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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取名字

    农历鸡年接近尾声了,在县医院妇产科手术室门外,焦虑不安地站着两个家属,他们是布莱克和母亲。

    手术室的门推开了,护士喊:“唐凤枝家属?唐凤枝生了个男孩,七斤六两,母子平安”。

    母亲双手合十,频频摇着:“谢天谢地”。

    他看着走廊尽头投进来的一窗天空,心里说:“我有儿子了”。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少年了。

    在医院住了七天,唐老鸭回家坐月子。

    母凭子贵,被她发挥到了极致。

    婆婆成了专门的厨师,汤汤水水端到她手里,老人嘛,尽管这么忙,甘之如饴。

    丈夫成了按摩师,一会儿她要捶腿,一会儿她后背紧,得给她推拿后背。

    亲历她生孩子的不容易,他把那心里的厌恶暂放一边,耐心地满足她的要求。

    她,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也窃喜,丈夫不恨她了,看着娇儿,她心里说:“你,就是他们母子的软肋,也是我一辈子的护身符,哼”。

    一天,三个大人围在婴儿身边,看不够,“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这句最适合这个婴儿。

    唐老鸭的肚子出来的小孩,他能好看到哪里去?好在有布莱克综合一下,婴儿虽丑,作为男孩子,倒也说得过去。

    母子张罗着取名字,唐老鸭最有发言权了,说:“我早都想好了,叫林佑枝”。

    母亲探寻地看着她,她有理有据地解释:“现在都时兴这么取名,夫妻双方各取一字,爸爸是林森,妈妈是唐凤枝,儿子叫林佑枝,正好森林保护树枝”。

    听着挺合,但着实大言不惭!

    母亲未置可否。

    自从儿子出生,布莱克想到给他取名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就回忆起曾经一段对话。

    青涩的他问出个最大胆的问题,他说:“你给我未来的儿子取个名字吧”!

    那时,她午睡初醒,娇憨而坐,这才让他蠢蠢欲动一问,她明显胡诌:“林洋!你儿子叫林洋”。

    他反驳:“那怎么行?我叫林森,我儿子叫林洋?那不成同辈人了”?

    她继续瞎掰:“照你这么说,爹的名字有三个字,儿子的名字绝不能是三个字的?”

    他坚持着:“三个字没啥,关键就是两个字有讲究,再说,林洋有啥讲究”?

    她的想象力已经打开了,说:“你叫林森,是森林,你儿子就是森林的海洋嘛,你儿子像大洋一样浩瀚”。

    他:“我儿子不叫林洋,就不叫”。

    那天说过的话,那天拥过的人,清晰浮现。

    想到这里,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唐老鸭提议的“林佑枝”好久没回应,母亲问他:“你说呢”?

    唐老鸭也看着他,期待得到肯定。

    母亲又催了一遍:“愣啥神儿?,到底叫啥好”?

    他看着幼子,轻声说:“林洋,叫林洋”。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先炸毛的是唐老鸭,她叫唤着:“唉呀妈呀!憋了半天,整出这么个名儿?一听还以为和你是哥俩呢”!

    她说的难听却不无道理。

    母亲回味过来,摇摇头说:“真不行”。

    他争辩:“谁说爹是两个字,儿子不能两个字?那么,爹三个字的怎么办?”

    母亲耐心地说:“虽然你文化比妈高,但老理儿妈比你懂,三个字没啥,两个字不行呀”。

    唐老鸭插了一句:“林佑枝不行,林洋啥意思”?

    他:“我是森林,我儿子如海如洋,大洋般浩瀚”。

    他说的没办法反驳,最主要的是,母亲顺着他,唐老鸭小事瞎咋呼,大事说了不算。

    他们的儿子,名字就定下来了,叫林洋。

    往事随风,只有一名留念,伊人可记否?

    一晃林洋满月了,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儿,小眼睛贼亮,看着很聪明。

    他决定和母亲一起带,让唐老鸭靠边,就像借她一块地,种出小树,小树的成长就是他来管理了。

    唐老鸭那样的母亲还是别影响到他的儿子。

    但这样母亲就受累了,但母亲不觉得累,累并幸福着。

    唐老鸭又报复性地出去玩了,但她顶多三个小时必须回家,这在她的战斗史上时间是最短的,也遭到了麻友抱怨:“老唐,你半路回去了,我们找不到人了,我们还得像你一样回家,你有大儿子,我们干瞪眼”。

    她尽量多挺一会儿,怕被淘汰出局。

    但很快,布莱克就找上来,林洋饿了。

    他把她接回来,督促她洗手换衣服,母亲把林洋送进她怀里,她涨够呛,林洋饿够呛。

    如此这样,每次玩得都不尽兴,这就更想出去,简直着魔一样。

    这样的日子她觉得是幸福的话,那么,奶妈子可能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林洋已经过百日,他们夫妻已经几个百日不曾合体。

    原来是因为唐老鸭身子重,后来因为二黑,互相赌气。

    这天晚上,林洋在奶奶那屋睡。

    他们夫妻在自己房安歇,唐老鸭故意贴着那边墙躺着,说:“你把我扔这的,现在你给我拽回去”。

    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正在这边铺他的被褥,看了她一眼,就放下手里的被子,朝她走过去,俯下身,把她的褥子拖着,拖到他身边,那几步“路”唐老鸭眩晕了,突然一停才睁开眼睛。

    她心里说:看谁能熬过谁?你还不是逃不过女人关?

    他闭了灯,她说:“我要开灯,我要看着你,你总闭眼睛,你不许闭眼睛,看着我”。

    他心想,看着你能下去手吗?

    她这个时候还喋喋不休,她数落起他:“我感觉你总在幻想,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想谁?我就是你的工具”。

    女人之无趣也是无药可救,她们的猜测其实神准,但就是不承认,通过向男人唠叨,渴望得到否定,哪怕男人骗她说:“没有”。

    只这一句就万事大吉。

    但实心眼的男人偏偏不理这茬,或者懒得敷衍,或者“不解风情”,女人就加倍唠叨。

    他依然没开灯,沉默地俯过身。

    而她竟然全程唠叨,真是奇葩。

    没有前奏,没有后续,直奔主题,然后又变成两个不相干的邻居。

    他们算是和好了,在一个屋檐下,在一铺炕上,只要身旁是个女人,男人就有需求和本能。

    他躺回去时,心里厌恶这样的自己,但儿子有了,此生无他求,过去已经遥远,未来,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翻身睡着了。

    她瞪着铮亮的眼睛睡不着,她不知该高兴还是更闹心。

    高兴的是他就范了,闹心的是,他依然是块木头。

    她早就反复琢磨一句话,洞房之夜,他满嘴酒气,喃喃一句“我终于得到你了,你终于给我了”。

    当时把她乐晕,现在完美的回忆变成刺,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那梦中人好像不是她,根本不是她。

    在他沉默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耗尽了他所有热情,轮到她跟前,一副不死不活的敷衍。

    这令她愤怒无比,屈辱无比。

    她侧脸凝视着黑暗里的他,这个身边人,如此之近,却如此陌生,她恨不得取出他的心看个清楚。

    一丝困倦袭来,哎,“别知道那么多,你就是快乐的”带着杂志上的这句名言她也睡着了。