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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餐风饮露

    李玉缓缓道:“其实我也不知,当时我随金潇雪到九天教后...”李玉又认真的回想一遍,一五一十的对刘怡萱娓娓道来,也希望刘怡萱能帮忙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期间又咳嗽了几次,依然苦不堪言。

    刘怡萱听后说道:“既是如此,我看还是那金四一人的主意,但你日后再与金姑娘见到,可不得不有所防范。”李玉有些激动道:“那是自然!若不是她,我们何至于此!”说罢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刘怡萱看得直皱眉,执意要李玉把水喝完,自己再接一壶。

    哪知李玉喝了两口,突然一阵尿意袭来,尴尬无比,想是人醒了代谢也活跃了,只是自己坐起来尚难,这可如何是好?想着便再试着站起来,好像下半身稍微好一些,但凭自己目前实在是站不起来,但这一些怪异的举动却被刘怡萱发现了,刘怡萱问道:“怎么李师兄,哪里不舒服吗?”李玉不知为何,心头竟起了一阵无名怒火,本说不出口的话,趁着这个势头说了出来:“我要解手。”刘怡萱听了愣了一下,嗯了几声,李玉也觉得说的有些突然,但又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刘怡萱道:“李师兄,我带你去河边,你解决到河里,可好?”李玉想想也是个办法,具体的还是到河边再说吧,但正要起身,又是浑身一阵疼痛,如针扎一般。刘怡萱赶忙道:“李师兄别急,你重伤未愈,我抱你。”

    李玉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抱我?”刘怡萱道:“啊,是啊,没事的,这一路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说着一手伸向李玉脖颈,一手伸向李玉双腿,李玉赶忙道:“且慢刘师姐,不如劳烦你背我?”李玉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想起刘怡萱后背重伤未愈,肯定多有不便,刘怡萱咬咬牙道:“嗯,我试试。”

    李玉把刘怡萱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感激,说道:“抱歉刘师姐,我忘了你背上有伤,还是抱我吧,辛苦你啦。”刘怡萱道:“李师兄哪的话,我受你精心照顾,还未报万一,我且试试能不能背你了。”李玉执意推辞,最终刘怡萱把李玉拦腰抱起,李玉实在尴尬,索性把眼睛紧紧闭上,双手却无处安放,一只自然的垂着,一只紧紧的向垂着的手弯去,生怕碰到刘怡萱身体,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闻着刘怡萱淡淡体香,煞是好闻,突然又想多在刘怡萱怀里待一会儿。

    没一会儿到了河边,刘怡萱轻轻把李玉放下,让他保持着坐的姿势,然后缓缓挪到李玉身后,让李玉的背靠着自己的背,两人背靠背,一人向海,一人向山,夕阳渐沉,有风吹来,构成一副和谐的画面。

    刘怡萱道:“李师兄,我看不见的,你自便,不着急。”李玉嗯了一声,随后感觉李玉在身后窸窸窣窣做响,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传出一阵淅沥沥的水花声,刘怡萱低着头,羞红了脸。

    李玉在河边方便好之后,又在刘怡萱的帮助下洗漱了一番,身上舒服多了,疼痛似乎都好了几分,但还是无法靠自己坐起来,不禁有些疑惑,这九凤流转真气怎会如此厉害,能把我的身体伤成这样,想问刘怡萱,又忍住了,毕竟她伤还没好,问多了她再损耗自己帮我就不好了。说也奇怪,自从河边方便之后,李玉和刘怡萱似乎更近了一些,有时一人不说话,另一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充满了默契。

    李玉真气运不上来,看刘怡萱也没在练功,突然想找人说说话,也只有她了,问道:“刘师姐,那日你怎会出现的如此及时,差一点我都活不成了。”刘怡萱道:“说来惭愧,我和彭师妹是跟踪你和金姑娘来此的,因为金姑娘是九天教中人,我们身为九天圣使...你知晓的。”李玉点点头,想起和刘怡萱之前在神尊幻境以“听风”判断沈良辰方位另刘怡萱佩服不已,不想自己被刘怡萱跟踪却毫无察觉,不知是自己当时没在意,还是刘怡萱进境神速。

    刘怡萱继续道:“我和彭师妹发现了钧天部,我便在这守着,她回山庄找师父,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后来你有没有看见我百凤山庄有人来过?”李玉想了想,摇摇头。刘怡萱道:“那就怪了,我一直未归,她们怎可能不来此找我。”李玉想来可能是自己有几次身体不适沉沉睡去,那时百凤山庄来人没找到,便回去了,如实和刘怡萱说了,刘怡萱点点头道也只可能如此了。

