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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瑕

    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仿佛以千百年为尺度那般悠久,却又仿佛如早秋朝露那般转瞬晞逝。

    她的记忆随着岁月浸入黑暗的潮拥,唯有其中最为闪耀动人的部分摇曳生辉,烙印成静默暗海上的亘古灯塔。哪怕一万次迷失,她亦能一万次循着光找回自己。

    那深深、深深梦境呀,与她灵魂的轨迹交织合一。

    如露如电如泡影。

    她梦到自己掌心流动着神圣的烛光,身后是千百烛薪相随。

    她梦到自己矢志不渝地追随和侍奉“孤王”,这位王者在她心中竟比神明更伟岸。

    她梦到自己被称作“无瑕圣女”,被世人尊为“黑王的白影”。

    她梦到自己端立于纯白的花海,与最忠诚的背叛者订立永世的誓约。

    ……

    时光溶进无边的夜色里,温柔而深沉,浸润每个久远干燥的梦。她睡颜安恬,一如沉溺在爱人的臂弯,闪着光的梦忆随着她柔和轻缓的呼吸,浮沉不定。

    她并不担心这些梦会消逝,因为它们从未离去。

    她从未离去。

    ————

    杰索洛斯循着薪烛之路往深处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寒冷凝重,这让某位裸男有点不自在。道路两侧的白蜡烛竟是越来越多,逐渐挤占路面以致无处落脚,最后甚至直接是干涸的烛泪铺满前路。烛光也随着道路延伸而变得微弱,直到空余遍地的烛炬而全无烛火。

    但直路尽头并非漆黑一片。

    杰索洛斯走出幽长的烛径,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圆形石室,满地斑驳的凝蜡汇聚向石室中央的黑色雕像。石室顶壁并未封闭,几束淡薄的天光从石隙间洒下,倾落在那尊呈半跪姿势、被干涸凝固的白蜡封锁住大半躯体的庞大雕塑上。

    那雕像即使是半跪着也有一人高,俨然是一位身披黑甲的骑士。他右手执一柄漆黑的剑刃戟,左手掌心托着一枚造型精致的铁盒状物品。

    黑甲骑士的左胸铠碎裂崩坏。

    他的心口插着一朵血红妖冶的晶莹花朵。

    “从那‘灭烛人’的尸骨上,取得返魂花。”杰索洛斯回忆起方才洞口所见的指示。他缓步向前,伸手摘下了那朵凄美的血红花朵。

    “滴哒”他听到了液体滴落的声音。

    不祥的预感驱使着他立即退后,将返魂花收进纳戒后掏出了残破剑柄。

    “滴哒”、“滴哒”、“滴哒”之声不断响起,杰索洛斯看清了,是封锁住那尊黑甲骑士的白蜡正在自行融化、滴落!

    “真的假的……不是说‘灭烛人’的尸骨吗……”杰索洛斯有些犹豫,他的目标是逃离墓穴,而非与某个不知到底是死是活的超大只怪物搏命。

    杰索洛斯准备先溜再说,把墓穴仔细探索一番、搜刮些武器防具再考虑是否与这黑甲骑士一战。

    他紧盯着复活中的灭烛人,脚步向方才来时的洞口挪动。

    然后他撞上了墙。

    杰索洛斯回头一看,来时的进口竟是被一道雾门封锁住了!那看似如烟流转的白雾却如实质一般无法破开,任凭杰索洛斯用全身力气去撞,也只是被雾门柔和而坚定地推拒回去。

    “你妈的是真邪门……”杰索洛斯咒骂了一句。

    原本凝固在黑甲骑士体表的白蜡业已融化殆尽,他缓绩站起,面甲的隙间亮起两团猩红的光。

    “灭烛人”古斯托迪亚Custodia。

    这个名号映入杰索洛斯脑海。

    古斯托迪亚站直身体,竟是个三四米高的巨人(仅指体型而非种族)。肃穆的黑色甲胄从未在时光流逝中有所朽坏,除了左胸铠破碎外,皆是完好如初。他握紧线条优美而致命的剑刃戟,其锋芒在浅淡天光的浸润下湛湛生辉。

    “荒谬可笑的‘命选者’啊,止步于此。休要搅扰她的安眠。”古斯托迪亚低沉地开口。杰索洛斯见对方并未动手,连忙求求饶:“好好好,我这就走,我不打扰哈。”

    雾门依旧。

    “交出返魂花。”黑甲灭烛人不带感情波动地说道。

    杰索洛斯开始撒泼打滚:“大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还指望着这花离开墓穴呢,交给你了我岂不是困死在这?”

    “与我无关。”面甲后的两点红光定定地望向杰索洛斯。他语气半点不沾情绪,仿佛是驯兽师对蠢兽发号施令——他不是在与杰索洛斯沟通,他仅仅是给出指令,要得到的只有服从。

    杰索洛斯知道,此战避无可避。

    他才刚复活,也并不准备就此死掉。

    那么,就把这个灭烛人给灭了吧。

    “我愿意交出返魂花。”杰索洛斯平静地走上前,伸手递出那朵晶莹凄美的花朵。古斯托迪亚俯身欲接,没料到下一刻杰索洛斯猝然跃起,将藏于身后的断刃猛地刺入他头盔铠的间隙中!

    那两寸长的断铁尖,足以贯入天灵!

    古斯托迪亚痛苦地嘶吼,鲜血随着断剑拔出伤口而喷溅。杰索洛斯能感知到他的“血条”,在这一击偷袭中掉了足有四分之一。此外,还有代表着“流血”的异常状态量表,也累计了一小半。

    将敌方的生理状态可视化,似乎也包含在他“探知信息”这项奇异能力的范畴内。方才击杀骷髅士兵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看来对于灭烛人这样的强者也适用。

    古斯托迪亚将杰索洛斯甩开,随后并未因受伤而有所迟滞,他迅速前踏两步,双手持剑刃戟狠狠下砸。杰索洛斯闪避不及,翻滚动作才进行了一半,剑刃戟就带着破风之声斩落在他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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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traInformation:

    ·弱点攻击

    任何敌人都有其弱点

    相较于盲目进攻,发现并针对其弱点进行克制性攻击

    往往能更有效地杀敌制胜

    一般来讲人形敌人的韧性不高、巨兽难以顾及身下死角

    精通法术的敌人畏惧近身、勇猛的万人敌也难防暗箭

    凡事皆有例外,不能一概而论

    不过只要是会流血的生物,就一定能杀得死

    哪怕神明也有足以致其死地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