也不行了,魂魄已乱,怕是救活也撑不了多久。”

    金桂生的回答把刘建设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打破了,刘建设呆立在当场许久,这才说:

    “桂生爷,这都是他们一家子的命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尽力救吧?”

    他知道,其实金桂生一路上虽然嘴里不说,但心里是有莫大的愧疚的,但事情到这一步又能怪谁呢,大家都尽了力,现在还让金桂生受了这么大的伤,他心里比金桂生更加不是滋味。

    金桂生也不迟疑,让人把他的箱子拿过来,取出蛇胆,让人把刘凯媳妇嘴掰开,把蛇胆塞进去,又灌了几口水,蛇胆甫一入口,本来还在床上滚来滚去,极不安分的刘凯媳妇立即安静下来,也不再嘶吼,众人见她不再挣扎,就放开了手。

    金桂生吩咐刘建设媳妇给她把绳子解开,刘建设媳妇起初还不太敢,金桂生道:

    “没事了,她不会再咬人了!”

    听到金桂生肯定的答复,刘建设媳妇这才大着胆子把绳子都解开。

    经过两天的捆绑,刘凯媳妇身上被绳子捆的地方已经全是血印子,有的地方因为她挣扎都勒进肉里了,血淋淋地,让人心惊。

    待绳子解开了,刘凯媳妇平躺在床上,平静地睁大眼睛望着众人,但是看得出来,她虽然眼睛睁得很大,也在四处望,但能感觉出来,她的眼睛一点神采也没有,像是虽然在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一样。

    见此情形,金桂生又是叹了口气,然后对刘建设道:

    “拿点酒来!”

    刘建设不敢怠慢,他平时和刘明水走得近,经常到刘明水家里喝酒,听到金桂生吩咐,径直走到偏房里提了一瓶酒过来,拧开盖送过来。

    金桂生接过酒瓶,闭上眼,口中默念了几句,然后咬破自己的舌尖,喝了一大口酒,对着床上的刘凯媳妇就喷去。

    酒雾一着身,刘凯媳妇浑身震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众人被这一声大叫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生怕她又跃起咬人。

    所幸大叫一声后,刘凯媳妇就慢慢闭上眼睛,像是睡过去一样,只有胸口不时地起伏一下。

    过了半晌,刘建设忍不住了,凑到金桂生身前,小声道:

    “小凯媳妇她···”

    金桂生刚要张口,胸腹之间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手抚胸口咳嗽起来,刘建设忙上前帮他顺气。

    数分钟后,金桂生略有好转,这才道:

    “被蛇伤了的人,不经救治时间一长魂魄自乱,这也是这种畜牲的天性使然,现在小凯媳妇魂魄已乱,即使醒了也是如傻了一般,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了,多则三五年,少则数月还是要去的!”

    说罢摇头叹息不止。

    果然如金桂生所言,刘凯媳妇自打第二天醒了后一直呆呆愣愣,除了吃喝不要人管,其它都不能自理,拉屎拉尿也都尽在裤子里,孩子除了让人抱着吃她口奶,其它都是不行。

    一年后,孩子断了奶,由刘建设媳妇照顾。

    三年后晚上下大雨的一天晚上,刘凯媳妇竟从屋里半夜出来淋了一晚上的雨也不自知,等村民发现时已趴在地上,死去多时了,这是后话。

    村里一下死了三口壮劳力,刘建设自也脱不了干系,但这种事在新社会,也不能如实向上级汇报,最后只能潦草地汇报误食山中毒蘑菇中毒身亡了事,上面下来调查,村里人口径一致,上面也无法,时间一长只能就此作罢。

    再说金桂生这次伤势着实不轻,虽然事后仔细调养,但身体已不复往日康健,一日不如一日,因他对刘明水一家四口的死一直心中有愧,在他的要求下,刘凯的女儿两岁起便由他抚养,取名萍儿,金萍儿,随了他的姓,从开口说话起就叫金桂生爷爷。

    初时几年金桂生身体还可以,便时不时带萍儿进山采药,教她一些基本的萨满术法和防身健体的招式。

    所幸金萍儿聪慧异常,很快便掌握了,这也令对她多有愧疚的金桂生心下稍慰。

    这一番讲下来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再看金桂生的脸色却越发红润,简直有点超出寻常了。

    老孙见此情景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

    再看旁边的金萍儿早已哭得气不成声了,肩膀一耸一耸得,越发让人疼惜。

    金桂生欠了欠身,摸着他的头,金萍儿抬起头,已经成了一个泪人,金桂生面露慈祥的笑意对她道:“这是十几年来一直压在我心头的一块石头,今天说出来了,我心里倒是不那么难过了,你应该叫刘萍儿才对。”

    萍儿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我们几个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更不忍心打扰了他祖孙俩,就任由他们这样对望着。

    约摸过去几分钟后,萍儿似乎已经从得知自己身世的巨大打击中恢复了不少,肩头不再耸动,脸上也多了几分坚定。

    “爷爷,那些事都不怪您,我现在只有您一个亲人,我就叫金萍儿。”

    说罢又扑在金桂生怀里哭了起来,金桂生心神大慰,一手抱着怀中的萍儿,一手轻抚他的头发,眼神突然变得飘忽起来,他努了努力把萍儿推开,看着眼前的萍儿,眼神中却多出几分不舍起来,轻声道:

    “爷爷时间不多了,容我跟继才兄说几句话?”

    萍儿乖巧的答应一声,但又突然觉出金桂生的话不对,瞪大了眼叫了声“爷爷!”想再说什么却被金桂生摆手阻止了,然后把头转向旁边一直不作声的老孙。

    老孙和他对望一眼,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