    二人一时无话,半晌刘怡萱道:“李师兄,你可知今日几月几?”李玉道:“我昏迷几日?且推算一下。”刘怡萱道:“九日。”李玉听了大吃一惊:“九日!?”刘怡萱看着李玉瞪大的眼睛,缓缓道:“怎么?错过了什么日子?”李玉慢慢接受了,道:“也没有,只是觉得太久了,我还道只睡了一觉。”刘怡萱笑了笑,说道:“那我昏了几日呢?”

    李玉还没想起,刘怡萱紧接着又道:“李师兄,你的血,喂我喝了很多么?”李玉被刘怡萱突然问起,有些尴尬,说道:“也没很多,你当时失血太多,太危险了,你...你怎么知道的?”刘怡萱道:“我醒来时口中到腹部一阵腥咸,加上你手臂上快几近腐烂的伤口...李师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先受我一拜!”

    说着起身就跪,李玉赶忙起身,却浑身疼痛,无处着力,只得喊着万万不可,刘怡萱还是郑重一拜,说道:“李师兄,你放心,我一定要治好你。”李玉忙道:“无妨无妨,你快起来说话。”刘怡萱起身后有些许尴尬,说着我去帮你打壶水,便拿着水壶向河边走去。

    李玉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默默地想着方才刘怡萱的所作所为...不对!方才刘怡萱说,一定要治好我?她不是说我养养伤,过些时日就好了吗?李玉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心凉,自己现在连独自坐起来都困难,别说是废人,连人都算不上了,难道是我失血过多,又劳累过度,加上内伤,以至于此?虽说李玉生性随和,但如此打击,实在难以承受,甚至生出寻死之心。

    想着想着刘怡萱回来了,李玉看着刘怡萱道:“刘师姐,你如实告诉我,我的身体怎么了。”刘怡萱看着李玉认真的眼神,郑重道:“李师兄,实不相瞒,你受我九凤流转真气,有仙琴“凤栖梧”加持,本就伤及经脉,加上好几日未疏通经络,还失血过多,现在已虚弱不堪,不如常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百凤山庄有神药“凤髓丹”,能活死人,肉白骨,续个经脉,不在话下,我以性命担保!”李玉看着刘怡萱信誓旦旦的样子,不似说谎,刘怡萱所描述的情况,似乎比预想的轻一些,不过是经脉破损,似乎也不是什么严重之事,不说百凤山庄,就是雪苍派也说诸多灵丹妙药,听说断手断脚都能续上,那经脉不是更小菜一碟。然而经脉破损如何有那么简单,二人不过弱冠之年,对人体理解少之又少,才生出这无名自信,哪有灵丹妙药能修复经脉,但却是后话了。

    刘怡萱扶着李玉走了有十几日,李玉已明显有所好转,能自己坐起,勉强站起,靠着刘怡萱还能走上几步,但更多的还是刘怡萱抱着李玉赶路,毕竟早一日到百凤山庄,便早一日让二人安心。只是九天魔教钧天部离百凤山庄有几百里,二人走了不及一小半,前方隐约有些恢宏楼阁,李玉道:“刘师姐,你放我下来吧,前方有些人烟,你看是个什么去处?”刘怡萱道:“若我猜的不错,前方便是化龙门了。”李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起来英杰武集时还和化龙门弟子交过手,刘怡萱道:“我们绕着走吧,不想节外生枝,去百凤山庄还远着呢。”李玉心里知道刘怡萱是不让放李玉下来,毕竟李玉身体太过虚弱,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突然发现刘怡萱身后空中有两道人影向这边疾行,皆是黑色,竟有些像九天教的装束,连忙告诉刘怡萱。

    刘怡萱回头一看,便轻轻把李玉放下,李玉刚费力坐在地上,刘怡萱已然“太清”出鞘,清光四溢,对准空中两道黑影,下一刻破空而去。原本御剑就极费心神,因风速气流总在变化,控制真气尚且困难,更别说是御敌,空中两道黑影看到太清剑慌忙下降,其中一人还是躲闪不及,直接肩头被开个窟窿,笔直掉落下来。

    另一道人影慌忙去接,刘怡萱已然召回太清剑,一击得手,马上又蓄势待发,再次破空而去之时两道人影似乎都撤了力,直接掉在地上,好在已离地不远,受伤不重,但浑身泥土,狼狈不已。二位黑衣人一个忙着咬牙给自己的肩头撒药,另一个已抽剑而出,大声喝道:“什么名门正派!百凤山庄只会暗中偷袭么!讲不讲武德!”刘怡萱冷哼一声:“魔教妖人,和我讲武德?笑话!”

    刘怡萱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虚,毕竟自己还未痊愈,加上跑都跑不掉的李玉,一击没有制敌,甚至只是弄伤了一个,怕是不太好办。果然那黑衣男子一做剑诀,眼神一变,长剑离手,向刘怡萱刺来,刘怡萱不慌不忙,身前光辉一闪,瞬间结成一道璀璨光墙,把刘怡萱和李玉挡在身后,黑剑碰上这光墙寸许都进不得,刘怡萱反而趁机甩出太清剑,直刺黑衣人面门,黑衣人只得闪避,剑便没了力道,撤了回去,同时刘怡萱身上光墙渐暗,化于无形。

    二人交手了一个回合,均是心里有数,突然对方黑衣人说道:“女侠何人,报上名来,我乃九天教林溪澈,剑下不斩无名之人!”刘怡萱心道这人虽是魔教中人,但不似是为庆哥报仇而来或追捕我们而来,毕竟他还不认识我和李玉,只是这报了名字,终是怕今日没分胜负,再生事端。想来想去,开口道:“百凤山庄,刘怡萱!”

    哪知对面点点头道:“百凤山庄,刘怡萱,嗯记住了,念你是女流,我让你三招。”刘怡萱平日心高气傲,最听不得什么容让她是女流之词,握紧太清,运起九凤流转真气,轻闭双眼,剑身竖于胸前,剑尖白光点点。

    “这招我知道,昙花一剑,赵庄主的绝技,你年纪轻轻便能使出,了不起。”黑衣人说话平和,全无惧色,李玉心中暗惊,这魔教中人能一眼看出刘怡萱的招式,还不闪不避,看来这次凶多吉少。突然天地似乎突然暗道一瞬,只留刘怡萱剑尖一点白光,刘怡萱已然出剑,只是前一刻还在竖剑于胸,出现在前方三尺,直刺而入。

    刘怡萱眼看着太清剑刺入黑衣人胸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是不应该这么简单,但又不是,皱眉回想,突然一怔,定睛一看,太清剑竟插在一棵树内!入木三分,再难取出。

    刘怡萱大惊失色,赶忙寻找黑衣人身影,四下无人,又看看李玉,立刻回到李玉身边,轻轻问道:“李师兄,他人呢?”李玉道:“在帮另一个包扎伤口,刘师姐,你眼睛怎么了?”刘怡萱看向另一个黑衣人,林溪澈竟真的在帮另一个人包扎伤口,两个衣服都是一般黑色,方才竟没看出来,说道:“我眼睛没事,这林溪澈的身法有些奇怪。”李玉道:“奇怪么?我还没看出来,倒是刘师姐你,气势那么足的一剑,为什么向大树刺去,若实在拔不出来,可以先用我的剑。”

    刘怡萱听李玉的话有些奇怪,问道:“你...亲眼看着我向大树刺去?”李玉道:“是啊,那林溪澈让你出招后就转身帮那人看肩膀去了,你一剑直直的就刺向大树。”刘怡萱听得有些迷茫,却也听懂了意思,心里好生奇怪,难道撞鬼了不成?

    想归想,引动真气,唤出“凤栖梧”古琴,身子半坐,琴横于腿,双手手掌轻按琴弦,顿时流光四溢,林溪澈看来,喃喃道:“方才便是这琴硬生生接下我惊梦剑,看来确是非凡之物,似有神息,不知什么来头。”还在思索,刘怡萱低眉信手,十指连动,悠扬琴声丁丁零零不绝于耳,一道道流光饱含真气,向两个黑衣人射去。

    却听李玉在旁边道:“刘师姐...你。”刘怡萱心中疑惑,侧眼看看李玉,又向前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前方竟又是一棵大树,树干起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痕迹,落叶遍地都是,而两个黑衣人在右侧七八尺处,看似已然包扎好。刘怡萱转头问李玉:“我还是直接轰在树上?”

    李玉道:“正是,他们现在在你西北方向。”刘怡萱看向西北,正是那二人,琴锋一转,又是丁丁零零,道道光芒带着噗噗破空风声,席卷而去,突然刘怡萱后颈一阵剧痛酥麻,不省人事。

    一旁的李玉却看得清清楚楚,方才和刘怡萱说的明明是西北,刘怡萱却攻向东北,林溪澈一步步的迎面走来刘怡萱却看不见,直到林溪澈一记手刀打在刘怡萱后颈,刘怡萱昏迷过去。李玉虽看在眼里,但全身酸麻疼痛,站都站不起来,只得焦急的看着。

    突然“唰”的一声,林溪澈手中多出一把黑色长剑,正是佩剑“惊梦”,李玉大呼一声:“且慢!”,林溪澈转头看看李玉,说道:“慢什么慢,我林溪澈最讲道理,我兄弟御剑赶路,你朋友给他肩膀破个窟窿,她慢了吗?”李玉一时无言以对,事实确实如此,理亏三分。剑光突然一闪,李玉声嘶力竭的喊:“刘师姐!!!”

    然而林溪澈惊梦剑已归鞘,刘怡萱只是肩膀被刺一剑,李玉顿时缓了口气,似从万丈深渊才回地面一般,连连说道:“多谢多谢,多谢手下留情。”林溪澈哼了一声道:“你谢早了,我虽不轻易杀人,但你们的命交却要交由部主处置。”李玉失声道:“那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给我个痛快!”林溪澈没答话,手中似乎凭空多了一根绳子,弯腰开始绑刘怡萱。

    李玉道:“林溪澈,你不是最讲道理么?我师姐只是刺你朋友一剑,可没有把你们捆回去的意思。”林溪澈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李玉,说道:“不错,但是你们动手在先,我且不计较,我就问你,若是方才把我二人伤了,你们直接把我们杀了,还是捆好带回去,还是就此放我们走?”

    “这...”李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原本就没杀过人,那庆哥算是第一个,却是不杀他自己就要死。这二人虽是魔教弟子,但并无个人恩怨,若是要杀他们,李玉还真下不去手,但就此放过,也无可能,毕竟和魔教是势不两立的死敌,最可能的就是控制起来,了解一些魔教的情况动向,带回百凤或雪苍。如此一想,林溪澈的做法更是和自己想的一般,便再也生不出其他念想,叹了口气,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下次再这般自由的看天空,不知还有无机会呢?

    李玉看着袅袅浮云,缓缓飘荡,百态悠然,聚了又散。想起在雪苍时何等快活潇洒,何曾有过门户之见,真是后悔做这劳什子九天圣使,就不该出雪苍。只是当时出雪苍,更多的是因为徐嘉晨,想起徐嘉晨在不遇楼的种种样子,已然有些后悔。此时林溪澈已绑好刘怡萱,走到李玉身边,李玉不躲不闪,任由摆布,当然,他也没有躲闪的力气。

    在林溪澈捆绑李玉时,李玉又抬头看着苍穹,突然瞥到了远方山上隐约的恢宏楼阁,自言自语道:“这化龙门,感受不到这边灵气波动么?”林溪澈道:“化龙门,已然不复存在啦。”李玉心中一惊,问道:“这话什么意思?被你九天教灭门了?”林溪澈道:“灭门谈不上,化龙门门主和五位神龙护法被关在天弃谷了,门下弟子归教的归教,遣散的遣散,实在有骨气的,废了武功任由自生自灭了。”

    林溪澈说的平淡,李玉却听得心惊肉跳,这化龙门在逆天盟里也算个知名大派,竟短短几十日被九天教铲平了,自己还尚且不知道消息,这九天圣使未免太过失职。想到此处又笑了笑,自己命都保不住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是又转念想起雪苍,化龙门被灭,那我雪苍岂不是危险又多一分,希望不要出事才好,随即问道:“那除了化龙门,你们还攻占那个门派了吗?”林溪澈看着李玉,轻轻一笑道:“你怎么倒审问起我来了。”李玉一怔,也笑了笑,没再说话。林溪澈道:“无妨,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得说些对我们有用的信息,不然不合道理。”

    李玉顿时觉得这林溪澈有点意思,还真是很讲道理,于是便想想有什么说了也无妨,他听了还有用的消息,突然林溪澈大叫一声:“喂你干嘛!”李玉刚看向林溪澈,头部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